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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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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的听政殿,只有零星两三个人。

周承弋拿着厚厚一沓调查出的东西都气笑了,这才只是朝官便称得上全军覆没,若是百官彻查,朝堂上还能剩下几人?如此腐败的朝堂,还说为国为民!

遂下令抄家。

众人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只是气上心头的威吓,万万没想到竟然要来真的。

房丞相立刻上前劝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此非常之机,正是用人之际,不可啊!

天下文士多如牛毛,少了什么从太学院补就是。周承弋道。

临阵换枪是为大忌!房丞相拱手语气急急,很是苦口婆心,边关疫情爆发,蛮夷虎视眈眈,百姓□□不止,此内忧外患,安能行此倾覆大事!殿下不若先待此番事过再惩处不迟,也给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将的什么功,折的什么罪?

周承弋猛地倾身,语调并不激烈,却是反唇相讥道,官者,秉权立世,民供养之,理应为民奔走,为民谋生,而他等享受着百姓的赋税,却不为百姓谋福祉,只知道蝇营狗苟,官官相护!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国为民本是分内之事,为何到如今,贪污成了寻常,清廉反倒成为美名?

周承弋嗤笑了一声,叫他们去将功折罪,只怕是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

上首的质问掷地有声,字字珠玑,房丞相等人唯有抿唇。

许久,众人沉默的撩袍跪下,只能叩首,殿下所言极是,然则朝中沉疴累蔽非一日能除,此等极端行事必将动摇国之根基,恐是汉之王莽、隋之杨广之令,当真不可啊!

这便是说周承弋这样的政令下达,是要亡国的。

还请殿下收回成命!众官伏身叩首。

周承弋看着底下那几人,半晌说了一句,若国之根基便是贪腐,留待这等戕害百姓的国家朝代,孤宁愿背负亡国之名。

说罢在喧哗中拂袖而去,房丞相望着太子决然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承弋在东宫见到皇帝的时候半点都不惊讶,别说这些日子这么大的动静,宫中风声鹤唳,想不知道都难,百官在他这里讨不到好,自然会去找皇帝。

且更不要说,皇帝让他监国可没撤走王贺这个大总管。

周承弋甚至觉得皇帝来的太迟了。

来了,用过膳了吗?皇帝招他过去并没有一开始就质问朝中之事,语气也是相当平淡温和,仿佛唠家常。

他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翻看,周承弋走近一看,是他的《穷书生种田》。

这眼熟的场景立刻让周承弋想起了,吃完饭码,码多少只能看手速了。

小剧场

周承弋:你玩赖!

皇帝:这是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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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天师录》

周承弋沉默半晌,决定不去问皇帝为什么突然诈自己,反正只要他假装没听见,马甲就还穿在身上。

再说了,他止戈和四公子的马甲掉了,这不是还有长安地产和小天才嘛!这两可都不在长安书坊写稿,而且小天才写新闻,地产写流行小说,还真就不信皇帝这日理万机的,能有心思放在那些东西上。

周承弋这么想着,心绪就平复了下来,甚至看着被蒙在鼓里的皇帝,眼神里泄出两分快乐。

长夏将饭菜摆上桌,周承弋本来还觉得不饿,想着不吃饭伤害胃才勉强动了筷子,结果饭菜一入口顿觉饥肠辘辘,连忙扒了好几口饭,抽空才说了一句,今天这菜味道不一样啊。

比平时的好吃。

朕叫御膳房做的,当然不一样。皇帝说着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食不言寝不语,瞧你这吃相,越来越没谱了。

周承弋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闻言起身飞快地夹了半碗的菜,然后无声的哼了一声端着碗扭过头去,拿背对着皇帝。

周承弋埋头扒几口,抬头停一会,待嘴里的咽下去了,再又埋头吃,见碗里菜快没了,回头飞快的夹几筷子菜堆碗里,然后又转过身去,重复以上步骤。

皇帝:好好吃饭,别跟做贼似的。

周承弋端着碗,还记着那句食不言寝不语,只用表情表达出是你叫我转回来的,才不是我想的意思。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说了句,都说外甥似舅,果不其然也。

