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很浓密,和他母亲一样,有着一头好看的墨发,睫毛也很长,卷卷的落在闭着的眸下,甚至连
脑袋都没他的手掌大。
看起来脆弱而又纤细,一捏就没了似的。
花玖卿定定的看着他,甚至有些不敢上去试探他的鼻息。
他的鼻子那么小,他有些怕自己伸手过去,会压着了他的骨头。
可房间里依旧安静,在窗外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空当与寂寥。
时光似乎是停止了。
这是他第一次好好的看着他,甚至,那一日他都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一一“花玖卿,他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他颤了颤。
手掌心的孩子还是温热的,他似乎是放了一下心,那眸光中空洞的部分似乎也回未了一部分。
他伸出手,去弄了弄襁褓中婴孩小巧的手,又小心翼翼的去摩挲了他的脸颊,那皱皱的孩子紧紧的
闭着眼,也不睁开,微张的嘴里还没牙齿,只有粉嫩的牙龈和小巧的舌。
花玖卿看了许久,小家伙却始终不发出一丝声响。
他皱了皱眉,便又戳了戳他,隔着他软软的小狐裘袄子,一会戳他的手,一会戳他的腿,最后又戳
了戳亮了大半截在外面的光屁股。
被父亲这么一折腾,小家伙终是不满意了,微微一动,戢斯底里的嚎哭起来。
他实在太小,连眼睛都睁不开,可那声嚎哭震得花玖卿眼前都有些扭曲,连耳朵也有些轰鸣。
可是他是否该庆幸,至少,孩子还是好的。
他明明应该是讨厌这孩子的,可是又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是因为这是她进来的礼物么?
房间里,烛光摇曳。
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丝丝的影子,单薄的,悲伤的,却又隐忍的。
孩子哭了会,似乎是用光了力气,终于又沉沉的睡下。
花玖卿沉默了许久,他侧过头,看着窗外雨水朦胧的景象。
桌子上,安静的放着花烨琥珀刚刚端来的稀饭,用暖炉热着的,带着旁边药碗浓烈的药气,一点一
点的浸透他的鼻息。
他顿了顿,缓缓从床上走了下来,白衣披肩,越发纤瘦的身子越发的骨节分明,他淡淡的看了一眼
那些药,正要移开视线去找一件合适的披风披上,出门去看一看那个女人,她是不是已经要准备入土为
安。
他要当着她的面,弄痛他们的孩子。
让这小子戢斯底里的哭声震醒她,他就是小心眼,她走也不带着他一起,他便是要让她在地下都不
得安宁。
可就是那一瞥,他突然愣住。
然后缓缓的,缓缓的,将视线又移回了那梨花木的桌子上。
药碗下,还压着一封信。
花玖卿回过头,走过去,展开一看,楞了许久。
臂弯里的小婴孩扭动了一下,侧了一个头,又继续在父亲的怀里酣畅大睡。
可花玖卿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未了,他反复的读着上面的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
想从里面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可是写的太过于朦胧,他努力了许久,脑梅中汹涌的一个声音就似要破
土而出。
然后突然,他便这般猛的冲出了门,窗外的守着的魂葬魂寂晾,立刻替穿着单薄的他打上了油纸
伞,小心护送又跟着他狂奔到了花烨琥珀的宫殿之处。
他一脚踹开门,发丝上还沾染着少许的水珠子。
“烨,那是什么意思?lll“他大声问道。
花烨琥珀正在抿酒,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的来的快,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把那小东西折磨的半
