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之倾君作者:肉书屋
好。”
龙宸宇依然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妄自搭话,只得垂首沉默不语,今日,父皇似乎每句话都是话外有音,且叫他辩不出好坏来。皇上似是起了感触,眼望着一旁的雕金九盘龙柱,眼光变幻不定,也不说话。屋中顿时陷入了沉寂。时间一刻一刻地流逝着,龙宸宇韬光隐晦这许多年,性子自是坚忍至极,皇上在位数十年,又是何等的老练深沉,二人一时之间竟似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终于长长一叹,叹息声中充满了苍老萧索之意。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过身来,瞧着龙宸宇,一字一字地道:“宇,朕答应你,若孟权佑得以凯旋而归,朕就为你跟慕容锦儿主婚!”
猛然不防之下,深沉如龙宸宇,也不禁为这句话震动了,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惊诧欲绝:“父皇您您说什么?”
皇上看着他,眉毛一挑,目光依旧复杂难测,语气倒是颇为温和:“怎么,你不是看上了慕容锦儿那个丫头了么?朕记得你为了她,可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呢!如今,朕应下你们的事,难道你不高兴么?”
龙宸宇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只是低声道:“可是可京城,中都传言”
皇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丝毫也不在意地道:“那些传言,朕知道。别的大臣应该也知道了。”
想起刚刚父皇提出的条件,龙宸宇心中更是一跳;为何父皇会提及孟权佑?难道父皇已看出他是我的人了么?既然如此,要孟权佑得胜而归,又说他自己和百官都知道传言,难道父皇的意思是他眉着深锁,看着高深莫测的父亲,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上倒是十分坦然:“怎么,宇,你不愿谢恩么?”
龙宸宇忙跪下谢恩,接着惶然不解地站起身来,难道真是自己所猜的意思么?
皇上又看看他,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忽然充满了疲惫,道:“朕倦了,宇,你且先下去吧!”
龙宸宇昏昏沉沉地走出了皇宫,昏昏沉沉地回到了碧蓼居,仍然猜不透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看看绿幽苑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还是去跟乔安说说这些情况,看她怎么看吧!刚要抬步,忽又想起孟权佑的密信,干脆一并拿于乔安吧!想着,他拿过桌上的那本书,信手一翻,脸色却忽然大变,又连翻了几遍。最后恼怒地将书摔在了地上。
书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密信?!
龙宸宇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却又在片刻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几个应该考虑的问题。
首先,是谁拿走了密报
表面上看来,龙宸宇是如春风般和煦的人,似乎与任何人都可相处甚欢。但事实上,他约不爱与人靠得太近,因此他的碧蓼居一向幽静如绿幽苑,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然而为安全考虑,在碧蓼居外园,却也设有明卫暗哨,等闲人绝对难以出入自如。因此,最有可能的人便是府内之人。
这也不足为怪,在皇位之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他龙宸宇可在皇宫布下暗探,可在慕容府与太子府布下暗探,难道就不许别人在他府内插些个j细了吗?这个好办,叫汪浮秋一查这两个时辰进出碧蓼居的人,应该可怪易查出此人。
那么,第二个问题也就跟着来了,密报会送到谁那里去呢?
皇位之争现在明显是三个人的争夺,龙宸宇,龙宸烈,龙宸锐。相对而言,龙宸锐性格比较大而化之,应该还不至于有头脑到这个地步,最有可能的应该是龙宸烈。从最开始,他就摆明了对自己不信任,处处猜忌防备。如今自己摆明了要与他对着来,再加上慕容锦儿的事情,他应该对自己更加忌讳,也更加憎恨。在自己府上安插密探,他应该最有可能。
第三个问题,密报落到龙宸烈的手中,会有什么后果?