这记仇的样子还真是跟钟离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同的是钟离越嘴巴可闲不住,不是简简单单一句食不言寝不语能约束的,指定要念念叨叨说尽兴了才罢休。

王贺和长夏这对义父子也用手遮掩了一下唇角的笑意。

等周承弋吃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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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才开口说起来的正事,陆尚书虽然贪了些,在其他方面也算是个好官,功大于过,又在户部任职多年,总是要比其他人理手。你不喜他,大可以等到此事了了再清算。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皇帝话语难得温和,收敛了一身的帝王气场。

周承弋手指滚了滚筷子,超大声的嘟囔了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你这句话倒是挺有意思,红薯就是你这本书里写的那种产量很高的西洋作物吧。

皇帝随口问了一句,才继续说道,当官若无利可图,又有几个人愿意来当官呢。正如你书中所写,又要驴拉磨又不给驴吃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竟然是正好拿了《穷书生种田》文中的话作论说。

周承弋反驳,这可不一样,驴多努力啊,又没做错事,贪官怎么能跟它作比。

皇帝笑了一声:你也别瞧不起陆尚书,永成二十五年陇川地动,陆尚书散尽家财奔走救人;二十九年黄河水匪泛滥,他以己身换匪患挟持的百姓;三十二年在岭南差点被人牙子弄死

他户部尚书的位置是一点一点靠着功绩坐上来的,他是贪财没错,却也做过为国为民的事,非是那等奸佞之臣。

弋儿,谁都有私欲,不是每个人都是房云郁钟离越之流,驭人之术在于发觉优势取其长短。皇帝耐心的同他道,此世间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可儿臣不服。

周承弋道,功绩便是功绩,过便是过,怎么就能功过相抵!难道因他而丧命之人能重新投生到他所救之人身上吗?这本身就是一条悖论。

如你这般清算,这朝堂之上能剩下几个人?这世间又能剩下几个人?

世间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管我看到的。周承弋却如是道。

皇帝顿了顿,换了一种方式道,好,那便只说朝堂。待到将人清算完毕之后,你接下来又待如何做?莫非是像《琉璃玉骨》中那般灭世家、平诸侯、散权贵,然后分地与民,举国共治吗?

周承弋眉梢扬了扬,明知故问道,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你在《琉璃玉骨》中不都写明了吗?

皇帝淡淡陈述:帝王制度自始皇起,至今已有千年余,早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推翻岂是这点动静就能成功的,便是萧国就这么亡了,也还是会冒出李国赵国。

须得乱的彻底,乱的时间足够长,能长到,将那世家百姓都拉入同一个朝不保夕的局面,将那些奠基的东西尽数打碎。到那时,重建新制度方才会有成功的曙光。

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指尖在书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弋儿,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意愿,你便就猜,真到了那样的乱世,今朝百姓和后世之人是夸赞你目光远大,还是咒骂你昏庸无能?

周承弋不用想也知道是后者。

他其实更惊讶于自己只透露了那么点东西,竟然就让皇帝直接把内核全部挖了出来吃透。

果然能将乱世扭转的中兴之主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忽悠的。

皇帝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子,禁不住叹息,弋儿,你明明都懂,却因何如此固执?顺应时代并不是错。

因为什么?因为他见过那个盛世。

这话周承弋自然不能说,他只默了须臾便开口,父皇,顺应时代无错,不顺应时代亦无错,这只是儿臣的原则。

这便是彻底告诉皇帝,自己与皇位注定无缘了。

你可真是皇帝赞赏周承弋的想法和固执,又可惜于他的想法和固执,自嘲了一声,你大抵是千年来第一个请辞的太子了,后世人也不知要如何编排朕。

皇帝认命的又盘算起自己的子女来,长康可为守成之君却身体羸弱;老五狠辣有余却无容人之量;小七小八年岁太小,古来幼主登基都是亡国之象朕以为最难的会是治国之初,却不想临到头,这储君之位竟成了烫手山芋!

