侯门嫡妃作者:肉书屋
夕鸢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拿起手边的两块香皂道:“各位父老乡亲,左边这一块是我们从京城的夕颜阁里带来的香皂,右边的这一块是对面那所谓‘夕颜阁’卖的香皂。我若是说我这是真的,他那是假的,众位必定不能相信,所以我给大家做个演示,请大家先看看这块,是不是对面铺子卖的香皂。”
她将右手的香皂递上前去,被一只手恶狠狠的夺下,抬头一看却是那山寨版的掌柜,粗声粗气的问道:“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儿捣什么乱?还不快把你这些破东西收起来!”
夕鸢不气不恼,笑脸以对,“掌柜的来了更好,大家伙儿更能信服,你若是不怕我说你的货是假的,那咱们就来试试,是真是假啊一试便知,不知道掌柜的敢不敢呢?”
这四下围得都是平日里来往的乡亲,那掌柜的若是不试,必定要被人说是心虚胆寒,只得咬牙道:“试就试,还怕了你这丫头不成?”说罢,他将那香皂凑到眼前看了一看,而后又闻了闻,点头道,“这是我家的香皂不错。”
“好,大家瞧瞧,这两盆水都是一样的,请掌柜的自己挑一盆罢。”
那掌柜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狐疑的随手一指,夕鸢含笑将他的香皂放入他手指的那盆水中,又将自己的放入另外一盆。
“请大家稍等上片刻,一会儿就能揭晓真相。”夕鸢指了指剩下的香皂,笑盈盈道,“趁着这会儿无事可做,大家也可以看看我们的香皂,瞧瞧味道模样如何。”
挤在前头的人便抓了一块来看,闻了闻后低叫道:“仿佛,比孟掌柜家卖的要香些。”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也都争相要闻,而后不绝点头道:“确实是要香些,气味也不大相同,连模样都做得精巧许多。”
孟掌柜气的脸色涨红,低喝道:“香一些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家的香皂能用许久,她这个不知是哪里来的小作坊,刻意弄得香喷喷来吸引大家伙儿注意的,要真买回去,哼!必定经不住用的。”
夕鸢对他的诽谤之言毫不在意,始终面带笑意,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后,夕鸢才将两块香皂取了出来,递给一人道,“现在再来闻一闻,看看这两块香皂的气味可有什么变化没有?”
那孟掌柜见状脸上便是一惊,可乡亲已经接了过去,低头一闻便叫道:“诶,真是奇了,姑娘的香皂气味不减,孟掌柜的那个……倒仿佛没什么味道了。”
那孟掌柜面上几乎气的抽搐,夕鸢笑着看众人都闻了一遍之后,才抬眸望着那孟掌柜道,“你用香囊和香粉熏在皂角上,以此混淆视听,充当香皂贩卖。一块假香皂,竟卖到五百文钱,孟掌柜,您这银子是否也赚得太容易了些?”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更是有人当场喊道,要孟掌柜退银子,那香皂他不要了。
夕鸢桌前那二十块香皂顷刻间就被抢购一空,相比之下,孟掌柜那儿就空无一人,全然不似白日里那副热闹情景。
孟掌柜气的发颤,一脸横肉哆哆嗦嗦,“你……你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要来坏我的生意!”
夕鸢笑靥如花,明媚动人,她轻轻用手指绕着长发,声音柔和,“本来我也不愿意多管闲事,可谁让你偷了我的招牌来用呢?你做事不检点,连乡里乡亲的钱都要坑骗,那就别怪我拆你的台子。”
“什么你的招牌,这夕颜阁是京里的牌子,什么叫你的招牌?”孟掌柜恼羞成怒的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抓住夕鸢,“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敢坏我的好事,今天爷爷要是不让你尝尝厉害,爷爷我就——哎——哎呦——!”
