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口的爱(冰恋沉醉千年前)作者:肉书屋
最高行政长官竟然想去前线打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后来他给我的解释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他被我盯得有些狼狈,“澜儿……我知道我没跟你商量就做出那样的决定,你肯定很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你的解释难以让我相信并接受。”我耸耸肩打断他,同时说出了一个我保存了两个月的秘密,“还有,我怀孕了。”
不能说的秘密
无间的双眉顿时挑得老高,琥珀色的眸子亮得可以滴出水来,大约过了两秒,突然绽放出太阳般耀眼的光芒。“这,是真的吗?”他抓住我的手,问得有些不敢置信。
我抿住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活了几十年,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感谢上天,让我在一个只生活了两年多的陌生时空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母亲。虽然孩子现在只有两个月大。
“澜儿,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哈哈,太高兴了。”无间笑得很大声,边说边把我拥在了怀里,“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我听了但笑不语,闭着眼靠在他的胸口上,默默地数着他明显过快的心跳,心里一片宁静。
爹娘和无暇知道我怀孕的消息后比无间还激动,我顿时成了玉府里众星捧月的对象。有了孩子后,我对无间的依赖更深了,只要他下朝回来,我肯定第一时间黏在他的身边形影不离,就连他批阅公文也不例外。
无间最终还是没有去北疆,不是因为我怀孕了,而是因为满朝文武都觉得他一介文官不适合去战场。我到现在都还纳闷,以他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在朝堂上提出这样一个明知道会被所有人反对的请求。
“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无间一边写折子一边跟我说道,“就让朝廷里的人都像你这般暗自揣测吧。”
我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就不再追问了,有的时候当笨蛋比当明白人轻松多了。我专心地磨着墨,直到耳边又传来无间的声音。
“你觉得皇上这次的胜算有多大?”
我把视线从砚台移到无间的身上,他埋头写着字,一脸平静,低垂的眼帘挡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不知道。”我平平地回答,手里的墨块被我用力地按在了砚台上。君洛北已经离开京城五天了,据说他出城的那天,全城百姓夹道叩送,嘴里高呼皇上万岁,对他这个新君表示出了莫大的拥戴和热爱。我似乎有点明白他御驾亲征的目的了,可他也太孤注一掷了,把自己逼到了一个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绝境上。
“我敢肯定皇上有十成胜算。”无间停下手中的毛笔,从案台上抽了一个折子递给我,眼里有隐隐的波澜。
我接过折子打开,里面的字体虬立飞扬、气势凛然,不用看落款我就知道是君洛北写的。“皇上让你负责大军的粮草供应,还必须亲自押送到边城?”我不可思议地复述了折子里的意思。
“是的。”无间点点头,拉过我的手道,“这是皇上一个月前就给我安排好了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怀孕了。所以很抱歉,我将有两个月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突然明白了个中道理。“你主动请缨随军是为了给密折上的命令铺路吧?先给别人造成一个你很想上战场杀敌的假象,然后让别人误以为你堂堂廷尉去当一个粮草监运官只是为了能更接近战场,把别人所有的注意力都从粮草吸引到你的身上来。”我凑近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能让你亲自押送的粮草一定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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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以后你就明白了。”无间是打定主意在心里保守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了。”
好困,已经凌晨3点过了,秋明天还要上班,今天就先更到这里吧,秋尽量坚持首页上说的每隔两天更新,只不过有时候字数确实少了点。各位亲,不好意思哈……偶会越来越加快速度的,祈求老天爷,这个周末不要让我再加班了……
我心下有些默然,虎帐柳营、长戟弓马,原来只存在历史书里的东西,竟然变得真实可及。
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刀光剑影,随时上演着一幕幕血雨腥风,那是用生命来谱写的英雄列传。我的无间竟然也要去驰骋那喧嚣了千载的黄沙赤壁!他可知道,金戈铁马虽然气吞万里,可也是最埋人的地方……
“怎么了?”无间疑惑地望着默默不语的我。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有些迟疑地说道。
“不行,你有身孕了。”无间如我预料的那般,很坚定地拒绝了我。
我定定地望着他,心里百味复杂。
“放心吧,此去一路都是在兰朝境内,而且还有押送粮草的五万士兵,我不会有事的。”无间的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仿佛黑夜里的大海,平静之下暗藏波涛。
我还是不放心,如果只是押送粮草这么简单,君洛北也没必要这么隐晦地安排无间前往了。
“无间,你可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
“好了好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宜多操劳费心,你就乖乖在家里等着我平安归来吧!”无间一把揽过我的腰,落在耳鬓的轻吻阻止了我的絮絮唠叨。
我有些赧然地笑了,“不好意思,请原谅我这个孕妇的多愁善感。”
耳鬓的温热慢慢移到了嘴角,一抹湿滑无比温柔地勾勒着我的唇线,最终徐徐隐没在双唇间。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呻吟。
窗外的天空无比干净,那一片深远辽阔尽数落在了琥珀色的瞳眸里。转眼间,我竟然嫁给无间一年多了。岁月叠了记忆,时光平了遗憾,我的古代生活算是彻底开始了。一切现实的与不现实的,我都该接受了。
末了,我离开无间的怀抱,挥笔写下:醉卧沙场君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无间,为了我和孩子,你一定要多保重。
我静静地望着无间,无数的不舍都化为了一句话在心里默念着。
“澜儿,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不愿意离开你?”