死不活才会看到呢。”
花玖卿一愣,声音竟有些不稳:“那……”
“如你所见,字面上的意思。”花烨琥珀浅浅的一笑,将雨声淹没在了花玖卿的耳边。
一一“你家{良子的尸体被人偷了,听说,还是被老神医那老头子给彻夜偷偷运出宫……而且,似乎
还是用莲座替她护体,传说那莲座可是回魂保命的呢……可那老东西狡猾的很,逃之天天不知所踪……
你想通了,不寻死了,决心要照顾好你儿子了,就来找我罢。“
轻飘飘一句话的纸条,随着风,一起散落到了地上。
(3)
等待是漫长的。
像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慢陧的流淌过花玖卿的血液里,让他时而焦躁,时而发呆,身旁的小家伙一
天一天的成长起来,可那个人的消息却如大梅捞针,技不到分毫。
老神医躲在不知道哪一个地方,而木小锦又被带去了哪里,这天下之大,珀残城的人马分布各处,
可却捕捉不到一分一毫。
他们也曾想过,这世上能将一个断了气的人医活的,便只有那云游四海的“鬼医”。
鬼医出自沧封山,他们也派了人去寻,可一无所获。
花烨琥珀总是说,该回来的总归会回来,等待是必须的。
找不到的人,总是找不到,她若真想要躲起来,就算是尽在咫尺也是找不到。
花玖卿愿意等。
他也会长时间得呆在她与他曾今所在的屋子里,那里很安静,什么都还在。
可是没有了她,却又像什么都不在了似的。
空荡荡的房间,似乎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稀薄,连呼吸都困未了一般。
他把木小锦用过的东西都翻出来,指望能找到那个人的痕迹,可是触目之时,又是盈满了的伤悲,
揉碎的了琥珀眸在雪色里显得格外的苍凉。
可那要等多久呢々
他百无聊赖的过了一年,那原本皱巴巴的孩子已经长了开,珠圆玉润,笑起来甜的似蜜。
可花玖卿了无生趣,终日逗留在东宫花园,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有生以来醉的那么狼狈,吐的一
塌糊涂,吐完之后,像是要死了一般。可终究是死不了,她尚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是死,他也要寻个尸
体。
到了第二年,春花秋月尽,花槿钰已经能爬能跳能走路,经常攀在他老爹的身上撒娇打滚。就算被
横眉冷对却依旧岿然不动的厚脸皮精神,学的倒是有木有样。
而西泱传来东方墨和沐雪公主成亲之事,花玖卿便再也等不及,怕一个错乱便将自己的娘子当做了
别人的新娘,他踌躇顿顿,终是在那一日,在正殿的房顶上与花烨琥珀喝酒之时,对着远处的天空,缓
缓道:“我要去找她。”
花烨琥珀差一点将杯子跌落。
花玖卿将杯子里的酒喝干,想了很久,最后抿唇淡淡的笑:“找到她,陪着她.哪怕她已经真的死
了。”
如呆她还活着,如呆还能找到她,他一定会紧紧抓着,再也不放开。就算做一切他不愿做的事,给
一切他不能给的东西,似乎也完全不是问题。
倘若她死了,他便回来,把父亲的仇报了,将那小子抚养长大,将自己的皇位丢给他,再寻到的坟
,在旁边盖一间房,每日对着她喝酒,就算下了阴间,也要烦死她。
他的心似乎已经很坚固了。
似乎已经不再那些生离死别了。
就算真的生离死别又怎么样呢?只要他还能梦见她,记得她的摸样,他就能想象她还在他的身边。
花烨琥珀很无语:“小玖,你不能这个样子,天下那么大,你到哪里去找?珀残城那么多的暗卫,
一寸一寸的搜,便一定能找的她出来。”
花玖卿想了想:“也许只有我能找得到她,她只让我找得到她。”
花烨琥珀室了室,就觉得眼睛有点发酸,竟有些看不清小玖的模样。
而那一年。
退隐了数年的江湖神人元子攸又重出了江湖,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小小的孩子元子钰。
没多久,诸国便是将他的名字穿了一个遍。
花烨琥珀在阁楼之中喝着闷酒的时候便如是想,小玖这孩子,到哪里都是受人瞩目,真不省心。
也许,没准,他真的找得到呢?
