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清穿)作者:肉书屋
子觉得有趣,后来才感觉不对。冲进来才发现涟汐哪是在唱歌,只怕是自虐。
涟汐这才觉十指钻心的疼,嗓子也有些哑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奴婢给八爷请安。”
“你心里有事?”八阿哥握住涟汐的手,认真察看十指的伤势。又四处看看想找药敷上,却再一次被涟汐抽回手,而且整个人被推倒门外。
“对不起,八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八阿哥错愕片刻,“那好,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八阿哥深深地看了涟汐一眼,摇着扇子走了。
涟汐“啪”的一下关上门,坐在床上闭着眼,努力摒除杂念已求心静。今天已大失常态了,自己的功力,还未到家啊。
很意外的,四阿哥和八阿哥都未有什么动作,涟汐乐得清闲,日日调心养气,不是与球球玩闹,就是荡着秋千。九阿哥有空就陪着筱烟,温柔又体贴。若不是涟汐在康熙旁边看到熟悉的一脸阴狠的九阿哥,还以为陪在筱烟身边的是个冒牌货。筱烟恢复了正常,笑得也比平时多了,而且不时会往院门瞟上几眼。涟汐什么也不说,只暗暗为她高兴。
中秋将至,宫里忙碌起来。不过今年有些不同,宫人可以分批回家过节,算是皇恩浩荡。筱烟十四晚上出宫,十五下午才回,眉眼间俱是喜色,遮都遮不住。问了半天筱烟才交代了行踪,逛庙会,祭额娘,郊游,九阿哥一直陪着。
九阿哥对筱烟确是十分上心,几个福晋也没再找过筱烟的麻烦,筱烟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呵,快了。
涟汐独自工作了一天,有些疲惫。本想放弃出宫的机会,却经不起筱烟的一番劝说,换下宫装穿上月白色绣荷花的衣裙,散开繁复的发型随意绾起,又插上莲花簪,这才揣着好奇心出了宫门。
上一次出宫已是很遥远的事了,得罪了十四,却结识了十三。这一次又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涟汐难得地一直微笑着,享受着民间的节日气氛。
街上熙熙攘攘,很少有形单影只的人。涟汐尽力忽略掉这点,沿街买着各式小吃填饱肚子。又买了些吃的给几个小乞儿,带着他们到灯笼摊前一个挑了一个高高兴兴地跑了。自己也拿了绘着嫦娥奔月的灯笼,多付了些钱给独自守摊的老人,收下老人一定要给的月饼才离开继续走着。
开始放焰火了,虽然比不上宫里的精致多样,但在这种家家赏、户户闹的气氛下,反而更加绚丽,更加温暖。涟汐咬着手中甜甜的月饼,静静看着不断绽放的烟火。月儿恬静儿柔亮,注视着每一个人,抚过团聚的喜悦,却更点燃了孤独者的孤独。
涟汐揉揉眼,挤出了人群。正思索着是否要找个客栈住一晚,却一不留神,撞翻了一个摊子。
“对不起,对不起。”涟汐忙弯腰扶起摊子,捡起散落的纸笔。原来是算命先生的摊子,旁边还支着一条幅,上书“诸葛神算”。算命先生刚敏捷而稳妥地接住了一个紫砂茶壶,正惬意地对着壶嘴喝了口茶,似乎撞翻的不是他的摊子。
“姑娘是有缘人,是否让老夫算上一卦?”