还不等他靠近夕鸢身旁,声音就忽然变了音调,只见他的腕子让王富狠狠扣住,啐骂道:“嘴里不干不净的,口没遮拦,你是哪个的爷爷?竟敢对小姐如此不敬,可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那孟掌柜被人钳制,却仍不知悔改,一边叫唤一边高声道:“你……你个小畜生,还不快放开爷爷,敢在这七和庄撒野,我看你们才是活腻味了!”
王富二话不说,揪住孟掌柜的衣领就将他提了起来,反手极利落的甩了两个耳光上去,“嘴巴再不规矩,就割了你的舌头下来,看你还叫不叫唤!”
这一下子,也不知是这两记耳光将他打懵了还是如何,那孟掌柜倒当真老实了下来。夕鸢见状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行了,我也不想要你的舌头,经过今晚之后,想必乡亲们也不会再信你的鬼话了。今儿个也算是给你个教训,我夕颜阁的招牌,岂能随随便便让你这种人弄脏了?王富,放他走罢,这种人留在眼前看着也让人恶心的很。”
王富应了一声,一把将孟掌柜推开,他向后一个踉跄便摔到了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后又指着夕鸢骂道:“你……你给我等着,你个臭丫头,要是不让你知道知道厉害,爷爷我就不姓孟!”他又扫了楚离与王富一样,脸上笑意顿时污秽起来,“守着两个汉子过,难怪你这样猖狂,可这儿是七和庄,你惹了我,定要让你尝尝厉害!”
夕鸢听他说到楚离,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死……
果不其然,没过片刻的工夫,夕鸢便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也不知那孟掌柜是被楚离打断了什么地方,叫成这个样子。
夕鸢抬眸望去,只见那孟掌柜再没了神气模样,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掌心和腿上各插了一根筷子。
楚离是什么时候取的筷子都没人看见,身手快的如风一样,大约是觉得这样的杂碎不屑于用剑对付,才随手在客栈抓了两根筷子罢。
夕鸢看了两眼便觉得有些不想再看,抬眸同楚离轻声说道:“其实,这种人我也可以打的,而且应该不会输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给你这当师父的脸上抹黑的。
谁知楚离却仿佛听她说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般,唇角微勾着摇了摇头,声音傲然,“有我在,哪里用的到你去打打杀杀。”
诶?
夕鸢被他的话弄得一怔,下意识的想到,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说他要保护自己么?
第九十章睿亲王吉祥,师父太傲娇!【手打】
回了客栈之后,染香却有些不安起来,“小姐,我看刚才那掌柜不像个好相与的,被打成那副模样却还不忘要恶语相向,奴婢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大稳妥。我看,咱们明日还是早些走吧,别在这地方久留了。”
夕鸢笑着逗弄她,“从前你要与这个与那个拼命的时候,怎不见你有过什么胆怯害怕,这会儿不过是个混混,你倒仔细起来了。”
谁知云锦却也帮腔道,“越是这样的市井无赖才越是得仔细提防,就是这样的人才容易作出下贱手段来,小姐是出了一口气,可却也引来了些麻烦。”
夕鸢仍旧有些不以为然,兀自一哂,“他若真有那个能耐,就只管使出来啊,你们俩可真是,怎么一个比一个胆子小。这世间凶险,咱们才尝了几分呀,刚刚才出门来,做事可不能畏首畏脚的。”
“可是小姐,您是尊贵之人,本也不该理会那些低贱之人的。奴婢就是觉得,这事情其实也不算十分严重,得过且过也没什么不好。在这儿是料理了这孟掌柜,可以后若再有张掌柜、王掌柜呢?小姐总和这样的人置气,未免不值。”
夕鸢对她这一番言语却是大不赞同,正色摇头道,“若是遇见了不理会,那不成了助纣为虐么?错的就是错的,怎么能含糊了事将它看作是对的。”说罢,又稍稍放缓了语气道,“你也不必担心,今晚的情形你也见着了,王富身手矫健的很,你若是害怕,往后就专门让他护着你。”
王富闻言脸上又有些涨红,支支吾吾道,“我一定保护好姑娘和小姐的周全。”
染香倒没察觉出他的局促来,笑盈盈道,“小姐哪儿用的上你来保护,自有楚公子呢。”
夕鸢见她仍要说这样的话,当着楚离也不好驳斥,只得斜睨了染香一眼,染香却只是回以一笑。
如此,众人说笑了一阵,也就散了。刚进客栈的时候,王富便已定好了上房,这客栈屋子都不算太大,众人便只得各睡一间。夕鸢暗忖这幸亏是来时带的银子足足富裕,否则光是这一路下来众人的食宿银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她不禁有些好奇,这楚离看起来也没什么能够谋生的营生,他平时是怎么过日子的呢?
