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婶收拾了东西便出了门,舒沫则留在花田里转悠到天黑才回府。
接下来几天,舒沫都是吃过早饭就出门,在千树庄逗留到天黑才回府。
宋婶却是踪影不见,直到第四天中午才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也不晓得去了什么地方。
舒沫和她碰了面,关起门来说了许久的话,天黑时怏怏不乐地回府。
立夏瞧得满腹疑窦,却不敢问。
再去千树庄,宋婶又不见了人影,隔几日又突然回来了。
如此反复几次,很快便到了五月。
三十名丫头已训练完毕,分到几个院子里当差。
巡夜的婆子也都抽调过去,各司其职。
这边镜子作坊也已落成,舒沫列了单子,命大虎进了锡纸,水银等物,开始了第一批试制。
她天天往千树庄跑,太妃和几位姨娘的住所,就全权交给了绿柳去布置。
立夏只道她系着镜子作坊,想乘着王爷不在,把买卖做上路,也不敢劝。
绿柳一心想做到最好,在主子面前露脸,每日到小霸王院中跟红锦套近乎,打听老太妃和几位姨娘的喜好。
这一来二去的,竟也让她探到不少内幕。
比如:太妃称故太后一声姑姑,两人共侍一夫;她与沐国公是亲兄妹;睿王妃与夏候烨竟是姑表兄妹。
她自小寄居伯父沐国公家中,太妃怜她孤苦,又喜她性子温婉,便做主让她嫁了夏候烨,两家亲上加亲。
换言之,刁蛮郡主薛凝霜与睿王妃是堂姐妹,唤夏候烨一声姐夫。
怪道太子一案,沐国公府屹立不倒,竟是因着有这强有力的靠山,倒不仅仅因为他是故太后的亲侄子。
又比如:静萍姑姑是太妃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六岁入宫,一直在她身边服侍。
夏候烨幽州封王后,她随太妃北迁幽州,太妃曾有意将她指给睿王做妾,不知什么原因,竟没有成。
不过,睿王对这位静萍姑姑倒是十分尊敬。
、及笈
姐妹,姑侄,甚至是母女共供一夫,在常人眼里或许不可思议,但在皇室里却再正常不过,这种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很是稀松平常,舒沫并不关心。
至于夏候烨与谁是姑表之亲,她更是不感兴趣,因此听过就忘,全没放在心上。懒
这段时间,夏候烨不在王府,她没了顾忌,把《毒经》《百草奇谈》背得滚瓜烂熟,又仔细研究了宋婶的那个秘方,倒是慢慢摸索到一点窍门。
自己不方便出门,便托了宋婶四处奔波,寻找合适的草药配制,方子改了无数遍。
虽未达到理想中的效果,却积累了不少经验。
这日一起床,听到屋后喜雀喳喳直叫,想着宋婶出远门,恰是今日要回,有些吉兆,说不定预示着此次研制成功,舒沫不禁喜上眉梢。
连早饭也不吃,急不可待地往外跑。
“小姐,小……”许妈追出来,却唤之不及,在身后直跺脚:“嫁了人怎么性子反而越来越毛燥了,生日面也不吃,尽往外跑!”
绿柳笑道:“听立夏说,小姐的作坊这几日开张,紧张些也是有的,长寿面晚上再吃也不迟。”
许妈嗔道:“及笈礼呢!哪是普通的生日可比!”
“小姐都嫁人了,及不及笈还有什么区别?”绿柳不以为然。
她倒巴不得小姐成天往外跑,这样,王府里的人都得听她的。虫
怪道以前林瑞家的那么喜欢作威作福,原来捏着别人的生死前程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爽!