(4)
那一日,元子攸又来到了沧封山。
这是他这一年之内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上一次是夏日,炙阳高照,他到那醉翁楼的顶层喝了些许
的醉翁酒,可就是没有找到任何的消息而现在又是一季的冬日,大雪皑皑,将一片小镇都覆上了一层银
白色的妆容。
他抱着元子钰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在一行一行的房顶上,也不知道哪里是终点。
而就是那一日,某一处的说书厅热闹非凡,许多小孩大人纷纷聚集在了那一处小小的院楼里,而元
子钰也想要听,他便只好带着他坐到了那房顶之上,给了他一个居高临下的”好位置”。
楼下说书说的精彩,可竟都说的是珀残城和西泱国的闲谈八卦,他偶尔还会听到自己的名字,大多
竟还是胡说八道。
可元子钰听得极其认真,还不时乐呵呵的笑,他便也不说什么,百无聊赖的等着说书结束。
院门内,一处腊梅盛开的正香,他眸光却忽然停驻在耶院门之后的某个灰扑扑的影子上。
像是个少年,身形纤瘦,面色蜡黄,正趴在石头上偷听说书听的认真,压根就没有发现,楼顶上还
有一大一小两父子。
可他眸色明亮,聚精会神,露出在外的手指竟纤细美丽,身上背着一个药篓子,里面还有许多草药。他睫毛眨了眨,元子攸忽然就在心里打了一个结,闷闷的说不出话。
谁也不知道,他鬼使神差的跟踪那个伪装的少年,却又被挡在了云雾阵之后。
谁也不知道,他只想了一想,便疯狂的跑出沧封山,花了一个月习得解阵之术。
谁也不知道,相逢的时候,又兴许是如此不经意之间……
第四十二章强吻,吻到你屈服(一)
木小锦开始有意躲着元子攸。
从那一日之后连续几天,她都会避开他们父子两个出没的地方,藏进了山野里去。就算是清晨之时
,不得不去温泉逼毒,也是如惊弓之鸟一般警觉。
偶尔元子攸去那温泉池子里逮她,却也在即将靠近之时,只听到水花晃荡的湿漉漉的声响,再走近
时,那条蜿蜒的小道上满是水迹,慌慌张张的足迹在积雪上落下几道小脚印,像是樱花的花瓣,小巧的
,一下子从地上跳到树上,像一只松鼠,总归便是不愿意接近他。
那一日莫名表白之后,她便是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荒谬。
什么叫做“我以前的娘子,也叫做八宝团?”
难道他以前的妻子就是谢天砚养的那只又肥又大的兔子?
什么叫做“我儿子很喜欢你,你便必须当他的娘亲?“
难道他不知道她现在是男人的脸,又丑又黄还一脸杀气?
就算他知道她是女人身子又如何?就算她是女人又如何?她是母的难道就一定给别人当娘亲?
“爹爹,小哥哥在躲着你也。”
元子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挨着竹楼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影之后,然后认真道:“爹爹,既然你
都表白了,想要用另外一种方式在一起,可是你不觉得这有点不切实际么?你让小哥哥忘记某个人,那
某个人还不是你自己,这样自我否定,是不是太诡异了些?“
元子攸幽幽的看了一眼他,神色更加诡异。
元子钰嘿嘿笑了笑:“如呆小哥哥有那么容易忘记那个某人,那爹爹你岂不是很可怜??_边要和
自己吃醋,一边又要去把已经征服过的女人重新再征服一次?您不累么?”
元子攸盯着桌子上搁着的稀饭和大饼,淡淡道:“不累。“
元子钰的嘴唇抽动了一下,然后扑到了元子攸的身上,眯着眼睛道:“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瞒着钰儿?”
元子攸抿唇提腿走向那木桌边,开始慢腾腾的吞稀饭。
“爹爹,你不觉得,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太过于撇脚了么……”
h……¨
“……爹爹,你别瞪我,你的谎言被揭穿的时候,就老瞪我,这一次你瞪我也没用,你再瞪我我
就自己去找娘亲去,简单又直接的告诉她钰儿想她了,让她和我回家去。”
元子攸一手将正要大步向前的小不点给拧了回来,放在了桌上,以示意他现在任人鱼肉的地位。
“好吧,爹爹,你既然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钰儿这条小虫也钻不进你的肚子猜一猜你在想什
么,可是,该不会,你想要用现在的身份为娘亲做什么事?而不让娘亲感到内疚?”
h……¨
“该不会你是想……唔唔唔唔唔……”
元子钰的小嘴被突如其来的大掌捂着,只发得出可怜的单音节。
元子攸危险的眯了眼,对于这只“小虫”的能耐不知道该给予夸奖还是该给予封杀,狠狠的瞪了瞪
他,终究还是那两个字:“闭嘴。”
元子钰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嘴巴被培了,只剩下鼻孔嗖嗖嗖的呼气。
元子攸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开始去吞那已经凉透了的稀饭,淡淡的眸子撇着,幽幽而漆黑。
木小锦已经有许多夜{殳有好好的睡觉了。
她靠在大树上小眠,也常常会被冻醒,而这样的方式会让她的毒气扩散的迅速,每日早晨也没有充
足的时间可以自行驱毒,这样的恶性循环便是在她手腕上扎的一大堆明晃晃的银针上体现的一览无余。
夜晚将至,她实在是有些撑不住,却又不愿意回去,只得在周围转悠,希望那两个人自行离开,可
他们偏偏就像是当做了自己家一样,扎根发芽似地。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用迷香把他们迷晕或者偷
袭将他们打晕之际,却是突然见了那两父子从竹楼出来,向着山下走去。
暮色沉沉,这沧封山一来一回,起码也得两个时辰。
他们肯定还要大吃大喝,估摸回来的时候,也是第二天早晨了罢。
木小锦眸色程亮,目送他们走远,才哨悄回到竹楼,有些不放心,又围着整个竹楼转悠了一圈,确
定{殳有任何人之后,才迅速去药庐煎了药,大口大口的喝下,又钻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还落了
一个大锁,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就算他们回来,她不开门,他们也不可能硬闯进来的。
这好歹是别人的屋子,他们是宾客,这礼数应该是不会忘记。
木小锦轻过药之后,只觉得头脑发胀,睡意沉沉,只随意将灰色袍子和脚上的棉鞋脱下,连油灯也
懒得点了,直接便钻进了被窝里,将整个身子都缩了进去。
可那棉被为什么比往常要暖,连墙壁也是软软的一般?
