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风尘的体温比常人略低了一些,抱着他的话我的身体也似乎没有那么的燥热难受了,之需要熬过了某一个点的话,今天的药性也就过去了,虽然糟糕的话这样的折磨还得持续二十多天才能结束。
“呼———”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大约半个时辰过后,药性就渐渐消散了,虽然只是半个时辰而已,对我而言却犹如一夜那么长。
“可以安心休息了,我去隔壁。”见我放松了些许之后,步风尘很主动的提出分房睡,如果是平时我会很高兴,只是今天……总觉得心里有一点毛毛的。
“别,别走!”可碍于面子,又不敢开口告诉步风尘我其实是害怕一个人睡在房间里,结果只能临时找了个理由,“额——你不是说要负责吗?”
“是。”步风尘答道。
“要负责的话就得陪我睡觉,帮我暖床。”我胡扯了起来。
“哦?”步风尘沉吟片刻,而后说道,“那好吧,我陪你。”、
第十七章-飞
夕阳已然西沉,今夜乌云密布,不见星辰月光,屋子里的灯火早已经燃尽,只余一片宁静的黑暗。
“步风尘……”我轻轻喊了一声,声音细不可闻,身旁平躺着的男人呼吸平稳而细微,也只有考得这么近,在如此宁静的夜里才能感觉得到步风尘的呼吸声,步风尘的存在时常让我觉得身旁的男人已经不是那么像一个普通人了。
“嗯?”声音很小,步风尘轻轻应了一声,他也没有睡着。
“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人这几十年的一生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着……”人死了一次之后就容易变得很看得开,若是以前我的腿瘸了,我大概会愤怒上好一阵子,如是以前我被别人上了,我大概会把碰了我的那个人用刀子割成一片片。
只是现在似乎什么都看得很开了,权利也好,金钱也罢,这些我已经经历过的事物早没了吸引力。
鬼门关里走上一趟,这人也跟着变了不少,若是以前的愁天歌,在重生穿越之后不是应该计划着如何卷土重来吗?在看到背叛了自己之后的白河,不是应该感到愤怒而开始实施报复吗?结果再次回到凡间之后就没了任何兴趣再去沾染纷争,再次看到白河之后也没了任何多余的感觉。
可我究竟为何而活着,本该坠落悬崖轮回转世再来一生,却莫名其妙的重生在一个圣门弟子的身上,本该是一个普普通通平淡一生的圣门弟子,却又因缘际会的遇到了此时靠在我身旁的圣门门主。
圣门门主,在圣门里似乎都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步风尘就是这种普通人所难以接触到的一类人。
虽说有些奇怪,但感觉起来好像是命运让我遇到步风尘一样,若我还是从前深陷朝廷争斗之中的愁天歌的话,大概直到死都不会遇到步风尘了。
步风尘出乎意料的沉默了,在我问了问题之后有好一会儿,这个男人才开口说道:“望着逝去的人,活着的人就直到为何而活着了。”
听了步风尘的回答,我不由扬起了嘴角,的确,或许对于因各种各样原因而逝去的人而言,活着的人没有什么权利去抱怨什么。只是不知道步风尘的心里是否有属于他自己的一个答案,活着,存在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睡不着吗?”步风尘说道。
“嗯?”听他的话,似乎是话里有话。
“睡不着的话,带你去一个地方。”步风尘说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男子很快拿过外衣披上,走到桌子旁后点燃了烛火,而后又翻出了意见稍后的黑色披风丢给了我,“夜里有些凉,披上。”
“去什么地方?”我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将黑色披风穿起来,披风很暖,还带了一个帽子,我顺势也将帽子拉起来戴上。
“今天白天见过的捕头一时心软没有将那中了尸毒的人杀死,今晚那人定会尸变。”步风尘面不改色的说着,我正在系披风带子的手顿时一停,步风尘要带我去看尸变?!
“今天你已经走了一天,暂时还是不要再乱动比较好。”步风尘看了眼我的左腿。
白天的时候在步风尘的搀扶下可以在街道上慢慢走一走,夜里的时候总不能还是让步风尘搀扶着,不过既然知道我不要乱动比较好,那干吗还要带我出去,好好的在屋子里躺着不是挺好,看什么……尸变啊!
