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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精品h文合集第91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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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五,”铁蛋冷冷地答道。

“什么,你挺敢要价啊!”汉子丢掉烟头:“说,卖价多少,准点的,别要

那么大的幌!”

“三千三,少一个子也不能卖啦!”

“操,一口价啦,是不?”汉子转过身来,不再理睬铁蛋,他那一对机灵的

小眼睛,又瞄上了一头年迈的老乳牛以及她的仍在哺乳期的牛宝宝:“喂,爷

们,这一主一挂要多少钱呢?”

“二千八,”一个黑瘦的干枯老头信口开河道。

“你可得了吧,就这破玩意,只剩个骨头架子你还敢要这些钱,我看你是不

诚心卖啊,还是拉回家去继续养着吧!”

“哎,小爷们,你给个价我听听!”老头喊道。

“一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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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亏你说得出口,这小犊子还值个七八百元呢,你玩呢!”

“嘿嘿,”我站在卡车旁,对铁蛋说道:“现在的牛市可真好玩呀,大家伙

就这么明晃晃地讲价钱,小时候,爷爷带我去牛市玩,那时,我记得牛贩们之间

讲价可不是这个样子啊,他们都把手伸进长长的衣袖里,用手指笔划着价钱,旁

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最终成交的价钱。”

“嗨,那是早头的事啦,”铁蛋咧嘴笑道:“力哥,现在都这么卖牛,老牛

贩子早死光啦,现在谁还会那个玩意啊!”

“啊,你看,那头牛多漂亮,又高又大,身上的毛亮闪闪的!”我指着一头

红黄白相间的大乳牛对铁蛋说道:“这头牛真漂亮啊,”说着,我凑了过去:

“哎,这头牛,卖多少钱呢?”

“五千五,”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猜测到我们不会出如

此昂贵的价钱去买他的牛,我肯定,整个市场也不会有谁诚心买他的牛:“啊,

我的天啊!”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这,这一头大老牛,比一间草房还要

贵啊!”

“你寻思啥呢!”铁蛋缓缓地说道:“力哥,你太不了解农村啦,在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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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好牛可顶半个家啊,谁家要是有几头好乳牛,那可了不得啊!”

“可是,这也太贵啦,谁能买得起啊!”我转过身去,发现在牛市场的红砖

墙边系着六、七头颜色各异,体态基本相同的中年公牛,我信步走了过去:“哥

们,你这牛怎么卖啊!”

“想买牛吗!”牛主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青人,看他的穿戴不象是个地道的

农民:“我的牛都在这那,二千七百五十块,一头!”

“每头都是二千七百五十块,嘿嘿,有意思,你这是国家牌价啊,难道它们

的体重是工厂里制造出来的,都完全一样?”我微笑着说道。

“我就这么卖,谁愿意买就是二千七百五十块,一头!”

“哈哈哈,这个人有意思!”铁蛋说道:“哥们,你是哪个堡子的?”

“我,你问我吗,我不是本地人,我的家在省城,我在这里养牛,……”

“哈哈,”我笑道:“难怪,难怪,你如此地卖牛!看来,你比我强不多少

啊!”

“……”

“小力,哥们,”我正与来自省城的,相当滑稽可笑的,却又极不在行的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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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人嘻嘻哈哈地东拉西扯着,身后传来三裤子的嚷嚷声。我转过身去,只见三裤

子皱着眉头,双手拽着裤管,那双铮亮的高档皮鞋,小心奕奕在地泥屎坑里周旋

着:“我说哥们啊,你可真行啊,什么事情都想照楞照楞,怎么,又想玩玩大老

牛啊,我的天啊,这里简直臭死了,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小力,快跟我走!”

“啥事啊?”我大大咧咧地问道,以为他还要找我商量合作开发生产队大院

子的事情。

三裤子站在一汪脏水旁,再也不肯挪动一步:“哥们,快跟我走吧,三叔新

楼上梁,今天是正日子,酒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快跟我走吧,唉,听说你一回来

就跟铁蛋子去了内蒙,这几天啊,三叔急得是又气又骂,没处发火,就冲我来,

唉,你说,我,是何苦呐!快,跟我走!”

听到三裤子的唠叨,我迈过脏水坑,跟在三裤子的身后,艰难地趟出泥沼,

一屁股坐进三裤子的汽车里,三裤子转动着方向盘:“唉,找到你了,这,还不

算完,三叔有令,还得把大表哥,一起接去!”

“哦,”我嘟哝着:“今天是星期一,这个时候,大表哥正上班呐!”

