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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伤的很重,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一个星期才醒,在一睁眼就看到沈亦时眼睛亮了亮,只是元气大伤,甚至因为昏迷时间长连话都说不出来,张了张嘴就被沈亦堵了回去。
“先别说话,喝点水。”
沈亦倒了杯水,又拿了根吸管放进沈遇嘴里,沈遇吸了两口就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亦。
“你……怎么样……”沈亦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不自在,想起他的伤又心疼,“很疼吧,医生说等你背后的伤好了,就可以植皮了,不会留疤……”
“我不在乎,哥哥很在乎吗?”沈遇说的很慢,声音也哑的难听。
“我不是……”沈亦下意识想反驳自己不在意他的疤,又觉得这样说不行,好像不在乎他的伤一样,沈亦停住了话头,蹙着眉垂下脑袋。
“算了,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笨,稍微一点苦肉计就能让你心疼的不行,不逗你了。”沈遇说话间动了动,疼的龇牙咧嘴。
沈亦沉默了,以前沈遇就是靠着苦肉计才让他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如今哪怕是真的,听他这么说心里也不好受,他会想起以前愚蠢的自己。
“哥哥生气了吗?”沈遇苦笑了一声,“算了,不安慰你了,哥哥,其实我很疼,后背疼,小腹也疼,疼的恨不得叫出来。”
沈亦吓了一跳,他清楚的看到过沈遇的后背,被烧的没一块好皮,小腹的伤口也是,崩开后皮肉外翻,他这会儿也没心思想其他了,立刻起身就要按铃,“我让医生拿止疼药。”
“别!我就想跟你一起呆着,这样比什么止疼药都有效。”
沈遇也无法忘掉,他本以为自己能从容赴死,哪想到自己在一想到以后都再也看不到这个人后依旧会生出汹涌的求生欲。
他不甘,嫉妒。
兜兜转转,他还是无法看着沈亦以后会跟别人在一起,享受别人的疼爱,哪怕他已经死了。
所以在彻底塌陷的那一刻,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起身翻进了天花板砸下来时形成的三角区,他赌博一样将自己的命交给了仓库建筑材料,希望它们质量好一点。
然而他躲过了被砸,却还是没躲过被烧,滚烫的材料粘着他的后背避无可避,他几乎能清晰的闻到自己的肉被烫焦发出的气味,疼痛如蛆附骨的跟着他,直到最后麻木,他也昏昏欲睡,可他不能睡,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是靠什么支撑下来的呢?
是那只不久前刚抓过沈亦的手,是那让他魂牵梦萦的柔软。
而那柔软,此时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沈遇抓着沈亦去按铃的手,光是肌肤相触,就给了他极大的感触。
几乎是瞬间,他眼睛就红了。
原本准备抽回手的沈亦也停住了动作,看沈遇像要掉泪的样子叹了口气。
沈遇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刚二十一岁的青年。
沈亦伸出另一只手也牢牢抓住了沈遇的手,缓缓道:“好了,我不叫医生,但你疼得厉害还是要说,等你养好伤,我们就回家。”
沈遇抓着他的手突然收紧,一滴眼泪顺着太阳穴流了下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沈亦,“哥哥,你是要给我机会了吗?”
“如果我不给你,你会放弃吗?”
“不会,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就没办法放弃了,我只会越陷越深,直到彻底死去,哥哥,你说明白点,我求你……说明白点!你是要给我机会让我爱你了是吗?”
