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惊道:“我都没发现。”
“你只想着吃,饿鬼投胎般,能发现什么。”候晓谕拿起筷子在饭菜里翻检着,突然咦了声,牛肉片中夹出一颗小小的蜡丸。
急忙打开来瞧,里藏一小纸条,上书:“今夜子时,里应外合”,两人相视一眼,俱惊讶无比。
锦绣拿过那纸条,看着这熟悉的字迹,颤抖着轻声道:“这。。。这是毕。。”候晓谕急忙示意不能说出口。
锦绣凝视着字条,心中微微悲凉。
候晓谕叹了口气,拿过纸条在油灯上焚毁。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飘散空中,在锦绣眼中仿若她与密灵王这段未了情缘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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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晓谕听觉十分敏锐,营外的异动他早已察觉,拽起打瞌睡的锦绣,两人附耳在营帐门前,果然,有人打开了锁链,门开了,随着灯光,那熟悉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男王微笑着:“让两位受苦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接应你们出境。如果一切顺利,便能达到凤启国了。”
“毕利哥。。”锦绣惊喜的看着他,油灯光下,毕利森格已恢复了往日的飞扬神采,只是脸色还带些微苍白。
他温柔的笑着,摸摸锦绣的头:“锦绣妹子,委屈你了。这场赐婚非你我所愿,母皇一意孤行,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用这个不光彩的法子送你们出国境了。”
锦绣心中忽然有些酸涩,她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毕利森格取下腰间贴身匕首放在她手上:“就要分别了,也不知今后还无机会见面,毕利哥就把这从小携带的匕首送给妹子留着防身,顺道做个想念,日后看见它,就好像看到为兄。。。”
锦绣紧握着匕首,黑夜里,匕首上镶嵌的宝石闪烁着碎光,犹如密灵王金子般闪光的心灵。两颗清泪滑落眼眶,滴在匕首上。
温热粗粝的手指轻轻为她抹去泪水,毕利森格压抑着心中翻涌的伤痛,强自镇定地微笑:“好妹子,哭一点都不适合你,你还是笑着最好看。”
这么一说,锦绣更加止不住眼泪,她急忙用袖子拼命擦,谁知道越擦越多,哽咽着瘪嘴道:“我没哭!只是眼泪它不听我使唤。。。”
毕利森格心中也是酸痛,俊目微微湿润,他叹口气,身后卓娅递上扎雅格齐的腰带,毕利森格握住锦绣的手,轻声道:“再哭鼻子,我就不给你宝石腰带了,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什么?。。。”锦绣边抽噎边抬头,红肿的眼睛湿漉漉。
“就是这个——扎雅格齐玉带。”男王接过腰带庄重地放到她手上:“狩猎节上妹子斩杀了草原狼王,当之无愧是今年伽陀国的第一勇士,我甘拜下风。”
锦绣呆看着眼前这条象征无比荣耀的玉带,心内五味杂陈,喃喃道:“我算什么勇士啊,出了事就只能靠大家相救,扎雅格齐是保护神,我只是个惹祸精罢了,怎么配。。”
“不许妹子这么埋汰自己!你是个好女子,是今年名副其实的扎雅格齐。”毕利森格叠好玉扣,见锦绣仍旧低着头不肯接受,便交给一旁的候晓谕:“恩公,您好不容易回伽陀国一次,我却没能好好招待你们,还带来如此多麻烦,实在愧对恩公,锦绣因我而招惹祸端,更是惭愧。”
候晓谕叹道:“王爷说哪里话,王爷舍身救我徒儿,此等恩情视同再造,候某此生不知何时才能还清。”
“恩公,您当日救下我与母皇性命,我这条命边是恩公所赐,如今只是滴水相报,何足挂齿。”
毕利森格拿过卓娅递过来的包裹:“我替恩公收拾好了您平日随身之物和药材,里面还有些银票和碎银子,这是两套侍卫衣服,请恩公跟锦绣妹子速速换上,跟我安排的人同去,此后会有人接应你们,途中可能要委屈两位了。”
候晓谕有些担心:“素闻伽陀国皇营精骑骁勇十分,会不会。。。”
男王轻笑道:“恩公请放心,皇营精骑不会有时间找恩公麻烦的,有人会拖住他们,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锦绣眨眨眼:“是谁?”