从密报的措辞与内容看来,龙宸烈应该很容易便可发觉,孟权佑其实是他龙宸宇的人。而他,只是为他龙宸宇做了嫁衣裳。其实,龙宸宇现在倒颇机瞧瞧龙宸烈看到密报时的模样,瞧他会不会气得青筋暴起?最好就此一命呜呼,他也就此少了个竞争对象。毕竟,如今孟权佑已经开赴边关,他又能奈他其何?难道还能再将他召回来么?谅他也没有这本事,更害怕被人知道此等丢脸之事,因此,也只好忍气吞声,不敢声张此事。不过,这样一来,这仇也就结得更深了。但是,皇位之争,原就不可能善终,不是你死,便是我死,这点仇隙,倒也算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龙宸宇的心稍稍安定。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查那个内j是谁!龙宸宇片刻也不耽搁,立时便出去找汪浮秋问事去了。
绿幽苑。
听完龙宸宇的话,乔安立时便想起龙宸烈为此战所耗费的心血,心中微微担忧,瞧着龙宸宇漫不在乎的神情,忍不住出言提醒他道:“你可别又犯了上次的毛病了。我告诉你,龙宸烈对此战势在必得,若叫他得知那孟权佑是人铁人,小心他会使出什么极端的手段来。若叫他得逞了,只怕你也难有安稳日子过,白白便宜了旁人。”
龙宸宇也在瞧着乔安。果然,尽管他数日不见身影,乔安却依然淡定若斯,似乎早已算定他还会回头找她一般,半点异色都不显,瞧得他心中一阵阵地发闷,却又无可奈何。听见她如此说话,他便不由赌气道:“那又如何?反正我们之间不过是交易罢了,你又何必这样上心?”
乔安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满,心中微讶,龙宸宇一向很藏得住情绪,今日是怎么了?心中虽如此想,脸上去依然只是淡淡的,随口道:“倘若你出了什么事,却叫我找谁替我做那件事去?”
又是那件交易!龙宸宇恨恨地道:“你怕什么?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么?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依你如今的名声,无论是我二哥,还是我五弟,只怕都很乐意收留你,与你来这么个交易。难道你还怕着什么么?”
乔安放下手中的书,凝视着他,平静地道:“龙宸宇,难道你今日便是为了与我争吵而来的么?若真是如此,你还是回去吧。且等你气消了再来。我乔安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闲耗着。”
龙宸宇几乎气个仰倒,霍地站起了身,怒气冲冲地便要离去。却又转头瞧着乔安,瞧了半天,又忍住脾气坐了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把脸别到一边不说话。既说不清心中那股闷气为何而来,又不知自己今日怎会这般沉不住气。似乎,自己分外受不得乔安的气!
分外受不得乔安的气?!龙宸宇心中忽然警觉,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了些了?他明白,对一个人有情绪,就说明自己在乎这个人;而对乔安,自己的情绪,似乎还分外强烈。似乎自己对她的在乎,已然过分了;似乎,幼时那个固执偏拗的自己又回来了。
某种危险的警告开始在心中作响,却又偏听偏生说不清楚是什么。龙宸宇突然有些迷茫,随即又劝慰自己道:“毕竟,乔安是自己的隐谋,她的才能举世无双,自己想要挽留她原也是人之常情。好意被拒绝,任谁不会生气?自己虽说是城府已深,但终究不是神仙,又怎么可能没点怒气呢?”
乔安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依旧是淡然的嗓音:“那个内j,你可查出了没有?”
龙宸宇按耐下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安,傲然道:“怎么可能没有查出来?我碧蓼居的护卫难道是吃闲饭的么?那个内鬼是个平日里扫地清洁的小厮。那日里,我碧蓼居的明卫暗探都只见他一人出入碧蓼居,只当他是奉命打扫的,没太在意。
“我也已查了他的底细。他原是中尉柳原的下人。后来柳原因受贿被查处之后,他便辗转投到了我府上来。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跟龙宸烈似乎没什么关系。我却知道,那柳原早已在暗地里朝龙宸烈投诚,因此龙宸烈才会在他事发时暗地里助了他一把,使他免于死罪。哼,竟敢如此无视我龙宸宇,瞧我以后可怎么整治他?”
乔安沉吟着道:“既然知道是谁,便好办了许多。你且先不用急着发落他,只要凡事防着他也就是了,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孟权佑的密报上说的是什么?”