涟汐有些无语,这样也可以做生意?她抬头正想拒绝,却被算命先生那双深邃睿智的眼睛吸引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位算命先生外表平凡,却气质超然,不似一般算命人的装模作样,倒像是一位阅历极其丰富、早已看破红尘万物的仙道老人,有一股世外高人的味道。而且脸上一直淡淡笑着,高深莫测却又感觉直直探到内心,似乎已洞悉了你的一切秘密。
或许应该算算,一瞬间的念头,涟汐点点头,在摊前坐了下来。算命先生递过来一支笔,把纸放到涟汐的面前。“老夫传承的是孔明先生自创的三字算卦,姑娘请随意写下三个字,是福是祸是进是退,卦自会告诉你。”
写什么好呢?涟汐迟迟没有下笔。“姑娘随心写就好,想太多反而会失了真。”
涟汐略一迟疑,落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还差一字,便补上了自己本来的姓——叶。
算命先生接过纸,点头一笑,捋捋胡子,闭着眼掐指算了起来。很快,他看向涟汐,开口说了四句:“夜半渡无船,惊涛恐拍天。月斜云淡处,音信有人传。”
“这是……”涟汐隐约觉得有点什么,可就像隔了层纱,难已看透。
“孔明先生三百八十四爻,寓意深远,指点人于彷徨迷惘中。姑娘想问的是什么,顺着去想,自会拨开云雾,重见天日。”
自己想的,是回家。夜半渡无船,惊涛恐拍天,莫非是难,是不可?那月斜云淡处,音信有人传是?
“老夫还是为姑娘指点一二吧。”算命先生见涟汐脸色不佳,提笔写下这二十字,才开口说,“无船不可渡,惊涛阻归路。月斜云不开,仅有传意处。”
“仅有传意处,仅有传意处……”涟汐蹙眉轻念。
“姑娘身上最重要或是最特别的东西或许就是那传意之处。”
佛珠!涟汐褪下腕上的碧绿佛珠,放在手心细看着。再抬头时,却发现算命先生表情有些凝重,盯着自己手上的佛珠。
涟汐把佛珠递了过去,算命先生接过细琢,若有所思又凝重微惑。半柱香的时间,他递了回来。
“老夫对玉石略知一二,这是上等的蓝田翠玉,如此纯的色泽更属罕见。好玉是有灵性的,此玉莹润通泽,内含流光,着实宝玉。古玉之灵,可谓言,有所思,内蕴光华万千,盈然深意无限。若遇镜者之玉,则相吸相印,似若异极之磁。玉中玄妙,人莫知之。姑娘要好生留意,此玉或许会帮到你。”
涟汐的脸色已发白了,真的实这佛珠带自己来的吗?这到底是为什么?镜者之玉,莫非就是四阿哥手中的那串?相吸相印,才会有那种灼热的感觉吗?可是,可是……
“姑娘不要太紧张,更不用害怕,人的意志终归是比玉强的,玉一旦认定了主人,是不会有歹意的。”算命先生仿佛洞悉了涟汐的想法,略低沉的声音有股让人安心的味道。带回腕上的佛珠也隐隐温热,像是在安抚自己的主人。
“谢先生解惑,这是卦金。”涟汐把二两纹银放到桌上,匆匆离去。算命先生把银子递给一旁守摊的孤老太,仅拿起桌上的紫砂小壶,带着通晓而超脱的笑,负手消失在月光深处。
第二十九章心解
赏月观景的心情已然不见,涟汐脑中一片纷乱。卖佛珠的神秘小店,第一次看到佛珠的被吸引的感觉,戴上后的温热,灼热时发生的事,出现一模一样的一串,这一切,莫非真如算命先生所说,是这玉的意思,抑或是天意?
想不通,想不透!涟汐停下步子,发现自己走入了一条节日气氛不浓的小巷。眼前的景有些熟悉,涟汐记起来了,上次十三带她来的正是这里。
茶馆就在前方,涟汐走进门去。张老头迎了上来,把她领到窗边的桌前。
“大过节的姑娘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姑娘上次来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十三爷倒是经常来,不过最近来的少了,几坛好酒还给他备着了呢。”
纵是心里再乱,涟汐也不由惊讶,“老人家还记得我?”
“那是当然,”张老头哈哈笑着,“小老儿我记性好着呢,而且十三爷也只带姑娘你一个女子来过这里,怎么会不记得?姑娘要点什么?一碟月饼,一壶小酒,再加两个小菜,如何?”