换句话说便是,开了地狱难度的游戏副本,好不容易快打出结局线了,结果却要因找不到接棒的队友而作废。

周承弋听着都忍不住同情起他便宜爹来,安慰道,您长命百岁,这继承人不就又有了。

皇帝没好气的瞪他,朕倒也想,寿数天定,朕如何讨要。

那那不是还有个绿妩?周承弋想起唯一的妹妹来,顿时来了劲,绿妩过了六月份生辰就七岁了,她敏而好学,策论精彩,身体好,性格瞧着也不差。

皇帝拧起眉,绿妩确实不错,可她是女子,此事不合祖制。

周承弋直接一句:国家都要亡了,还管什么祖制?

皇帝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但这不妨碍他听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佯怒的看向周承弋,逆子,朕还活着呢!

您自己先说的,跟儿臣无关。周承弋赶紧后撤两步逃到安全距离,又见缝插针问道,父皇,您说这些是不是表示放弃我了?那我这储君的帽子,您看什么时候摘?

皇帝本来就大病未愈,说话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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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闻言笑骂了一句,暂且先顶着吧,往后有用呢。

周承弋缓缓打出一个疑问。

就听皇帝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此番将朝堂搅成一团浑水倒也不是没用,往后谁要是再敢乱伸手,朕便再休息休息,叫你上去坐几日,想来就老实了。

周承弋:

他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顺便在心里给朝臣们点蜡。

周承弋严重怀疑,皇帝之所以这么晚才找上门来,就是故意的,想让叫朝臣们多吃点教训。

他查案的手段很激烈,自从那日陆尚书的事情爆发之后,他就直接把朝臣们都困在金銮殿,一个一个往外提,没什么毛病的放走,有毛病的左转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刑部大牢早已人满为患,锁甲军都去看大牢了。

而且凡是涉及边关赈灾物资的,每日只给一餐饭,叫他们不至于被饿死罢了。

周承弋虽然早就知道皇帝不可能让他真的动手把那群朝臣都拉去午门斩首,但想到除了户部之外,大部分人都会放出来,还是有些不满意。

他想了想,决定要开一本新文《误国》,这是一篇权谋文爽文,主角新皇斩贪官杀污吏开创盛世。

这一看就知道是内涵的文,他还就用止戈这个已经人尽皆知的笔名写,气死他们。

不过在这篇《误国》开文之前,周承弋先摊开纸,写下了早就想写的另一篇短文。

周承弋监国这段时间,除了疫情这件令人揪心的事情之外,民间的邪教活动也是愈演愈烈,一些不知成分的人混在其中说是天要罚暴萧,这也便罢了,竟然还鼓动民间活祭。

所幸是被阻止下来。

周承弋当时就很想写一篇劝解世人破除封建迷信的文,到如今终于有时间下笔。

锋锐的字迹在纸上落下三个字《天师录》。

其实周承弋更想称它为《反诈骗反迷信指南》。

《天师录》的主角是个自封的天师,也就是骗子,他给人算命驱鬼做法场,看着好像很厉害,其实并没有真材实料。

什么符咒自燃,燃点低的物质了解一下!什么算命掐时,那叫广撒网总有几个中的!什么相面准确,那叫幸存偏差!大师们心里没有佛祖老子神灵,只有钱!

周承弋以天师的角度揭露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顺便直接把这个行业的底细都扒了开来。

不用想也知道会受到冲击。

这是一篇不过区区两万字的短文,周承弋花了几天写完,然后祭出新笔名猪刚烈,将其也秘密投给赵家楼。

至于为什么是赵家楼有两个原因:一,他七日一刊;二,他是个新闻报,比起《长安》等特供杂志来说,它在民众间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周承弋特意注明这篇稿子不要稿费,只希望赵家楼能够刊登。

几日后新一期的《长安朝报》发售,果然有这篇《天师录》,而且是直接放出了两万字,并且赵家楼的总编纂还用了大笔银子包了长安大小酒楼的场,叫说书先生上台说这《天师录》。

周承弋对这般的大手笔心满意足,同时又有些奇怪这赵家楼还真是不怕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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