毕利森格笑道:“你们都很熟悉的一群白衣人。”
锦绣眼眸一亮:“你是说蓝护法他们?毕利哥怎么跟他们联系上呢?。”
“这就话长了,以后自会有人告诉你们的。”
锦绣望望他身后,奇道:“毕利哥,孤狼呢?他不跟我们一起逃么?”
“孤狼被母皇加派了人手看管,他长相又太过显眼,脾气也暴躁不宜控制,带上他不容易脱身,万一失败了前功尽弃,大家难逃一死。孤狼以前只是太女圈养的兽奴,并不被母皇重视,我日后不难找机会救他出来,你就放心吧。对了,枣红马也不能随你而去了,很多将士都认识它,所以。。。”
锦绣点点头:“我了解,毕利哥你真细心,日后就请替我好好照顾孤狼吧,他虽然防范心极重,其实为人单纯天真跟孩子似的,只要真心待他好,很容易交心。”
毕利森格笑道:“我记下了,你放心吧。快换衣裳,天明之前要离开皇营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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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很快换好了衣服,走出营外。
毕利森格恋恋不舍地看着锦绣:“此去不知何日相见,妹子要多多保重。”
锦绣咬着嘴肿着眼看着男王:“毕利哥也是。。。好好保重。”
毕利森格突然张臂将锦绣拥入怀中,轻声道:“算是哥哥对妹子的离别拥抱吧。”
锦绣顺从地依偎在他胸前,小手轻附在他胸口箭伤处,泪水沾湿他的衣襟,声音轻不可闻:“我永远会记住这一刻,也永远不会忘记你。。。再见,毕利哥。。”
密灵王闭上眼睛,拥紧她,在她发顶落下轻柔一吻:“再见,锦绣。。。”
如果不能拥有,那就让我远远地守护你吧。。。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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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娅甩给锦绣一个包裹,也不正眼瞧她,冷哼道:“这是些果子和干粮,你们留着路上吃!”
锦绣感动得大眼闪闪,扯过卓娅的袖子擦着鼻水:“卓娅,你真是我好姐妹,刀子嘴豆腐心的,我早知道其实你喜欢我。。。”
“啊呸呸呸!”卓娅急忙抽出袖子,可是已经沾上了,她嫌恶的皱眉恶心道:“你这样的无赖老子才不喜欢,这都是王爷吩咐我做的!”
锦绣腆着脸赖上她手臂:“卓娅好姐妹,我知道你害羞不肯说真话,但是这份情谊俺深深记下了!”
卓娅甩蟑螂似的甩掉她圈着自己的手臂,使劲推着她:“你快走吧,再恶心人就天亮了!”
锦绣刚走几步,卓娅又追上来塞给她一个小锦盒:“死没记性的,我试试你,你居然真的忘了圣子金果!哼!”
