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宫斗之狐狸后宫作者:肉书屋
去,只看见层层叠叠的茂密枝叶仿佛把天空都遮挡住了,叶子们仿佛都急欲证明自己新生似的努力让颜色极尽碧绿鲜嫩。
隐约还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一切都是那样鲜活,透出无限的勃勃生机。
季安妮一直抬头望着那颗树,望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些头晕目眩,才忽然听见耳边响起声音:
『你在看什么?』一个温厚的男声。
『我在等树开花。』一个清脆的女声。
『这树不开花。』
『开的,我见过,开的是很漂亮的白花。』
『从我出生起,就没见它开过花,看你年纪不会比我大,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很久以前,久得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吗?两年前?还是十年前?』
『不是,都不是……好像是一百年前,两百年前,或许……是千年之前。』
『你一定是在说谎。』
『我没有。不信你可以陪我等,等到它开出满树白花。』
『等一千年吗?』
『或许是一千年,或许是两千年,三千年……或许是……更久。』
『我早就死了。』
『就算你死了,你还有孩子,还有子孙,他们会替你看见满树白花。你愿意陪我等吗……愿意吗……愿意吗……』
女孩的声音就一直在空中回响,响了好久好久,终于淡去。
忽然,白光消失,四周变成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天空亮起一道闪电,电光向树顶直劈而来。
一簇鲜红的火焰舞动燃烧,就像一条灵蛇似的很快将整棵树都缠绕起来。
滚滚热浪像季安妮扑来,她吓得尖叫后退。
但忽然,两只脚却无法移动,低头一看,脚踝上竟绑了铁锁。她想大喊,但嘴巴也被碎布堵住,发不出声音。紧接着,双手也被缚在身后,全身上下紧密无比地缠满锁链。
熊熊烈火将她包围,她看见木炭烧成的焦灰漂浮在热浪之中,缓缓上升。
她的皮肤开始发痛,传来噼啪的响声和阵阵焦臭的气味。
不,我还不想死……不想死……
一股力量在体内渐渐凝聚,最后化为一颗圆润的珠子。
珠子落在地面,顺着倾斜的地面向前滚去……
宝宝,宝宝……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噼啪的燃烧声都被这低低的呼唤掩盖。
宝宝,宝宝……
火光退去,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之中,有一颗看不见的黑色圆珠不停向前滚动。
在骨碌骨碌的清脆滚动声中,宝宝,宝宝……这略显凄惨的呼唤回音重重……
「等……」
季安妮好不容易发出一个音节,下意识追着珠子的滚动声追去,等等我……
「等等我!」季安妮一声大叫,蓦然睁眼,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四周是地牢还算熟悉的墙壁,暖暖的阳光从窗口洒入房间。
原来已经是早上了……
季安妮还没从那个被大火炙烤的噩梦中醒来,脑袋里还有些昏昏沉沉。
奇怪,怎么做了一个这么奇怪的梦?
梦里除了那棵大树以外看不见半个人影,但却听到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被熊熊大火炙烤的感觉那样真实,清晰的痛感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之上。
「宝宝……」回忆着梦中最后听到的两个字,季安妮的背脊不由升起一股凉意。
一颗喊着宝宝的珠子,不就正像镇妖祠的传说一样吗?