许妈叹了口气,没再做声,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舒沫到了千树庄,并不如立夏预料的去后山的作坊,却一头钻到花田里,捣鼓起花花草草。
时值五月,紫罗兰,石竹,金盏菊,鸢尾,月季,蔷薇,石榴,海桐,无患子……姹紫嫣红,开得漫山遍野。
舒沫对着一丛怒放的白色杜鹃,嘴里念念有词。
湘妃色的立领中衣外,罩着雪青色的杭绸褙子,湘妃色的月华裙,俏生生的立在花田里,犹如一朵盛开的蔷薇,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
夏候熠远远地站在田边,唯恐惊扰了她。
被烦恼困扰了许多的大脑,象被一把刷子轻轻刷过,忽然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眼前这副美好而宁馨的画面。
天地间,只剩下舒沫和他。
夏候熠的心倏然间安静下来。
感觉自己的呼吸,细长平和,均匀而轻盈,全没了平日的紧张和凝滞。
仿佛这一刻,整个灵魂都获得了涤荡。
他放松着自己,嘴角噙着笑,静静地看着舒沫。
一种没法形容的快乐,静悄悄的包裹着他。
阿黄阿花嗅到陌生人的气息,警觉地低吠起来,打破了这片宁馨。
舒沫下意识地回眸望去。
却见夏候熠穿过田间阡陌,分花拂柳缓缓地向她走来。
白色的杭绸长衫上沾了不少的花瓣,犹如春夜海棠,倚风自笑。
“熠公子?”舒沫难掩讶异,直起身来。
“我,”夏候熠在离她数米处停下来,略有些局促地看着她:“路过此地,顺便来看看~”
舒沫微咬唇瓣,默默地看着他,那双黑黑润润的眼睛,象沁在水里的黑玉,年轻的脸庞被阳光晒出一圈红晕。
夏候熠轻咳一声,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真美~”
声音低迴优雅,也不知是夸人还是赞景。
舒沫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道:“这要归功宋婶,要不是她,花开不得这般好。”
“千里马虽好,没有伯乐也是枉然。”夏候熠低低地道。
“哈,”舒沫大笑:“我不过是好玩,哪当得起伯乐二字?”
舒沫的笑容极为动人,脸上绽开漂亮的梨涡,干干净净的大眼睛,如水晶般纯净而透明。
一时间只觉心怀激荡,胸口竟扑通扑通地狂跳,被涨满了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触上她的头:“小七~”
“汪汪汪!”阿黄和阿花一直警惕地注视着他,他手才一动,阿黄和阿花已经狂吠着,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夏候熠冷不防给两条狗一扑,袖子一拂,将两狗拂开。
他知阿黄和阿花是她心爱之物,自不敢下重手击打。
偏偏阿黄和阿花忠心护主,一击不中,立刻卷土重来。
夏候熠一时间倒给它们闹了个手忙脚乱,叱道:“走开!”
“哈哈哈!”舒沫一愣,随即乐不可支,拍着掌大笑:“活该!”
见惯他优雅的模样,这般狼狈实在稀罕得很。
“你还笑!”夏候熠见她笑得灿烂,心中愉悦,弯唇道:“再不叫开,我可下杀手了!”
舒沫伸了手指刮着脸:“堂堂康亲王世子,跟两条畜牲呕气,真是好威风呀!”
话没说完,夏候熠忽地双掌外翻,轻轻一推。
阿黄和阿花低呜一声,一左一右飞了出去,高高地昂着爪子定在原地,如泥塑木雕。
“别……”舒沫唬了一跳,随即醒悟,这二狗必是被他点了|岤道,不禁啼笑皆非。
夏候熠浅浅一笑:“你不让它们停,我便没有法子了吗?”
“了不起~”舒沫瞪他一眼,不舍地摸了摸阿黄的头,担心地问:“|岤道闭久了怕是不好吧?”
夏候熠望着她不语,眼里掠过一抹犹豫。
“确实不妥吧?”舒沫会错意,正要央他解开。
夏候熠忽地伸手抚上她的发。
舒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头一偏。
夏候熠的手便扑了个空,叮当一声,有东西自发上坠了下来。
舒沫弯腰拾了起来,却是一柄做工极为精致的桃木梳子:“咦?”
夏候熠脸一红,轻轻地道:“小七,生日快乐~”
舒沫握着木梳,先是一怔,随即恍然,轻吐舌尖:“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我自己都忘了!”
夏候熠生怕她拒绝,见她笑了,不觉悄然松了口气:“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真漂亮~”舒沫拿着梳子,真心地道:“谢谢。”
往年生日,也就是一碗寿面,再加几个菜,几个人关起门来吃一顿饭。
顶多,孙姨娘偷偷给她送件绣品,或是一样银饰。
这是第一次,有人正正经经地给她庆贺生日,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你喜欢就好。”夏候熠很小心地看她一眼,见她并无不悦,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挑这份礼物,他是很花了心思的。
若是挑了贵重的首饰,以舒沫现在的身份,就算心中再喜欢,也只能拒绝。
一柄木梳,值不了多少钱,却能让她永远铭记于心。
“我很喜欢~”舒沫点头,把梳子往头上插。
夏候熠伸手接过木梳,在她前额上虚梳了三下,这才轻轻插入髻中,柔声道:“恭喜你,长大成|人。”
他多么希望,不仅仅是及笈礼,所有与她有关的人生大事,都有他一路同行!
只可惜,一步错,满盘输,一切都成奢望!
舒沫心生尴尬,红了脸垂下眼睫。
“小七……”夏候熠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
“小姐,小姐!”立夏拨尖的声音,穿过花田传了过来。
舒沫急急转过身:“什么事?”