锦绣笑着随手将小包塞进干粮袋:“因为我知道你会帮我注意的嘛,好姐妹。”
“滚吧!最好再也不要看到你这张脸!!”卓娅跑回男王身边。
锦绣望着不远处那俊逸挺拔的身影,黑暗中朦胧月光下,仿佛都能感到男王目中翻涌的不舍,回想方才他令人安心的体温,看见他慢慢挥手告别,猜想他是否仍旧带着那熟悉的温暖微笑。。。
依恋这一幕,却只能长埋心中,从此后化为相思将她缠绕。。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
31
31、男王求赐死
候晓谕叹了口气,拉着锦绣混入侍卫队中,终于离去。
许久,密灵王月白的身影还矗立在营帐门前,寒冷夜风舞动着他宽大的衣袍,明明是高大坚强的背影,此时却令人感到强烈的孤独和无奈。
卓娅心痛无比,却知道无法分忧,想到他事后将要承受的非议跟责难,更是悲切。
“王爷,天很晚了,锦绣他们已经走远了,您伤势未好,还是回营帐吧。。”
毕利森格动也不动,依然凝望着那片黑暗,许久才道:“就让本王再多呆一会儿,我还感觉得到她。。。就一会儿。。。”
卓娅咬牙使劲憋着泪水:“王爷,明日皇上就醒了,您打算怎么办?如果皇上还是坚持这桩婚事,那您。。。”
毕利森格许久没有回答,等到卓娅快放弃时,他才慢慢转身,油灯已快燃尽,月亮却从乌云中露出脸来,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密灵王身上,镀上神圣银光。
他淡笑:“如果母皇坚持,那我就回答她婚事继续进行,只是没有新娘而已,但我毕利森格此生只会有一位妻主————除她之外再无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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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跟着侍卫战战兢兢经过几道关卡,因为侍卫长手持女皇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直到离开皇营属地,天色已微微发白,晨光渐露。
再走了半个时辰,远远地有个男子向他们挥手,果然,侍卫长带着她们两走过去,男子轻纱蒙面交给侍卫长一块密灵王令牌,侍卫长与他交谈一番,便示意锦绣二人跟随此人过去。锦绣两人脱下侍卫服交还给侍卫长,侍卫们立刻撤离消失在草原深处。
蒙面男子这才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俊朗英气又冷漠的脸,他冷然道:“请随我来。”锦绣跟候晓谕对视一眼也不多话跟随他去。
三人走不多时,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一行商贾模样的马队似乎在等候他们。商队前豪华马车上下来一位蓝衣公子,朝三人走来。
来到她们面前,蓝衣公子先朝候晓谕施礼,再面对着锦绣温和一笑:“锦绣姑娘吗?终于见到你了,在下箫肃,见过姑娘。”
箫肃示意随从递上两套便服:“箫某受密灵王所托,沿路负责将二位送到凤启国,两位就请先换上我们商队的衣裳吧。”
锦绣二人换上了箫肃为她们准备的普通衣裳,箫肃将她们领到一中年女子跟前:“这是张掌柜,你跟着她的马队走,一路没有马车人轿,委屈两位了,忍耐到过了边境,箫某必定置备上等酒席款待二位。”
箫肃跟张掌柜交代了几句,锦绣见他年纪约莫二十,容颜虽然极美,然眼光深沉言语慎密,完全与他年龄不相符合。
箫肃交代完毕,冲锦绣两人再次一揖:“箫某先去前方打点,二位,我失陪了。”
锦绣等急忙还礼:“多谢箫公子救命之恩。”
箫肃笑道:“何必言谢,箫某只是商人,只做于己有利之事。我先行一步了。”
他离去后,张掌柜道:“如果精骑追来或是边境士兵查起来,你们切勿轻举妄动,箫公子已经做好了所有安排,两位目前身份是普通采货伙计,请跟随装载货物的马车前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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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晓谕临时用药粉让自己跟锦绣的容颜做了些改变,黯淡了许多。
“来不及制作人皮面具,这样也凑合了。”候晓谕满意地看了看锦绣的脸。
锦绣摸摸脸,边走边说:“要是有镜子就好了,可以看看自己是啥模样了。”
候晓谕笑道:“当然比你本来面目要好看啊,你原本就是一猴样。”
锦绣瞄瞄候晓谕蜡黄干瘪的脸,哼道:“师父现在的样子才符合本来年龄嘛。”
候晓谕赏她一爆栗:“你这是嫉妒为师的美貌。”
锦绣摸着脑袋,鼓起嘴:“师父一路上要收敛虐待我的这些动作,要知道全伽陀国几乎都知道慕容晓谕神医最喜欢这么虐待徒弟了。”
