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娘娘。]
[我们的圣上可真是勤勉呀!]听似玩笑戏谑之语,却暗含讥讽鄙夷。
窗间的风吹入,将灯火吹灭,暖阁内顿时黑暗一片,伸手也见不到五指,浓黑在房中渲染,模糊了人的视线。
小宫女忙道:[奴婢再去点。]说着摸索着去找火折子。
刘若雪却已有了几分倦意,无甚所谓地道:[本宫乏了,不必了。你下去吧。]
小宫女答了声[喏],将纱帐放下,转身出了暖阁。
刘若雪待要沉沉睡下,半梦半醒间,却见树叶在窗上映下张牙无爪的照影,似群魔乱舞一般,将她的睡意也去了大半。
黑暗中,仿佛有谁低低叹息了一声。
刘若雪坐立起身,只觉四肢发凉,一直地凉到了她心里去。
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她,那双眼睛宛若冥府忘忧河畔的深泉一般,深幽得望不到底,又似冰雪山上的万年寒冰,森冷彻骨,幽怨难解。
[是谁?]刘若雪冲着黑暗叫了一声,片刻后似又惊觉了什么,大声道:[快来人!]
黑暗中,那双眼睛黑如电漆,却也浮上了某种悲悯:[不必叫了,他们都睡下了。]
声音似叹息似无奈,却又似带着不尽的疲惫沧桑。
床榻上的刘若雪只觉得站在床前的女子虽然身体荏弱,然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量在她的周围弥漫,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她蒙着面纱,她看不清她的脸。
风,从窗隙间穿入,刘若雪坐在床榻上,心一阵阵紧缩。
不会。
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放下
[我不知道该怎样让你离开?]黑暗中,女子的声音苍茫,似带着无力,[只是你若杀了当今圣上,可有想过这个国家将会怎样的混乱?黎民百姓又将陷入何等样痛苦。将个人的私怨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你又余心何忍?]
刘若雪听到这里,心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居心。那么她是……颢騕哈哈哈……]我自己的仇与怨尚无人能解,又哪里能管得了什么百姓死活。[你以为我是圣人吗?]
微微冷笑着,刘若雪的脸上闪烁着刀刃的寒光,眼中一片幽寒凛冽,仇恨仿佛深植其间,难以抹灭。
国破家亡,人世间最惨痛不过如此,可是眼前之人却要她抛下仇怨,为黎民着想。
她不是神,她有的只是个人小小的仇怨情怀。做不来舍身为民的壮举,所以她的回答只有两个[绝不]。
为了这段仇恨,她放弃了如此之多,到最后却只是旁人一句轻轻的放手,让她怎能甘心。
即使再过十年,只要仇人不死,她心中的恨,又怎能平?!
[要我放手,除非我死!]一字一句,女子说来,字字惊心,句句动魄。那是从她的灵魂深处抽离的句子。
林尘心微一沉吟,刘若雪只听[噌]地一声,一柄软剑已被林尘心擎在手中。黑夜中,长剑发出雪样光芒,锋仞在月下灼然生华,仿若要将暗夜照亮。
剑的光芒微微地刺痛了刘若雪的眼睛,眼神中的惊惶过后,她却突然直面黑暗中的女子,眼中的亮光直逼宝剑。
剑情无声息穿过纱帐抵在了刘若雪雪白的颈项之上:[如果你一定不放弃的话,我可能会让你去死,这样也无所谓吗?]
林尘心的声音淡淡地,但却穿透了黑夜,宛如珠玉坠落地面一般,掷地有声。
然而床榻上的女子却只是倔强地仰着头,不愿妥协分毫。
林尘心深深凝视着她,面纱下的嘴角流露了莫名笑意:[你和皇兄果然是兄妹,都有着同样的固执。]
微微叹息着,女子继续道:[你这样的无所畏惧,恐怕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吧。]
不顾刘若雪的诧异,女子径自一笑:[你将自己的颈项送上,是否料准了我不会杀你?]
林尘心说到这里,手中长剑微微一动,刘若雪立睁双眼。
林尘心笑了,一缕黑发自刘若雪鬓畔掉落。
收剑,林尘心不以为意道:[我的确不会杀你,可是只要我走出这里,你的身份就必定拆穿无疑,你信与不信?]
刘若雪黯然了双眸,紧咬下唇,一滴嫣红从她的唇畔坠落,她却浑然不觉。
林尘心低叹:[你这又是何苦?]
刘若雪道:[我与空爵皇帝不共戴天,要我放弃,绝无可能,只是你若将我拆穿,我也别无他路,只有去死!]
林尘心听罢,却只冷笑着道:[这样的话,你也想用来威胁我吗?]
