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闺秀作者:肉书屋
没什么别的事儿,那老夫就先行告退了。”崔太医对他欠了欠身,又向莞娴告辞。
“有劳。”他送了太医出门,过了一小会儿,又折回她屋子里。
莞娴打开那小瓶子,一阵清香的药味儿扑鼻而来。仔细分辨,里头大概有冰片和几种花草的成分,生肌止痛的功效应该不错。
“姑娘,先抹点药吧。”召香卷了个小棉签儿,想要沾些药膏为她涂上。
“……等会吧。”她摆手制止。
她抬头,见楚承瑛去而复返,倒也不觉得意外,挥手吩咐召香和小丫头们先下去。
不一会儿,屋里就剩下他们俩人。
他默默的靠在门边站着,没有说话。
她觉得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自己似的,不禁心里有点发毛。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觉得实在无法再这么沉默的对峙下去了,便站起身,干笑两声说道,“舅舅请坐吧……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为什么?”又沉默了一阵,他才沉声问道。
“什么为什么呀?”她扯起嘴角,笑了笑装傻。
“为什么这样伤害自己?”他朝她这边一步一步走过来,在与她距离一尺左右的地方停下。
门外的光线投射在他身上,她被笼罩在他的身影里,让她觉得莫名的慌乱。
“我……没有啊,是付姨娘……”她脸上讪笑,心里却暗暗吃惊。
难道被他看穿了么?
她极快的将整个过程思索了一遍,觉得自己虽然有这动机惹人怀疑,但行动上应该没露出什么马脚才是。
即使有所疏漏之处,她这边的人自然不会说出去的,而付氏那边,她人走茶凉,不太可能有人会为个弃妾说话。至于她爹,应该是完全相信当时所见了,否则也不至于毫不怜惜的就下了休书。
而老爹是唯一能说得上话的目击者,老太太即便心存犹疑,但自己儿子说的话不会不信。即便还有些许怀疑,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老太太再责怪她也没用,不如就这么揭过去。
而楚氏呢,撵走付氏对她来说是大好事呀,结果很令她满意,过程也就不必深究那么多吧。
那么楚承瑛,他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不想去选秀,可以告诉我。”他声音低哑,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定的凝视着她。
“我……没有……”没有证据,她决定死不认账。
“自己有心撞上去伤痕形成的角度,和别人推撞的有所不同,我在军中待过,难道这点也看不出来么?……你和那女人面对面站着,她若是随手推你一把,你只会撞到后脑勺,怎么会伤到脸上去?!”他听了她的话,眉头紧皱。
“……”她哑口无言。
“你觉得,我不值得你信任?”他冷冷的问。
“不是……”她咽了咽唾沫,对他勉强笑了笑,“告诉您,您又像上次那样帮我么?”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需要的话。”
“您能帮我一次、两次,难道还能帮我一辈子么?”她站起身,轻叹了一声,“我不想连累您……而且我已经长大了,我的事情……我想自己处理。”
“伤害自己,就是你处理问题的方法?!”他紧握双拳,口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要达到目的,总需要付出点代价的。”她故作轻松的浅笑了一下,不以为然的说道,“受点儿皮外伤,换回三年的自由身……不是很划算么?”
“糊涂!”他听了这话,忍不住出言斥责,“你有没有想过,你弄成这样子,身边的人会担心你?!”
她微张着嘴,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他,“会吗……?!”
