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帮着玉寒宫人布置耀月宫,自从吃了圣子金果,总觉得力气大涨精神奕奕,尤其是夜晚体内好似有几股气流乱窜,经常搅得自己坐立难安,但是入睡之时必定平息,全身好似推拿过后那般清爽放松,一沾枕头便入睡,一夜无梦,第二日身体轻盈神采飞扬。
现在她正好觉得自己浑身力气使不完,搬搬抬抬忙得不亦乐乎,嘴巴也不停歇地跟宫人们聊天打趣,场面被她弄得倒也热络,她本身就既喜欢热闹,见此更加高兴,连玉冰鉴来到身后都没有发觉。
小碧故意咳了几声,她才转身看到这主仆二人。放下手中的东西,正准备搀扶玉冰鉴,才发现爪子脏得要命,她吐吐舌不好意思滴在衣服上擦着手:“手脏得要命,我先打水洗洗再扶你。”
玉冰鉴摇头道:“不用了。我没事。”
锦绣也不管,找到一盆水洗干净了手便来扶他,玉冰鉴也没多说,任由她扶到床榻前,锦绣炫耀地拍拍床垫和被褥:“里面都是又软又暖和的上等棉絮,厚度刚刚好,躺这里不冷不热很舒服。你试试看,觉得不舒服我给你调。”
说着便搀着玉冰鉴慢慢坐下,她脱去玉冰鉴的鞋子,托着他双腿移到床榻上,自己也坐到床边,期盼地看着他:“如何?觉得舒服么?”
玉冰鉴对上那双晶亮的杏眼,耳根微热,垂眸道:“不错。”
锦绣看着他恬静的半倚在榻上,秀眉似蹙非蹙,扇状羽睫半掩美眸,眸中泪光点点,淡到无色的嫩唇吐气如兰,正想赞美几句,体内那几股真气突然开始攒动,齐涌上心头一阵悸痛,一瞬间差点让她无法呼吸,急忙转身捂胸强忍过疼痛,不敢面对玉冰鉴。
玉冰鉴大惊,撑着坐起来急道:“你怎么啦?”
锦绣大吸一口气强压下心绞痛,装出无事的样子转过头笑道:“没事,都怪你长得太美了,我刚才差点流鼻血了。”
玉冰鉴玉面微红,不知如何作答。锦绣察觉食言,急忙赔礼道:“我没有调笑你的意思,一时嘴快说了心中所想,对不起。。。”急忙站了起来,眼睛忽然发黑,忙努力镇定心神掩饰过去。
玉冰鉴秀眉微皱,疑惑地端详着她微显苍白的脸:“你真无事么?”
“我能有什么事呢,这里吃得香睡得好,身体倍儿棒!”锦绣打着哈哈:“你先休息一下,我继续给他们帮忙!”转身就想溜,手腕忽然被一只玉手擒住。
“不对,你身体定是有恙。”玉冰鉴直视着她。、
锦绣没胆转过脸使劲抽着手,虚笑道:“开玩笑!我身体不知多好,你放手,我要去干活。”
玉冰鉴抿了抿薄唇,擒住她的玉指搭上她脉搏,锦绣吓得寒毛直竖,玉寒宫宫主肯定懂些医书啊,万一被他发现真有啥毛病更不会同意她陪同解毒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锦绣甩着手急道:“我真没事,你放手,女男授受不亲!”
小碧白了她一眼:“这会子说起男女避忌了,刚才怎没见你顾及这些?”锦绣语塞。
玉冰鉴慢慢放开她的手,冰眸凝视着她,锦绣背上渗出冷汗,心道不会真被他查出什么了吧。
好一会儿,玉冰鉴才说道:“你体内有数股真气游动,脉象时而平稳时而絮乱,但又不似生病。是否服用了什么特殊药物所致?”
锦绣手心不断冒汗,她眼珠直转,转身面对他笑道:“你说的没错,师父为了使我百毒不侵,这大半年他一直给我服用特殊汤药,每天都喝从没间断,每日泡药澡,师父还传授了我不少功夫呢。”
玉冰鉴看着她的眼睛,锦绣展露出一付绝对可信的笑容。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我师父本来就是神医兼高手啊。是不是?”