候晓谕妖媚一笑:“权且记下了,到凤启国后一并都施与你。”魅惑的声音发自那张老而丑的脸,锦绣鸡皮疙瘩掉一地,不过又挺欣慰,明白候晓谕已然放开心结,不在介意年龄差距了。
她高兴地悄悄牵起候晓谕的手指,轻轻捏捏,低声道:“师父就是真变成这模样,我也一样很喜欢。”
候晓谕微微一怔,含笑不语,只是捏紧了锦绣的手,两人默默跟随着商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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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依然笼罩大地,边关换岗,将士出营操练,锦绣二人逃离一事终于被发觉。
毕利森格身着白色囚衣,散开长发,手捧金刀,跪在皇营女皇卧帐外,一动不动。
刚从昏睡中苏醒的女皇听到禀告,凤颜大怒,走出营帐,看到密灵王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神色淡然,便知道是他所为。
恨其不争,忍不住狠狠一巴掌甩到他脸上,立刻一缕鲜血从他嘴角留下,男王仍然面不改色,深跪道:“孩儿不孝给母皇下蒙汗|药,刑同弑君,罪该万死,请母皇赐死儿臣。”
“你!!————”女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密灵王半响说不出话。
毕利森格担心地望着她:“母皇,切勿因儿臣气坏凤体。。”
“毕利啊。。。事到如今,你要置朕置你自己于何地啊?”女皇悲愤叹息:“全伽陀国都知道不日大婚,连周边诸国都已知晓我伽陀国赫赫有名的密灵王三日后下嫁,已纷纷派人前来庆贺,你如今私自放走了锦绣,你这是在拿你毕生清白和名誉当儿戏啊!”
毕利森格伏地,长发倾泻于地,遮去了滴在石板上的泪痕。
他高高捧起手中金刀沉声道:“儿臣自认儿臣的荣誉与清白无法跟她终生幸福相比,她对儿臣无意,若因皇命而将她毕生困在伽陀国生不如死,儿臣宁愿舍弃虚无的清誉甚至生命!”
女皇双目盈泪,强压下悲痛,突然转身,已全无悲痛,回复了帝王的威严:“这场婚事势在必行!!我伽陀国密灵王三日后准时下嫁锦绣!即便只是她的尸体,你也要跟她拜堂成婚!!”
女皇凤袍一挥,金刀落地。
“传朕命令!召皇营精骑全体出动,给朕马上追击锦绣候晓谕二人!如能活捉甚好,若是此二人抵死不从,就带回她们的尸体!密灵王婚事照旧进行不得怠慢!”
指着男王道:“把密灵王软禁王营,直到大婚那日,不得出营半步!!”
毕利森格被侍卫架起带往王营,众人见他一路从容,带着淡淡的微笑,好似浑身透着隐约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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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商队走了半日,突然被一大队金色铠甲全副武装的骑兵拦截,锦绣见她们那气势和威慑便知道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伽陀国皇营精骑。
为首的军官腰间系一紫金带,箫肃从马车上跃下,迎向她们,朝此人一揖:“呼吉尔校尉,拦截箫某不知有何事?”神色略带惊讶,眼中却是淡然。
呼吉尔策马从他身边走过,金属面罩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淡碧色锐利的眼睛,缓缓从商队众人身上扫过,冷冷道:“吾奉皇命捉拿要犯,你沿途可曾见过一男一女的中原人,女子身量不足约莫十四五岁,男子高挑美艳样貌二十来岁,请箫当家据实禀告。”
箫肃蹙眉仔细回想一番,才摇头道:“箫某没有见过校尉所说之人,怎么,这二人犯了何重罪,竟然要出动皇营精骑前来捉拿?”
呼吉尔冷声道:“我刚说了这二人是重犯,其余的事箫当家最好莫要打听。”
“是是是。。箫某多嘴了。”箫肃施礼道:“我等奉旨正要前往凤启国采办密灵王大婚嫁妆,沿途并未过如此相貌的人物。”
“是吗?那就请箫当家让我等搜查一番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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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欠债要还钱
箫肃大方一抬臂:“请!”
呼吉尔点出几名兵士,几人散开分头开始查看商队众人。
锦绣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站在身旁的候晓谕不动声色地轻握了一下锦绣的手,又马上松开了。
锦绣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