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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夏晴深第5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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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现在是我欠你了,说吧,守口如瓶的条件是什么?”

他走到我跟前,俯下头来深深地看着我,一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上,轻声说:

“如此良夜,如此良人,开口闭口说条件,你不觉得忒煞风景?”

我有点招架不住,讷讷地说:“是有点煞风景……”

他大笑,一把拖过我的手说:

“我渴了,带我去喝本城最好的茶!”见我欲挣脱他的手,他俯下头在我耳边吹气如兰,“既然同为男子,何苦忸怩?放心,本公子尚无龙阳之僻。”

就这样,我半是懵然半被胁迫地带着他走到了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镛铭居。说到钱我还是很理智,点了最便宜的茉莉花茶。

“这就是最好的茶?”他眼波流转,闻一闻杯子,又放下了。

“是啊。”我拿起杯子毫无仪态地喝了一大口,“齿颊留香,茶味清新。”

他扬扬手,掌柜的满脸堆笑地走过来问:

“客官有何吩咐?”

“一坛上好汾酒。”

我狐疑地看着那坛汾酒,又看看他,他说:

“若你能说出茉莉花茶是本城最好的茶的理由让本公子信服的话,那今晚所发生的事我自当守口如瓶;若不能,不好意思,你就把这坛汾酒喝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又说:

“本公子最不喜欢被人糊弄。”

此刻我多想像那些武林高手一样愤而拍桌,起身而桌塌,然后指着他的鼻子骂:

“老子是工人阶级好不好?!哪来的小资情调!”为了喝一个茶开了一间包厢已经是大大的破费了,还……我叹了一声,对伺候在一边的伙计说:

“给我找一瑶琴来。”

伙计应声而去,不久拿着一具瑶琴放至桌上。他手掌托腮,侧着头看着我,我轻拨了一下琴,说:

“若说中一个理由让你信服的,你自当喝一大杯,如何?”

“好。”他淡淡地说,眸中流光有如玉液琼浆,想要把人醉死。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茉莉花茶理气解郁,和中辟秽;”我看了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地倒出两大杯汾酒,把其中一杯推至我面前,说:

“凡植物皆可入药,不是穿肠毒药就是救人良药,有何特别?”

我看看面前的高纯度酒精,暗叫一声苦也,伸手颤巍巍地拿过,半杯入喉,半杯入袖。饶是这样,喉咙仍似被刀锋割过一般。放下酒杯我又继续说:

“茉莉虽然普通,然而在盛夏酷暑或是萧索深秋或是雪漫隆冬之际,品一口茉莉香茶仍索得春光秀色,一杯清茶领着春天走遍四季,不亦美哉?天香开茉莉,梵树落菩提——茉莉花有清白雅稚之香,深蕴禅意,不知公子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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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天香开茉莉2

“茉莉虽然普通,然而在盛夏酷暑或是萧索深秋或是雪漫隆冬之际,品一口茉莉香茶仍索得春光秀色,一杯清茶领着春天走遍四季,不亦美哉?天香开茉莉,梵树落菩提——茉莉花有清白雅稚之香,深蕴禅意,不知公子以为然否?”

他冷峻的表情开始冰消雪化,拿起面前的汾酒放至唇边,薄唇轻抿,凤目微睁,说:

“虽然牵强,可也不失为之成理。还有吗?”

“盈盈素靥佩青衣,临风和月淡雅怀;离别未肯衔愁赋,多情尽作暗香流。茉莉入诗,丝毫不比芙蕖牡丹逊色,牡丹之艳丽,芙蕖之高洁,茉莉之雅致,各领风马蚤罢了。富贵人爱赏牡丹,君子爱赏荷,像我此等布衣百姓欲在浊世中寻一性灵上的清流,爱赏茉莉,有何不可?”

“布衣百姓?”他笑得别有深意,“你的学识不亚于太学里的儒生,庆庭,你是想欺人还是欺己?”

