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嫣忙道:“快别说了,我不知嫂子怕水,又贪路近便,就乘船过来了,早知道就多走一段儿,从桥上过来就无事了。”
秋霜忙也扶了季淑,说道:“可有事么?嫂子进内,喝口热水,许会好些。”竟是十分的小心仔细相待。
季淑见她对自己格外之好,暗暗纳罕,便道:“多谢两位妹妹,我无事的。”便同两人往前而行,渐渐地见前头出现个大的铜鼎,里头插着些香火袅袅。
季淑不知这是何处,就只管看,鼻端嗅到些香烟气息,心想:“莫非此处是上官家的佛堂?辟了这么大一块儿地方,建这个所在,难道有什么讲究么?”
当下季淑便道:“红嫣妹妹说要带我来好玩儿的地方,莫非就是此处?又有何好玩的?”
红嫣道:“其实这地方比府里头,只多一份清静而已,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老爷太太总说,除了姓上官的,其他人不许来此呢,方才那桥上就有把守,因此我不愿跟他们口舌,就只从船上过来。”
季淑说道:“啊?”待要问问为何此地只许姓上官的过来,却又怕“花季淑”万一知道,岂不是露出马脚,便说道,“我一时只怕水,也没想太多,既然如此,我来岂不是大不妥当?”
红嫣说道:“嫂子放心,我跟姐姐护着你,谁敢多话?看我不打歪他们的嘴。”
秋霜说道:“瞧你这泼辣模样,还是收敛些儿罢,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红嫣便看着秋霜,笑道:“哟,我才不像有些人,心心念念地就想要怎么嫁的出去呢。”
季淑见他两个互相打趣,便不理会,只是转头看周遭,心道:“只许上官家的来此处,这个规矩好生古怪,莫非有什么忌讳?亦或者……”回头看看上官秋霜同红嫣两个,却见两人笑语嫣然的,并不觉得自己来此处有什么大不好。
两个小的斗了会儿嘴,见季淑不语,就凑过来,红嫣问道:“嫂子怎不说话,莫非还是难受?”季淑道:“不曾了,只觉得此处果然幽静,我很是喜欢。”
红嫣道:“嫂子是第一次来此处,可想到各处看看么?其实也无甚可看的,里头都是些佛像尊者,我同姐姐请嫂子来,无非是要找个清净地方说说话儿,免得人多口杂,隔墙有耳什么的,反而不好。”
季淑问道:“噫,有什么要紧事情同我说么?”
红嫣笑眯眯说道:“不是我有事,是秋霜姐姐有事,姐姐,你不是要问嫂子的么?”
季淑就看秋霜,却见秋霜的脸微有些红,说道:“其实也算不得大事,只不过……前几日我遇上一人,是我母亲家中的远方亲戚,来到京中,本想倚靠上官家,搏个一官半职之类的,过几年,便可‘衣锦还乡’,可是嫂子你也知道,我爹爹又不比叔叔,他素来不爱参与朝堂之时,母亲几度相求,他都不理不睬的……如今那人上不去,下不来,着实凄惶……”
季淑不是个笨人,见秋霜费尽周折,一开始让红嫣去给自己在太太跟前解围,卖个大大人情,又引她来此,必定事出有因,却没有想到,竟是为此,——大概是想让她相助,让她那位所谓的远房亲戚谋个官职?
季淑便道:“既然如此,可以跟老爷说就是了?”
秋霜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落寞之色,说道:“叔叔虽然是个能使上力的人,可叔叔性子耿直,跟大哥哥一个样儿,从来不屑这些事,曾有一次,太太想给她们家那边的一个亲戚说情,还给叔叔斥责说什么‘裙带之风,令人不齿’呢,大太太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们这里的,因此我们也不敢跟叔叔说。”
季淑迟疑道:“那……不知两位妹妹找我,又是……”
秋霜就嗫嚅迟疑,旁边红嫣见秋霜说了半晌不能入巷,便快嘴说道:“我倒给你急死了,你就直接同嫂子说便罢了,能成自然是好,不能成,也痛痛快快地。”她便转头看季淑,道:“嫂子,是这样儿的,我们都知道相爷在朝中人脉极广,是个手眼通天之人,相爷又格外疼嫂子,若是嫂子能跟相爷说说的话……这事八成就能办了。”
季淑虽然隐隐想到,真个听她说出来,却仍忍不住苦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的,可是,这些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秋霜黯然道:“嫂子不用为难的,我只是……没有法子,因此就找嫂子试试看,嫂子若不能,我也不怪。”
季淑见她面上透出愁苦之色,心中一动,问道:“那位‘远房亲戚’,对秋霜妹妹来说很重要么?”