“嗯。”涟汐点点头,张老头便张罗着去忙了。思绪被打断,倒也不再那么纷乱,却是缠成一团塞在脑中,满满的,抽不出一丝来思考。
酒菜很快端了上来,涟汐没有吃月饼的心情。随意尝了几口菜,目光移到了那壶酒上。古人喜欢借酒销愁,虽说举杯销愁愁更愁,但能让自己暂时忘记这满心的烦事也是好的。
在小杯中斟满,涟汐端起一口喝下。酒当然是好的,清香醇厚,但涟汐只尝到了辛辣。侧首望望月盘,涟汐又是一杯灌下。喝吧,醉了就好了。
一壶小酒很快见了底,涟汐面色微红,有些发晕。她张老头让又上了两壶酒,不顾张老头的劝阻又喝下一壶。酒喝到嘴里都已没什么感觉了,眼前的景也模糊起来。涟汐伸手抓过第三壶酒,打着酒嗝边倒边喝。
“十三爷,哟,四爷也来了。十三爷我告诉你啊,你那次带来喝酒的姑娘,今儿不知怎么了,一个人坐在那灌酒,劝都劝不住,现在只怕都醉了。”十三和四阿哥散宴出宫想找个地方喝点茶,刚进茶馆的门就被张老头拉住说了这些。四阿哥不明白张老头说的,但十三略一想就知道了。
“那位姑娘在哪?”十三让张老头带他们过去,一面侧头对四阿哥说,“是涟汐。”
四阿哥一听,眉毛顿时拧了起来。大晚上的又是过节,涟汐不回家,还一个人到外面喝酒?
两人走到涟汐身边坐下,涟汐半睁着眼看了半天,也不知有没有认出面前的两人。她咧嘴一笑,继续喝着酒,却被十三劈手夺走了酒杯。
“你干什么啊,快还给我。”涟汐不满地嚷着,冲十三伸着手。又起身想去拿回来,不料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四阿哥就在一旁,忙弯腰扶起她。可还未引她坐下,便被她勾住了脖子,顺势一退,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
摔得有点重,可涟汐仍咯咯笑着赖在四阿哥身上,一脸的满足。四阿哥看看十三,手犹豫片刻,还是搂住了涟汐。
“爸爸,呵,爸爸。”涟汐双眼迷蒙,甜甜笑着对着四阿哥,“爸爸好久没带我和妈妈出去玩了,我们现在出去好不好啊?”没听到答复,涟汐小嘴一嘟,扭扭身子,伸手揪住了四阿哥的鼻子,“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一旁的十三已是目瞪口呆,四阿哥面色诡异,一边拿下脸上的小手,一边哄着,“好,好,乖,先放手。”
涟汐突然眉头一皱,努力睁开眼睛,“不,你不是爸爸。”既而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轩哥哥,对不对?你又逗我,你真坏。”
缩缩身子,涟汐在四阿哥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像只刚吃饱的小猫,“轩哥哥最坏了,不来找我玩。轩哥哥,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你对我真好,而且你长得好像harrypotter啊,我最爱的harry。你说要和我一起看哈五的电影,可是,为什么我记不得我看了什么。harry,harry最后怎么样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两人以为她睡着了,却看到一滴泪从眼角划下,晶莹的泪痕难以承载那份脆弱与无奈。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容若啊,我没想到会有一天,应了你这词的心境啊。若是来早些年,见了你的愁,会不会好一些呢?凉夜月满印屏稀,纤指画影烛花移。风来拂面似曾见,夜夜相伴只独伊。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这么孤独?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些?为什么……”
话说到这便没了下文,两人看去,满脸晶莹的涟汐已沉沉睡去,腕上的佛珠握在手中,紧紧的。十三面上有丝忧色,而四阿哥则有些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
涟汐已醉成这样,留在哪儿两人都不放心。商议几句,决定让十三把涟汐带回府借宿一晚。不再久待,十三让小冬子叫来马车,把涟汐抱上马车后,与四阿哥道别。四阿哥大步离去,右手恰好握在左腕的碧绿佛珠上。