玉冰鉴微微点头,锦绣暗暗松了口气。
见他犹自凝眉思索,狗腿地凑上去:“其实你一直很关心我的,是不?”
看见玉冰鉴冰眸显出自己小小的脸,她得意地笑起来,眯着眼继续追问:“跟以前一样,虽然你不说,其实你关心我?是不是?是不是?”
玉冰鉴目无波澜,沉默地与她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锦绣终于败下阵来,气馁地耷拉下脑袋,挪动屁股移开。
忽然一双玉手握住留在床上的手,微凉细腻的触感让她心中一动,抬头看向玉人,玉冰鉴却在视线相触一瞬间侧过脸,只是玉手愈发紧握,锦绣微笑着反握住柔夷,两双手紧紧交握。
候晓谕恰好此刻来到耀月宫,将此一幕看在眼底。
候晓谕早知玉冰鉴对锦绣情根深种,而锦绣亦是对他十分怜惜,如不是自己那晚抢走锦绣,这两人互生情愫是迟早之事,经历伽陀国女皇赐婚锦绣与密灵王的波折后,较之过往已多了释然,心内微酸却并不十分苦痛,不动声色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哟
39
39、玉寒宫护法
三日后,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候晓谕师徒便随玉冰鉴一到搬入了耀月宫。
候晓谕很快投入了制药,锦绣打打下手,抽空跟玉冰鉴闲扯,玉冰鉴生性冷颜少语,多半都是锦绣在说话,他只是偶尔应一声,虽然表情仍旧恬淡,但是目光柔和唇角带笑。
锦绣看了看正帮着候晓谕配药的紫仙羽,凑近玉冰鉴悄悄问道:“玉寒宫不是有四大护法么?到今天我只见到了两个,一个是蓝大哥,一个是紫仙羽;还有两位呢?一直没见找。”
玉冰鉴道:“南护法长孙醉是玉寒宫法师,这一年都在闭关观星占卜,还没到出关之时。而北护法,连我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何人。”
锦绣瞪圆了眼睛:“你不是玉寒宫宫主么,你都不知道北护法是谁?怎么可能?!”
“我虽然接任了玉寒宫宫主之位,但北护法却是前任宫主任命,任命之日前宫主只宣布了有此人,他行踪隐蔽从没在玉寒宫公开露过面,除了前宫主玉函裳以外,在无人见过他。玉函裳仙逝后,东西南护法都已经新旧交替,而北护法之位一直悬空,名义上还是前任北护法。”
锦绣来了兴致:“那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玉冰鉴看了她一眼:“只有名号苍飞月。”
“名号?”
“东护法蓝君梦西护法紫仙羽南护法长孙醉北护法苍飞月,甚至是我玉冰鉴,皆是名号。”
“啊?!!”锦绣吃惊地看着他:“蓝大哥原来不姓蓝啊?”
玉冰鉴冰眸微漾笑意:“他本名姓杨,但若是被选上玉寒宫护法,就要舍去姓名冠上世袭名号,从此终身奉献于守护族人。其实,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姓名是代号而已,若不了解人本身,姓名也是空号。”
“那。。。”锦绣眨着眼睛看着玉冰鉴:“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玉冰鉴一怔,忽然转身躺下:“我有些乏了,想小憩一会,你自去忙吧。”
锦绣眼珠骨碌一转,凑近扒着他肩膀,腆着脸追问:“说嘛,叫啥名字啊?别害羞啊。”
玉冰鉴闭眼不理她,锦绣轻轻推了推他,玉冰鉴仍是默然背对着她。
锦绣有些无趣地站起来,老毛病又犯了:“算了,叫啥名字无所谓,人家喜欢的还是你本人嘛。”话刚出口就吓得脸通红,闭紧嘴巴紧张地吞了口气,心内懊悔:怎么自己经常把心里话冲口而出呢,没大脑啊没大脑。
不敢回头看玉冰鉴反应,磕磕巴巴道:“我。。。我去帮忙了。。”同手同脚地往候晓谕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我原来的名字叫红颜子。。。”
锦绣愣了楞,转身看去,玉冰鉴还是保持着原本姿势,只是原本白玉般的耳朵悄悄染上了浅红色。
“啊。。。好名字好名字。。。”锦绣呐呐地说,回想刚才自己的话,觉得脸火烫。
一旁小碧一会儿看看自家宫主,一会儿又望望锦绣,宫主冷然背对着锦绣娴静不语,令锦绣局促得脸憋成了红苹果,十分滑稽,不觉噗次笑了出来。
玉冰鉴咬紧冰唇,心内甜蜜,忽听到锦绣轻声道:“红颜子在我们那里就是红颜美少年的意思,非常适合宫主你呢。”
玉冰鉴动了动嘴唇:“你叫我冰鉴即可。”
“好。。。”锦绣还想说些什么,候晓谕正好叫她帮忙,只得过去。
小碧悄悄对玉冰鉴耳语道:“宫主,锦绣姑娘非常好呢,是不是啊?”