“那就不要去了。”原以为步风尘是要带我去看什么别致的风景,可这伪圣竟然别出心裁的带人去看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真是一个不懂风情的大伪圣。
步风尘同意我的话一样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你的腿伤需要静养,不如这般,”步风尘话锋一转,对我说道,“你留在客栈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你去那里做什么?”开什么玩笑让我一个人留在客栈,我要是真的不介意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就不会让你留下来陪我了,真不明白尸变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因为那尸变的人会伤害到其他人,于是乎大圣人妖去斩妖除魔了。
平时的话也就算了,可此时我的一身失而复得的武功又被白河给废了,若是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还真的就是见阎王爷去了。
虽然有步风尘在身边的话,这种事情貌似很难发生。
“尸变之人会丧失理智四处行凶,若不制止的话只怕会危害到镇上居民的安全。”步风尘答的大义凌然,菩萨心肠,见义勇为。
“你在房间里休息吧,我去去就回。”步风尘说着就转过身朝着房门走了过去,紧紧关闭的窗户被屋外冷冽的风吹得“啪啪”作响,偶尔有树影张牙舞抓似的舞动。
我深深闭了闭眼睛,其实也不是那么怕那些东西了,毕竟有步风尘在,步风尘总不会打不过一个尸变的。
“等一下!”我出声喊道。
刚刚走到了门口的步风尘似是低头略微扬起一丝嘴角,男人转过身露出伪圣标志性的表情,那么的温和,温和的下面也不知道藏了多少把锋利的刀子,总觉得步风尘是在故意耍着我玩。
“愁天歌。”步风尘唤了我一声。
“带我一起去,只是我腿脚不好,你可得随时在旁边扶着。”让步风尘来背这种事情就算了,我不喜欢背人,也不习惯被人背着,我一个大男人让步风尘背着,这事情想一想就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尸变就尸变吧,那些东西就是长得恶心了一些而已,实际上也是需要靠身体来行动的某种人,一刀下去不也得乖乖躺下。
步风尘只是抿嘴一笑,他又走到了窗户边把窗户推开来,一阵冰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初春时节的夜里还是有一些寒冷的。
“会扶着你的。”步风尘走到了我床边,男人朝着我伸出了手,他的手修-长而干净,手心虽然看起来好似透着几分凉意,但实际上握上去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凉。
“你的手很温暖。”步风尘看了眼他和我握着的手,微微一握,两个人的手就互相握紧了,这般被紧紧抓住的感觉让人有些说不清的怪异感觉,和以往与人接触时从心底浮出的厌恶感不同,这是一种让我有些脑袋混乱的感觉。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是你的手太凉了。”我从床上起来尽量不去看步风尘那张脸,有时候看着他的那张脸都会让我产生一些错觉,不知道这张如此好看的皮相之下藏着的究竟是哪一个灵魂,是伪圣,还是伪善?
当我与他们其中一个人相处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又在哪里,是否也在某一个地方暗暗注视着此时发生的一切。
两个步风尘,还是一个步风尘?
“不知你发现了没有,在圣门待久了的人,手是凉的,”步风尘扶着我到了窗户边,他望了眼寒冷的夜色,眼神里淡然一片,无悲无喜,看不出丝毫情绪,“他们的心也会变得越来越凉,渐渐的失去了作为人的某一些特质,这对修炼是一件好事情,在起初的时候,冰凉的心会让人冷静下来,一心一意的修炼,你会发现一段时间里修为突飞猛进,只是有那么一天,这份冰冷却成了始终无法突破的瓶颈。”
“你遇到瓶颈了?”我微微挑了挑眉,步风尘说的这一点我倒是不知道,毕竟当初在圣门的时候我过着的也不过是单调乏味的普通生活,只是偶尔与几个朋友聊聊天而已,是绝对没有过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又如何知道原来圣门里的弟子都是些冰棍儿。
步风尘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还等着步风尘讲更多关于圣门事情的时候,突然就感到身子一轻,心脏仿佛是开始往下坠一般失去了重心,待反应过来时,却发现我刚刚还身在的屋子已经离我远去,远远的,在我的脚下闪着萤火虫似的亮点。
我……飞起来了?低头仔细一看,脚下竟是一片低矮的城镇房屋,如流水似的匆匆而过,晚风拂面,我此时竟是身在半空之中。
“抱紧,别掉下去了。”身旁,是紧紧搂着我腰的步风尘。
