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知道大人间有话要说,起身接过湘云手:“到跟二姐姐房里玩儿可好?”
湘云幼儿不知厄运至,笑眯眯点头:“好的,二哥哥也去吧。”
宝玉也是糊涂虫,一早猴急了,只是被奶娘捉住不得动弹,闻听湘云召唤,忙忙吃完了碗中米粒儿。口也不及漱一漱,就跑了。
这是非常时刻,迎春带领所有弟妹,连同李纨,到了葳莛轩。
李纨面色很难看,迎春心情很沉重,也不知道拿什么话安慰与她才好。
湘云母亲史家大奶奶当天就动身赶路,贾母张氏王氏乃至东府尤氏,别无他法,只得倾其所有,将府中所有相关药材,尽数装箱,随着是大奶奶上路。
明知其京中有良医,可是这样送命之行,谁人敢去呢,再多银钱也不及命重要。
贾府阖府怀着悲壮心怀送史家大奶奶起程。史家大奶奶临行搂着湘云生离死别一般哽咽难语。最后将湘云递给贾母,深深福□去:“劳乏姑母是侄儿媳妇不孝了。”
贾母张氏王氏尤氏,一个个眼中禽泪,不知道如何说法才好。贾母强忍悲痛之情,强颜欢笑,一再叮咛史家打大奶奶:“速去速回。”
大家心中都明白,只怕史家大奶奶是有去无回了。瘟疫可是要命的病症,就连史家大爷亲兄弟也不肯出京救助,其凶险可想而知,这次送行无异送死。
贾母也曾话里话外叫她以湘云为重,只是史家大奶奶根本听不进人劝,执意要夫妻一体共同进退,奈何!
史家大奶奶这一走,贾母所有女眷尤其是贾母张氏与迎春三人关心最甚,贾母是骨肉相亲,史家大爷是她亲弟弟的长子,怎能不牵挂。
张氏迎春却是因为知晓她们这次在劫难逃而难过。瘟疫自古以来死亡率十之八九,整个村庄鸡犬不留着比比皆是。只是,大家根本使不上力,唯有祈求神灵护佑了。
就这样人心惶惶过了一月,十月中旬,史家二爷亲自来报,说道自己兄长,史家大爷殁了。
贾母闻言大哭了一场,张氏王氏李纨迎春等合理规劝,好歹劝住了。贾母稍稍平复,问及史家大爷后事。史家二爷史鼐言说却说因为感染瘟疫,京都关闭了九门,不许外面人员入城,更不许棺木进城。朝廷更有明文通令,所有染病者一律就地火化。所以,不但史家大爷不能归葬祖坟,就连史家大奶奶也不许回京了。
贾母哭了一场方好些,二爷史鼐便吞吞吐吐说起大爷身上爵位来。
贾母当即就责骂起来:“你哥哥一死致命,你不乐意看顾,叫你嫂嫂一个弱智女流千里奔波,如今你哥哥尸骨未寒你就来提说爵位,倒底哈有没有心呢?我今儿告诉你,你想也别想,湘云不能承继爵位,可以留给她将来子嗣承继。”
当然贾母这是气话,史家三兄弟呢,老三史鼎最有父风,子承父业镇守边疆,老大湘云之父袭了爵位,在家坐镇者就是运气才具都不如兄弟的老二史鼐,他虽不才,岁数摆着,这爵位理所当然应该顺延到他身上。
不过他有个能干弟弟史鼎比着,这两口子心里就有些不踏实了,生怕朝廷一勾画把爵位给了弟弟,所以先来姑母面前探听风声。
不料得了贾母当今恼了,一通话叫史家二爷哑口无言,冷汗直滴。贾母还要怒气不息:“哼,怪得你哥哥生死交关你们袖手旁观,原来等着今天呢?”
这可话就是诛心说了。
史家二爷有此心也不敢领受,跪地就哭起来:“姑母,侄儿胆怯是有,您骂我不顾兄弟手足,不如大嫂扫女流之辈果敢,侄儿都认下,只您说这条,侄儿宁死不敢认。姑母,大哥是您侄儿他出事您心疼,难道侄儿就不是?母亲喜欢兄长文才出众,父亲喜爱弟弟兵法韬略,只有侄儿文不成武,父母在世不喜欢,您也偏心,希望侄儿无下场呢?”
