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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起来:“母亲今年都三十六岁了,仍风华正茂,年轻俊美,我七丫就是晚出嫁几年,也不至于人老珠黄吧嘻嘻嘻。”

“七丫,你父亲要给你商量你的婚事。”呼延氏漫移金莲,碎步到女儿跟前,轻轻拽拽女儿的衣角。

经呼延氏这一打破,马丕瑶觉得该言归正转,直切主题了。于是,便望着女儿,郑重其事地说:“七丫,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前两年,因为给你奶奶守丧,延误了些时日,今天,府上来了位山西布政使刘大人,与他侄儿刘耀德提亲,这刘家在河南是富,他侄儿年方二十,年龄与你正匹配。”

青霞虽说平时大大咧咧,豪豪爽爽,但一涉及儿女情长之事,女孩子心中最温软的部份便铺天盖地的涌现出来,只见她羞红着脸,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羞羞答答的样子活活一个窈窕淑女。终于有人给自己提亲的,有人提亲的女孩子才是真正的女孩子。青霞的心里这样想。

“这才像一女孩子吗,难得看到咱七丫如此娇羞呀,呵呵呵”马丕瑶望了呼延氏一眼,禁不住笑了起来,先是微笑,继而是哈哈大笑。

呼延氏一听说是刘半县的刘家,竟忍不住欢呼起来:“太好了。”

“七丫,你同意这门亲事吗刘大人可在咱府上住着呢,明天要回他准信。”马丕瑶希望女儿的态度与呼延氏一样。

“他相貌如何”七丫半掩芳唇,羞羞的扭动着腰肢问。

“虽无潘安之貌,却也仪表堂堂。”马丕瑶明白,女儿所说的他,就是指刘大人的侄子。这一次,他没有像训导杨氏一样,给女儿讲解相貌不重要的真理古训,而是把刘鸿恩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学给了女儿。

“他家离咱府上有多远”青霞仍然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地不停追问,像小时候追问奶奶一样,芝麻大的小事能被她追问出一堆红萝卜来。

马丕瑶深知女儿这毛病,他有些担心,恐怕被女儿追问出什么破绽,一句话不得当而毁了这桩他认为很合适的婚事。于是,诱导女儿:“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远怎样,近怎样,谁还要你天天一趟,来回串娘家吗”

“远点也没什么,嫁入这样的人家,也省得担心你受箪中觅食,灶前求羹之苦了。”呼延氏也上前劝说青霞。

“哦,你嫁给父亲只是为了不受箪中觅食,灶前求羹之苦”青霞嫌父亲的话难听,顺便把怒气撒在母亲身上。

“你你你”呼延氏满脸通红,用手指着女儿,转身望着马丕瑶,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呵呵呵你这个七丫,相貌酷似你母亲,可你母亲的恭良温顺怎么没遗传给你一点”本来想在青霞面前持严肃态度的马丕瑶,听到女儿的气话,忍俊不禁,突然又气又笑起来。

“好了好了,母亲嫁给父亲不是为了不受箪中觅食,灶前求羹之苦,而是母亲太敬佩父亲,太爱戴父亲了,每次看父亲的眼神,哟哟哟,那个爱慕哟,依恋哟呵呵呵”青霞走到母亲身边,拉着呼母亲的手逗母亲。

“哈哈哈”马丕瑶又大笑。

又羞又气的呼延氏,没办法,又被女儿逗笑了。

“好了,七丫,”马丕瑶突然止住笑,面色沉重,语气伤感地说,“七丫,气归气,笑归笑,说归说,在咱这个府弟里,全家人最疼你。为父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如今,你的几个兄长皆已成家立业,两个姐姐也远嫁他乡,为父不几日又要服阕入都,接受皇帝任命,若再远赴边疆,岂能再带你同行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再说了,这门亲事也门当户对,听刘大人言说,他侄子十几岁就没了父亲,侄子是边读书边经商,若是平庸俗辈,能把偌大的家业支撑起来吗唉就依你娘的意思,成了这门婚事吧,这也是为父的意思。”