传说太祖皇帝时一位生下狐狸的贵妃娘娘被大火烧死了,后来为了安祭这位娘娘的亡灵,才把她以前居住的宫室改建成了一个祠堂。狐妖娘娘化为一颗黑色的狐珠,但无论把这颗狐珠封在哪个道观,第二天珠子一定又会回到镇妖祠。
最后实在无计可施之下,才只好把那狐珠就地封在镇妖祠中。
季安妮正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向自己方向走来。
「娘娘,你醒了?」来德的声音从铁栏之外传来。
季安妮抬头一看,不仅看见了来德,还看见了云真、花容和蝶儿。
「你们怎么都来了?」季安妮不由愣住。
云真道:「恭喜娘娘,娘娘已经无罪释放,现在就可以回偏右院去了。」
「什么?」季安妮不信自己一觉睡醒就风平浪静了。
云真道:「娘娘,好好去谢谢天宁公主吧。你这次有惊无险,全托了公主的福。」
「我就知道……」季安妮嘟哝着,不知该喜该愁。无罪释放固然是好,但天宁这次帮了自己大忙,难免以后不会以自己的恩人自居,在自己面前显摆脸色。季安妮可招架不住。
这时花容和蝶儿已经走进牢房,一个替季安妮收拾床铺,一个替季安妮整理仪容。大概忙活了一刻钟,终于把一切都打点妥当,季安妮向来德和云真等人一一告别后,才在花容和蝶儿的陪同下,走向了回偏右院的路。
顺着青澜河边慢慢走着,微风拂面,舒畅惬意。
季安妮突然道:「对了,不如我们去西宫殿看望宝贵妃吧?」
她就怕回到偏右院后被一堆从妃纠缠。
但谁料她这一句话后,花容和蝶儿的神色都变了变。
「怎么了?」季安妮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娘娘,」花容慢慢垂下了眼,低声道:「娘娘要去西宫殿见宝贵妃可不能空着手去。」
季安妮也没多想,顺口答道:「也对,我受了宝贵妃那么多照顾,应该送她一点心意。」
「娘娘……」花容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季安妮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寻常。
花容道:「娘娘,你要送的不是谢礼……而是贺礼。」
「贺礼?」季安妮一愣,还是不太明白。
花容慢慢抬起眼来,目光认真地讲道:「娘娘,宝贵妃她……怀了龙胎。」
正文第一百三十六章悲得龙子
「龙胎?!」季安妮顿时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这里是不是还是自己的梦境。
下意识地掐了掐指尖,敏锐的痛觉顺着神经迅速传入脑中。
会痛,不是梦……那么,宝贵妃真的怀了皇上孩子?
天……
除了这个字以外,季安妮不知道该怎么抒发自己的震惊。
虽然她和皇上只见过两次面,但凭感觉认为,皇上应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对昭姬温柔体贴,也非常具有君子风度,就连自己作为后妃但却拒绝侍寝他都答应了,还给了自己一块免死金牌。所以在季安妮心中,早就把皇上化为友好的那一派中。
但现在,却突然听到宝贵妃怀孕的消息……
好吧,虽然他是皇上,虽然后宫的女人就是为他准备的,宠幸哪个女人是他的自由,但是……宝贵妃不同,宝贵妃可是先皇的后妃呀。把宝贵妃留在宫中就够有违常理了,现在居然传出宝贵妃怀孕的消息……真不知道该喜该忧。
这到底是喜事,还是丑闻?季安妮也无法判断,但是,她却担心起了云真。
「花容,这事儿云真知道吗?」季安妮拉住花容的手,双眉压得很低。
想起昨天晚上她还对云真说什么等到出狱以后就向皇上求情,让皇上放宝贵妃和云真出宫。但谁知刚从地牢释放出来,还没回到偏右院,就从花容口中听到宝贵妃怀孕的消息。这下好了,不用开口求情就知道,皇上一定不可能放宝贵妃出宫了。
花容道:「宝贵妃怀孕的消息是昨天傍晚才在宫里传开的,那时国师好像正去了地牢,陪在娘娘你的身边。后来又在地牢守了一夜,刚才才和娘娘道别,所以奴婢猜测……国师怕还不知道宝贵妃的事情。但现在这事在宫中已经传开了,相信不出半个时辰,一定就会传到国师耳中。娘娘,你还是不要担心国师的事情,担心一下自己吧。太后虽然同意放娘娘出狱,但却还要娘娘呈上一份三页的悔过书,说如果娘娘天黑之前不交去,她就另有惩罚颁布。」
「悔过书?」季安妮一听就头大。心想原来在这个异时空也保留着写检查的光荣传统。
但她现在脑子乱得就像一堆乱麻,心中就像烧了一盆火。又着急又担心,恨不得立刻冲去西宫殿见宝贵妃,什么写检查的事情全都抛到脑后去。
眼看季安妮转身就要往西宫殿的方向冲去,花容急忙拦住了她道:「娘娘,宝贵妃怎样暂且不论,现在最重要的是应付太后下令的悔过书呀。娘娘,这次如果不是天宁公主求情,娘娘早就被挨板子了。现在好不容易出狱,如果再惹太后生气,后果不堪设想。」