他往我的杯子里倒了半杯酒,有往自己的杯里倒了半杯,说:

“这半杯,罚你过于轻视本公子;”他举起自己的杯子,“不过,这个理由,我还可以接受。”

我叫苦不迭,不过就是说错了四个字而已。那半杯酒如喉火辣辣的,我的两颊红云顿现,我继续说:

“茉莉不仅可以入药,入禅,入诗,还可入韵。”

“哦?”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心脏很强大,居然没有在他惑动人心的一颦一笑下晕倒昏厥,我摆正瑶琴,说:

“古人有阳关三叠声声唱彻,而茉莉亦有三唱。”我手指轻轻勾弦,压低声音,唱出那首满清慈禧太后钦点为国歌的《茉莉花》,我尽量把旋律放慢,压低声音,浅唱轻吟,使得曲子听起来不显得轻快而有些低沉。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让我来将你摘下,

送给别人家,

茉莉花呀茉莉花……”

琴音一转,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明意味的情绪,我又说:

“这是第二叠。”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她,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看花的人儿骂。

……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来年不发芽。”

有点沙哑的嗓音伴着铮铮琴韵很是柔和,与窗外暗沉的夜色糅合在一起竟也有些哀伤的味道。不知道是酒力发作了还是抑郁的心绪忽然在歌声里得到了释放,我的眸子空濛茫然的看向窗外,手指翻动拨弦,又唱道: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又香又白人人夸。

不让谁把心摘下,

就等那个人爱呀,

茉莉花呀茉莉花

……”这是梁静茹唱的《茉莉花》,旋律缓慢调子忧伤,我唱了两句,想起了那个一裘白衣气质清冷神情冷漠的男子,不知他身在何方,还是不是像以前那样在人群中孑立在喧哗中寂寞?

我唱不下去了,心绪混乱,过往的人和事乱无头绪地袭来。我一把推开瑶琴,取过盛满了酒的酒杯,说:

“我输了,该罚。”正要举杯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了我的手背,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来了,他皱皱眉说:

“一叠不如一叠,你真是醉了。”

“我没醉。”脸上烧成了一片,头也有点晕,我起身一拱手,说:

“公子,今夜之事庆庭已尽全力,望公子记得承诺过在下的话。夜静更深,庆庭就此别过。”说罢提起药箱就要走。

忽然腰身一紧,我低头看看那不松不紧地勒住自己的白色缎袖下的手臂,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他,他一用力我整个人就往他的身上靠去,我大惊之余想道这人不是甚好男风到连我这看起来身量不足的人都不愿放过吧?!只见他抛落两片金叶子在桌子上,俯身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庆庭大夫要走,我怎能不送你一程?”说罢往窗口一跃,我看着自己的身子如落叶一般坠入茫然无边的黑夜,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古人建的高楼跳下去最多也只是断腿吧。

耳边有呼呼风声掠过,我半眯开眼,居然发现自己正被他带着掠过一处又一处的屋顶,最后,在一处铺了琉璃瓦的屋檐上停了下来,他这才放开我,说:

“很害怕?”说着就在屋檐最上方坐了下来。我不敢轻举妄动,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夜风温柔地吹着他的发,那个束发金环在夜色中仍幽幽作亮。

“凡夫俗子一个,如何不怕?”我说,酒已经醒了大半,只是头晕依旧。

“该说你胆大还是胆小?”他看着我,眼神清亮,仿佛已经看穿了我一般,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重要吗?”我直视他,“英雄莫问出处,我非英雄,来自何方更不足挂齿。反倒是阁下,对我如此感兴趣还真是奇怪。相逢一笑如萍聚,明天你我各西东,何苦执着?”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阵,从怀里拿出一个铜铃,说:

“这是你的吗?”

我一看,这不是我挂在小毛脖子上的那个铃铛吗?我拿过来看了看,说:

“没错。”

“为何要在铃铛上刻一个‘晴’字?”

我一愣,怎么他连这个也注意到了?只得笑笑说:

“实不相瞒,买小毛的前几天阴风怒号连日不开,买它的那天突然放晴,为了记着这个好日子,所以特意刻了这个‘晴’字。”

他笑一笑,晶亮的眸光闪过一如天上的星,说:

“是吗?把它送给我,可好?”

我怔了怔,他怎么会稀罕一个破烂铃铛?只见他伸手往发上一拂,束发的金环已到了他的手上,黑发凌乱地在夜风中缭绕,有着一种张狂的美。

他拉过我的手,把金环绕在我的大拇指上两圈,不知用什么手法把接口按紧了,他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看见我两眼发光的样子他不由得好笑,“再穷也不能卖了它。”

我抬起头说:

“你还要这样的铃铛吗?我有好多……”

他大笑,笑得那般爽朗开怀,整个人不再像一不食人间烟火天界仙人,变得真实可感。

“你今年几岁?”