“上班也不行,”三裤子嘀咕道:“三叔办事,他岂有不去之理,”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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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一拐,直奔小镇的政府所在地,可是,当汽车转向直通镇政府办公楼的街路

上时,前面不远处,莫名其妙地聚拢着黑压压的一群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自言自语道:“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连附近

的房顶上,树上,也是人,咋的啦,镇政府出什么事喽!”

“呵呵,”望着乱纷纷的、七嘴八舌、指手划脚的人群,三裤子仰面大笑起

来:“呵呵,小力,如果我没猜,一定是,一定是两溜溜棒,又到镇政府门前,

开锣喽,啊,不,对不起!”三裤子突然止住了话语,略表歉意道:“对不起,

哥们,我不是故意的,两溜溜棒哪是我叫的啊,小力,是这么回事,你大舅,呵

呵。”

“我大舅,他怎么了?”

“他,呵呵,小力,你大舅,可了不起啊,那可绝对是咱们镇的棍棒啊!”

“他,”想起大舅破衣烂衫的穿戴,其貌不扬的尊容,穷困潦倒的窘境,这

样一个人,怎么能成为称霸一方的棍棒呐?

“我大舅,是棍棒,三裤子,你,能不能不开玩笑啊!”

“嗨,”三裤子将汽车停在人群外,掏出一根香烟,又递给我一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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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我跟你开这个玩笑干啥啊,在咱们镇上,你大舅,可抖去了,谁也惹不起他

啊!就连你大表哥,那厉害不,脚一跺,整个镇子都乱颤啊。可是,可是,呵

呵,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大舅啊,专门就能收拾你大表哥,呵呵!”

“啥——,这?”听到三裤子简略的讲述,望着他那诡秘的笑容,我又转向

车窗外,瞅着黑压压的人群,我茫然地吱唔着:“这,这,这,”

……

(一百四十六)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从黑压压,密不透风的人墙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急促的、令人心烦意

乱的铜锣声,随即,我便隐约听到大舅那再熟悉不过的、粗重的、略带些沙哑的

嗓音。

“广大社员同志们,广大社员同志们,大家都来看看吧,这就是xx党的干

部,这就是所谓的人民公仆。有这些人在,我们的国家还能好?老百姓还能过上

好日子?人民公社,搞散了,咱们社员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

的家底,都他妈的给折腾光了,拖拉机报废了,牛,也杀光了,公社办的厂子、

企业,全他妈的破产了,厂房,都他妈的让公社干部用最低的价钱,买去了,他

妈的,这叫买么,这是变相的偷,名正言顺的抢,公社的土地,也他妈的快卖光

了,以后,咱们可怎么活啊?”

人群燥动起来,叽叽咋咋地议论不停,压没了大舅的话音,大舅又狂敲起来

铜锣来。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大舅突然改换了话题:“肃静,肃静,大家

看看吧,咱们这些人民的公仆,都他妈的是什么德性吧,啊,让我给大家伙,念

叨念叨,啊,昨天,咱们的镇长清天大老爷,坐着高级轿车,他泡马子,真的,

让我他妈的给撞上了,这小子那个骚腥啊,在外面胡搞还嫌不解馋,在家里,吃

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总他妈的想着,想着,把小姨也弄到手,一有机会,

就他妈的戏弄小姨子,摸小姨子咂,小姨子不让摸,他就火了,一口,把小姨子

的咂咂,给咬掉了!”

“呜——哇,”

“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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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人群登时沸腾起来,好事的人们,一边尤如苍蝇般地嗡嗡乱叫着,

一边不顾一切地向前蜂涌着,一时间,镇政府的大门前,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比

近在咫尺的自由市场,还要热闹十数倍。围观看热闹,这是同胞兄弟姐妹们最大

的爱好之一,大家伙谁愿意错过这大饱眼福、大开眼界的机会呐。

“哈哈哈,”三裤子也控制不住地纵声大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冲我嘀咕

道:“哥们,你大舅,可真是咱们镇的一个活宝啊,嘿嘿,”

“唉,”我不解地问三裤子道:“我说,这些事情,我大舅他是从哪掏弄来

的呐?这些热闹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呐?”

“呵呵,”三裤子告诉我道:“哥们,你大舅以前在镇政府打过更,白天,

闲着没事,就处到溜哒,哪个办公室都窜,所以,镇政府里面的事,他都了如指

掌,什么事情也休想逃过他的法眼,什么谁跟谁搞破鞋了,谁大吃大喝了,谁公

款旅游了,谁用公款找马子啦,……,呵呵,差不多每个干部的帐,都在他心里

装着呐!”