花容字字在理,神色严肃,一番话讲出以后,季安妮终于冷静下来。轻移视线看了看蝶儿,蝶儿也是一脸担忧地望着她。那关切担忧的眼神,似乎也在劝说季安妮先回偏右院写悔过书才是正事。
见状,季安妮也不好让她们两人为难,即使再担心宝贵妃那边的情况也只得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向花容和蝶儿道:「好吧,我知道了,我先写悔过书,再去西宫殿。」
季安妮入宫这么些日子以后就只拿过两次笔,一次是熬夜绘制扑克牌的时候,一次就是现在。
悔过书……悔过书……
季安妮咬咬笔杆,脑中一片空白,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无论她怎么强迫自己安定心神,但脑子里总浮现出宝贵妃、云真、皇上和太后的脸。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不但不能去关心宝贵妃的情况,还被三页悔过书憋死在偏右院中,又急又闷之下,恨不得把纸揉了。
一旁,花容和蝶儿两人倒是一脸平和,和季安妮的焦躁不堪截然相反。她们一个研墨,一个整理纸张,尽职尽责地伺候着。
但眼看一刻钟都过去了,季安妮面对那张空白的大纸,连半个墨点都没能落下去。
「花容,悔过书该怎么写呀?」季安妮憋得头顶冒烟,还是下不了笔。忽然想起花容的父亲好像是大学士,所谓虎父无犬子,既然父亲才华横溢,花容也该文采飞扬才对。不要说区区一张悔过书,就算写诗填词,肯定也随便出口而来。
但花容似乎不太想帮季安妮这个忙,只道:「娘娘,太后想看的不是一张龙飞凤舞、华而不实的悔过书,而是娘娘真正认识到自己错误后的悔悟之心。只要娘娘真心想写,就没有写不出来的道理。花容不是娘娘,猜不透娘娘的灵巧心思,如果僭越代笔,只怕文不从心,处处疏漏,让太后一眼就认出来了。」
「唉,算了算了,说不过你。」季安妮挥挥手,彻底放起请花容出山的打算,只见她大笔一挥,在纸上留下两行粗大的墨迹,一边写还一边念道:「悔过书……致太后,冒号……」
无奈刚写到这里,就又卡住了。
「花容,救命呀……」季安妮一阵哀嚎,连想哭的心都有了,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说起丧气话道:「干脆我哭个三盆眼泪端给太后看,肯定比三页悔过书更能证明我的悔过之心。」
「娘娘,不急,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慢慢写吧。」花容语调轻松地安慰道。
「唉……」季安妮趴在桌上直不起腰,不知怎么又想起宝贵妃怀孕的事,无意说道:「如果宝贵妃这胎生下来是个皇子,那不就是明皇子的弟弟了么,也就是二皇子。皇上与太后约定今秋立后,还有不但三个月的时间。虽然立后时还不知道宝贵妃腹中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但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怀孕……登上后位的可能性是不是变大了?」
季安妮这句话多半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却听到了花容的回答:「娘娘,这话不敢说。因为宝贵妃身份特殊,如果让她当上皇后,肯定会惹来中枢老臣的不少微词。」
花容虽然没有讲明,但季安妮能听出「身份特殊」四字指的就是宝贵妃侍奉先帝一事。
季安妮皱着眉问:「花容,你说宝贵妃怀了龙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花容道:「娘娘,同一件事对不同的人来说,就有不同的意义。孕养龙子、延续龙血对皇室、对天下来说都是好事,但是……对宝贵妃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说着便忧心忡忡地蹙了蹙眉。
季安妮听后也点头认同。
如果宝贵妃喜欢的人是云真,那么这个孩子,无疑是就像一道残酷的墙壁,把她和自己真正爱着的人隔开。宝贵妃和云真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正文第一百三十七章宛若花香
为了三页悔过书,季安妮从上午憋到下午,再从下午憋到傍晚,最后终于赶在太阳最后一丝余晖隐没在地平线上之前把那三页悔过书完成了。
当然这之中含有不少花容的帮助,不然以季安妮那毛躁的性子,就算真能憋出三页字,内容肯定也都是些能把太后气得肺出血的强辩之辞。