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是没娘的孩子了。
爹爹?对他来说,与诗友们吟风咏月、与同僚们应酬唱和、还有出去喝花酒,似乎都比她这个女儿重要,也就是得空时过问一下她的功课罢了。他自小养尊处优的,又有一副好皮囊,不管是外头的风尘女子还是家里的妻妾,都宠着他,他根本不懂得怎么去关心自己女儿……
而继母,虽然待她不错,但始终不是亲娘,表面上两人相处亲密,但人都是有私心的,在利益攸关的问题上,她不敢确定楚氏一定会倾向她。
至于奶娘和召香召玉二婢,与她朝夕相处十分亲密,在生活上她们对她的关心也是无微不至,可她们始终是下人,即便她愿意将她们当做朋友,她们也是不敢僭越。
还有姐妹,大姐进了宫,二姐少根筋,四妹是付氏那个坏小三生的……
苏府里人口虽不少,但想来想去,竟没有一个能够交心的对象。
她心里为自己感到悲哀,不禁黯然。
她幽幽的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像一株纤弱的垂柳,不堪风儿吹袭,却又不得不随风飘荡。他心里一紧,原本严厉的神色缓和了,又有些手足无措,“抱歉,我的语气重了点……我不是骂你,只是……”
“我知道。”她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对他报以微笑。
从他的眼神里,她可以看出,他是真心的心疼她。就像上回缠足的事一般,不管世人怎么看,她不想做的,他都会为她解决。这回选秀也是一样……只要她提出来,他就会为她去做的。
“谢谢您……”她含笑垂眸,声音里带着些鼻音。
“我……没什么。”他呐呐说着,不自在的扭过头去,“崔太医那儿,我会告诉他该怎么说的。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跟你母亲提的,跟我说也可以。”
“嗯……我知道了。”她温柔顺从的答应了,偷瞄了他一眼,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嘴角也稍稍向上弯起了。
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很好的男子啊。
她禁不住偷偷的打量他,眼神扫过他的头发、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最后,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他的唇紧抿着,趁上方正的下巴,看上去整个人显得很刚毅的样子。不过他这会儿还是有些严肃了,他笑起来,嘴边会漾起笑纹,那时候的他显得更好看些……
不知道这样的唇,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呢?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心里忽然涌起这样的念头,不禁一惊,赶紧让自己打住,觉得脸上顿时发烫起来。
他不知道她心里闪过惊世骇俗的坏念头,只是有些窘迫,感觉脊背上凉凉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丫头的注视下,想要落荒而逃了。
不过是个小丫头,又是晚辈,他怕她做什么……真是的。
“我……”他哑哑的开口。
“嗯?”她再抬头,已经是坦荡而纯洁的望着他浅笑。
“……先走了!”
说完,不等她回答,他就转身大步离去,好像身后有什么猛兽追赶他似的,在门外还差点和召玉撞着了。他踉跄两步,急急的与她擦肩而过。
“舅爷怎么走得那样急?”召玉在门口转头望了望他的背影,然后端着铜盆进来。
“不知道啊。”她耸耸肩,抿嘴偷笑,“大概是有急事儿吧。”
这一整天,莞娴就一直靠在窗边,双手托腮,望着窗外的细雨发呆。
姓楚那家伙,平时一定很少与姑娘家相处吧?表现……还挺可爱的。(__)
这会儿的年轻男子,只要家里有几个钱、有下人伺候的,即便婚前不纳妾,也总有个把大丫鬟在房里侍候着,一方面是打点针线杂务,另一方面就是给主子暖床……可是听继母说,楚承瑛都二十了,居然屋里还是没有一个婢子,这在京城豪门大族的公子哥儿中间,堪称奇葩。
他这样,也难怪众人都怀疑他与去了封地的九皇子有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据说庆侯爷和夫人对此颇为头疼呀。
但她知道,他不是的。
单从条件和人品来看,楚承瑛确实是很好的夫婿人选……她脸红耳热的想。
难得的是,他思想开明,不像苏府里的人那么刻板不知变通。而且,他很有趣……想起他平日里沉稳淡定的模样,又想想在她面前,她嚣张他就踩她、她难过他又手忙脚乱的来安慰,她就想笑。
可是,他是继母的弟弟啊,这层关系永远都甩不掉。这年代的礼教森严,她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况且,上回在庭院里听他说起过,他好像有喜欢的姑娘了。