马丕瑶伤感的语气让青霞沉默了,她不再嘻闹,抬头注视着父亲:岁月如剑,风雨如磐。年迈的父亲须已白,原本丰满平滑的额头上也被岁月之剑刻上了几道深深的皱纹,鬓角已出现了老年斑,皮肤也松弛了,一双智慧而明亮的双眼也不再炯炯有神了

父亲年迈了,年迈的父亲牵挂她这个小末滴溜女儿,她若不嫁人,父亲将不能安心远行赴任,十八岁已经是大人了,岂能再让父亲为自己操心

青霞也突然伤感起来,为父亲的年迈而伤感,为自己将要离开父母,远嫁他乡而伤感,为未卜的婚姻生活而伤感

她不经意地抹了一把潮湿的眼睛,走到父亲身边,羞羞地低着头,轻轻的,像是对着脚面说:“七丫的婚事尽请父亲母亲做主,父亲母亲认为合适,就定下吧。”

在马丕瑶和呼延氏眼里,青霞轻语说话时那一低头的温柔,却是难得一见的,老夫少妻便相顾而视,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

青霞说罢,满脸通红,转身跑了出去。她“腾腾”的脚步声,敲破了夜的沉睡,敲醒了蝉的安眠,敲熄了呼延氏的窗灯。

第19章:艺人初进村,杨氏巧安排

秋忙过后的中原,一眼望去,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大地猛然间像个光屁股的婴儿,安静地躺在母亲的怀里。新插种的麦子已从地下拱出稚芽,青灵灵的一望无际,像新染织出来的碧波稠缎。

长年在地里忙碌刨食的庄稼人,在秋忙过后,有了短暂的空闲。天气还没有入寒,农田里也少了繁累的农活,闲不住的农户们,便纷纷流进城、镇、码头,靠力气和手艺找活做,不但能应付着填饱肚子,运气好的还能挣几文碎银钱。

但是,有一种江湖艺人,偏偏在这样的季节涌向乡村。因为乡村里有了收获,粮食入仓了,这些艺人看到的正是这些。

这一天,当温和的太阳正要倾斜的时候,一帮杂耍卖艺的人来到了将家村。他们一到,立即选了一空阔处做场地,便热火朝天地忙碌活起来。

随着他们的忙活,一些刀枪棍棒,铜锣架鼓,桌椅板凳,盆盆罐罐,大包小裹,被三下五除二的从两辆大马车上或扔,或轻轻地摆放了下来。立时,村里边的闲人便轻而易举地被吸引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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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中间,有一位体骨健朗的六十岁老人,有两三个七八岁的孩童,有几个身体强壮的中青年男女,也有几个清俊敏捷的少男少女。

在铺拉场地的时候,从他们的分工配合上,和相互的称呼上,有的似乎是父女,有的似乎是夫妻,有的还似乎是一家几口。那位六十岁的健朗老,貌似是这帮卖艺人中的执事。

他们全都穿着整洁的布衣布裤,有的人身上还打着恰到好处的补丁。但一眼望去,却不像是在田野里刨食的庄稼人。

他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那三个帮不上大忙的孩童不用大人吩咐,便各自抄拿一面破旧的铜锣,分别寻街钻巷地敲打起来,嘴里还操着安徽腔口,像唱弹花唠一样哟唱着:“爷爷们,奶奶们,叔叔婶婶大娘们,哥哥们,姐姐们,弟弟妹妹亲人们,您都来看,都来瞧,看俺的武艺高不高,能上天,能入地,还能把您变没了”

小家伙们可不是乱唱,也不是乱敲,他们是跟着锣点唱,也跟着哟唱敲,该敲一声的就敲一下,该敲两声的就敲两下,该急的时候就急,该松的时候就松,咋一听,还别有一番音调,让久不闻音乐之声的乡民们的耳朵为之一动。于是,老人们领着小儿孙,姑娘们放下手中的针线,寻声而出,欢笑着直奔向卖艺人的场地。连正准备忙活晚饭的媳妇们,也趁着到门外泼脏水的机会,激动地寻声张望,转身加快了做饭的动作。