涟汐揉着眼从床上坐起,头痛得厉害,嗓子也在冒烟。打量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努力回想,也只记得昨晚喝了酒,具体发生了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吱”,门开了,涟汐看向门口,意外又不算意外地看到了十三。
“醒得还算早,还没到正午。”十三把一碗药似的东西端到涟汐面前,“趁热喝了吧,治宿醉头痛的。”
“哦,多谢了。”涟汐接过捏着鼻子喝下,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太难受了,而且这汤药也不是人喝的。
“看你的表情似乎对你出现在陌生的地方一点都不惊讶啊。”十三把空碗放回桌上,浅浅笑着看着涟汐整流头发。
“没什么好惊讶的,把我放在这么好的房间,还为我点上安神的薰香,就算是对我有歹意我也认了。”涟汐整理完毕,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你的府上吧,带我参观参观,顺便,请我吃个饭,我都快饿死了。”
十三哈哈笑了起来,被涟汐瞪了一眼,才略略收敛一起走出门去。十三的府邸不算小,亭台流水错落有序。涟汐住的是最安静的东院,走到大门差不多算是穿过了整个府邸。还未到门口,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爷吉祥。”“给彤福晋请安。”
“若彤,今儿你就自己吃饭吧。”十三说着,拉着涟汐往外走去。涟汐看到若彤黯然失色的双眸,却敌不过十三的牛劲,消失在门外。
若彤怔怔望着门口十三离开的地方,攥着帕子的手松了又紧。想起昨夜十三亲自把涟汐抱到房中安顿好,想起十三满府找薰香给涟汐点上,想起十三为涟汐亲手熬的药,一句话,在脑中浮起,又很快消散在风中——爷,你会对若彤这样吗?
“你什么都别说,我知道。”这一路上十三都知道涟汐想说什么,好不容易到了这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十三倒了杯茶塞到涟汐面前,阻了她的话。“这可是我的私事,你管多了我可会认为你是另有所图哦。”
“你呀,”都这样说了,涟汐只有什么都不提。两人坐的是安静的雅间,各式精致的菜很快摆满了桌子。也不多客气,两人一起动起了筷子。
“昨晚你为何一个人喝闷酒,还喝成那样?幸好碰到的是我们,否则,看你怎么办。”十三顿顿,放下手中的竹筷,“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谁没有心事呢?昨晚心情不太好,想喝点酒,只是没想到酒量太差了。”涟汐下意识地揉揉太阳|岤,想起喝酒的原因后,心里仍是乱成一团。
“一口气喝下三壶女儿红,我都会头昏的。”十三犹豫片刻,开始问问题。
“爸爸是你的什么人啊?”
晕,酒后失言,酒后失言。“是阿玛的另一种称呼。”
“那轩哥哥呢?”“我的兄长。”
十三点点头,“你真的很孤独很寂寞吗?”这才是他最想问的。
“嗯?”涟汐一怔,这是什么意思,昨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纳兰公子的词,你为何会有这种感受?”
“我……”涟汐对上十三认真而关心的目光,眸中一恍,垂下眼帘,“你不会明白的,还是,不要再问了。”
十三突然一阵心痛,痛得他抚上心口难以平静。眼前落寞的人儿已占据了他的心,满满的。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心底的弦,奏出或忧或喜、或痛或舒的心曲。他该怎么办?爱上一个对自己没有相同感觉的人,是进是退?是追是放?是飞蛾扑火以求一瞬间的光热?还是默处一旁做一辈子相知相伴的好友?
十三压下翻涌的情绪,眼下想这也是无用。自己确实不能做什么,还是赶快转移话题,消了这令人心痛的表情吧。
“那个,那个什么海瑞坡特是何许人啊,名字好奇怪。”
海瑞坡特?不会是harrypotter吧。天啊,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连harry的大名都说了出来?