“豁豁,”我狠吸了一口香烟:“唉,我的大舅哇,你,是不是又喝了,在

镇政府门前这么耍,能有你的好果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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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三裤子的脸上扬溢着低级的满足:“你大舅舅,谁也惹不起啊,

你大舅,那可绝透了,嗳,哥们,你大舅的节目,那可老鼻子了,有一次,”三

裤子索性扔掉香烟,津津乐道地讲述起大舅的故事来:“哥们,你忘了,当年,

你不是求你大表哥给你大舅找份工作么,说实在话,你大表哥还真挺办事的,把

你大舅安排在一家鞋厂,干点零活,打打杂,并且,工资也不少。可是,你大舅

就知道喝大酒,喝完就呼呼大睡,就连这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也干不好,结果,

没多久,厂长实在看不过去,工人们的意见太大了,就只好把他给开除了。这下

子,你大舅成了大撂杆,整天闲着发慌,一家老小又没有钱花,怎么办,情急之

下,你大舅又去熊你大表哥!”

“怎么熊,还让大表哥给他找工作?”

“不是,这次,他虽然有那想法,可是却没明说,而是拎着一只手电筒,怒

气冲冲地走进镇政府的办公楼里,你大舅可是镇政府的常客啊,没钱就找政府要

点去,政府也很照顾他,办公楼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看见他又来了,知道

一定是没钱买米下锅了,就都跟他打招呼,可是,你大舅跟谁说也不说话,在办

公楼里走过来,走过去,一边走着,一边举着手电筒,往走廊里,往办公室里,

照哇,照哇、照哇!……”

“哦,”我打断三裤子的话:“大白天的,我大舅照个什么啊?”

“嘿嘿,”三裤子抿嘴一乐:“哥们,听我说啊,不光你这么问,镇政府里

的人都这么问:两溜溜棒啊,这大天白日,你拎着手电筒,瞎照个什么啊,是不

是又喝上听了?哥们,你猜,你大舅是怎么回答的?”

“嗯,”我摇摇头:“不知道!”

“呵呵,”三裤子开怀笑道:“听到大家伙都这么问他,你大舅也不理睬他

们,一边继续照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真黑啊,政府里面可真黑啊,真他

妈的,政府真黑啊!……”

“哇,”我禁不住地惊呼起来:“我大舅可真有一套啊!挺有幽默感哦!”

“呵呵,”三裤子双肩一耸:“是啊,听你大舅这么一嘀咕,镇政府里面的

干部,都听傻了眼,一个个怔怔合合的,不知道如何作答。你大表哥听到后,扑

哧乐了,跟你一样,也夸你大舅:有幽默感!结果,就把你大舅安排在镇政府里

打更!哥们,”三裤子满脸神秘地、悄声对我说道:“哥们,其实啊,说句良心

话,你大表哥对你大舅,的确挺够意思的,你大舅在镇政府打更这几年,钱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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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挣啊,房子也盖上了,还在路边搭了一处临时房,开了一个小饭馆!不过,你

大舅不会过日子,没过多长时间,房子和饭馆,都让他给折腾没了!”

“唉,”我叹了口气:“我大舅啊,就是这个样子,有多少钱,也不够他喝

酒的!”

“哥们,你大舅的热闹事,那可多去了,如果都讲起来,正如你经常所说

的:能写成一本书喽!……”

“呜——哇,”

“啊——哈,”

人群再度骚动起来,拼命地往镇政府的大门前,拥挤着,蜂涌着,挤不进去

的,看不见热闹的,索性爬上路旁的大柳树,更有甚者,干脆窜到屋顶上,叉着

双手,一脸得意地观赏着。

“社员同志们,国家交给这些人来管理,那还能有好哇,他妈的,xx党真

是瞎了眼,都任用一些什么破鞋烂袜子,他妈的,xx党,……”

“我的天啊!”我再也按奈不住,呼地推开车门,冲向密不透风的人墙:

“朋友,让一让,哥们,借借光!”

我一边不顾一切地往人墙上冲撞着,一边暗暗替大舅捏着把汗:大舅啊,你

骂镇干部,就骂镇干部呗,为什么把xx党也捎带上,一起谩骂,恶意攻击呐,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哥们,借借光,让我进去,我有事,让我进去,……”

没有人理睬我,大家伙完全沉浸在无限兴奋之中,那满意的神态;那唯恐天

下不乱的丑相;那兴灾乐祸的面容,让我恶心到了极点:“哥们,借借光,让我

进去,我有事,让我进去,……”

哗——,我正在满头汗水地冲撞着人墙,突然,哗的一声,人墙让我不可思

议地自动涣散开来,人们非常主动地闪开一条通道,我正茫然着,不知发生了什

么事情,只见三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面色严肃地穿过人们闪开的通道,大步流星

地冲向镇政府大门,人们窃窃私语:“警察来了,这下两溜溜棒可要摊事了!”