马府内的前厅侧院里,几个年龄不一的妇女正忙碌着,有的做鞋帮,有的纳鞋底,有的在鞋帮上刺绣。有的裁剪绸缎,有的穿针引线,有的在衣服的袖口、裤脚、裙摆、衣襟、衣领上刺绣着吉祥精致的花鸟图案。

她们忙碌着,说笑着,卖弄着熟练的针线活,啧啧称赞着青霞是贵人自有贵福,嫁入富刘家,算是掉进钱窝里了。不时的,她们还扯一些闺房中的秘闻,夫妻之间的脸红事,可笑之处,便放开喉咙大笑一通。

马丕瑶的夫人杨氏,不时的到侧院里走走坐坐,看给青霞制办的陪嫁衣物准备的怎么样了。尽管还没有确定婚期,她还是提前安排着,因为尉氏的刘家已经两次派人来府上商量迎娶青霞的事了,只是马丕瑶入京服阕,不在府里,杨氏不敢擅自应承了刘家,却安排家人请来村里针线活较好的妇女们,给青霞制办陪嫁衣物,因为这是少不掉的事,省得到时候赶急。

当那帮卖艺人刚铺围场子时,在侧院里赶针线活的她们便听到了,因为马府的大门前,是将村里最大的一片空阔处,来将村杂耍的卖艺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将场地铺设在那里。

一个年长点的妇女像听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捏绣花针的手,侧耳听了听说:“外边这么乱呀,会不会是玩杂技的又开始进村了。”

当随着铜锣被敲响,传出孩子的哟唱声时,侧院里的妇女们便七言八语的说笑:

“被老妖婆说对了,果真是玩杂技的进村了。”

“是老妖婆的耳朵尖,听的远。”

“哈哈哈”

因为驴的耳朵尖,若哪个人被说成耳朵尖,便是被比喻成了驴。被人称做老妖婆的年长妇女尽管被骂成是耳朵尖,却并不生气,因为看似骂她耳朵尖,实则夸赞她听力好,于是,她便也笑着回骂:“我的耳朵尖,您的尾巴长”

一声声的铜锣响,一声声的哟唱,拨乱着她们的静心,刚才还在卖弄的针线活,突然生疏了。于是,做针线活的她们便坐不住了:

“今年咱村这还是第一次呢。”

“这只是个头,以后便没完没了。”

“反正天晚了,也出去看会,毕竟是大长一年没看过杂耍了。”

刚走到侧院门口的杨氏,听到她们的对话声,不由自主地仰头望天空,太阳正西挂,天色将欲晚,率先归巢的倦鸟,呢喃着结伴从头顶飞过;南归的大雁,排兵布阵似的鸣叫着,行军在云卷云舒的远天上。还有府门外那七哟八喝的铺场子声,铜锣的召唤声,哟唱的吸引声,仿佛也加快结束了本来就秋天日短的一天。于是,杨氏一进侧院便说:“早点收活吧,外边有耍杂技的。”

第20章:艺人巧献艺,杨氏收淑女

艺人们刚铺好场子,那三个寻街穿巷,敲锣哟唱的孩童也回来了。于是,一阵紧锣密鼓的敲打,艺人开始登场献艺了。

最先上场表演的是那三个寻街敲锣哟唱的孩童。只见三个小人早已快速地换上了衣裤齐色的破旧绸缎衣服,腰扎束带,脚穿很旧的软底鞋,踢着腿上场了。随着锣鼓急促的密响,三小人在场子里翻着跟头,飞着虎跃,打着旋子,滚着小翻

随着锣鼓声的紧急,仨小人的把式也加快了,动作更上乘了,不时赢得阵阵的喝彩叫好声。

仨小人下场后,几个中青年男女分别表演了奇幻的魔术,头碎金砖,惊心动魄的口吞玻璃。之后,几个敏捷清俊的少男少女,打着飞腿跃进场子里,一番刀枪棍棒,却被他们玩出花来,虽说是花拳绣腿的功夫,却激动人心,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热血沸腾。乡里人看不出门道,只要花哨好看就行,于是,叫好声,鼓掌声,此起彼伏。热烈的场面能把地上的石头熔化了。