“那是英吉利语,是,是一个文人。”涟汐脸上黑线无数,只有信口胡诌。
“你还懂英吉利语?”十三大为惊讶,顿时忽略了那个奇怪的海瑞坡特。“你会做那些奇怪的题,还会英吉利语,你是在哪儿学的这些西洋之术啊。”
“小时候恰好碰到一个西洋师傅,跟着学了几年,略懂皮毛而已。”涟汐圆着自己的谎话,再一次怨自己酒后失言。
“怪不得你不会骑马,不会弹琴。而且,”坏坏的笑浮上十三的嘴角,“刺绣就跟鬼画符似的。”
“你!”涟汐伸手做打人状,却被十三抓住手拉到身边坐下。“教教我英吉利语吧,说不定以后会有用。”
“嗯。”涟汐想想,答应了,用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写下字母,边写边教十三念。十三模仿着发音,注意力却不在桌上。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涟汐的侧脸,这是怎样的一种距离,近在眼前,却如何都碰触不到。
回宫后忙东忙西,待闲下来能好好思考烦心之事时,已又是一日了。涟汐坐在秋千上,却没有荡的心情,只是盯着腕上晶莹的佛珠。
那个算命先生所知道的一定不只这些,只是人海茫茫,恐怕没有再碰到的缘分了。这佛珠,应该是玉珠,究竟是什么用意呢?自己来到这儿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吗?而小小的自己能做什么?真的与四阿哥有关吗?记起救下四阿哥那晚,真的是巧合吗?还是,这是注定了要自己做的?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正是所想之人,涟汐不由身子一僵。
“怕我?”飘散身后的秀发被修长的手执起,平稳的声音依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涟汐没有起身,甚至都没动一下。眼睛盯着腕上,宛如一尊玉像。
“在想我?”秀发被放下,淡淡的幽香仍在鼻间萦绕,说不出的舒怡。
涟汐没有回答,身后人轻笑一声。半晌,一片枯叶从梢上悠悠而下,在近前画出最后的弧线。
“人在世上,何不孤独,何苦孤独。”
“敢问四爷,”涟汐躁动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四爷你不孤独吗?”
“孤独,但不会害怕孤独,更不会因孤独而害怕。”
迷雾似乎正在被拨开,涟汐心中一凛,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一心只求一个为什么,却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是否想过,让你孤独的只有你自己。”语气依旧平和,近似低语,“保护的外壳让你成了惊弓之鸟,处处小心,处处遮掩,最终你怕是已不知你到底在保护什么了。而有些事,不该你承担,为何要扛在肩上?”
“汐儿,不要太累了。”话到这儿,已是温柔脉脉。四阿哥看着似乎微颤着的纤弱背影,嘴角抿出一浅笑,走出门去。聪慧如她,该是明白了。
原来,最大的笨蛋从来都是自己。涟汐眼前一片纷乱,手滑落身前。自从来到这,一直纠结于心的都是为什么会来,而从不去想如何适应,如何用这个身份活得最好。以为自己够聪明,封闭自己就可以保护自己,拒绝所有人就可以护全自己。可是,累吗?值得吗?需要吗?守在自己的心,活的是真实的自己,活的无悔就好了,为何执着于一些莫明的东西而忽略掉了其他?日日忧伤冷寂,还是畅怡舒悦?若是永远回不去,难道要做一辈子虚假的自己,一辈子伤感吗?自恃眼亮心明的自己竟连这些都看不透,真是太傻了。
眼帘轻轻一阖,再睁开时,里面的光彩顿时直上云霄,化作漫天嫣霞。这一刻的涟汐,已然不一样了。
“涟汐,你最近,嗯,很不一样。”筱烟托腮看着涟汐,像是在欣赏一件美玉。
“哪儿不一样?”涟汐轻轻一笑,笑容里竟有小小的娇俏,不再疏离,让人觉得原来“可爱”一词也可用到面前的宫装丽人身上。
“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也说不上来。”筱烟微蹙着眉,眨着美眸,“好像是温柔了。”
“我本来就很温柔。”不意外地看到筱烟的惊愕,涟汐“噗嗤”一笑,出了屋子。做自己真好,该笑则笑,该唱则唱,风景一直很好,而今终于欣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