秋霜缓缓地点点头,双眼之中透出期盼之色。
季淑问道:“他……姓甚名谁?”
秋霜面上微红,说道:“那人虽攀附我家,性子却有些特别,暂时不便透露名姓……请嫂子见谅。”
季淑心道:“奇怪,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我若一口回绝,倒显得我太薄情了,便只敷衍着她好了。”当下便说道:“我才从家里出来,等我得空回去,会同父亲说的,至于成不成,我就不知道了,最好先不用抱太大希望,只是试一试罢了。”
秋霜面上透出喜色,红嫣更是拍了拍手,说道:“我说嫂子是个没错的罢?太好了!成不成再说,难得是嫂子有这个心。”秋霜也连连道谢。
三人又闲散说了会儿话,秋霜红嫣便领着季淑在佛堂里头转了会儿,季淑见果然些屋内都供奉着各色的佛像菩萨,金刚怒目之类,也无非如此,没什么不同,便也入乡随俗的各处拜了一番。
如此转了一圈儿,三人才出来,本是要从桥上走的,季淑遥遥看了看,果然见有几个把守在彼,她就说道:“从这儿到桥那边,果真有些远的,不如仍旧乘船过去,幸好路不长,忍忍也就罢了。”
红嫣跟秋霜两个大喜,三人果然乘船而回,季淑此刻有些适应了,加上红嫣同秋霜两个一直陪她东拉西扯的说话,头晕之症也好转许多。
上了岸,两个便扶着季淑,殷勤地将她送回屋中,刚进了门,迎面就见上官直端坐里头,也不知等了多久,红嫣秋霜两个对视一眼,齐齐唤道:“大哥哥。”
上官直回头一看两个,略点了点头,又看季淑,道:“为何脸色发白?”
红嫣就拉扯季淑的袖子,又使眼色,季淑便领会,只说道:“方才太阳底下走了阵儿,头便晕晕的。”
上官直起身过来,道:“你不晓得捡那阴凉的地方走么?”虽然是责怪口吻,却又带一丝无奈。
红嫣见上官直满眼担忧之色,便笑说道:“大哥哥,嫂子,我们不打扰,就先走了。”
季淑有心把两个留下,怎奈双脚还有些发飘,转瞬间,红嫣便拉着秋霜走了。
季淑无法,见上官直伸手过来扶她,她便将他一推,自己叫了春晓夏知过来,扶着到了床边,实在不愿死撑,就直接躺下。
上官直见她一言不发便躺了下去,心中一怔,便也跟着过来,问道:“真个不舒服?我叫大夫来看看如何?”
季淑说道:“我有些恶心,你最好别在我跟前晃,会加重我的症状的。”
上官直一想,就知道季淑话里有话,当下皱眉说道:“这时侯还能损人,大概你的症状也不甚严重。”
季淑翻了个身,向着床内爬了爬,喃喃说道:“你非要让我吐出来才肯走么?”
上官直看着她软趴趴如个没脚蟹相似,忍不住一笑,正要再说话,却听得外头有个小丫鬟进来,说道:“苏姨娘派人来请爷过去。”
上官直皱了皱眉,道:“忙什么?”
季淑“哈”地笑了声,道:“你这是喜新厌旧啊,昔日多喜欢苏倩的?恨不得日夜粘着,这么快就爱理不理的‘忙什么’了?”