我听了哈哈大笑。确实,儿女情长容易英雄气短。我不能再影响无间了,他为我默默付出了那么多关心和支持,该轮到我来做他坚强的后盾了。
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宏庆元年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临了。我无比感慨地望着无间纵马远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一个小生命正在慢慢成长,他与他娘一起,开始了日日夜夜的不停盼望。
无瑕的梦中情人
兰朝107年的冬天特别冷,窗外连绵不断的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院子里刚刚盛开不久的梅花一个夜晚就被皑皑白雪遮盖得严严实实。我对无间的担忧就如这满庭望不到边际的大雪,缥缈得不可言语。
捂着日渐隆起的肚子,我又想呕吐了,自从入冬以来,我害喜的症状就日益严重了。离君洛北宣誓结束战斗的日期还有不到三天,前方却没有任何战事消息传来。今天早晨起床后,我的眼皮就一直不停地跳,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姐姐,姐姐,门口有前线回来的消息。”
我在来喜上气不接下气的惊呼中夺门而出。无间,总算有你的消息了。
拽着手中薄薄的一张纸,我的眼前阵阵发黑。“澜儿,犁垠战事将逢巨变,为夫身不由己,只觉上天给我俩夫妻相聚的时日太少。如果孩子降生,不管男女请给他/她取名玉遇。因为,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惊喜和幸福,也是我此生最大的满足。我会尽快赶回兰朝与你和孩儿团聚,一切变故请勿念。”
几十个日夜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来了这么几句不知所以的话。我很想拿着这张信纸狠狠地砸向伏在地上的小兵,可他满头满身的泥污和毫不掩饰的劳累又实在让我不忍心下手。
“起来说话吧。”我强忍内心的焦灼和愤怒——该死的玉无间,既然要写干吗不写清楚点,这么不清不楚的几句是什么意思。
送信的小兵据称是无间领养的孤儿玉覃,此次随无间一起去的前线。无间在五日前的深夜把他叫进内帐交予了这封信,当时的犁垠边境还依然处于胶着状态。可当他第二日清晨还未走出犁垠地界时,整个犁垠就突起大火,满城的男女老少都陷入了火海。他一路怀揣着信件好不容易才逃出犁垠,谁知道隔日晚上紧挨犁垠的两座城池也接连起火了。还好他因为赶路露宿野外才逃过一劫。
“也就是说,北疆紧挨月城的三大边城几乎一夜间同时起火?”我不敢置信地问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隆冬腊月里三座到处结冰的城池竟然几乎一起起火,而且火还烧得那么大,基本上城里的建筑照玉覃的描述是全毁了。
这边玉覃的话还没回答,屋外的家仆又高呼着奔进了大堂。
“夫人,夫人,八百里加急军报,北疆,北疆胜利了。现在大街上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具体怎么说?”真是一惊未平又一惊。
“小的也不清楚,就只知道两名从前线回来的传信兵骑在马上一路穿过闹市一路高喊:北疆胜利了。”
“玉覃,无间只交代了你给我带这封信吗?”我想我需要验证一些事情。
“是的,主子就叮嘱小的这封信一定要带到夫人手上,别的就没什么了。”
“没有给老爷老夫人捎信吗?”我追问。
“没有。”
“那你下去休息吧,先别对老爷老夫人说三城起火的事。”
我的心里塞满了疑团,无间的信欲言又止,似乎在告诉我他不会很快回兰朝,不然也不会在信中给还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字。北疆的胜利按加急传递的时间来算是三天前,也就是他写信的前两天,那个时候他就在信里提到战事将逢巨变。紧接着就起了大火,大火之后就是胜利的消息。难道这一切的发生都在无间的预料之中?或者该说是计算之中?难道,难道大火与北疆的胜利有关?毕竟他此去前线是和君洛北有了秘密约定的。北疆的战事能在数天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定与他俩的那个约定有关。
还有,一向孝顺的无间竟然没有给爹娘捎信,给我的信里也未提到爹娘,难道他怕我为他担心就不怕爹娘为他担心吗?