第十八章斩妖除魔
凡人最羡慕的是能够在天空自由飞翔的鸟儿,拥有一身卓越的轻功或许能够若鸟儿的飞窜在从林或房顶之上,但从未有人可以真正的飞上天空。
此时此刻,我身在半空中,夜风自耳边呼啸而过。
“我以为圣门的人会御剑飞行,倒是没有想到不用剑也可以飞上来。”一手抱着步风尘的手臂,一手紧紧抱住了步风尘的肩膀,第一次飞上了空中的感觉还挺不错的,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被步风尘突然的举动专就不能,还有一点点担心自己会摔下去摔成碎片,不过待适应了之后,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
身体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飞似的,我也知道为何步风尘会让我披上披风了,这半空中可比地上要冷上许多,好在披风有些厚度,此时与步风尘这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也让身体暖和了不少。
“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教你。”说着话,步风尘伸手拉开了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事物,我顿时有些身子摇晃不稳,毕竟脚下只有一片空气,要稳住身体的话还得靠步风尘。
姿势一变,步风尘转而自我的身后搂住了我的腰,虽然此时已经没法再去抱住步风尘,但就让他这么搂着的话,身体好像也不会摇摇晃晃了,只是这般的姿势却显得更为亲昵了一些,步风尘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脊背,温暖,却也让人感到有些惶恐。
“我的真气尽失,要如何才能练成你这般御风而行的能力?”和步风尘接触了这么久,却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个男人还会御风而行,其实仔细回想的话也会发现,其实我对步风尘的了解也仅仅限于和他接触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而已。
例如他是圣门门主,例如步风尘其实是有两个人,步风尘武功高强……除此之外呢?仿佛也就没有其他什么更多的了解了。
不知道这看似冷冰冰的伪圣,曾经是否有爱过什么人。
步风尘……也会爱吗?
想到此处时,胸口莫名的有些发闷。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时间需要的长一些而已。”步风尘紧贴着我的背,每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气息就会喷洒在我的后颈,步风尘似乎很喜欢这样挨着人讲话,在这一点上不管是伪圣还是伪善,倒真是有相当程度的相似性。
“哦,那是多长时间?”步风尘的速度渐渐放缓了下来,我也渐渐看到了白天的时候我们一起曾经去过的小屋子,不知道是不是步风尘告诉了我一些善于尸变事情的原因,总觉得小屋子的上方笼罩
着一股昏暗而冰寒的气流。
就这么飞着不是挺好的,何必要来到这个让人脊背发凉的地方。
“以你的资质……大概一百年就够了。”话语里似乎是藏着几分轻笑,步风尘带着我缓缓落在了距离小屋子有一段距离的大树上。
一百年……那时候我都不知道已经化成灰多少年了。
夜深人静,小镇里一片黑暗无光,我与步风尘所在的大树距离小屋子不是很远,这已经足够让我们看清屋子,又让旁人难以发现我和步风尘的存在。
“尸变了没?”此时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和步风尘挨的这么近也没办法了,好在有了人陪在身边就觉得没有一开始那么的让人难受了,只是那屋子还真是难闻,隔得这么远都还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一股难闻的恶臭。
“变了。”步风尘站在树枝上,茂密的树枝成了天然的遮掩物。
“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你会不会弄错了,说不定尚捕头已经将人给杀了。”我远远望着小屋,小屋看起来十分安静,屋子里的人也没有像尚捕头说的那般在深夜里哀嚎,就是这天有些冷。
“有人在附近。”步风尘突然就捂住了我的嘴。
我一张嘴轻轻咬了咬他的手,告诉了我之后我自然知道要小声说话,步风尘这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的毛病是越来越厉害,可别以为近些日子以来我因为脚上不得不借助步风尘的帮助,步风尘就真的以为他可以随便动手动脚了。
步风尘还是没有放开手,相反,这男人竟然还捂得更紧了,将要发火的时候,一直十分安静的小屋子突然有了变化。