上官直被她一堵,道:“我只不过想看看你有事没有,不要如此不识好歹。”
季淑道:“多谢,不劳费心,你一走,我就立刻生龙活虎了。”
上官直碰了一鼻子灰,赌气道:“好罢,难道我非要留下来么?”看了季淑一眼,果然转身离去。
季淑松了口气,闷道:“阿弥陀佛。”
渐渐地又是一日将晚,季淑去探望过了大太太过后,便顺路而回,行经小院子,遥遥一看,见月门里头,那葡萄架上已经丝丝缕缕的攀爬着茎蔓,颇为玲珑可爱,而旁边的秋千架无人寂寞,晚风一吹,悠悠然的飘动。
季淑心动,一时起意,就打发跟着的小丫鬟先回去,自己入了月门,攀上秋千,双手握着秋千绳索,脚尖儿点地,向后一荡晃了起来。
秋千荡起,一晃一晃,很是自得其乐,季淑身上裙裾被风吹拂,她闭上眼睛,感觉晚风携着花香,自脸上、鬓边吹过,一时之间,飘然若仙。
正当极为快活之时,秋千绳索不知为何猛地一歪,季淑吓了一跳,身子跟着猛晃了下,差点儿从秋千上摔下来。
季淑还以为大抵是秋千绳索断了,不料瞬间,却有一只手臂极快地从后探过来,牢牢地搂住她的纤腰。
季淑这才惊心,刚要问是何人,那人另一只手探来,将季淑的口鼻牢牢捂住,顿时便将她从秋千上横拖下来,向着身后花丛之中拽去。
51芍药:京国十年昏病眼
这瞬间,就如从天堂掉落地狱,季淑几乎不能呼吸,只好拼命瞪大双眼,眼前却只看到方才所坐的秋千,孤零零地在原处晃动。
想要大叫,那人的手掌却恁般有力,几乎捂得她彻底窒息,而就在季淑拼命挣扎的刹那间,有一种极为相似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哗啦啦的雨声铺天盖地,重新席卷而来,脸上仿佛被雨点浇落打中,眼睛里头泛着刺痛,逐渐看不清面前景物。
就好像白天乘船时候那种古怪可怖的幻觉,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了花季淑被杀的那个雨天。
季淑无助地踢动双腿,乱动之间,绣花鞋拖着地面,有一支脱了下来,茕茕跌在草上。
身后那人不费吹灰之力将季淑拖入草丛之中,登时之间,翻身扑上,将她死死压在身下,嘶哑着声说道:“嫂嫂,没想到是我么?”
眼睛的焦距逐渐恢复正常,景物从远到尽,从模糊到清晰,面前暗淡的天色之下,上官青清瘦的脸竟有几分阴测测的狰狞,他嘴角一挑,狞笑道:“嫂嫂怎地不言语?”
仿佛是个从地狱脱出的鬼,索命夺命的恶鬼。
季淑一眼不眨地望着上官青,就在看清他的一瞬间,那种幻觉重新席卷而至,——刹那间,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从他两人的身畔跌落地上,形成古怪的水帘,而在季淑心中有一处地方,隐隐作痛,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惨痛,凄厉叫道:“是他!”
极至的恐惧,充满季淑的双瞳。
上官青见季淑毫无反应,略有些惊奇,身子压着他,一手捂着她的嘴,一边伸手摸过她的脸,那手逐渐往下,到她领口,将衣裳用力一撕。
此刻天逐渐热了起来,季淑并未曾穿些厚重的衣裳,耳边听到“嘶啦”声响,衣襟已经被上官青大力撕碎,渐渐地露出底下曼妙起伏的峥嵘。
上官青干咽了一口口水,手握住那抹胸之下的娇软,道:“嫂子没想到罢?今儿让我来好好疼你。”
他手上略微用力,季淑疼得身子一抖,刹那间,神智飘飘地归位。
“呜呜!”季淑想叫,却又叫不出来。上官青笑道:“嫂嫂先前不动,我还以为嫂嫂有意同我做一场呢,也是,这般马蚤浪的身子,没了男人怎么成?近来哥哥都不去你屋里,只顾跟美妾媾和,嫂子心里头必定也渴的紧罢?”
季淑嘴不能言,伸手向着上官青面上挥去。
上官青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向地上一压,俯身下来,说道:“怎么了?你不愿意?无妨,等会儿必叫你欲仙欲死地,再也舍不得我……”
他骑跨在季淑身上,气咻咻地便又去撕她的衣裳,一时之间没来得及束缚她的双手,季淑下死力厮打他双臂,头脸,上官青吃了几下,怒道:“贱人,给我老实些!”
说话间,一记耳光劈头盖脸打下来,季淑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方才聚拢的神思哗然一散,而那先头要命的刚刚退却的幻觉雨声却哗啦啦地又重新涌上来,铺天盖地的雨水,仿佛要将她拖入雨的湖泊之中,一时之间,神智发昏,几乎不能动弹。
上官青见她渐渐地竟不动,嘴角带笑,用力在季淑身上揉了几下,急促道:“这才乖……”摸摸索索去解自己的裤头。
季淑胸口起伏不定,耳畔雨声吵的她的脑袋都要爆炸了,她咬了咬牙,尝到一股咸腥气息。
“不能如此……”心头有个念头,恍恍惚惚地,“不能就这样……”
季淑皱紧了眉,蓦地睁开眼睛。
季淑伸手,用力向着上官青腰间扑打过去,上官青本见她软软地躺着,一副“任君采撷”之态,谁料她忽然发难?