玉冰鉴不语,小碧伸头偷看一眼,正好看到他嘴角那抹清淡的笑意。
候晓谕瞥了锦绣一眼:“瞧你脸泛桃花,跟他处得不错么。”
锦绣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陪笑道:“师父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吩咐!”
候晓谕指指那浴池:“去把那浴池注满热水吧。”
锦绣点头道:“那我马上去找人帮忙。”
候晓谕扯住她:“就你一个人,不准找人帮忙。”
锦绣惊骇,指着跟游泳池差不多大的浴池,怪叫道:“我?我一个人?!!”
候晓谕媚然一笑:“对啊,你精力有余,多干干活消耗一下,省得到处乱惹桃花。”手一摆不容置疑命道:“还不快去!”
锦绣理亏,垮着脸垂头丧气地挑起水桶,往热水房走去。
玉冰鉴眼神追随着她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来,转身之际正好与候晓谕目光相遇,两人均是尴尬。
候晓谕微微一笑对他颔首致意,玉冰鉴吃了一惊,最终淡笑着点了点头。
锦绣往池中最后一桶水,牛喘着累趴在地。
候晓谕试了试水温,看了她一眼:“好像太热了点,再去打点冷水吧。”
“啥?——————”锦绣闻言双眼一翻,立马装死不肯再动。
小碧扶着玉冰鉴慢慢走到池边,看了看趴地上装死的锦绣,又望向候晓谕,犹豫了一下终是启唇:“候神医”说了一句便再难开口。
候晓谕对上那双冰眸,玉冰鉴并未闪躲,静静地对视着。
候晓谕叹了口气,俯□拍了拍锦绣的脑袋:“行了别装死了,吓吓你便有人心疼了。为师逗你了,起来吧。”
“不要我打水了么?”锦绣一动不动闷声道。
“不用了,快起来吧,地上寒气重,别伤风了。”候晓谕拉起死狗似的锦绣,玉冰鉴脚向前迈了一小步便停下,只默默看着她们。
候晓谕拍了拍锦绣衣服上的灰尘,笑道:“总耍这种幼稚的把戏,也不嫌烦。”
锦绣很开心:“师父,我来回挑水几十趟了,累死了,再挑一定嗝屁。”
看到玉冰鉴站在一旁,赶过去扶住他:“你站这多久了,累不?”玉冰鉴摇摇头。
候晓谕擦肩而过轻声道:“玉宫主马上就要下池疗毒。绣儿你跟为师来准备一下药材。”
锦绣心中一紧立刻会意:“我知道了,马上来。那冰鉴你准备一下吧。我去帮师父。”
跟候晓谕出了宫来到一旁的侧殿。候晓谕拿出一个白金小盆,将数枚丸药放入,凝视着锦绣:“绣儿。。。”
锦绣点点头,掏出银月匕首,卷起了袖子。
金红色鲜血潺潺流下,渐渐没过药丸。候晓谕急忙用纱布按住锦绣手腕:“可以了。”飞快地替她止血包扎,红着眼问道:“绣儿,有没有觉得头晕?”