她有些纳闷,手掌不停的在那墙壁上摸索,一路腾腾的往下,冷不防被一直细长的手指给握了住,
再一个翻身,一个修长的影子已经把她给压在了下面,十指紧扣,制住了她骤然便要发攻的指尖,像是
太了解她所有的反应,木小锦被钳制的无法动弹,连要挣扎的腿也被那有力的身子给完全的压住,身子
贴的死紧,暧昧至极。
“抓住你了。”
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在头顶。
在那有些晦暗的房间里,木小锦瞪大双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抿着唇,那漆黑的眸子中隐约有疯
狂的暴风雨聚集。
而那样的视线太过直接,像是直接将她上下所有都看的透彻一般,木小锦瞬间有一种剥光了衣服的
感觉,不禁咬牙别开了眼,恨恨道:“不知道元公子突然折返,又硬闯我房间,还睡上我的床,是不是
太失礼数‘”
“你在躲我,我说过,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他的手指渐渐握紧,犹如铁钳一般,他低头看
着她,慢悠悠道;“我已经给了你时间去适应,现在,我便要听到你肯定的答复。”
木小锦冷冷哼了哼:“若是我不答应,你又要如何?”
元子攸的只浅浅一笑,声音在幽黑之中飘渺朦胧,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干净又带了点诱惑:”那
我便吻你,吻到你屈服为止。“
木小锦楞住,不防他忽然便是重重的对准了她的唇吻下,雨点一般溅起在她的皮肤之间,烙上
吮///吸的力道,那苍白的唇被抿的滚烫绯红,撕咬而又急/促。
她大惊失色,十足力气去挣扎,可是越是挣扎的厉害,身上那个人便越是吻的粗鲁,他的身子修长
,虽然不重,却无奈就像是大山一般岿然不动,他的舌长驱直入,狠狠的缠进她的唇里,搅乱了一池丁
香。
“……滚……”
木小锦终是在那几乎快要窒息的吻里进出几个字,只是很快又被他的吻给淹没掉,粗鲁而疯狂,像
是隐忍了许久的力量,不断的攻城略池,唇齿之间几乎被诱哄的颤抖,她委实承受不住,张开利齿,便
是要重重的咬下去一一
“不听话,便是会被惩罚。”
元子攸却是在她咬下之前,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捏住了她脸颊的虎口,将她的的牙齿撑起来,而后,
便又是一个深深的长吻,那骇人的温度顺着木小锦的嘴唇一直沸腾燃烧,直直的便像是要将她也一起灰
飞烟灭。
唇齿之间像是在格斗,轰然的气息一次一次的冲上木小锦的头顶,让她骇的手足发凉。
第一次有别的男人如此接近于她。
而这个男人的力量又是压倒性的强大,仿佛知晓她的所有,不给她一丝丝的反抗余地,亲吻之间,
竟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耳垂耳廓,指腹为底,柔软却挑逗,他便是像了解她身体里的一切,甚至连最娇弱
的弱点也知道的清晰l
他终于是放开了她,他的气息似乎有那么一丝急促,还有那么一丝隐忍。
他的一只手一下便紧紧的两只手掌,而两外一只手停顿在她的腰际,却是没有继续往下。
一切似乎就那么戛然而止了。
可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还是让木小锦呆滞,她脸色发白,鼻尖传出轻轻的喘息。
元子攸突然俯下身,唇瓣贴上了她的耳垂,轻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