她送爹爹的扇套,爹爹一直系在腰上;可送给他的香囊,她却一次也没见他戴过……他对她,大概只是出于对晚辈的爱护、对没娘的孩子的同情,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想到这儿,她一颗热乎乎的少女心,就好像被外头淅淅沥沥的春雨浇了个遍,凉透了。
算啦……以后不想他了。
崔太医那边大概是对老太太交代了什么,老太太没有再找大夫来瞧。
过了半个月,她的伤势还未完全好,老太太看了,长叹一声,差人去内务府上报了病情,摘下莞娴参选的牌子。
她脸上的伤,足足拖了一个多月,直到端午节前夕,才终于“痊愈”了。
而此时,苏家大房也为二姑娘容娴的婚事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唉唉,辰辰太花心了,两个男的都喜欢肿么办=v=顶锅盖……
添妆记
添妆记
而此时,苏家大房也为二姑娘容娴的婚事忙了起来。
二太太楚氏自然是要过去帮忙的,给大房出力的同时,自己也能观摩一下容娴的婚事准备过程,将来好给自己的两个继女操持婚事。
这天,大太太遣人来,说是嫁妆准备得差不多了,让二太太过去瞧瞧,一块儿再商量商量,看还有什么短缺的。正巧莞娴和瑞娴都在她身边,她便将她们也一块带了去。
莞娴瞧着那大红色、足足有三四尺长的嫁妆单子,心里暗暗称奇。
单子上,家具有各式黄花梨的罗汉床、酸枝木的美人榻、檀木几案、柜子、箱笼、多宝格……等等零零总总的,连绣墩坐垫痰盂鸡毛掸子都一一备齐了;用具则有素三彩的花瓶、罐子,青花瓷的杯盘、碗碟,翡翠玉石的盆景、摆设,还有金玉如意、琉璃屏风、文房四宝、药材香料。八铺八盖的彩缎衾褥、鸳鸯绣枕,以及软烟罗的门帘窗帘等更不用说了,除此之外,还有田舍若干、良田数顷,陪嫁家人两房、婢子四人。
至于新娘子的四季衣裳鞋袜、金银珠宝首饰、平日里用的胭脂花粉就更多了,长长的一大串名称,什么五福捧寿锦缎衣裳、各色彩锻织锦布料、翡翠珍珠手串、白玉包金镯子……看得莞娴眼花缭乱。还没看完呢,就被容娴拖进房去,说是让莞娴姐妹瞧瞧她的凤冠霞披,直到长辈们都商量完了,才依依不舍的放她回去。
“啧啧……二姐姐的嫁妆可真丰厚呀。”回去的路上,莞娴忍不住咂舌感叹,“唉,这许多东西,还有那么多的衣裳脂粉,怕是一辈子也穿不完、用不完呢……真是便宜了裴姐夫。”
“咱们家三姑娘呀,明明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又不是账房先生,怎么就钻钱眼儿里呢?”楚氏笑着打趣道,“放心,你将来的嫁妆呀,只会比你二姐姐多,绝不会少一丁点儿。”
“我才不呢。”她吐吐舌,戏谑道:“您到时候随便给我准备些就成,我呀,嫁过去要白吃白喝,才不让人占便宜。”
“这是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后娘刻薄你呢。”楚氏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含笑说道:“小姑娘家的,就说起自己嫁妆来,也不知羞。……俗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呀。”
“娘,您取笑我,我可不依。”她佯装害羞。
“呵呵……”楚氏笑着解释,“你二姐姐的嫁妆凑起来满满十二抬,说多也不算十分多,算是应例吧,也没有逾矩。……咱们这样的人家嫁女儿,可不能太寒酸了,让别家看笑话。而且若是嫁妆太薄,你二姐姐嫁过去后,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总而言之,裴姐夫娶了二姐姐,可是赚大了。”莞娴撇撇嘴。
嫁妆丰厚会让容娴婚后的生活好些吗?……希望如此吧,否则就太不值当了。
瑞娴在一旁听了她们的对话,只是掩嘴偷笑。
莞娴看了她一眼,又想起个事儿来,便问楚氏:“娘,我们姐妹俩,要给二姐姐添妆吧?……送什么好呢?”
“这个倒没有定例。”楚氏微笑回答,“你们是自家姐妹,年纪又还小,也没那么多讲究的……不拘什么,只要尽了心便成。”
“这样啊……”她想了想,扭头问瑞娴,“妹妹,你准备送二姐姐什么呢?”
她是无所谓,反正自己不缺银子,送什么给容娴都好说。可是瑞娴就不同了,只有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时常打赏下人都不够,还不时要做点儿女红贴补。
自己的礼若是送得重了,与瑞娴的相差悬殊,只怕她脸上不好看,故此先问问她送什么,自己的礼备得与她差不多就成。
唉,虽然瑞娴的亲娘不是什么好人,可出身无法选择,瑞娴本人毕竟是无辜的,她不会真的迁怒于瑞娴。在加上如今付氏也被撵走了,长辈们的恩怨,就这么随风散去了吧。自己与她好姐妹是做不成的,平日里客客气气的,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
“我……?”瑞娴思索了片刻,怯怯答道:“我想绣一套花开并蒂的枕巾送给二姐姐,这样行么?”
