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孕圆作者:肉书屋
二爷教训了一顿,——奶奶今日这番气啊,可算是出了。”
夏知在边儿上瞅着春晓,眼中透出几分忐忑之色。
季淑皱着眉,却没什么喜色,看着春晓,问道:“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二爷白日跟我的事呢?”
春晓一怔,眼神就有些飘忽,便道:“大概……是从别人哪里听来的也说不定,当时恁般多人在场……”
季淑望着她,问道:“当真?”
春晓抖了一下,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奶奶恕罪,奴婢……情知瞒不过奶奶,只好招认,是奴婢……奴婢气不过二爷如此对待奶奶,就、就偷偷地跟晚唱说了……晚唱就……”
——晚唱自然要跟暮归说的,暮归听了,便会同上官直说,上官直听了……就去找上官青……
唉……怎一个乱字了得。
季淑揉揉额头,本来不想惊动上官直,一来,她不想因她,再跟上官直扯上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他们这“婚姻”不过名存实亡,只需要她查明花醒言忌惮什么,便可快刀斩乱麻……二来,却是为了瑶女,上官直这一去,上官青受了教训,心头虽然更恨她,却不敢再招惹她,可对瑶女,却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想到偏给他知道了,知道还罢了,竟还真动了手。
只不过……季淑心道:“上官直竟为了我跟上官青动手?唉……这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真是属哈士奇的么?见谁不顺眼了,直接就扑上去咬?”想到这里,却又觉得有趣,就忍不住一笑。
49芍药:绮罗不妒倾城色
次日大清早,太太那边人来,请季淑过去。季淑打了个哈欠,心中就想大概是因为昨日上官直打了上官青之事,收拾妥当后去了太太的大屋,果然不出所料。
依旧是一副令人别扭的冷面,大太太寒声道:“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何事?”
季淑说道:“淑儿不知。”
大太太道:“你不知?昨儿子正为了你,把无澜打了一顿,你却还跟没事人一般?”
季淑说道:“太太有所不知,淑儿自昨日从娘家回来,就一直都未曾见过爷,爷跟谁争执吵嚷,跟我有何干系?昨日我回来之后,早早地就睡下了,因此什么事儿都不晓得,不知太太为何说爷会把二爷打了一顿?”
大太太见她不慌不忙这么说,便有些意外,就道:“你说你昨儿回来未见过子正,那你怎么又会见到无澜了呢?”
季淑叹了口气,便道:“太太还是不要问了罢,这件事不大好说。”
大太太道:“什么不大好说,你速速说来!”
季淑说道:“淑儿倒是有心要跟太太从实说来的,只是淑儿曾经应承了二奶奶,不可将此事说出去,以免招人笑话……”
大太太道:“什么笑话,谁笑话?”
正在此时,外头有人说道:“是大嫂子也在么?”说话间,便见个明艳的少女进来,正是上官红嫣,进门来便先同季淑打了个招呼,面对面瞬间,便冲季淑眨了眨眼。季淑一怔。
大太太停了话口,一直等上官红嫣到了跟前,也缓和了面色,道:“你怎么又来了?”
上官红嫣皱眉,说道:“太太不知道,昨儿听了件事,气的我睡不着,早早地就起来了。”
大太太怔了怔,说道:“什么事?”
红嫣说道:“我就知道没人敢对太太说的,要不是我耳朵灵光,也会被蒙在鼓里,——我听说昨儿二哥哥发了疯,想要杀了二嫂子呢。”
大太太一惊,说道:“红嫣,休要瞎说八道的,你二哥哥素来行事虽然有些无状,但也是大家子弟,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来?何况瑶女她有了身孕,无澜怎会恁般不知轻重?他们只是小两口儿拌嘴吵架,何必说的这样,让人听了,像什么话?”
红嫣说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那么多人看着,众目睽睽的,对了,大嫂当时也在场的,我听说,若不是大嫂及时拦着,可要出人命的,估计一尸两命也是有的。”
大太太倒吸一口凉气,先念了声:“阿弥陀佛……”才又定睛看了眼红嫣,又看季淑,说道:“淑儿,红嫣这话,是真是假,你昨日跟无澜两个,是因此争执起来的?”