言罢伏地大哭不止。
贾母闻言伤心不已,慢慢转回来了,搂着二侄儿哭了一场:“我可怜的儿啊。”
这一搂就是姑侄和谐了。只是二爷至此心里对姑母嫂嫂侄女儿都扎了刺了,一辈子在心里,是扎着疼,拔了也疼。
史家大爷尸骨虽未回京,史家二爷却在侯府设了灵堂,就在京中开祭。三岁的湘云的尚且不知道家中变故,父亲亡故,被贾母替她换上一身重孝还笑嘻嘻逗趣贾母开心,只把贾母哭得肝肠寸断。
湘云母亲不能返京,湘云便寄居在贾府,只因她是客居自然能戴孝,且他也不懂,她心里记挂着爹娘都在江南,年底就回了。
贾母吩咐给湘云换下了大红衣衫,一律素色穿戴,只在发髻上扎上了白头绳。
湘云稚子不知丧父,照样乐天悠悠,与宝玉探春贾珏玩得不亦可乎,贾母自然交代她兄弟姐妹们都要让着湘云,湘云又是个开朗的,一众表姐妹们感情越发亲厚。
湘云住在葳莛轩中,迎春居长,又怜惜她少年失沽,一应起居事宜迎春无不亲自照料,生恐婆子丫头稍有懈怠。湘云除了宝玉这个好玩伴,最亲近者便是迎春,只把迎春当成亲姐姐一般。
这事儿对于湘云迎春都是个变数,只是好坏就不得而知了。
转眼寒冬来临,腊月天气,京都大雪纷飞,一片白茫茫皓白世界。京都九门复再开启,史家大奶奶也在此刻,冒着寒风大雪押运夫君棺木抵京。整儿人只能用形容枯槁来形容了。
只因史家大爷有同僚因为家中快马传递京都灵药保住了性命,而史家二爷身为男儿,却对兄长冷漠以待,不肯涉险救助,以致史家大爷延误了病情丧命。是故,史家大奶奶心中怀了怨怼。
对于史家已经发丧开吊的事实,史家大奶奶俱不认同,返京之日便在府中铺排,再次发丧开吊。
史家二爷原本对长兄有愧,敢怒不敢言,史家便死一人办了两回丧事。
贾母虽然同情大侄儿媳妇,以为不吉利,只是大孩子儿媳妇孤儿寡母,侄子们做事不地道,这话压在贾母心里,只不好出得口。
史湘云母亲回京,她方知道爹爹殁了。只是小孩子家家还不知道没有父亲的利害关系,也没多少悲哀。只是湘云很孝顺母亲,每每母亲啼哭,她便啼哭,只比母亲还要悲伤,常常惹得来吊之人满堂哭啼。
棺木只停足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出灵发引。这一番隆重也不必细说了。
这一个年节不说史家在悲哀中度过,就是贾家东西两府也没大肆庆贺。为主是贾母面上懒懒的,连累得阖府除了大面上的应酬,大家也都懒懒的,提不起兴致。
史家不比贾府,史家老侯爷不见溶于本族,在京都自立一脉,祖坟就在京郊,大奶奶随着棺木入葬之日,便闭门守孝,整日啼哭,哀痛欲绝。后来慢慢平复哭得少了,也是终日茹素,沉默寡言,不出三月,更加枯瘦如柴,整个人干扁,如同薄纸一片儿,风吹吹就能飞了。
湘云乏人照顾,也是一般,黄皮寡瘦,眼大窟窿。
贾母见了心痛难忍,责骂史家大奶奶一顿:“大侄儿死了你伤心难过,记不得自己身为母亲,想要一死了之殉夫君,难道也要湘云陪葬么?你让夫君绝嗣,连个祭扫的后代也没有,算得哪一门夫妻情深?”
史家大奶奶最终嚎哭一场,同意将湘云交给贾母带回贾府。
正文第53章
更新时间:201231816:10:38本章字数:7620
湘云再次入住葳莛轩,只把迎春吓得一跳,当即搂着湘云哽咽难语,迎春不曾想到,曾经那般跳脱、光鲜、敏慧,让人嫉妒的湘云,竟然曾经也有这般凄惨的境况。
迎春当即搂着湘云,眼中湿润了,茫茫吩咐香汤伺候,亲自替湘云洗漱梳妆。自此,迎春白天领着她散步,夜半搂着睡觉,细细的照顾饮食,只调理了半月,湘云才慢慢又恢复了神采。
此后,每隔几日,湘云便会回府探望母亲,歇上一夜。
只是史家大奶奶夫妻情重,到底没熬过去,跟着夫君脚步去了,死在夏日里。小小湘云通身雪白,怀抱灵牌,哀哀哭泣。满大街妇孺见之无不落泪,就连一贯心硬的爷们也是心情沉痛。
史家大爷夫妻前后不过八个月,相继而去,留下个懵懂幼女湘云方才四岁半,直叫京都之中认识者,不认识者,只要提起,无不感伤。