晚上吃饭时,爹娘对于北疆胜利的消息表现得很奇怪。娘的表情还算正常,听得眉开眼笑。爹嘴里说着好,眼睛里却隐隐有着忧虑,虽然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我瞧见了。按理说战事胜利了,无间就可以回来了,爹应该高兴才是。而且三大城池被大火烧毁的事应该还没有在民间流传开,爹的忧虑不合常情。
“胜利了就好,无间很快就回来了。”我故意面对着爹说道。
“是啊……胜利了……”爹的嘴角扯得很勉强,仿佛掩饰般举起袖子饮了一杯酒。
我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一向诚恳正直的太傅老爹最不擅隐藏情绪,难道他已经知道无间不能很快回朝?谁告诉他的?
半月后,大年三十的下午,君洛北留下大军在前线收拾战场,自己带着先锋营先行赶回了兰朝。无间,果然没有随军回来兰朝。据先锋营带回的消息,无间是在对蒙古的最后一场战役里失踪的,打扫战场的时候并未看到他的尸体。
我对这个消息不置可否。无间,依你的本事绝对不可能死在战场上。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
元宵夜,皇宫里传旨召府里一众进宫赴宴赏灯。这也是及笄之后的无暇第一次进宫。路上,我突然想起了无暇在去年元宵上的“艳”遇。
“无暇,又是一年元宵了,你的心里……还念着那白衣公子吗?”我打趣道,成功地看到两朵红云飞上小丫头的脸蛋。
“当然记得,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白衣黑发,却也高贵优雅得宛如天上的神仙,我,我现在连做梦都还会梦到他。”
“啊!”无暇一把捂住我刚出口的惊呼。
“大嫂,你小声点,我也只是,只是说说罢了。那般高贵的人物原也不是我这样的平凡女子能奢望的。”无暇尽管说得潇洒,但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我拉下她柔软的小手,十五岁的孩子,摆到我的上辈子,正是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正是偷偷暗恋男生的无忧无虑的年纪;摆到这个时空,却已及笄,却已不能为自己的感情作自由的选择。
红红的脸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泫然欲泣,像一朵即将承受夏日午后狂风阵雨袭击的娇嫩花儿。我爱怜地搂她入怀,鼓励她道:“既然喜欢,就尽力去追求;如果有机会重逢,不妨大胆地接近他,也许他也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高不可攀。咱们玉家唯一的女儿也不是平凡女儿家,才貌品行家世样样不缺乏,对自己自信点。”
“可是大嫂,我真的不敢去接近他啊,他是我心目中仙人一般的存在,我怎么能,怎么能……”小丫头开始急了。
“行了,行了,别说得那么遥不可及。他再怎么完美也是个男人,脱了衣服都长得一样。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相信你大嫂的吧,如果你能再遇到他,一定得主动点。他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美好,肯定有很多女子倾慕,你不搞快点肯定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说到追帅哥的事上,我上辈子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一通大话之后,换来的是无暇的目瞪口呆。算了,我也不指望这十五分钟能改变她接受了封建教育十五年的思维。
世事真的很难预料,当晚宴上无暇盯着君洛北又惊又喜激动难抑并不停扯我衣袖的时候,我才知道——无暇喜欢的竟然是君洛北。
再见故人