龙宸宇一字不差地说了,顺势也将皇上召他的事情说了,只是隐去慕容锦儿一节,连他自己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乔安眼帘半垂,用心思索整理,片刻后便道:“皇上明显已经知道孟权佑是你的人了。不过从他的话听来,他似乎并不打算告知他人,这倒没什么可怕的。反倒是北狄之事,要有些头疼了。倘若乾于可汗也插手此战,即便以孟权佑之能,只怕也要应付得相当吃力,何况,文义关那些兵将也不能在数日间便换个模样,成为精兵悍将。这一战,形势不妙啊!”
说着,乔安忽然想起龙宸烈与北狄勾结之事。龙宸烈与北狄勾结,究竟是与那个可汗互通有无呢?脑中更是灵机一动,或者,自己先前查不到慕容德与北狄之间的事情,只是因为被他那封书信所惑,一意追查温耽可汗,却将这个乾于可汗给忽略了呢!待会,立时便要摇光传令于无名谷的情报机构,立刻追查温耽可汗之事。说不定父亲之事便要清楚了呢!想到这里,乔安心中一阵震动,一阵喜悦,不自觉地便显了出来。
龙宸宇瞧着深思中的乔安,眼光不知不觉地放得柔和了起来。这时的乔安,似乎与平日里有所不同,那完美的绝世容颜上竟泛着淡淡的光晕,更增丽色,竟使他觉着这竹屋也在瞬间变得这堂起来了。虽说素颜男装,却依然淡雅如仙,美得不似人间颜色。他禁不住开始想象,女装的乔安又会是怎样的天香国色,倾国倾城呢?那样的乔安,定然可轻易地倾倒每个见着她的人,绝不会有半个例外。
乔安忽然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龙宸宇来不及躲开的视线,微微一怔。龙宸宇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惊慌,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忙不迭地转开视线,却早已心跳如鼓,俊脸也开始热了起来。乔安水眸微眯,似在思索些什么,随即又淡然道:“我忽然想起,总防备旁人动自己的书信也不是个办法,百密也会有疏,总是防不胜防。但是,如果收敌手拿到自己的机密亦是一头雾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不是更好么?”
龙宸宇却已是听得一头雾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只是茫然地重复道:“敌手拿到自己的机密亦是一头雾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安,你,你又有什么叫人难以想象的法子出来了?”
隐谋篇第十章生死一线(1)
乔安顺手拿过几张纸,低头凝思了一阵,便刷刷地写下了几行字,然后递给他。龙宸宇接过来,看了看,脸上现出了困惑不解的表情,茫然的瞧着乔安。字是他熟悉的攒花小楷,正是乔安那娟秀却又孤傲的字迹。每一个字自己倒也都认识,就是连不到一起去:“的演试天情情玉上时何月为悼此寥奈风谁金因寂这为蒙梦怀衷日着只鸿楼这愚怀趁都辟红出遣伤浓种开”。又看了半日,龙宸宇只得苦笑着摇头,道:“安,我原是凡人,瞧不懂你这仙人写的天书啊!”
乔安也不答话,又拿过一张纸,画了个如棋盘横七纵八的格子表,然后将那些字依序填在上面,又递给了他,龙宸宇接过一看,那些字变成了:
“红楼梦
出这怀金悼玉的
缱愚衷因此上演
伤怀日寂寥时势
浓趁着这奈何天
种都只为风月情
开辟鸿蒙谁为情
皱着眉头看了半天,龙宸宇还是苦笑:“安,这似乎跟先前没有什么区别,仍旧是看不懂啊!你还是明说了吧!”(注:古人看字都是自上而下,自右而左,且不代表点的。)
乔安一直瞧着他的表情,见他仍未醒悟,遂出言提醒道:“你且不要照你们读信的方式来,自左而右,自下而上读读试试。”
龙宸宇迷惑地瞧了她一眼,依言而读。刚开始尚有些磕绊,待到后来,便越读越顺,越读眼睛越是明亮:“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寞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待到读完,早已醒悟了乔安的意思,大喜到:“安,此法果然巧妙!亏你想得出来!”