沈遇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情绪明显过于激动,咬着唇看沈亦的样子楚楚可怜,脆弱的不像以前那个满腹阴谋的男人。
沈亦最终还是软下了心,深吸了口气,然后轻声道:“是,我给你机会,可是沈遇,你不会知道我是做了多大的努力才重新相信你,如果你以后再骗我……”
“不会!绝对不会了,我……咳咳——”
沈遇激动的猛的从床上弹起来,就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剧烈咳嗽,咳的肺都像要出来,整张脸憋的通红,沈亦吓的立马做过去帮他顺气。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沈酌手里还拿着从警局带出来的文件,身后跟着另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沈亦看到其中一个满身戾气的人时下意识就一抖,又往病床里缩了缩,他没忘记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时,这个人就用枪指着他们。
“哈!”方知蔺挑了挑眉,“真是难以相信,狼群里也会长出这样一只小白兔。”
原本方知蔺还十分在意姜舟在沈家待了好几年的事,毕竟姜舟身体特殊,再加上样貌好,万一发生点什么都足够让他气到爆炸,直到这次看到这三个小崽子为了对面的青年连命都不要他才彻底放心。
沈酌径直走到床边弯腰抓起沈亦的脚看他脚上的伤口,在看到割的深的口子也已经结痂后才放开他,扭头看了眼方知蔺,不等他开口,就听沈遇低声道:“也没想到方家老太爷会同意方二少和姜医生的婚事。”
果然,话音一落后面跟进来的姜舟脸色就变了,方知蔺忙伸手牵住姜舟,扭头瞪了
', ' ')('沈遇一眼。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双性人养着玩玩没事,要是真正带回家才会成为笑柄,而如今,方知蔺就是这个笑柄。
本来只是想噎这几个胆敢藏着他的人的小崽子一下,这下反而被摆了一道,方知蔺脸色有些难看。
倒是姜舟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从方知蔺手里抽回手上前将自己带来的果篮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三少爷,早日康复。”
沈遇也收回了锋芒,温雅的笑了一下,“谢谢。”
眼看他们要谈事,沈亦跟姜舟对视了一眼,就扯了扯沈酌袖子,沈酌将他抱到轮椅上由姜舟推出去。
方知蔺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姜舟,仿佛怕人跑了,沈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也往门外看了一眼,“你在医院按了那么多人,他跑不掉,不过我还是劝你,给他他想要的,你这样,只会让他更恨你。”
“没人有资格评判我们之间的事,我们只是合作一次,别把手伸的太长。”方知蔺警告的看了沈酌一眼就接过了沈酌拿过来的文件。
姜舟推着沈亦出了住院部大门直到到了花园才松了口气,呼吸着新鲜空气人也放松了不少。
他看着轮椅上跟自己一样大着肚子的青年,明明是最好的年纪,看着却全无朝气,“亦少爷,这段时间你还好吗?你的肚子……”
沈亦仰起头,也许是放下了心里最重的石头接受了他们,脸上漾开淡淡的笑,看着恬静周身晕着淡淡的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它已经四个多月了,姜医生,放心吧,我有家人,有孩子,以后还有工作,我会很好的,你呢?”
姜舟停下动作坐上了旁边的靠椅苦笑一声,“我应该……也算好吧,起码比其他人幸运,有个拿得出手的情人,有优越的生活,不用自己奋斗,人生在世,所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我都已经有了……”姜舟喃喃。
沈亦沉默的听着。
姜舟的状态很不好,之前他一心顾着沈遇沈酌没好好问,他却能看出来,姜舟身边跟的那个男人太过自我,霸道,根本不是适合的长久之人。
比起沈家三兄弟都有过之无不及,从小的生长环境已经造就了这个人不顾别人想法的性格,况且沈亦认识的姜舟从来就不是个甘愿成为金丝雀的人,这样又怎么会好。
沈亦看着姜舟眉心抚不去的愁绪突然很难过,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对不起……”
沈亦话脱口而出,姜舟一愣,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沈亦头发,“你说什么对不起,没谁对不起我,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你帮了我很多,而我却帮不了你。”
回忆在两个人之间荡开,从第一次见面,到上次姜舟的离开,沈亦其实心里一直都愧疚,哪怕姜舟不说,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送他去医院,说不定那天方知蔺也不会就这样找上门。
姜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起来,“看到你想通,我也就放心了,我也后悔之前跟你说关于双性人的社会地位,是我经历了不好的事说话太武断,如果没有那些话,你大概也会释然一些,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
“话说你的孩子比我的还稍微大些,我以为以二少爷的性格,他应该会迫不及待的让你检查提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的。”
沈亦摇摇头,不说起沈帜不代表他不担心,此时他只希望沈酌已经联系上了沈帜,能让他在半路就知道他们已经安全了,这样就能早点回家了。
姜舟似乎许久都没这样跟人倾诉过了,也没了从前的清冷说个不停,沈亦安静的听着,直到沈酌和方知蔺同时出现,沈亦才看到姜舟脸明显僵了一瞬,就被方知蔺拉进怀中宣占领地般来了个缠绵的吻两人才离开。
沈酌弯腰抱起沈亦时沈亦都还看着姜舟,沈酌叹了口气温柔的低头亲了亲他头发,“放心吧哥哥,等你脚好了想去找他玩就去,以后都没人会限制你的行动,这会儿我们先回沈遇病房,好吗?”
沈亦两条胳膊搭上沈酌肩膀将头埋进去躲避周围人的视线,红着脸“嗯”了声,然后小声叫道:“老公……”
风吹的树叶沙沙响,那声音很快就被吹散,沈酌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就重新抱着人大步走进去,只是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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