季淑还未曾开口,红嫣说道:“可不是么?也幸好是嫂子在,二哥哥才不敢就真的动手了,这要是换了别人在,二哥哥凶起来那模样,谁又敢跟他争?真要闹出事来的。”
大太太只看季淑,季淑这才叹了口气,说道:“红嫣妹妹不说,我也不敢就说的,一来是答应了瑶女,要替她瞒着,二来,又怕太太知道了动怒。”
大太太目瞪口呆。
红嫣敲着边儿鼓,说道:“嫂子是个识大体的,就是二哥哥太顽劣了些,叫我看,太太也好制一制二哥哥了,他也闹得太不像话了,听闻当时还想对嫂子动手呢,这幸亏是有人拦下了没有动手,若是动手了,我就不信相爷会乐意的,到时候怕是要惹出大事来。”
大太太着实意外心惊,镇定了片刻,说道:“难道子正就是因此而同无澜动手的?”
季淑说道:“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爷会知道此事,又会去找二爷,我原本是想息事宁人的,倒不是故意瞒着太太。”
大太太定了会儿神,才轻轻叹了声,皱眉说道:“原来如此,唉……我先头竟是错怪你了。”
季淑说道:“太太错怪我不打紧,事到如今,太太既然知道了,还是要好好地想个法儿,爷同二爷动了手,二爷吃了这气,若是只记恨我,倒也罢了,万一二爷把这气撒在瑶女身上,可怎么使得?”
大太太反应过来,听季淑说这些话,句句都贴心合理,不由地点头说道:“淑儿说的对。”当下急忙唤了个丫头过来,叫去把二奶奶请来。
片刻后丫头回来,却说道:“回太太,二奶奶说有些身体不适,不能过来,等下午再来给太太请安。”
大太太一怔,红嫣快嘴说道:“二嫂从来都是个软绵的性子,哪里有逆过太太的意思?叫她来她怎敢托词不来?莫非是真的身子不适,又或者是跟二哥哥争吵动了胎气?”
这一说,大太太便坐不住了,急忙起了身,说道:“好罢,她不来,我就过去看看她,红嫣,淑儿,你们两个跟我一块儿去。”
大太太领着季淑跟红嫣,又带了几个小丫头,便往上官青这房里来,不多时候到了,还未曾进屋,就听得里头呜呜咽咽的,有人低声在哭。
大太太很是惊疑,上前走了几步,才有几个吕瑶女身边儿的丫鬟见到,慌忙接了,又有进去报知的,里头那哭声便骤然停了。
大太太进了屋子,里头瑶女低着头,被两个丫鬟扶着过来请安,大太太瞅着她,说道:“不用多礼,我听说你身子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好了?可要紧么?”
瑶女低着头,说道:“没什么大碍,太太不必挂心。”
红嫣在一边儿打量着瑶女,说道:“二嫂子,你做什么不抬头?”
瑶女一慌张,越发低了头,大太太也起了疑心,就道:“瑶女,你是怎么了?——你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季淑从旁看着,见瑶女沉默片刻,忽地哭道:“我实在该死,竟惊动了太太过来,这件事既然给太太知道了,还求太太给我做主。”
一边说着,一边要跪下去,大太太见她忽地放声哭起来,也慌了神,便忘了拦阻,瑶女身边两个丫鬟如泥胎木塑般的,季淑急忙喝道:“还不扶着你们奶奶!”
瑶女被扶住,便慢慢地抬起头来,大太太吃了一惊,却见瑶女两边脸颊竟高高肿起,隐约可见红色指印,实在可怖。
大太太瞪了眼,失声问道:“瑶女,这是……怎么回事?”
瑶女哭道:“太太给我做主,昨儿大爷过来……走了之后,二爷便说是我带累他的,就动了手……我实在无法可想,又因入了夜,太太老太太都睡了,就不敢惊动,只好……忍着。”说着,那泪就扑簌簌落下来。
大太太气的浑身发抖,说道:“这个、这个逆子,实在是反了他了!”怒声喝道:“他去哪里了,怎么大清早不见人?”
瑶女说道:“昨夜晚打过了我,就去了姨娘房里……一夜不见。”
大太太咬牙切齿,恨道:“快,把他给我叫来!”忽地又嫌丫鬟走得慢,便道:“不用了,我亲自去找他!”
大太太领着季淑同红嫣到了上官青一个宠爱的小妾院中,刚进院门,就听到里头有人笑道:“前几日都不见二爷,还以为二爷把我给忘了。”
上官青笑道:“你这身子销魂的紧,我又怎么忘得了?”
那小妾娇声说道:“二爷在外头什么样儿的身子没见过,只怕二爷早腻了我了……”
红嫣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闻言立刻便红了脸,大太太也没想到他们一早上就滛声浪语,气的脸色铁青,就说道:“淑儿你同红嫣留在外头,不必进来!”