上官青身子一晃,顿时慌里慌张地便松了手,回手去捂自己命根子。季淑趁机用力一挣,竟将上官青掀在一边。
季淑踉跄地欲爬起身来,上官青却向前一扑,将她脚腕一握,硬生生又拖回去,发狠说道:“好个不识相的泼贱人。”一手揪着她的头发,将人拉回到自己跟前,另一只手自季淑胸前抹过去,顿时就将那一片抹胸褪了下来,露出底下嫩白颤动的胸||乳|,顶上嫣红一点,同雪色肌肤相衬,娇艳欲滴。
季淑想要出声唤人,喉咙却似哑了一般,张口只得“嗬嗬”之声,原来极至的恐惧之下,连声儿都发不出,仿佛置身在噩梦之中,尽力挣扎都无计可施。
上官青低头见了恁般美景,虽则恼恨之间,那口水却怎地也忍不住,从后面将身子紧紧地就贴上来,正欲再近一步,却听到有个声音沉沉地叫道:“是谁在那?”
上官青大惊,季淑心头一动,有个名字自心上滚滚而过,却叫不出。
这片刻,那人已经自院门口快步进来。
三下里一照面,季淑心头竟凉了凉,上官青却从惊心到面露喜色,竟笑着招呼道:“楚昭?”
来者,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竟是楚昭。
季淑瞪大眼睛,望着楚昭。
身后上官青将季淑纤腰搂着,道:“昭,你来的正好儿,到门口替我把风,让我好好地弄这贱人一番,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夜色笼罩,楚昭双眸微亮,是何面色,却有些看不清楚。
上官青说完,楚昭道:“二爷,你在做什么?”却站着不动。
上官青怔道:“做什么?你问的蹊跷,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我便是要cao这贱人。”
楚昭道:“二爷,你不可对大奶奶如此,有失伦常。”
上官青正欲轻薄季淑,闻言动作一僵,失声道:“你同我说什么?”
楚昭说道:“我说二爷不可如此。”
上官青见他挺身不动,情知不对,便道:“楚昭,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忘了上次这贱人摆弄的我们两个……我还被大哥打了两次?”
楚昭说道:“二爷,不管如此,请先放了大奶奶。”
上官青显然是并没有想到他竟会忤逆,还如此固执,当下怒道:“你再说一次?你这个时候反我?你想如何?”
楚昭向前走了一步,季淑眨了眨眼,才看清他的神色,却见他双眸越过自己面上,仿佛只盯着身边儿的上官青,神色淡淡的。
楚昭说道:“再说一次也无妨,请爷放手,不然的话,要我动手也可以,要我叫人来也可以,只是不管如何,二爷怕是都讨不了好去。”
上官青意外之极,此刻不怒反笑,道:“好好好,我真个没想到,本以为是自己养熟了的狗,这紧要关头,却来咬我一口。”
季淑挣扎了一下,上官青将她死死抱住,在她耳边吐气咻咻,说道:“我滛荡的嫂嫂,是不是春心大动了嗯?这个时候都有人来替你出头,还为了你,不惜同我反目……”
季淑哆嗦着,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接着舌尖上的痛,身体的机能逐渐恢复,便说道:“楚昭,你、你替我杀了他!”声音仍旧抖个不休。
此刻楚昭才看向季淑,却只望着她的面上,季淑鼻子微酸,此刻她身上衣衫不整的,若是楚昭看向别处,平添无数难堪不说。
楚昭唤道:“大奶奶,二爷只是……一时想差了……”
季淑道:“动手,你杀了他,一切有我。”
楚昭摇摇头,上官青却道:“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嫂子这么想我死?正好儿,我也是如此想的……不过……”
似曾相识的语声,季淑复又一阵头晕,心头的恶感催的她几乎吐出来,却又冷冷地偏梗在里头,吐不出,咽不下。
楚昭说道:“二爷,你肯不肯放手,一句话。”
上官青重新抬头,说道:“楚昭,你是诚心要跟我过不去,搅我的好事了?”他忽然顿了顿,声音变得极为猥琐,说道,“对了……你不会无缘无故跟这贱人如此之好,甚至为了她反叛我……难道你早就跟她有一腿?”
他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又妒又恨,道:“我早知道这贱人水性杨花,定是如此的……你们这对j夫滛妇。”
季淑眼中的泪滚地,拼尽全身力气叫道:“楚昭!动手啊!”
楚昭目光一动,道:“二爷,二爷是要逼我动手么?”此刻声音里已经带了一股冷冷寒意。
上官青看着他不怒自威的模样,语声嘎然而止,说道:“好,好极了……我松手,松手还不行么?”他握住季淑的肩膀,将季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