皓月当空,银光如洗。五彩缤纷的宫灯挂满了皇宫的大小角落,特别是举行元宵晚宴的清荷宫——彩灯万盏,把宽敞的庭院照耀得亮如白昼,偶有晚风摇晃枝头的彩灯,在觥筹交错间投下点点忽明忽灭的光影,仿若天际的星子落入了君洛北漆黑的双眼,那般讳莫如深,却又那般灼灼耀眼。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的弧线若隐若现。明黄|色底描暗银纹龙的大开襟长衫里是一袭深紫色内衣,与他颈侧的那根银紫色发带交相辉映,端的是无比高贵优雅。也许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也许是刚打了一场胜仗回来,也许是身边有莫思攸和烟行素两大美女相伴,他没有摆出朝堂上惯见的威严刚厉,修长优美的身躯松松地靠在椅背上,端着酒杯静静地自斟自饮。
莫思攸坐在他左边,一身繁复高贵的靛蓝色宫装把她原本就高傲的姿态衬托得更加遥不可及,额头的梅花钿在满园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与她眼底深处沉寂的光芒一样,冰冷且安静。
刚升为德妃的行素坐在他的右手边,裹雪白狐裘边的桃红色夹袄,同色底缀粉色百碟穿花褶裙,简单不失俏丽,和高贵冰冷的莫思攸形成鲜明的对比。个性自由奔放的行素对宫廷生活适应得似乎还不错,乌黑的眼珠里波光盈盈,光彩依旧。偶有和我眼光交汇时,她总是很兴奋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在空中与我遥碰,彼此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君洛北从晚宴开始到现在大概半个时辰里始终没和身边二女说过话,身边二女也很有默契地只顾应酬前来敬酒的朝中大臣,三人的眼光始终没有过正面接触。
这种一夫两妻的场面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了无间,还记得婚后不久,我俩笑谈间聊起了纳妾的话题。无间指天发誓这辈子向他老爹学习永不纳妾,我哈哈大笑之后不以为然。现在看到高台上相敬如宾的三人,我才明白无间的誓言多么珍贵,在这个一夫多妻被视为天经地义的朝代里,无间给予我的是这个朝代所有女人最宝贵的奢望——一夫一妻,矢志不渝。
我的眼睛突然酸涩起来,数日里因无间失踪带来的焦虑和不安差点化为眼泪夺眶而出。想到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真真假假的眼睛在观察着我这位因相公失踪而成为焦点的廷尉夫人,我发泄一般,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嫂,你还是别喝了吧,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无暇的声音怯怯喏喏,伴着轻轻的颤抖。
我回头看向她,原本的梦中情人与自己失之交臂,不知刚识情滋味的一颗少女心该是怎样自处。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娇嫩面庞,我心中的哀伤更甚,缘起缘灭,孰是孰非?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我不忍点破少女正在强撑的自尊,安慰她道,“放心吧,这是最淡的米酒,我只不过……有点想你大哥了而已。”
话一出口,胸腔里的情绪竟是再也压抑不住,排山倒海般袭来,眼角的湿润尽数化为撕心裂肺的疼痛。无暇却抽噎着扑进了我的怀里,低声哭了起来,委屈、伤心、担忧……太多太多的不能言语,悉数释放在了哭声里。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心口的疼痛似乎更加强烈了,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地拽着我的心,越揪越紧,逼得我几欲窒息。无间,无间……我在心里反复地默念,可这并不能减轻我内心丝毫的痛苦,反而如大山般越压越紧。
一个温暖的怀抱适时地包围了我,“小澜”,声音里满是担忧。行素,她终究看出了我的低落,不顾身份跑下台来安慰我了。
“帮我照顾无暇,我出去走走。”痛到极点的酸楚再也经不起如此温言的抚慰,我怎能让眼泪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流出。我的无间是那么的耀眼,他怎么能有如此软弱的妻子。
我强撑着微笑走出清荷宫的大门,夜晚的清凉和寂静隔开了背后的那片喧哗,也给了我一张可以尽情哭泣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