为了太后的身体健康,也为了季安妮那已经冒烟的脑子,更为了偏右院的安宁着想,花容终于肯给季安妮一点提示,助季安妮完成了一份还算得上悔过书的悔过书。
落上署名以后,季安妮连检查都没检查一遍,迫不及待就把悔过书交给花容道:「花容,这悔过书就拜托你交给太后吧。」
「娘娘,悔过书当然要自己亲手奉上才有诚意。」花容又是一副季安妮妈妈的神态说。
季安妮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悔过书硬塞进花容手里,可怜巴巴地求道:「好花容,你就帮我一次吧。我敢说现在太后绝对不想看见我的脸,就算我送过去的是诚心诚意的悔过书,她肯定也变着法子对我讥贬讽刺。你就说我昨晚在地牢里面受了风寒,太医说不能吹冷风,而且遇人还传染。就算我再想亲手把悔过书奉到太后足下,也怕不小心把风寒传染了过去。所以为了太后贵体着想,我也只好在偏右院中独自忏悔了。」
听季安妮这一通话说得流畅无比,中间连个换气的空档都没有,花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微带责备地睨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娘娘,平时看你愣得像一块木头,怎么打起这些鬼主意来时,脑子转得比车轱辘还快,真拿你没有办法。
季安妮见花容默不作声地收下了悔过书,知道她是答应帮自己送去太后宫了,立刻高兴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顺手拉过一旁的蝶儿道:「蝶儿,快,抓紧时间,陪我去西宫殿见宝贵妃。」
蝶儿至今仍然不能说话,被季安妮一拉,吓得发出「啊啊」的声音。
她身子又瘦又弱,毫不夸张地说就是一阵风都能把她刮得站不稳脚。现在被季安妮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拉,她根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像个玩具似的就被拉出门去。
「娘娘!」当花容一秒之后反应过来时,季安妮已经拉着蝶儿跑上前廊。
「花容,你先去送悔过书吧,我很快就回来。」季安妮向花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其实她跑这么快是因为知道花容会拦她,为了不被花容唠叨,她决定采取闪电战。等花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跑出很远了。而花容也算是个比较淑女的女孩子,肯定不会像天宁那麦芽糖一样死粘着追上来。
事情不出季安妮预料,等她跑到大门口时回头一望,只见花容还在原地叹气,没有追出来的打算。仿佛刚从大牢里被释放出来似的,季安妮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到了自由的味道。
要不是蝶儿实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像个秤砣一样地拖着季安妮的话,只怕季安妮能用跑五十米的速度一口气冲到西宫殿的大门口。
听见蝶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季安妮知道她快不行了,这才停了下来问道:「蝶儿,你没事吧?」
蝶儿根本发不出声音,只弯着身子大口喘气,好半天才终于稍稍恢复,抬起头来对季安妮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用为自己担心。但看蝶儿那张痛苦不堪的脸,季安妮就她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于是后悔起刚才自己的兴奋,向蝶儿道歉道:「蝶儿,对不起,我刚才只顾着逃出花容的视线,望了考虑你。」
蝶儿对季安妮温柔地笑了笑,那笑容带来的安慰力顿时让季安妮感到一阵春风拂面。
那一瞬间,季安妮竟把蝶儿和仪珍重复了。她忽然觉得蝶儿和仪珍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平平淡淡,但是处久了以后,才能感受到对方温柔的性格魅力。
但蝶儿的存在感却远没有仪珍强烈。
不知道为什么,仪珍的温柔很容易被感受到,但蝶儿的温柔却似乎不易察觉。
如果把仪珍比成花香,那么蝶儿便像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