艺人中那位健朗的老人,从一开场,始终坐在铺盖包上,敲着放在面前架子上的大鼓,脸上带着世事洞明的安祥,双手恰到好处地敲着,神情沉稳而安定,静如止水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的沸腾和喝彩仿佛都与他毫无关系似的。当一个红衣少女进场子表演时,老人的眼睛忽然鲜活起来,嘴角流动着笑意,眼神灵活地追随着红衣姑娘。

红衣姑娘有十四五岁模样,貌俊体灵,头扎鹅黄绢帕,顶门高挑红绒,青丝束在脑后,一袭红色的绸缎衣裤,黄绫带束腰,黄绫条扎腿,浅绿的薄底绣花鞋,脚尖扎着朵红流缨,使一把藤子银枪。

只见她敏捷地跃进场中,向观众拱手施礼后,“呼”的一声送出枪杆,又快如闪电地收回,手指快速地绞动银枪,只听“呼呼”飞响,银枪像飞转的车轮一样在她手里旋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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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正看得眼花缭乱,只见她“呼”一声将银枪抛向空中。

银枪便旋转着,呼啸一声飞起,又旋转着坠落。观众目不暇接之时,姑娘趁机翻了几个跟头,从容起身,不慌不忙把手背在身后,稳稳接住银枪。

围观都被姑娘这背后接枪的绝招惊呆了,当姑娘又手握银枪,阴扎阳反,阳扎阴合,如蛟龙腾空,厉蟒翻滚地舞动起来,围观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敲鼓的健朗老人,欣慰地笑了,幸福地笑了,握槌的枯瘦双手,突然像钢棍一样紧强起来,整个人也像被瞬间注入了强大的生命力,精神抖搂,容光焕。

马丕瑶的夫人杨氏,很少出府门看这种杂技,但此时此刻,外面的喝叫声却扰乱了她平静的暮年之心,摩擦着她一向清净的耳膜。也可能是今年第一次听到这玩杂技的铜锣声,也可能是沸腾的喝彩声接连不断,也可能是府里的大部分人都出去观看了,在红衣少女舞枪至时,杨氏终于经受不住喝彩声的召唤,便她带着两个年纪偏长的女佣,走出府门,站在最上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向场子中央望去,立即就被场子里的把式所震憾。

场子里的红衣少女,正扑椤椤地舞动着银枪,如雄狮摇头,猛虎下山。飞快时,只听见风声嗖嗖,呼呼作响;只看见银光闪闪,红影绰绰。也不见人形,也不见枪影。缓慢时,如高山流水,轻舟过江,似银藤戏赤锦,白蛇绕红娘。

围观静音止语,目瞪口呆,早已忘记了喝彩,忘了鼓掌。仿佛看一副精美的奇画,仿佛品一杯异界的香茗。尘心被净化,佛心被唤醒。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的花拳绣腿,却被红衣少女舞到了熟能生巧的极至:流畅,润滑,缥缈,绝伦。

当红衣姑娘收式施礼后,退出场子。好久,围观才出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好好好”青霞站在杨氏前两级的台阶上,不顾十八岁的淑女身份,是掌鼓得最响,欢呼雀跃的最亮。

呼延氏站在青霞身边,见女儿出格的激动,轻轻扯了扯了女儿的衣衫。青霞却全然不顾。

杨氏望着不久将要出嫁的青霞,忽然伤感起来:七丫虽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一嫁到尉氏刘家,见面就不那么容易了。再说了,刘家的生意已有百年之久,根基雄厚,遍及全国,想必深宅厚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祸起萧墙之事难免生,就七丫这直爽无掩的性情,嫁过去之后,怎么应付那些耍心机动心眼的索事