“当然。”楚氏含笑点头,“难得四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好手艺……连老太太都夸你呢。”
“娘过奖了。”瑞娴小脸微红,羞涩的低下头去。
“我手拙,就送几个香囊、荷包之类的小物件吧。”莞娴笑着点点头。
很快到了容娴出阁前夕,苏府的姐妹嫂子们都围在西院里,拉着容娴说话儿。
大太太颇有些伤感,对她淳淳叮嘱了许多,“嫁人后不比在家里,凡事不可再任性了……”
“知道了……”这个傻二姐还是乐呵呵的,“我又不是远嫁他乡,成了亲之后还是在京城里嘛,想见就能见着,你们别伤感啦。”
到了添妆的时候,老太太那份早就算在嫁妆里了,故此没有再差人来送,二太太送的是一套点翠镶嵌和田白玉的首饰,簪子、耳坠、手镯、戒指……应有尽有。大奶奶则是依例减了一等,送自家小姑一对斗彩鸳鸯瓷瓶、一对玉薰球,还有自己做的两套衣裳。
接下来就是她们姐妹了。
“姐姐。”莞娴上前,送上一对香囊、一对荷包、一对扇坠络子、一对玉坠络子,花色各有不同,皆镶着五彩的缨子。
“妹妹也没啥好东西恭喜姐姐,就送点平日做的活儿聊表寸心吧。”她谦恭说道,“希望姐姐别嫌弃才是。祝福姐姐婚后一切顺利、早得贵子。”
“嗯……多谢。”瞅了瞅那些东西,绣工普通,花色也是寻常,容娴收下,随意的点点头。
她知道莞娴的亲娘留下嫁妆颇多,原本以为她会挑一两件珍奇物事送自己呢,谁知却只是她自己做的小针线活儿……容娴不觉有些失望。
这时候瑞娴也走上来,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她,“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请姐姐笑纳……祝姐姐与姐夫百年好合、多福多寿。”
“哦?”容娴好奇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双攒珠累丝镶莲花的金凤钗,色泽做工皆是上乘,不觉眼前一亮,“妹妹真有心……多谢了。”
说罢,还讥诮的瞅了莞娴一眼。意思好像是在说:平日里我跟你那么亲近,我如今出嫁这么大的事儿,你却送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打发我,还不如走得远的四妹妹呢。
莞娴在她目光的注视下,一下子如坐针毡。
瑞娴不是说送绣品的么?怎么成了金钗?!她瞥了瞥瑞娴,却见她神色如常,心安理得的模样。……难道是自己听错?不可能呀,那时候楚氏也在呢。
她又看看继母,楚氏与大太太谈笑风生,好像没注意到她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似的。
这个瑞娴,这么玩她,是想看她笑话么?!
她一时有些不安。
自己手上就戴着一双金镯子,如果取下来送给容娴,这礼的分量是够了,可有瑞娴送钗在前,她这么做好像是跟着妹妹、不得不送,心不甘情不愿似的,容娴未必承她的情,别人看着她不如妹妹了再添礼,说不定也会背地里笑话她。
想了想,她决定干脆将错就错、一错到底算了。
于是她轻松笑道:“呀,四妹妹的钗儿真好看,姐姐我看着都眼馋呢。”
容娴斜了她一眼,“那是……你看,四妹妹待我多好啊。”
“三妹妹待你就不好么?”莞娴嘻嘻笑着,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刺儿,就用平日里顽笑的口吻说道,“我本来也想送些钗环给姐姐,可是觉着姐夫年轻有为、前程似锦,他平步青云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儿,到时候姐姐做了诰命夫人,可就瞧不上妹妹的小玩艺儿,若是丢在角落里积灰,又或者随便赏了人,妹妹可就伤心了。”
“这哪能呢?”容娴听她说自己夫婿将来有出息的话语,心里喜欢得很,神色也就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