季淑答应一声,大太太领着人进门,隐约只听得里头一声惊叫,一时间鸡飞狗跳,大太太的呵斥声,上官青的解释声,那姨娘的求饶声,很是精彩。
季淑同红嫣两个站在外头,红嫣脸上的红晕不退,说道:“呸,真是狐媚子,一大清早的就这样下作,怪道二哥哥越来越上不了台面,镇日被这些人围着,好好地人也就毁了。”
季淑只是笑。红嫣看她一眼,说道:“嫂子,怎么只管笑呢?对了,你最近还也给我大哥哥也多纳了个妾,听闻还曾是你的丫头?”
季淑说道:“是啊。”不想说这个,便问道:“你今早上倒是起的挺早。”
红嫣笑道:“那是自然了,有人叮嘱我要早些去太太那边,替嫂子你解围的。”
季淑心头一动,道;“有人?”
红嫣笑道:“嫂子你猜是谁这么聪明,竟料到太太会找你问话?”
季淑想了想,说道:“难道是秋霜?”
红嫣轻轻一合掌,说道:“嫂子一猜就中。”
红嫣同秋霜两个最为投契,几乎形影不离,季淑自然一猜就中。当下季淑奇道:“为何秋霜会叫你来替我解围?”
红嫣说道:“一来我们那二哥哥也实在太不像话了些,二来,嫂子明明是替二嫂出头,难道反而要落个挑拨的罪名?那真的要六月飞霜了,我们都很是不平呢。”
季淑笑道:“这叫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红嫣妹妹真有侠女风范。”
红嫣笑道:“好说好说,我也是跟秋霜姐姐学的,她才真真是侠女风范呐。”两人正说着,就听里头大太太厉声喝道:“把这个拉出去,以后不许她再在这府里出现!”
上官青叫道:“太太!”
大太太显然动了真怒,说道:“我未曾想到你竟这般的不成器,你媳妇大着肚子,你竟然还敢打她,她在那里哭的死去活来的,你竟还有心在这里跟这狐狸滛声浪语的调笑,——你、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交到老爷那里去,看看他怎么扒你的皮!”气的那声儿都有些变了。
上官青急忙求道:“太太,我知错了,这人我不要了就是,任凭太太处置。”
季淑同红嫣对视一眼,红嫣道:“嫂子你听,二哥哥这人恁地凉薄!”
季淑也点了点头。却又听里头大太太说道:“你知道错也就好了,昨儿我听闻你哥哥打了你,还替你抱不平,如今看来,他打你倒是轻的,若是不管管你,你真个要反了天了,或者先杀了瑶女,再杀了我!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上官青似跪了地,道:“太太说哪里话,我怎能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
大太太说道:“你说不能,我却不敢信,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不得为难瑶女,你若是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把叫老爷来处置你,到时候你再怎么跪在我跟前求,也是枉然。”
上官青说道:“儿子知罪了,我们不过是一时口角,大不了日后我让着她就是了。也决计不敢再动手的,求太太饶了我这一回。”
大太太一怒到现在,见上官青一直未曾反口顶撞,才消了一口气,叫人把周姨娘拉出去,便道:“你把这一身狐媚子的味儿都洗干净了,再去给你媳妇陪个不是,以后别叫我再听到你们屋里高声低声的,倘若听到一声,你就等着你爹扒你的皮罢!”
红嫣听到此处,便悄悄地对季淑说道:“看他以后还老实不老实。”季淑道:“只怕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红嫣说道:“若他真个不改,太太不忍心的话,我也饶不了他,我就告诉老爷,老爷现在是不知道他那些龌龊事,若是知道,恐怕一顿棍子打死也是有的。”
季淑不语,却将右手探出,向着红嫣竖出大拇指。
红嫣惊奇问道:“这是何意?”季淑说道:“这是赞妹妹你大好之意。”红嫣嘻嘻一笑,便也伸出手来,冲着季淑竖出大拇指,说道:“其实是我该要赞嫂子才是。”
顷刻大太太出来,仍旧面挟寒霜,红嫣同季淑收了笑,作出一副沉痛模样来,跟着大太太出了姨娘屋子,回到瑶女房中,大太太又跟瑶女说了番安抚的话。
而后是上官青洗漱一新,就来给瑶女道不是,一进来,见季淑同红嫣也在场,那面色就变了变。大太太见他不动,便说道:“怎么,莫非你又改了主意,不甘愿了?”
上官青便道:“儿子哪里敢。”不免上前来给瑶女行了个礼,道:“先前是我的不是,如今给你赔礼了,以后决计不会再如此。”
瑶女擦了泪,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并没有怨二爷的。”
大太太见他服了软,瑶女也发了话,才哼了声,却又道:“另,我听闻昨日你对淑儿也很是无礼?”