看他的容貌气度,应该是出身大户人家,但又不拘小节。像他这种英雄剑客,仿佛不用工作也不愁吃喝,是宇文昊每月给他足够的银两么?
不对不对,怎么越想越像包养了呢。夕鸢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侧过眸子去打量楚离,青衫玉面,目似朗星,若真把他往被包养的范畴里划,似乎倒也……
“盯着我瞧什么?”
楚离的声音冷冷响起,夕鸢才留意到自己竟盯着他发怔,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我是好奇,这么晚了师父不回去歇着,倒留在我这儿磨蹭什么?”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幸好他来的时候没让云锦与染香瞧见,否则这两人又不知该想到哪儿去了。
何况楚离自打进屋,就一言不发,还不许自己看他几眼么?
夕鸢这样一想,更是理直气壮的迎上楚离的眸子,谁知他却淡淡道,“你若是困了,去睡下便是。”
什么?
夕鸢一怔,脱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走了?”
楚离蹙了蹙眉头,声音却依旧平淡,“叫师父,没大没小的。”
夕鸢顿时语塞,“……好,那请问师父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这屋里就一张床,一条被,可容不下第二个人睡了呀。”
想想又赶紧补了一句,“就算容的下,你也不能在这儿睡啊。”
楚离看着她眸中的惊慌之意,不禁摇头低笑了一声,“胡思乱想什么,你放才惹了麻烦,我只好过来替你善后,哪里是你想的那些事情。”
“善后?”夕鸢颇为不解,“善什么后?”
“你挑了人家的场子,却忘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方才你两个侍女说的很对,那些人专干下作勾当,又瞧出咱们是外地来的,势必要想法子报复。那孟掌柜虽已经动弹不得,可他必有同伙。若是我猜的不错,今天晚上,他们是一定要过来给你些颜色瞧瞧的。你那两下子功夫,近身比划还成,若来者用些阴毒手段,你就招架不住了。”
夕鸢听他说完之后,心头又是了然又是疑惑,“虽然话是这样说不错,可刚才我说要出去整治他时,你怎么也没有劝阻呢?若是你又端出师父架子,下令不许我去,如今不就也省了麻烦?”
楚离似乎觉得她这问题问的有些可笑,说的十分随意,“既然遇见了不顺心的事,何必要委屈忍下,添些麻烦也就罢了,总不能让自己过不去。”
夕鸢闻言抿唇一笑,柔声道,“看来我得了你这样一位师父,算算还是赚了的,师父可还收过别的徒弟没有?”
楚离嘴唇微动,“没有。”
“那师父是看中了我身上的什么资质,才收我做弟子呢?”
楚离抬眸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若是从前知道你如此聒噪,必定不会收你为徒。”他望了一眼窗外夜色,沉声道,“夜色已浓,你还不睡下么?”
夕鸢想了想,问道,“可我若是睡了,你就要在这儿一直守着么?那你岂不是没法子睡了?”