锦绣咧嘴笑道:“没有,没感觉呢。对了,我的血咋变成这颜色啊?”她奇怪地看着盆内慢慢溶解药丸的血液。
候晓谕捣碎了药丸搅拌着:“圣子金果是圣药,除了延年益寿化解百毒的功效,还能改变血脉运行并增长内力,你刚服下不久,正是药效最强之际,全身血液因此产生变化,颜色也有了些微改变,不是坏事。”
锦绣凝视着手腕伤处:“师父,我最近总觉得体内有几股真气乱窜,起先只有夜晚发作,现在白日里也偶有发作,也是圣子金果之故。”
候晓谕想了想,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多半是,你老实说,发作时你有没有觉得难受?”
锦绣害怕说出实情后他不肯让自己再放血救人,笑道:“没有,就是真气在体内游动了一会,不觉得难受。”
“真的?”候晓谕皱着眉审视着她。
“真得不能再真了,再蒸就熟了。”锦绣装出诚恳的样子频频点头:“师父,你快捣药吧,在磨蹭血都干了。”
玉冰鉴换上薄纱长衫,刚准备好一切,候晓谕二人就端着药盆回来了。紫仙羽将事先准备好的一筐药粉倒入池中,池水变成淡黄|色。
候晓谕推推锦绣道:“待敷完药你来扶玉宫主入水吧。”
“我吗?”锦绣指指自己。“说的就是你,女子力气大一会用得着。且这汤药有止血补血功效。”锦绣会意地点点头。
候晓谕对玉冰鉴笑道:“待会儿疗毒过程会引起疼痛,玉宫主千万要忍耐。”玉冰鉴平静地颔首。
锦绣听了心中却是一颤,情不自禁走到玉冰鉴身旁握住了他的手,低声安慰:“别怕,不会很痛的。”
玉冰鉴美眸安静地凝视着她,慢慢握紧了她的手。
玉冰鉴半躺在床上,只着薄纱长衫,候晓谕放好白金盘,从药囊中取出一枚红色丸药给玉冰鉴服下,白金药盘里草药已捣成糊状,紫红色药浆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候晓谕道:“我把药浆涂在你腹上,凝固后方能入药池,涂药之后会很疼痛,请千万忍耐。”他看了看锦绣,命道:“绣儿你从背后抱着玉宫主,以免他挣扎过烈伤到自己。”
锦绣紧张地点点头,坐到玉冰鉴身后,双臂哆嗦着从背后环住他,玉冰鉴耳根微红,玉手略微不安地抓紧床单。。
40
40、公子章逸云
候晓谕让玉冰鉴咬住一块洁白的布巾,随后解开他的衣带,露出滚圆肚腹,将盘中药泥均匀抹上,边涂抹边观察他的表情。
刚开始玉冰鉴只觉得涂上那药泥之处传来阵阵清凉,随着药泥渐渐干涸渗入身体,清凉逐渐转为灼痛,越来越厉害,似乎在与腹中蛊毒拼斗一般。
母蛊突然大动掀起阵阵剧痛,激得玉冰鉴弓起身体,头大力后仰,拼命咬着布巾,绷紧身子抵抗,瞬间浑身香汗淋漓,手指几乎拽破床单。
随着剧痛加深,玉冰鉴挣扎加剧,呻吟声逐渐高扬,锦绣不得不全力抵住他挣动的身体,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鼓励:“别怕,就快过去了,马上就好了。”却不忍再看他痛苦的模样,把脸埋进他的颈弯不断呢喃安慰。
洁白的布巾慢慢染上红色,玉冰鉴浑身绷成随时快折断的弓弦,连床单都被抓破,忍耐已到极限,肚腹却是更加剧烈翻腾。
他神智开始涣散,布巾从嘴中掉落,喷出一口鲜血后,无法遏制的嘶喊冲口而出,不断甩着头扭动身体试图摆脱疼痛,锦绣都快控制不住他挣扎的动作,惊慌地叫着他的名字,候晓谕也按住他的双足压制。
锦绣急得快哭了:“师父你能不能点他昏睡|岤啊?!这样下去他会痛死的!!”
“不行!!”候晓谕虽也不忍,仍旧咬牙道:“点|岤会引起血脉倒行要了他的命,而且也不会管用!再坚持一下,等药物全部渗入母蛊,马上抱他入药池就不会这么痛了!”
锦绣没办法,只好继续使力压制着玉冰鉴,大声鼓励着:“冰鉴你再坚持一下!玉寒宫族人全靠你了啊!你能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