且说湘云她父母双亡,大房一切,家财爵位都有叔叔承继,为了面子,史鼐两口子再是不耐烦,也不能再任凭湘云客居贾府,遂回禀了贾母,要把侄女儿湘云接回家里奉养。
贾母虽然舍不得,湘云倒底是史家姑娘,不好强留,为着她的将来着想,贾母只好忍痛将湘云交还给史家去了。
她叔叔婶婶以她父母双亡,身有重孝,不宜出门为由,再不许湘云随意出门见客。湘云这一去便是三年没再进过贾府大门。
三年过去,贾母一再干涉,史鼐两口子才同意湘云偶尔来瞧一眼贾母,每每不歇夜就被她婶子派人催促着去了。这是后话不提了。
大家都没发觉湘云有何变化,只有贾母迎春发觉湘云的变化,一贯送人戒子钗环的湘云,这次再送人变成了她亲手所绣各色丝帕子。
贾母暗暗落泪,悄悄问讯湘云,婶子待她可好,湘云一概说好。迎春却知道,湘云再过几年要替家里婶子姐妹做针线了。
回头却说荣府,贾珠自从金陵回京,在王氏勒逼之下,日夜用功不息,这贾珠原本身子瘦弱,那堪得这般煎熬,他又是新婚夫妻,情意绵绵,两下里挤兑便犯了咳嗽,人越发瘦弱。
及至二月会试,贾珠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之感,碍于母亲期望,也为了自己责任心,贾珠并未将自己身子不适告知于人。
贾母贾赦贾政王氏以及贾琏,无不是欢欢喜喜送贾珠上场,一个个妙语生花,祝愿贾珠鲤鱼跃龙门。
李纨虽然担心夫君身子,架不住贾珠仗着年轻,只说不打紧。
他却忘记一句话:黄泉路上无老少!
阖府之中只有张氏母女为贾珠此行而揪心。
迎春除了平日关注贾珠哥哥,提点李纨膳食补养,在这样大喜气氛中实不敢另发他声的。迎春可不敢奢望王氏也如张氏一般爱自己如亲生。
且说一般会试学子入龙门,拢共要考三场前后九天,这不仅要拼学识,还要拼体力。
自从贾珠入场,贾府一众妇孺贾母、张氏、王氏、李纨、迎春,五位与之亲密女眷,日日焚香祷告,贾母王氏求的贾珠飞跃龙门光宗耀祖,张氏迎春则求的是贾珠能够好去好回,李纨一人是四角俱全,她既求夫君飞黄腾达,又求夫君一生顺遂。
张氏除了日日暗中祷告,还暗中吩咐贾琏,每日一早一晚道学道龙闸外打探消息。
且说这一日已经是贾珠入龙门第八天了,贾琏晌午下学,记起母亲吩咐,骑马来至贡院,便见贡院门外人头攒动,车马林立,都是些忧心的的亲族在外观望。只是龙闸门外有兵丁守候,人群只能远远守候,也不敢高声,一个个眼巴巴瞅着龙闸门。
且说贾琏观望一阵,觉得无趣,调转马首预备家去,忽然闻听龙闸门便一扇小门洞开,四个兵丁抬着一人丢麻袋一般丢掷地上,吆喝道:“顺天府贾家荣国府贾珠家人在否?”
一直守候在门首管事小吴闻言忙上前:“小的就是,不知您老?”
那兵丁拿脚踢一踢地上之人:“贾珠考场晕倒,主考大人慈悲,放他出门,搭回家去吧。”
小吴管事闻言吓得心惊肉跳,他不曾想到这丢出来都不哼哼的人是自己主子,忙着俯身惊叫:“大爷?大爷啊?您怎的啦?您可别吓唬小人啊”
贾琏本来已经拨转马首,闻听忙着回转,一个箭步下的马来,冲到跟前,抱起地上昏迷之人,这个胡子拉喳,苍白羸弱之人不是贾珠是谁呢!
贾琏一时心神俱丧,忙着踢一脚小吴:“嚎什么,快些将马车驱来,送大哥回家。”贾琏一边将贾珠抬上马车一边吩咐自己长随赵栋:“速去禀告老太太,着请太医,快!”
赵栋答应一声纵马跑了。
贾琏让贾珠躺在自己怀里,不停掐他人中,半天贾珠才哼哼一声,却不睁眼,只是额上了冷汗涔涔,贾琏拿手贴上贾珠额头,并不见热,知道这贾珠是虚弱所致,心下稍安,随手替贾珠整理头发,却发觉贾珠下颌处有血迹,忙着一抹,尽数抹去,贾珠心下吃惊,轻轻掰开贾珠嘴巴,却是牙齿见红。
贾琏吓得撒了手,一颗心肝儿差点蹦出来。
古语有云,少年咳血,命不久矣!
贾琏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冰凉,他也冷汗涔涔了。
一时间,贾琏再顾不得许多,顿脚催促道:“快些儿!”