“为师之事,不必你多加操心。”楚离侧眸斜睨了她一眼,“这聒噪二字,用在你身上真是不算冤枉,怎么那么多的问题。”
她看着这会儿也不算太晚,料想那些毛贼要等子时以后才会过来,索性便走到楚离身旁的圈椅中坐下,笑盈盈同他道,“白日里睡了那么多,这会儿一时也不觉得困,不妨咱们说说话儿啊。”
楚离不可置否,却也没出言应她。
夕鸢便只当他同意了,笑意清浅柔和,“师父从前在京里都靠什么维系生活呢?我知道师父替王爷办事,那……是王爷给你薪俸?”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宛如寒月,“要用银子的时候自然就有了,哪里用的着薪俸这样繁琐麻烦。”
果真这些大侠剑客,都是不必为了生计发愁的,要用的时候就自然有银子了,活的可真是恣意洒脱。夕鸢心中暗叹一声,想到自己还要辛辛苦苦的开铺子看账本,就为了攒些私房钱,实在心酸不已。
“那师父小时候都是怎么过的,从几岁开始习武的?”
楚离静默半晌,而后才幽幽道:“六岁习武,从小的日子除了握剑便是读书,爹娘过世之后,师父对我更是要求极严,一日都不可松懈。”
唉,原来是毫无童年美好时光,难怪导致现在性格这么冷淡,还带着点轻微的闷马蚤。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难得楚离这样有耐心,虽然话语简短,可好歹还是都答了的。只有关于他家中背景和仇人身份的事夕鸢没问,因为她已经想到,就算自己问了,楚离大概也不会说,否则早在今日谈起他仇人将死的时候,他就会顺着说出那人姓名了。
这时夕鸢忽然想到一事,眸光一闪,神情都变得有些狡黠起来,唇边噙着一抹调侃笑意,低声问道:“那,师父可有什么心爱之人,或者说,可曾有过?”
她本想着,这个问题就算楚离不愿回答,至多也就是训斥一句,用师父的架子压压她就罢了。谁知楚离的目光却斜睨过来,带着几分冷冽意味,声音凉如薄冰,“夜深了,你该去睡了。”
“可是——”
“为师说的话,你不肯听么?”
夕鸢瞪大了眸子眨了两下,心中却想到,从没见过这样的凌厉眼神逼人睡觉的。偏偏自己又被他一口一个为师的压着,稍有反抗便被训斥不懂得尊师重道,她只得走到塌边,和衣躺下。躺下之后还是觉得睡意不浓,便微微侧过去些身子,恰好能瞧见楚离坐在窗下,手中把玩着茶盅,时不时浅啜一点。
他面容淡然,宽大青衫衣袖下结实白皙的腕子露出一截,青丝随意落下,实在说得上风华绝尘,湛然若神。
有楚离在屋里坐着,仿佛真能让心迅速安定下来,夕鸢本来还想等着瞧瞧那些毛贼何时会到,却在不知不觉中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昏天黑地起来,连几时睡熟过去都不知道。
秋日里清早的日头格外毒辣,照在眼皮上都有些刺刺的疼,夕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昨夜楚离坐过的位子如今已空无一人,独留了个空茶盏放在那儿,不知是何时离去的。
她下床就着盆里的凉水擦了把脸,才总算精神了些,随意往门口一看,便看见了地上散落的几根断香,大约是昨晚被楚离踩断的吧。
房门口看不出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不过想想也是,以楚离的能耐,倘若想不留痕迹的解决对手,想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屋里全然不像昨晚还有另一个人待过的模样,连染香进屋替她梳妆的时候都没瞧出什么异样,还笑着道,“看来奴婢昨儿个太多心了些,那人当真是没什么本事的,不过是嘴皮子厉害罢了。”
夕鸢对着铜镜将胭脂淡淡扫了一些,显出姣好气色来,唇角轻勾,“我说什么来着?本就是些不必放在心上的人,偏你们还那样谨慎着。从前总要你谨慎,你就是听不入耳,如今倒改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