“砰——”猛的一声响,小屋子的门被人硬生生撞碎,一股寒气顿时自小屋破开的门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我明显的感觉到站在我身后的步风尘在瞬间就屏住了呼吸,连那么一丝丝的清浅呼吸声也没有了。
“呃——”长长的一声粗重叹气,小屋子里渐渐走出了一个类似于人的东西,说他是人吧,早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说他是鬼吧,他又用人的身躯在行走。
白天的时候没有太看清这尸变之人的模样,现在算是看清一些了,他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遮掩不住皮肉下露出来的森森白骨,这怪物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屋子外边儿,仿佛是在嗅着什么一样。
联想到步风尘的闭气,我想步风尘并不是不想闻恶臭那么简单,曾经听说有一些鬼怪是无法用双眼来看人的,而是依靠凡人呼吸出的阳气来判断人的位置,这样来看的话,这鬼怪现在是在闻人的味道了。
我虽然没有闭气,可似乎是由于步风尘捂住了我口鼻的原因,那鬼怪压根就没有朝着我们这边看上一眼。
不过显然来到这里的人并不只有我和步风尘。
“唔——”鬼怪低吼一声,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一样突然就转朝了距离我们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走去,看起来行动迟缓的鬼怪在这一瞬间简直比一个轻功高手还要厉害,眨眼之间就飞到了那棵大树上,轰然一拍,大树顿时倒塌。
生前没有任何的武功,死后却可以变成一具武功高强的行尸走肉,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讽刺,若充斥在战场上,战场上的对手是这等怪物的话,那可就悲惨了。
“糟糕,被发现了!”一穿着长袍的男子轻身一跃跳开了他们躲藏的大树。
“师兄,快杀了这怪物!”一个年轻姑娘紧跟其后。
“妖孽,纳命来!啊——”大喝一声,长袍男子舞动手中长剑朝着怪物劈了下去,看起来剑势凌厉,招式漂亮,但看他的明显是个不常动手的楞头青,空有一腔热血,却只有被怪物拍飞的结果。
长袍男子果然痛呼一声滚开来,看起来虽然狼狈不堪,但好在长袍男子也不是真的蠢货,十分精巧的避开了怪物锋利的指甲,怪物的指甲透着森森绿色,明显是尸毒。
“师兄,这怪物好厉害啊,我们怎么办啊?”看到赖以信任的师兄被怪物轻易打败,本想来斩妖除魔的年轻姑娘顿时有些花容失色,可别斩妖除魔不成,到最后反而赔了她的命。
我和步风尘在附近看着这两个小青年与怪物捉迷藏似的打来打去,两个小青年虽然是楞头青,但看起来武功底子不错,虽然没办法把怪物打死,也有办法不被怪物打到,只是被怪物追得到处跑来跑去的样子未免让人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过这也好,顿时就消除了我原本深藏在心里对于鬼怪这等东西的一丝不安,这原来会让人感到害怕的东西,现在就像是一场闹剧似的。
我一把开了步风尘放在我嘴上的手,回头对某个袖手旁观的大圣人说道:“还要看到什么时候,你不困,我可是困了。”
“这二人似乎也是修炼之人。”步风尘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在看了一阵子之后,这位大圣人终于准备出手解救那已经跑得筋疲力尽的两个人。
随便在树上折下了一片叶子,步风尘随意的将叶子扔了出去,一片普通的叶子到了他的手上也会成为杀人的利器,刀片一般的小叶子乘着夜风而去的瞬间划入了怪物的脖颈内,刹那间,那原本还张牙舞爪的怪物厂里就碎了,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滋——”的一声,碎裂的怪物很快消失了,只留下一潭小小的散发恶臭的绿水。
第十九章-你是我大伯
凶尸已然消失,只剩下了一滩散发恶臭的绿水渐渐沉浸在土壤里,步风尘似乎是对那一对年轻男女有些兴趣,在消灭了凶尸以后就从大树上带着我一起跳了下去。
“多谢前辈相救!”两个小年轻倒还有些礼貌,知道是谁救了他们。
穿长袍的男子上前一步,抱拳朝着我和步风尘深深一鞠躬:“在下青风,三丘道人门下弟子,这位是我的师妹田甜儿。”
三丘道人?听到了这个名字,我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一样,只是一时之间又不太想得起来,不过似乎也是一个修炼之人,好像是曾经听国师说过的吧。
感觉到有人正盯着我一直看,我朝着那股灼热的视线望了过去,名为田甜儿的小姑娘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那模样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一样,我可不记得我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