此时此刻,三个敲锣哟唱的小孩童正在场子里胡乱翻着跟头补闲场。退出场子的红艺少女则围在健朗的老人身边亲昵地说着什么。老人正在换装,红衣少女不失时机地给老人系扣子,束腰带,整衣角衣领。

杨氏看着这一切,又望望面前的青霞,忽然的灵光一动,嘴解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压轴表演是健朗老人的硬气功。只见黑色劲装的老人在场子里步若行云地绕了两圈场子,便静身站定,弯腰弓腿,运气提胳臂,功气缓入臂膀,轻抬胳臂,猛地打向面前的一块如捶布石一样厚实的青石上。随着崩的一声巨响,厚实的青石块断裂为大小不等的几块。

老人的表演虽没有激动人心的喝彩叫好,却也惊心动魄。随着青石的断裂,同样也是掌声雷鸣。

老人缓收双臂,吸气收功,纳入腹田,这才收势站起,轻抱拳慢转身,向所有围观施礼答谢。

围观都还没回过神来,三个机灵的孩童和几个俊俏的少男少女早已端起锅碗瓢盆等物具走向观众。

三个小孩童的嘴里仍然念念有词:“爷爷们,奶奶们,叔叔婶婶大娘们,哥哥们,姐姐们,弟弟妹妹亲人们,都可怜可怜俺这卖艺人,风里来,雨里去,春夏秋冬不容易”

围观的村里人便一哄而散地扔下一句“到家里来收吧”的话,而各自回家,去给艺人准备粮食。

于是,小艺人们便挎着布袋,尾随着村里人的脚步,挨家挨户地讨要粮食。当讨到没有出门看杂技的家户里,人家是拒绝给粮的,因为人家没有看到他们的杂技,便没有义务给粮食。仨小人的嘴里仍是念念有词:“都可怜可怜俺这卖艺人,风里来,雨里去”,对方若是小媳妇,小人便称婶婶;对方若是老婆婆,小人便称奶奶。户家便经受不起小人的念叨,慌忙去舀粮食。

几个俊俏的少男少女若遇到不给粮的家户,便也伤感地哀求说:“哪有君子不养艺人的,您就可怜可怜俺这艺人吧”也同样口甜蜜语地按对的性别和年龄呼叫家户的主人。户人同样也经受不了艺人称自己为君子,也是慌忙去挖粮。

有不是本村的过路人,直接把几小块碎银投仍到场子中间的钵子里,引来了村里人的频频回头。村里有殷实的户家,也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很气派地走向场子,唯恐别人看不见似的向体子里投扔几玫铜板。

耍杂技的健朗老人和健壮的青年男人便趁着小艺人们挨户讨要粮食的机会,忙碌地收拾着场子、装车。看样子是想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到另一个村子耍场子。但他们在忙碌的同时,每看到有人向钵子里扔钱,便不约而同地向扔钱的人点头致谢。

车子装备停当之后,讨要粮食的一群小艺们也背着大袋小袋的粮食陆陆续续回来了。几个壮年男女便喜笑颜开地从小艺们肩上接过粮食,化零为整地将小袋小袋的粮食合装在大袋子里,几个人抬起,装在空出位子的马车底层里。

当他们正要用揽绳系车时,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婆婆领着一个背半袋谷粮的男丁走过来,老婆让男丁将粮食放下,便递给健朗的老人几两银子说:“老人家,我们家夫人要你过去说话。”

健朗的老人道着谢,慌忙接过银子,顺着老婆婆手指方向看,只见马府的台阶上站着一位慈祥善颜,雍容华贵的老夫人。

这位贵夫人肯定是马府里的家眷。杂技老人暗猜。

他这已是第九年带艺人来此村卖艺了,每次都把场子铺设在马府前的阔地上。每次杂耍完毕,马府里送的银两都相当于他在其它几个村里的总收获。所以,自从他第一次来这个村里卖艺之后,每年都赶到其它玩杂技之前,早早来到这村。

多年来,马府里的人也从不让艺人上门讨要,而都是主动让佣人将粮食银两送出来。这在江湖艺人中间是皆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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