“天捉有灾,人捉有祸啊!”

“哈哈,这回可好,够他两溜溜棒喝一壶的啦!”

“……”

咣——当,隔着层层一群,我听到铜锣被抛掷在地的咣当声,旋即,又传来

警察严厉的训斥声:“老实点,走,走!”

“大舅,”我终于拨开人群,冲进人缝形成的通道,蓬头垢面的大舅被两个

警察搀架着,像拖死猪似地拽出人缝通道,当大舅经过我的身旁时,我伸出手

臂,深情地呼唤道:“大——舅,大——舅,”

“哎哟,”大舅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望着我:“大外甥,你是什么时候来

的啊,大外甥,”

“走,快走,”警察生硬地拽拖着大舅,大舅心有不甘地望着我:“大外

甥,哪天,到大舅家窜门去,”

“大舅,”我目送着大舅被警察拽出人缝通道,在骄阳的照射下,大舅屁股

蛋后面依然耷拉着半块破布丁!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警察将大舅塞进警车,警车尖声厉气地

怪叫着,串过人群,大摇大摆地溜之乎也。

“嘻嘻,”

“呵呵,”

“嘿嘿,”

(。。)

看见警车屁股后面冒着白烟,渐渐远去,人们也有说有笑地散开来,攀跨在

大柳树上的年轻人,跳下树来,登上屋顶的汉子,扶着梯子返回到地面上,人群

开始井然有序地流向小镇的各个角落。那景像,就好似童年时代,姑姑带着我,

欣赏完露天电影后,大家得到了一点可怜的艺术享受,一边无比满意地谈笑风生

着,一边欢快地走回各自的家。只不过,今天人们所欣赏到的,却完完全全是一

场荒唐致极的活报剧,但从人们脸庞上的表情来看,他们依然获得了与当年同样

的那点可怜的“艺术”享受。

“坏了,”待我返回车里,三裤子表情郑重地对我说道:“哥们,你大舅,

要摊事啊!”

“是啊,”我焦燥不安地说道:“千不该,万不该,大舅不该在公共场合,

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xx党,恶狠攻击政府,……”

“这事,说大,就大啊,”

“嗯,三裤子,看得出来,我大舅把镇政府折腾得够呛,今天,酒后胡嘞

嘞,让人家抓住了把柄,人家不得往死里收拾他啊!”

“是呀,好不了他啊!”

(。。)

“哥们,”我拽住三裤子:“听说你在县里很吃得开,哥们,你,能不能帮

帮我大舅啊!”

“哥们,”三裤子面露难色:“你大舅,谁帮他,谁粘帘子,谁倒霉,你大

表哥,就是一个例子!”

“哥们,”听到三裤子的话,我心中苦涩涩地:唉,大舅哇,你在故乡是咋

混的啊,不仅做人的尊严丧气怠尽,并且,人格、信誉,都混没有了,唉!我仍

不死心地乞求道:“哥们,看在光腚朋友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大舅吧,让县公

安,放了他吧!”

“小力,”三裤子将手抽出我的手掌:“如果是单纯的打架斗殴,让公安给

抓进去了,那没说的,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我一个电话县公安就得放人,

可是,小力,刚才,你又不是没听到,你大舅都说了些什么啊?这,已经不是简

单的妨碍公务、拢乱社会治安的问题啦,弄不好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这,这,

我实在不想搅合进去啊!……,哎呀,”三裤子突然止住了话语:“哎呀,大表

哥出来了!”

听到三裤子的话,我抬头望去,原本人山人海的镇政府门前,此时,可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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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起来,到处是纸屑和垃圾,而大舅那只破铜锣,则可笑地横陈在阶梯上,一

位衣着讲究,裤线挺直,皮鞋铮亮的中年男子,默默无语地绕过那只破铜锣,向

轿车这边走过来。他,便是刚才被大舅骂得狗血喷头,始终躲在办公室里不敢露

面的大表哥,我推开车门:“大表哥!”

