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医院的停车场内,一辆白色路虎原本大亮着的车灯就这样渐渐熄灭了。
陆栖迟熄了车子的火,拧着眉头看着陆双和韩乾亲昵的打打闹闹,一起上车离去。
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感觉携带着浓浓的醋意扑面而来。
就像三年前他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韩乾牵住陆双的手,单膝下跪时那般。
孤立、背叛、遗弃……早就说不上是谁负了谁。毕竟那个时候,他没得选。
那天的事情,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刻在陆栖迟的记忆中了。
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抛下一切去找陆双,他知道她在机场等他,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他以为他走得了,他完全没想到他的母亲会以死相逼。
如果他赶踏出大宅一步,他的妈妈就会吞掉手里的安眠药。
他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而不顾自己母亲的性命,他做不到。或许吧,他永远也不会成为那种赢得了自己父母的人。
陆栖迟的母亲逼着他打电话给陆双说分手,他拒绝,她便冲向了别墅的顶层,准备往下跳。四层楼高的别墅,若真是跳下去,这条命也就差不多要交代进去了。
在他的母亲冲到露台边的时候,陆栖迟就真真正正的妥协了。
他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对家长的话言听计从的人,可如果他的母亲以死相逼,他又能怎么办?他的命都是她给的,他不可能忤逆她。
爱情和一条人命相比,人命是远远高于一切的。不论是从儿子的角度,还是从医生的角度。
陆栖迟在打电话给陆双的时候,心里做出了一万种假设。
他知道陆双会难过,他想过陆双会和他撒泼会和他闹,只是这一万种假设里,他竟没有猜中真正的结局。
他没想过韩乾会趁人之危的向陆双求婚,当然,他更加没想到的是,陆双竟然会答应。
虽然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出韩乾是真心实意喜欢陆双的,可这个丫头却从来没看出来过。对于周围的一切起哄,只报以兴致缺缺的笑。
有的时候,陆栖迟也会想,是他对于他们之间的爱情太过自信,还是那种被称为爱情的东西,从不在他和陆双之间?若是陆双真的爱他,又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选择另一个男人去嫁?
或许,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加善变吧。
陆栖迟承认,这次回来,他希望自己看到陆双过得不好。若是她对于婚姻生活有一点点勉强,他都会鼓起勇气带她离开韩家,离开韩乾。
可偏偏,她过得很好,比以前还要好。
陆双变得更加漂亮,比以前的她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韵味,眼角眉梢每一处都透着精致。她穿起了高跟鞋,穿上了高级定制的风衣,她画着淡淡的妆,涂起了色泽温润的口红。
现在的陆双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处处透着青涩的女孩了,她的眼睛里有故事,只不过那些故事好像都是美好的。
陆栖迟承认,韩乾给了陆双他所给不了的生活。一种不需要为家庭琐事操心、不需要为生计奔波、不需要为亲人费一点心的奢华和优越。
陆栖迟在第一医院也有旧交,听到了很多关于陆双的事。
包括吴院长的庇护,包括韩乾一掷千金投资研究项目只为了让自己的妻子不用奔波于急诊。
陆栖迟在陆氏集团也有股份,他并不缺钱,但也万万到不了九千万出手眼睛都不眨的地步。
但是韩乾可以。
现在的陆双只需要做她喜欢做的事,做一个看起来风风光光、处处可以走后门的清闲医生,不需要接触医学界的一切阴暗面,只去体悟崇高的理想。
想到这里,陆栖迟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伸出右手解开左腕的手表带子,轻轻覆着上面那三个漂亮的英文字母……
陆栖迟在那文身处摸到一条疤痕,直直的,烙印那般,是皮肉被割开的印记,永远清除不去了。
这大概是韩乾为数不多的一次,坐在陆双驾驶的机动车上。
平日里不是司机开车,就是韩先生亲自驾驶。陆双开车,他来坐车,这大概是近两年来的第一次了。
总体来说,这是一次非常刺激的驾驶体验。
让韩总甚至有些怀疑,陆双到底是如何平安无事开车上下班这么多年,还没有没吊销驾照。
从她踩上油门的一刹那,车速就没有降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