“十六。怎么,还想盘问家宅?”

“你知道京城太医院里那些名医十六岁时在干什么吗?他们还在涉猎医书,拜师学艺,实习会诊。而你……”他沉吟不语,似乎在等着我坦白。

“而我,不但能医,而且善琴,对吗?这就是你对我好奇的原因?”我笑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要再问我了,你的来历我不也没问过吗?”

“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他正色道。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可惜,我不是君子,也不想和别人交换秘密。”

“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拒绝过我的要求。”他淡然地说。

“是啊,你不是叫‘无缺公子’吗?金钱、美女、容貌、智慧都无一缺少,没有人拒绝过你,不奇怪。”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美男吗?如果我不是活了两辈子,上辈子看明星看花了眼的话,现在可能在傻笑着把自己的底细都交待了。

“无缺公子,为什么不能是‘无所不缺’呢?你说的那些我都有可我不一定稀罕。”

我无语,这世上有人对金银财富或是美貌才智孜孜以求,却也有人淡泊鄙弃。这时我惊讶地看见屋檐下有一队黑影持着长枪有秩序地走过。

“不用惊慌,这是州府衙门。”他说。我却更惊慌了,拉着他的衣袖说:

“无缺公子,我们快走吧,被发现就不得了了!”真是说什么就错什么,一慌张,脚下的一块瓦片被踩得“喇”的一声响。

“什么人?!”马上有火把照向这边,他一个旋身抓住我的手臂,身形拔起,轻飘飘地点了几下檐瓦,人已落在远处。

“怕什么?”他轻笑,“你不是说我什么都有吗?连这州府也是我的,你还怕?”

这人肯定是喝醉了,满口胡话,我想。

“别一口一个‘公子’,叫我辰恒。”他又说,声音温和绵润,似有雨露渗人心间。

“陈兄。”我结结巴巴地喊了他一句,他不满地纠正道:

“是辰恒。”他说,“星辰的辰,永恒的恒,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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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梵树落菩提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看着左手姆指上的金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淘金发财的美梦。那个一文钱就有两个的小铃铛啊,居然奇货可居地“卖”了一个好价钱,真是今夜做梦也会笑哦,呵呵……

“庆庭!一大清早又是发呆又是傻笑的,过来,跟你说件正事!”孙掌柜扯开嗓门喊我,我应了一声跑到他面前问:

“掌柜的有何吩咐?”

“今天下午的州府衙门统办的医药理论大会,你和东阳跟我一起去。”

我感到奇怪,东阳是他徒弟,跟他去很正常,为什么要带我去?

“掌柜的,免了我吧,我什么都不懂。”

“所以给个机会让你去见识见识啊!那么多的行家都聚在一起,你怎样都不会吃亏的!还有,你那清音丸制好了没有?一天到晚就会往品花楼跑,你的相好都成了花魁了!看人家以后还搭理你不?”

我唯唯诺诺地应着声,心里偷笑,她不来找我已经万幸了。这时,东阳拿着一个小巧的褐色竹篮子走过来,篮子上盖了一块白布,说:

“刚才有个人让我转交这篮子东西给你。”

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还是一只死相恐怖的黑猫,还是随便那一种恐怖袭击?我的想象力忽然延展无边,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犹豫着拉开那条白布。

原来竟然是一篮子满满的洁白的茉莉花!

我呆住在那里,药堂里的伙计围过来看看那篮子茉莉花,又看看我,有人大声笑了起来,说:

“庆庭,真亏你长了张女人脸,这回又被哪个女子相中了啊?哈哈哈……”

“茉莉花有理气开郁、辟秽和中的功效,并对痢疾、腹痛、眼疾及疮毒等具有很好的消炎解毒的作用。”我不无尴尬地解释说,“谁说是女子送的?男子送的不行么?”