立夏站在对面的田垅上,双手拢着嘴唇,大声道:“王爷回来了,许妈让咱们赶快回去。”
“对不起,我得回去了。”舒沫慌慌张张地调头就走。
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停步回头,指着仍然僵立在田间的阿黄和阿花:“它们……”
夏候熠默然无语,一挥袖,阿黄和阿花“汪”地一声,刚得回自由,立刻狂吠着向他攻去。
“阿黄!”舒沫喝止。
夏候熠神色黯然,飘然远去。
舒沫望着他修长的身影没入花田深处,叹了口气,这才往回走。
“小姐!”立夏急得直跳脚:“再不快点,王爷回了府,就不好了!”
“他回便回来了,有什么了不起?”舒沫淡淡地道。
立夏听她语气不善,微一愣神:“刚才那个,是熠公子吧?”
隔得远,没瞧清面容,但那风度气质,还有那身不染纤尘的白衣,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
“嗯~”舒沫也不瞒她。
“他~”立夏正要问他来做什么,目光忽然瞥到舒沫发上那柄簇新的桃木梳,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委婉地劝道:“小姐成了亲,熠公子,还是少见的好。”
、太妃进府
舒沫看她一眼:“见了又怎的?”
成了亲,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
立夏一愣,瞪大了眼睛看她,眼里满是担忧:“小姐……”
舒沫叹一口气:“行了,我有分寸。”
得,就算有错,也是时代的错,干嘛把气撒在立夏身上?倒是她有些无礼了。懒
立夏心有戚戚,低低地问:“小姐,可是后悔了?”
若早知最终还是做妾,岂不如早些嫁了温柔多情的熠公子,起码知冷知热。哪似睿王,离家半月音讯全无,半点也没把小姐放在心上!
“胡说什么呢?”舒沫知道她想岔了,轻斥。
立夏自知失言,忙陪了笑脸:“王爷嘴里虽不说,心里也是惦记着小姐的!这不,知道小姐今儿及笈,特地赶回来呢……”
她真是傻了,小姐嫁都嫁了,再说这些有何益处,徒惹伤心罢了!
王爷虽比不上熠公子温柔体贴,起码也没虐待小姐,还把掌家的权交给小姐,也算难得。
真心为小姐着想,就该劝着她收了心,好好跟王爷过下去才是正理!
舒沫撇了撇嘴:“才怪~”
立夏还想再劝,银杏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小姐,轿备好了。”
立夏只得闭了嘴,扶着舒沫上了轿。
“宋婶还没回来?”舒沫却不肯就上轿,见陈东站在一旁,问。虫
“是~”陈东垂着手,恭敬地回。
“让她一回来,就来王府找我。”舒沫又道。
“小姐放心……”
“小姐~”银瓶很是焦急,小小声“咱得动作快些,太妃的船已抵了码头,王爷传了信,命长史带了车轿去码头迎接,许妈让小姐赶紧回去~”
“太妃回来了?”舒沫一怔。
“哎呀!”立夏急得直跺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银瓶一脸委屈:“我本来要说来着,立夏姐没听完就先走了……”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立夏冷笑。
“不敢~”银瓶急忙低了头。
“行了,”舒沫淡淡地道:“别争了,赶紧走吧。”
一路紧赶慢赶,回到王府还是迟了。
太妃的车驾已然在二十分钟前进了王府。
银簪等着二门外,见了舒沫的轿子,扭了头就往内宅里跑,嘴里一迭声地嚷:“来了来了,舒姨娘回来了!”