小吴忙着挥了三鞭子,马车直飞一般,惊得满街行人避之不及,所幸没有伤亡。
却说赵栋回家一番禀报,直唬得贾母差点惊厥,迎春因为心中烦躁不安,当时就在跟前,忙着死掐贾母人中,嘴里一连串吩咐:“鸳鸯去告诉二婶子,大奶兄去找赖大,速速延请太医过府,通知各位老爷。”紧着又喊一句:“打开中门!”
忽又想起嫡母一项药物齐备,忙着吩咐丫头司棋:“快去告诉太太,就说大爷晕厥了,有适当膏药丸药尽数拿来。”
一屋子人等原本吓得呆愣没主意,听了七岁迎春从容调度,这才羞惭惊醒,分头行事,瞬间,贾府齐齐而动。
少顷,李纨先到了。
贾母正愣愣的看着迎春吩咐差事,心中一时五味俱全。迎春一再提醒过众人,贾珠身子羸弱,要好生调理。李纨也提过,挨了王氏一顿骂。自己当时只当迎春大惊小怪,不想贾珠身子竟然败坏至此,连考试也不能顺利完成。
贾母一时心痛如绞,都是自己疏忽了,望子成龙之心太切!
一行清泪自贾母眼角滚落,我的好孙孙啊,祖母误了你!
李纨原本强忍泪水,一见贾母落泪,心头顿时慌了,一头扑进贾母怀里哽咽出声:“老祖宗”
贾母是家里主心骨,不敢放声,只是搂紧了李纨浑身颤抖。
迎春忙着两厢劝慰,无奈她二人俱是贾珠最亲近之人,哪里忍得住呢。一时虽没放声,确是呜呜嗯嗯,悲戚惨惨。
恰在此时王氏急急赶到,门口丫头通报,李纨急忙起身,扭头擦泪。
却说王氏慌张而来,原是来讨主意,不料首先入眼就是李纨泪眼斑驳,顿时心头怒火腾腾,好你个丧门星,自从你进门就没好事,这会儿你男人尚有气呢,你就来嚎。她闷声不吭上得前去,扬手就是一巴掌。
众人都在愁眉沉沉,忽听‘啪嚓’一声脆响,齐齐惊愕抬头。贾母气得将要发作,门外一阵吵嚷:“让开让开,大爷回来了!”
却是贾琏抱着贾珠大踏步而来,贾母慌忙让出坐塌,将贾珠置于榻上。
贾琏气喘吁吁:“快些儿用热水,大哥哥浑身冰凉。”
一时间丫头们忙着抱被子。
迎春则吩咐丫头将准备热水奉上,李纨颤抖着亲手服侍,替贾珠擦拭,却被王氏抢了去:“滚开,不要碰我儿子!”
李纨委屈丛生却不敢吱声,各人心思都在贾珠身上,也没人去责备王氏疯癫。
迎春忙着地上手炉:“我们替大哥哥捂手捂脚吧。”
李纨执手贾珠,贾珠之手真跟死人一般,冰冰凉凉,泪水止不住滚落,恨不得将夫君之手塞进胸口,却是人多不敢行事,只得学者迎春一般将贾珠手覆盖在手炉上捂着。
贾母一旁默默落泪不已。
张氏匆匆而至,将一口人参汤给贾珠灌了下去,又拿一片薄薄人参片,让贾珠含在嘴里,一直闭眼哼哼的贾珠终于微微睁开眼睛,半晌方才气息奄奄叫一声:“老祖宗!”
贾母闻言这才哭起来:“我的珠儿啊,你要吓死老祖宗啊!”
李纨回头泪眼婆娑:“大伯母!”
张氏搂住李纨:“你婆婆年纪大了,你要坚强些。”
就在此刻,外面赖大一声报:“大老爷二老爷回了,太医到了。”
贾母忙道:“快请太医。”
一众人等忙着闪开,并无一人愿意回避,大家齐齐盯着贾珠,只恨不得以身相替。
却是太医言道:“请太太奶奶们让开些,老夫也好静心切脉。”
一时间众人回避,老太医细细诊脉,只过了一刻有余,方才皱眉回望一边贾母等人:“大爷是否长期体弱咳嗽?”
王氏茫然皱眉,贾珠体弱?
李纨忙出头言道:“近一年常常夜半出汗,晨起也有,半夜发热,清晨即退去。”
老太医点头:“这就是了,唉,延误了,这样的身体怎么受得科场那般煎熬呢。”
贾母王氏闻言具是魂魄不定:“请太医圣手施为。”
老太医直摇头;“若说只是肺痨。老夫尚可诊疗,若只是伤寒,老夫也可,唯独这两宗病症一起来,老夫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言罢询问道:“大爷应该咳血有些时日了,如何不早早医治,到如今”
李纨闻言就哭出了声:“我早说了叫大爷就医,大爷只是不听,说是年轻,抗抗就过去了,没得让老祖宗老爷太太担心
(红楼同人)红楼之迎春花开第17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