“行,行!”他们又笑了几声,我却没有理会,反倒是想起了昨夜那个黑发披散张狂自傲的辰恒,这花,是他送的吗?那淡淡的想起萦绕鼻端,心里忽而掠过一丝甜意。

下午,孙掌柜带上我和东阳来到了歧安城鼓楼前开阔的空地上搭建好的台上,台上左右两边各摆了两张红绒覆盖着的长桌子,济世堂、盛安堂两大行家都已经分别就坐,正中主位上,坐着一位相貌威武严肃头戴官帽身穿朱红官袍的人,孙掌柜拉拉我的袖子,走到那人面前深深作了一揖,说:

“醒春堂孙良见过楚大人。”

那楚大人应了一声,说:

“我身边这位是京城宣阳王府司马公子。”

“见过司马公子。”

我们退回自己的位置坐好,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襟,目不斜视。从刚才起,司马承中那种带着探究的严厉目光便一直攫住我不放,这时听得一声锣鼓响,便有一身穿白色长袍的儒者走出坐在堂前,轻咳一声说:

“有一病人,咳嗽频频,伴有发热咽痛、头痛,脉浮数,请问是何症,该如何开方子?”

“若声音嘶哑,咳痰不爽,痰色黄,舌质红,舌苔薄白转黄,则可判为风热,宜开疏风散热,清肺止咳的方子。”盛安堂的张大夫侃侃而谈,济世堂的李大夫也起身一揖道:

“若是咳嗽频作,咳剧即吐,呼吸气粗,舌质偏红,则可判为痰热,宜开清肺化痰,宣肺止咳的方子……”

昨晚没睡好,现在又听到如此烦闷枯燥的理论,我不禁有点昏昏欲睡,又听得那白衣儒者继续问:

“咳嗽反复多次发作日久不愈,痰液色白清稀,多汗恶风,又是何故?”

这是典型的由风寒外感逐步引发的慢性支气管炎,我以前念大学时已经对此耳熟能详了,此时再无听下去的心绪,头晕脑胀的眼皮都快要垂下来了,这时东阳轻轻地撞了一下我的手臂,用低得再不能低的声音说:

“庆庭,打起点精神!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你!”

我一个激灵意识清醒了不少,往前方望去,视线恰恰碰上了司马承中冷漠轻视的眼神,我惺忪地对他展颜一笑,嘴角的笑意想必慵懒异常。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凝注,不知是愤怒还是什么表情,极其古怪。我心下大乐,就是要让你吃憋!不要以为每个人都想着在这样的理论中扬名立万彰显不凡,我庆庭就是一个例外。

“病人发冷发热,无汗,咳嗽不止,痰白而清稀,面白唇红,脉浮数……”

“这是肺燥阴虚的症状,应该疏风化热,清肺祛痰。”

“不对,我认为这是风寒闭肺,应该疏风散寒,宣肺化痰……”

这争论越发激烈,可在我耳中却是喋喋不休的烦躁,可是我身边的孙掌柜更为坐立不安,因为醒春堂在这争论中处于下风,甚至连一句都插不上口。他不由得着急的对我说:

“庆庭,你看这个病症该如何处方?”

我笑笑,对他说:

“掌柜的,你没听出来,这个病人如此不安分,怎能有痊愈的一天?方子开得再好,也要病人配合啊。”

“醒春堂庆庭大夫,不知对此有何高见?”司马承中忽然开口发问,沉厚的声音顿时把正在争论的两位大夫的声音压下来了。看着孙掌柜恳求的神色,我又看看司马承中挑衅似的目光,叹口气,只好站了起来。

“确如两位大夫所说的那样,病人从普通的风寒感冒发展至肺脾气虚,再到风热闭肺,所下的方子都是清热化痰利肺的,可是试问一句,为何病人开始时仅是简单普通的风寒外感,为何会发展成重症?大夫下的方子无疑是正确的,为何病情一拖再拖终是延误?”

在座的大夫面面相觑,我又继续说:

“病人沉疴在身,应是长期服药。俗话说:‘凡药三分毒’,药吃多了,人的身体也变得虚弱,由此人体对疾病的抵抗能力下降,若此时病人对服药不能坚持或生活上有着旁人难以明了的焦思忧虑,病症便会气势汹汹卷土重来,一味地坚持所谓的‘对症下药’,治好病症的同时也伤了病人的身体,这的确是‘一举两得’啊!”

“那依你所见该如何治疗?”白衣儒者缓缓开口。

“望闻问切开准方子固本培元,这是其一;辅以食疗食补这是其二;助病人纾解郁结这是其三。三点缺一不可。”

几声清脆的掌声想起,司马承中缓缓离座走到中间问道:

“对庆大夫的这番诊断不知各位还有异议否?”

周围一片寂然,司马承中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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