乔安在一旁道:“你且不用先急着赞我,这原不是我想出来的,只是借来一用而已。此后,与人通信,第一封送转换过的内容,第二封则送格子之数,如刚刚的格子便是七七之数。这样一来,除非敌手可以两信兼得,否则断难猜出其中的内容。不仅如此,你可根据字数多少设定格子,亦可随意设定,变化万千,不易为人摸着规律,机密信件纵然落入不相干人的手里,也会瞧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
龙宸宇闻言更喜,赞道:“安,你当真是个天才!”又将那词读了一遍,转首问道:“这词也填得甚好,不过我却未曾听过。是你作的么,安?”
乔安微微一怔,随即道:“你知道的,我素来不在这些东西上面下功夫,哪里作的出来?”
“那是谁啊?才华甚是了得啊!”龙宸宇笑道,“对了,这红楼梦又是什么?怎么我也未曾听过?看来我倒真是孤陋寡闻了。”
乔安的表情忽然僵住了:红楼梦?!自己怎会写下《红楼梦》中的词句来了?!
“红楼梦”这三个字,仿若一把是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地方那道紧锁的大门。无数画面顿时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如同瞬间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乔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首先出来的,是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女子面容,然后是她生平的点点滴滴,如铺地板一般,一点一点地在乔安眼前铺展开来,聚成她一生的经历: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自小便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渐渐长大,却总与别人不同,不能跑,不能跳,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小小年纪,便已学会了控制情绪;因为身体的缘故,她无法承受感情中的大喜大悲,无法承受爱情中必经的锥心裂肺的疼痛;她努力读书,用心做好每一件事情,终成为了事业有成的女强人,然而,万千财产却依旧换不来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完整的家庭;好容易活到28岁,终究再也抵不住病痛的折磨,她跪在佛像前祈求来世:“佛前陈三愿:一愿身体健康,二愿天伦永在,三愿觅得同心人,岁岁年年常相伴!”之后便是那道奇异的佛光。。。。。。
他以为自己只是曾经有个名字叫做徐淮安,而如今叫做乔安的人,早已忘却了君千羽这个名字;她以为自己只记得今生的恩仇情缘,原来一切都还在记忆的最深处,只等哪天浮出水面来。
现在再想起来,其实,君千羽一直都是在,从不曾消失过。如果不是君千羽时已学会控制情绪,乔安又怎能如此轻易地修习闭心诀而不出岔子?如果不是君千羽时的渴望,失去了一切的乔安又怎会那般撕心裂肺地疼痛?。。。。。
从未得到固然的痛楚,但是,好容易祈求到幸福在转瞬间又失去,那种痛楚,才真的可以绵延至生生世世,永不消绝!
衣袖里,乔安的双手已紧紧握起,紧得指甲已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之中,似乎还能感觉到黏黏的血的气息。恍惚间,乔安似乎又听见了天穹中,有人冷笑的声音。
好容易又的今生,却原来只是前世之轮回;那样诚心地祈求,换来的却只是短暂的回忆与一生的痛楚,以及仇恨;辗转许久,却原来只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除了仇恨与记忆,自己依旧一无所有。
这世界,这命运,原来这般的喜欢捉弄这些凡人。他们站在高高的苍穹之中。视这众生如蝼蚁,俯视着他们的悲欢离合,却将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游戏,丝毫不为之所动,只偶尔发出欢快的笑声,似乎,众生的痛苦反而取悦了他们!
乔安的表情依旧沉静如水,双手却是越握越紧,似想要将自己的手握碎一般。浑身的骨骼也发出了轻轻的“咯咯”声,几如要散架一般,右手臂中心处又开始了熟悉的疼痛,且在一点一滴地蔓延着。疼痛,终将乔安惊醒,她忙收蹑心神,同时运寒冰真气游走全身,将那股疼痛压下。渐渐的,双手开始放松。
只是,是命运的游戏也罢,是世界的闹剧也罢,凡人,终究还是要放过自己的日子,做自己的事情。她乔安,则是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这才是正事。她霍地睁开眼睛,双目中射出凌厉无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