她眉宇间一抹薄怒让人望之生寒,刘若雪怆然而笑:[你以为是威胁?我凭借的又是什么?]
林尘心微微定神,双手都紧紧攥着,指关节几乎发白。然她的眼却始终凝视着床榻上的女子,最后淡薄一笑,竟是云淡风清。
[这世界上,什么样悲惨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只知道自己心中有怒有怨,无处可得宣泄。若只牵涉你个人私仇私恨,我无权置喙,然你若要平白牵扯无辜旁人,却也应当吗?]
刘若雪死咬下唇,不出一语,只双目间,却泪水涟涟。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床榻之上的锦被,仿若要掐出血来。
[今日你杀了空爵皇帝,空爵乱,天下便乱,黎民百姓深陷水火,你死去的亲人是否便能活过?你的心又真能得到畅快喜乐,若真如此,我便不拦你!]
夜风穿过窗间,暖阁内的纱帐被吹散开来,纱帐中的女子发丝凌乱,满面泪痕之中,已瓣不出原本的绝世姿容。
[可是,已经晚了。今夜,他就要死了。]
幽幽地,低低地,仿若冥界忘川的低语一般,那个满面泪痕的女子突然诡异地笑了:[在你与我说话的当儿,他可能已经死了。]
咣当一声,长剑落地。
[虽然我不知道他死后,我的亲人是否能活过,我又是否能获得畅快喜乐,可是也要试过才知道。你说是与不是?]
女子微微地笑,宛如黑色的曼佗罗花一般,魅惑而致命。
林尘心却没有看见那个笑容,只是不顾一切地转身飞奔而去。
这一刻里,她的脑海中有无数的画面飞掠而过,只瞬间,便将她的记忆淹没。
十二岁那年,筵席之上,那个孩童纯真的眼睛;静安殿中,那个孩子赌气的神情;病榻之上,那个孩子的虚弱无助……
是什么使那些永远不复存在?
如今想来,只余淡淡地怅然与对那个孩子生死的关切。
她从心里真真正正地发出了一句,她不想他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蛊
林尘心一路飞奔,身法飘忽诡异。偌大皇宫之内,来往巡视的御林军们竟无一人察觉她。
她一路掠向御书房外,却见御书房大门紧闭,门口间或站着几个侍卫,并无丝毫异状,饶是如此,她心中依然惴惴地不安,只觉得这片寂静的所在如同森罗鬼城,一瞬间,她竟不敢入内。
就在她踟躇犹豫之时,侍卫们却已经发觉她的存在。
她惊觉自己失神,却只在刹那间便微凝心神,行云流水一般一一掠过侍卫,将他们|岤道点上,使得他们不能出声,亦不能动。
月光之下,侍卫们只见一体态绰约的女子,轻轻飘摇而过,一阵淡雅的茉莉青草味道在周围久久弥留不散。那女子推开御书房镶金雕龙的大门,径自而去。
侍卫们皆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只不能喊出声来。
林尘心一进房,便有一股血液的腥甜味道直扑而来,她而色大变,心中震荡不已,身体几乎要软倒下去。只觉得天地都在这一刻寂然无声。
勉强稳住,凝神去看,只见梨花木案之上,一人的头伏在上面,大量鲜血涌出,蜿蜒而下,地上流了一地,看后不觉惊心动魄。
然而林尘心却舒了一口气,因为那个人并不是赵冥,他着太监装束,显然只是宫中一个小小太监。
踱步上前,林尘心绕过地面上的血污,将那太监的脸扳过来,面生得紧,并不曾见过。
她侧耳细听,突然闻得房内似有声响,不禁四处看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地上,不由得心胆俱裂。
地上的血污之中,竟有一只只米粒般大小的虫子在不停蠕动着,林尘心不觉干呕一声,手指都颤抖起来。
那些虫子饱食人血之后,竟然一只只皆有胀大的趋势,可怖之极。
这是蛊毒。
林尘心不由得向案上望去,一只空空的瓷盅搁置在案上,显然就在不久前,有人将盅中的茶水饮尽。
现在看来便是此刻倒在案上的这个太监了。
然而这种蛊毒并非一日便可见效,而他竟然一直在服用。
林尘心一时之间也有些迷惑,细细想去,又恍惚明白。
正在此刻,突然听得有脚步声临近,林尘心退开一步,隐在门后,听得那脚步之声越来越近,然而却在门口停下。
显然那人已察觉出来周围异状。
林尘心屏息凝神。这种时刻出现在这种地方,若不是什么歹人,便唯皇帝而已,想至此处,她心中一时百味杂陈,竟分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觉胸臆之间,满是悲情郁结。
听说他出事,林尘心只觉心痛难当,然此刻乍然知晓他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之余,她昔日之怨不禁又重新涌入她心中,悲凉一片。
赵冥站在御书房门口,已然察觉御书房中不比寻常的气息,门口的侍卫们也俱被点了|岤道。他心中立刻便有了体悟,此处不可久留。他回转身,待要离去,却见一白影从门后掠出。