“哦,小力子!”大表哥极不自然地冲我点点头,表情极为复杂:尴尬、恼

怒、无奈、……,他就带着这份复杂的神态,一屁股坐进汽车里。三裤子不再言

语,更不敢提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哧地启汽车。大表哥从车镜里,望了望我,无

意之中,我们四目对视到一处,只见大表哥苦涩地长叹一声:“唉——小力子,

小表弟,你可给大表哥我,揽了一个扎手的,又撂不下的好瓷器啊!”

……

(一百四十七)

三裤子驾驶着汽车,绕过两条喧嚣的、混乱不堪的街路,便来到一处新近落

成的,比大街还要嘈杂的、人头躜动的建筑物前:“到了,三舅家到了!”

刚才还是眉宇紧锁的大表哥,突然收起死板板、荫冷冷的面孔,第一个推门

而下,我随即也跟了出去,大表哥让我非常意外地热情起来,一手拉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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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一手指着挂满条幅、彩球漂荡的建筑群道:“小表弟,怎么样,三舅的大

宅,气派不?”

“嗯,”望着造型呆板、毫无变化的建筑物,我违心地应承着:“不错,不

错,的确够气派的!”

“啊,”大表哥现出一脸的得意之色:“小表弟,三舅的大宅,可是我一手

设计的,你二哥施工,你三哥监工,你四哥负责电气,你五哥,负责室内装

饰,……”

“哎哟,”老姑拨开人群,径直向我走来,脸上泛着丝丝痛爱之色,细白的

手掌,轻抚着我的面庞:“大侄,瞅瞅,哪还有个人样啊,跟逃难似的,咂咂,

走,”老姑拽起我的手臂:“跟姑姑来,到你三叔新建好的卫生间,洗洗澡,换

套新衣服!收拾收拾,一会,好坐席啊!”

说完,老姑拽着我,挤过人群,哗地推开一扇高大的黑色铁皮大门,在大门

左右两扇门板上,对称地刻绘着一条桔黄色的、面目狰狞的巨龙,舞动着弯弯曲

曲的腰身,瞪着一双铃铛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视着我。

走进幽深的门洞里,一幢富丽堂皇的、用洁白的条形瓷砖包裹着的、好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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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块裹尸布的二层楼房,夺走我全部的视野,那缓缓倾斜着的楼顶,错落有致

地镶嵌着棕红色的琉璃瓦,反射着耀眼的,但却是极其冷淡的光线。阳台的栏杆

上雕刻着繁琐的、形状呆板的花纹图案,单调的、滑稽可笑的铝合金门窗摆出一

副极其浅薄,但却是盛气凌人的架式。

“力,”见门洞周围无人,老姑突然止住了脚步,无比机灵地左右环顾一

番,然后,捧住我的面庞,吧嗒一下,亲吻起我肮脏的腮帮来,小手轻轻地拧了

一把我的胯间:“啊,力,姑姑好想你啊!”

一个人影,从门洞角落处闪过,老姑登时慌了手脚,红着面庞:“咳咳咳,

咳咳咳,大侄,”老姑抬起手臂,指着三叔的大宅对我说道:“大侄,三叔的房

子,盖得好不好啊?”

“好,”我心不在焉地答道,老姑面呈喜色,双腮依然绯红:“大侄,你想

不想盖一栋啊?”

“想,盖!”我胡乱答道,而心中,却思忖着,如何作通老姑的工作,卖掉

土地,携老姑和小石头,远走深圳。

“大侄,”老姑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等消停消停的,咱们也盖一栋这样的

楼房,到时候,老姑也要操办一下,一定也会很热闹的,嘻嘻,”老姑越说越兴

奋,脸上洋溢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无尽憧憬。我不禁更加为难起来:看来,想作

通老姑的工作,很难啊!

“走,大侄,到卫生间去,洗洗澡!”说着,老姑拉着我的手,信步迈上缓

台,在缓台阶梯的两侧,放置着一对硕大的陶瓷花盆,我对花卉是天生的外行,

望着那盛开的鲜花,却叫不出名字来。

“来啊,大侄!”见我盯着鲜花发怔,老姑拽了拽我的手臂:“进屋啊!”

在老姑的拽扯之下,我迈上台阶,举目望去,整幢楼房,造型丑陋不堪,但

却异常坚固,浑身上下流溢着暴发户那种不加任何掩饰的、也无需任何掩饰的,

不可一世的骄狂气慨,鹤立鸡群般地雄居于密如鸟巢的住宅群中。相形之下,那

些低矮简陋、积满尘垢的房屋,俨然变成一群不屑一顾的丑小鸭,可怜巴巴的灰

姑娘!

推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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