许妈急得直冒汗,心急火燎地迎了出来:“快快快,太妃在怡清殿,王爷正陪着说话呢。”
“再急,也换件衣裳再去~”立夏心细,见舒沫的裙角沾了些污渍,忙忙地拽了她往屋里走:“左右已是迟了,别再让太妃挑着别的错处。”
绿柳几个人不由分说,把舒沫按在椅子上,梳头的梳头,净脸的净脸,换衣的换衣,一会功夫把她拾掇一新。
许妈打量了一遍,这才放她离去。
舒沫带了立夏和绿柳,出了院子往怡清殿去。
到了上房,见院子外边立着几位年青的妇人。
一位着香草绿的褶裙,一位着藕荷色八幅裙,另一位穿着紫红色的香妃裙。
三个人都是一身的风尘,脸上写着浓浓的倦意,却丝毫也不敢怠慢,恭敬地站在穿堂外等候。
舒沫心中明白,这只怕就是从幽州过来的几位姨娘了。
“几位姐姐恕罪,我来迟了。”舒沫深吸了口气,快步上前见礼。
三个人齐齐转头看她,却并无一人搭腔。
立夏忙道:“我们小姐姓舒,三月才进的王府,请几位姨娘多多关照。”
“我道是谁~”着香草色褶裙的女子,上下打量舒沫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光芒,唇边噙了抹轻浅的笑容:“原来是舒姨娘~”
“妾身初进王府,”舒沫谦逊地道:“不识得几位姐姐芳名,还请见谅~”
“我姓戚,”香草色褶裙的女子含了笑看她一眼:“红衣的是秦姐姐,另一位是祝妹妹。”
绿柳飞快地睃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舒沫恭敬地给几个见礼:“戚姐姐,秦姐姐,祝姐姐~”
秦姨娘侧身避让:“舒姨娘名冠京师,我们几个虽偏居塞外,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更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哪里敢受你的礼~”
戚姨娘轻拽她的衣袖,压低了音量,偏又刚好让舒沫听见:“姐姐可要小心些!她如今正得宠,连太妃都不放在眼里,姗姗来迟,得罪了她,以后可没你的好。”
立夏见她语中带刺,隐射舒沫声名狼藉,不禁气红了脸,偏又不好发作。
舒沫倒是处之泰然,只当作没有听到,客客气气地道:“贱名有辱清听,让几位姐姐见笑了~”
秦姨娘微微一怔,冲舒沫冷然一笑:“姐妹间说几句玩笑话,妹妹该不会到王爷面前告我们一状吧?”
舒沫淡淡地道:“王爷与几位姐姐情深意重,这才会千里迢迢接到京城。妹妹进府时日尚浅,若有不到之处,还望几位姐姐包涵。”
秦姨娘听了,眼中露出一丝骄傲,嘴里只说:“我们老了,哪里及得上妹妹年轻貌美?”
若论资历,她十岁就在夏候烨身边侍候笔墨,就连睿王妃进府都在她之后,谁又能跟她比?
戚姨娘忽地冷哼一声,睨一眼舒沫,有意无意地挺了挺傲人的胸脯,似笑非笑地道:“年轻是真年轻,貌美嘛……”
立夏看过去,见她一张瓜子脸,肤色欺霜赛雪,行似弱柳扶风,倒称得上是个绝色。
舒沫勉强按了脾气,面上恭顺地道:“妹妹蒲柳之姿,哪及得上姐姐绝世风华~”
大家都是姨娘,谁也不比谁高贵,何苦硬要踩着谁,抬高自己?
一直沉默的祝姨娘,这时轻柔地开了口:“早听说王爷纳了新宠,慧质兰心,机巧灵变。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光这张巧嘴,就让人百般疼惜。”
几个人正不冷不热地周—旋着,从上房里出来一个银蓝的妆花褙子,葱绿撒花裙,穿戴十分华丽的丫头,年纪不过双十左右。
戚姨娘立时扔了舒沫,紧走几步,满面堆欢地道:“初雪姑娘,可是太妃传我们了?”
“太妃说,今日舟车劳顿,大伙也都累了,散了吧。”初雪淡淡地吩咐。
“哎~”秦姨娘眼里热切立刻隐去,怏怏地转了身:“走吧,没事了~”
她扭着身子,领着贴身的丫头往外就走。
戚姨娘和祝姨娘也都带了丫头各自回院。
舒沫心生犹豫,不知是先回去,还是先给太妃请个安?
那几个是跟着太妃一路从幽州过来的,她可是还未见过面呢!
不等她吭声,立夏已机灵地上去,给初雪行了一礼,顺势塞了个金锞子在她手心,悄悄指了指舒沫:“初雪姑娘是吧?这位是舒姨娘,特地来给太妃请安的。”
初雪瞥了舒沫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今儿太妃累了,不见客,明儿再来吧。”
“是~”立夏没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回了上房。
“小姐,”绿柳咬了唇:“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舒沫满不在乎地道:“人家不肯见我,只能先回去。”
“必是小姐未到府前迎候,太妃生气了!”绿柳越想越是不安:“不如再去求求初雪姑娘?红锦说,她很有体面,在太妃面前很能说得上话的。”
还想着有王爷的宠,小姐能往上再进些位。
谁知道第一天就触怒了太妃,惹得婆婆不高兴,这往后的日子,可是真难了!
“可别~”舒沫摇头:“老人家上了年纪,还是顺着她些的好。左右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怕见不着面?”
再有体面,也不过是个下人。
太妃存心立威,那丫头既是她心腹之人,又怎会逆主子之意,来讨个姨娘的好?
再说了,夏候烨还在里头坐着呢。
他既不出声,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