月光之下,那身影诡异飘忽,如同魅影一般,但却有一股茉莉的清香在白影周围隐隐浮动。
这熟悉的味道不禁让赵冥心头一震,只觉心都要跳脱而出,惊诧喜悦害怕,那些原本隐秘的情绪此刻竟然就那样纷纷而来,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执尘。]黑夜之中,他的声音宛如断了弦的琴一般,低沉带有磁性,却也满含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愫,使得他脱口叫了出来。
听到这一声呼唤,女子面纱下的表情有刹那的凝结,然而由于面纱的掩护,却没有他人能窥探她的心思。
她站定在赵冥前方,却只是长长久久地沉默,竟是一句话也出不了口。
明亮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灼然生辉,天地之间的光芒仿佛皆集于她一人之身。
她白衣胜雪,被风鼓动着飞起,一时之间,让人几疑是天女降临。
这样的一刻里,赵冥是惊喜混合着害怕,而林尘心却……
只觉得满腔的悲鸣不能喊出,强自压抑,到最后竟然是一字也出不得口。
夜风吹动着树叶,如同一个女子半夜的低泣,凄婉,哀伤……仿佛旷古之前便已存在,沉郁得让人直想痛哭一场。
[无尘,是你吗?]不确定地,赵冥再次问出了口,他深深凝视对面的女子,只觉得天地都静止下来,万物都在他的眼前崩塌销毁,唯有对面那个女子孤身茕立,宛如要随风而去的单薄身影在他眼前无限地扩大,最后占领了他整个世界。
[呵呵,你问的人是林无尘吗?]久久地沉默之后,黑夜中静立的女子终于低笑着出了口,[她是我的朋友。]
她的声音淡然而带有一丝的清冷,眼中闪着嘲笑,嘲笑别人的同时更多的是在嘲笑自己。
女子的话落地的瞬间,赵冥眼中星星般明亮的光芒一下子就淹没了,仿佛一个充满希望的人突然之间就陷入了绝望之中。
然而凝立着不动的女子眼睛却只是冷冷地,衣袂翻飞之中,她的人却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不动分毫,连她口中吞吐的气息也如同月光一般冰冷。
虽然是夏夜,赵冥却只觉得凉意浸入了肌骨之中。
[她死了。]女子微微开启双唇,吐出的话语却森冷无比,[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你对她下了药,她走了,所以死了。]
就在刚刚赵冥唤自己的时候,林尘心就已经知道赵冥什么都知道,知道宫中的那个林无尘是假的,知道自己在八个月多前就离开了。
自己的这一趟,或许真的是回来错了。
她竟然还会以为,他被那个刘若雪蒙在谷里,而想着来向他示警。
错了,真的错了,在更早之前,她就已经错得离谱。
[你是无尘的朋友?]
赵冥望着静立的女子,低声问,带着满眼的不信,他一向刚毅的脸此刻有些失意彷徨与黯然,眉头高高蹙起,饶是如此,他依然有着帝王所特有的威仪,尊贵。
[是的,我是她朋友,唯一的朋友。]面纱下的林尘心笑了,面纱之上,那双墨黑的瞳眸中,却苍茫一片,[她临死的时候曾经对我说,她这一生信错了人,帮错了人,惟有我可堪信任。]
这个世界上,当旁人都背叛自己的时候,惟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那么自己,当然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微微冷笑着说完,林尘心却只是定定望着赵冥只刹那便煞白的脸。
此刻虽然月华中天,却也冲不去暗夜里的晦暗幽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是事到临头,她却说出这般刻毒之语,非她所愿,然而说出之后,她却只觉心头畅快无比。
[不要骗我,我知道,你就是无尘。]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世界上,还有谁是这样,赵冥不相信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如果她不是,那么无尘便是真的死了,这样的真相让他如何能够承受?
赵冥英俊的脸隐在黑暗中,神态中竟有着乞求的意味。
女子却只是微瞥他一眼,仿佛听了笑话一般,自顾自地冷笑开来:[你以为我在骗你吗?她真的死了。八个多月前她刚一离开,便死了。此刻她的尸体陈在北方的天雪山上,你若不信,大可一看。就知我所言非虚。]
一字一句,仿佛从地府幽冥之中传出的回音,赵冥只觉得遍体生凉,那些话,已将他打入了阿鼻地狱,他陷落其中,不得超生。天地万物在他的眼前失却了最后一抹色彩,眼前的一切在他的脚下碎为尘泥,他想伸手去抓,却只是满手鲜血。
难道,这就是真相吗?