上官青皱了皱眉,就看季淑。
大太太道:“你来,给淑儿陪个礼。”
季淑忙道:“太太,这不必了!”
上官青却摇摇晃晃上前,眼睛盯着季淑,眼神之中略带几分怨毒,说道:“我听太太的话,给嫂子赔礼了,嫂子大人大量,别怪我一时做错了事,以后我必对嫂子加倍尊重,不敢……冒犯。”
季淑侧了身子,受他半个礼,淡淡说道:“二爷客气。”
大太太疾言厉色地训了这番,又气又恼,就觉得有些乏了,出了上官青那屋子,便自要回去歇息,叫红颜同季淑两个自便。
季淑本是要回自己屋子的。红嫣冲着季淑使了个眼色,伸手揪了揪她的袖口,悄声道:“嫂子。”季淑一怔,便顺势停了步子。
眼见大太太走远了,红嫣便亲热又握住季淑的手,眉飞色舞地,说道:“嫂子,走,带你到个好去处。”季淑问道:“去哪里?”红嫣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季淑见她眉角带着喜色,不忍拂她美意,就道:“好罢。”
50芍药:蜂蝶难窥上相家
红嫣握着季淑的手,领着她穿廊过院,竟走至个不小的湖前,湖里头浮着些小小浮萍,有几片幼细荷叶,还未曾长开,三两点缀,自有野趣。
季淑道:“咦,到这里做什么?”红嫣笑了声,站在岸边上张望了会儿,说道:“别急,我们去好玩的地方。”
顷刻间,季淑见前方荡出一叶小舟来,红嫣笑道:“怎样,好玩儿罢?”
季淑望着那船儿小小,摇摇晃晃地,心里头有些忌惮,便道:“不是要上船吧?”红嫣笑道:“猜的可不正是?”季淑吓了一跳,道:“不用吧?我……我晕水。”
红嫣道:“这不过是个意头而已,这水其实不深的,要打那边儿桥上过去都使得,不过咱们难得出府,也极少在外头乘船,就在家里头过过瘾。”
正说着,那船儿到了跟前,季淑不敢上,红嫣握着她手,不由分说将人拉了下去,船儿摇晃,季淑忍不住尖叫一声,一把抱住红嫣,红嫣咯咯娇笑,道:“嫂子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似的一个人,没想到竟怕水呢。”
季淑此刻难开口同她说话,便死死抱着她,只闭着眼睛,感觉身子晃来晃去的,生怕跌到水里头。
红嫣被季淑紧紧地抱着,情知她是真个怕了才会如此失态,便忍了笑,手轻轻抚摸过季淑的背,说道:“嫂子别怕,有我在呢。”
季淑脸儿煞白,幸好果真如红嫣所说,这段“水路”不是很长,饶是如此,季淑下船之时,仍旧有些头晕,吓得红嫣吐舌说道:“回去的时候,只规规矩矩从桥上走罢了,没想竟把嫂子折腾的如此,是我的罪过。”
季淑镇定下来,说道:“我天生怕水,折了妹妹的兴致了。”望着红嫣微微一笑,心中却七上八下,有些心惊肉跳,不能安稳。
原来方才季淑人在船上,睁眼所看到的,尽都是水,绿幽幽地,恍惚之中,不知为何,耳畔便响起劈里啪啦的雨声,身上似被雨水浇透,冰凉一片,她吓得闭上眼睛,可是偏偏却又清晰的看到,一只手从脖子上移开,而自己缓缓地倒下,半边脸浸在雨水里。
那场景触目惊心,极为可怖,令人心神不宁。
红嫣自是不知道的,见季淑脸色发白,便收了玩笑之心,小心扶了季淑,向前而行,原来隔着湖泊,另有一座幽静的院子,门口栽种几棵茵茵大树,此刻满枝翠叶,摇曳生姿,加上在湖畔,风从水上而来,格外清爽。
季淑看着这番景致,那颗噗噗乱跳的心才安定下来,便随着红嫣入内。刚走到里头,就见那石子甬道上迎来一个婀娜身影,隔着段距离便道:“好不容易来了,我还以为红嫣你请不到嫂子了呢!”
红嫣说道:“我向你打了包票的,我若出马,绝没有差池。”原来迎面来的那婀娜少女,正是上官秋霜。
季淑打起精神,道:“原来是秋霜妹妹。”上官秋霜上前,行了礼,道:“嫂子,噫,嫂子为何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