赵冥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地戳着,鲜血淋漓中,是彻头彻尾的痛。
[你在骗朕!]一字一顿,赵冥的声音已然不复温和,酷寒冷冽,带着杀意。
然而白衣若雪的林尘心却只是轻蔑地一笑:[信不信由你,我只是看不得宫中有人冒朋友名讳,做那弑君之事,所以特来提醒,却不想君王英明,我只是白跑一趟罢了。]
说完她竟就那样转过身去,白衣飘动,自顾自就要离开。
[站住!]赵冥在她女子的背后却突然大声地叫。
本应该不顾而去的女子却煞住了脚,回过头去。她双目之中,一片幽渺,但又似盛有脉脉温情,一时之间,竟让赵冥看得有些痴了,那两鸿秋水中的神光离合,竟是那样的熟悉莫名。那是他无数个睡梦之中心之所系的瞳眸。
刹那之间,似观音大士玉瓶中的雨露滴下,他只觉得灵台一片清明。
[无尘!]赵冥高唤,只转瞬间便已到得女子身边,将之拦下,带着歉意道,[我知道你在怪我。]
然被她拦下的林尘心却只似笑非笑地道:[你说错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何来怨怪之说,若真有怨怪,也是林无尘与你,同我又有什么相干。你阻我去路,莫不是要留我下来治罪不成。]
她声音之中,满是调侃戏谑,却也暗含讥讽。
赵冥听她讥讽之语,不但不恼,竟更欢喜地道:[我知道你是无尘,因为你刚才自称的是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降罪
林尘心冷哼一声,似无所谓地道:[一个称呼罢了,你若直意如此将二者联想在一起,我也无法。]
赵冥听她言辞灼灼,一时之间竟辩不明真伪,满心的欢喜也在瞬间冷却。他只是定定望着月光下的女子,一向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眸之中,这一刻满是脆弱,仿若孩童。
月光下的女子突然想起,多年之前,眼前的男子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也曾经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让她心中一片柔软,从此她许下守护他的决心,然而时光飞逝之间,那个孩子原本天真的眼慢慢地染上了别的东西,不复最初的纯净无垢,只是自己却一直没有认清这点,才使自己走到今日。
[无尘,为了你,我可以放下一切。]
赵冥清俊的脸浮现出某种温柔深情,如水一般。
然而林尘心却轻轻地摇头,叹息道:[晚了,林无尘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应该知道自己对她做过什么。你要见她,除非在九泉之下!只是她是否愿意见你,我可就不知了。]讲到这里,林尘心微微一笑,然那笑容之中满布伤感。
赵冥的心被刺痛了。
[为什么?为了再次见到她,朕明明知道身边的那个人是假的,还是将她留下,封了皇后,只是因为…]
[只是圣上想着若她还活着,必定会自动现身,以免使圣上您遭遇到不测!]林尘心冷笑着接口,[圣上可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她若活着,我不知道她是否会现身,只是可惜,她却已经死了。圣上所有的心机都只是白费工夫罢了。]
赵冥不由得后退一步,只觉得天与地都黯淡下来。
难道眼前的女子真的不是无尘,可是明明却又那么的相似。
[即使你不是无尘,也不可以走!]
冷冷的声音响起,赵冥已经迅疾无比地靠近林尘心,欲将她制伏,然林尘心却也同时飞身而起,越过了赵冥,立定在她后方,赵冥鬼魅般的身影如影随形。二人竟就那样徒手过起招来。
月光之下,那两个身影就那样乍合乍分,然而林尘心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内力上的不足,渐渐不支起来,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一一拆解招式,但这却终非长久之计。
赵冥此刻却依然气定神闲,动作犀利无比。
正在林尘心暗暗叫苦的时候,赵冥却突然收掌飘离,立定,淡淡道:[你果然不是她。]
林尘心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只不做声,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望着对面的赵冥。
一早动手的时候,她就洞悉了赵冥的心思,小心的掩藏着自己的招式。
[她的武功要比你高明太多。]
深沉夜色中,赵冥的声音充满疲惫,以及心灰意冷,仿佛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撼动。
正在此时,不远出突然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林尘心知道再不走就迟了,于是背过身道:[小心贤王。]说罢便飘然而去。
夜色中,那一袭白影如同花一般开在了天边,渐渐消失在赵冥的视线之中。
赵冥却只站在原地,并不阻拦。
真的,不是无尘呀。
无尘是真的死了吗?他心中一时郁愤纠结,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当御林军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于是皆惶恐地上前跪下道:[圣上恕罪,臣等救驾来迟。]
[真的迟了。]赵冥听后?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