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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地万春亭里挂上了浅碧的绸绢幔帐,念月、楚秋把温热的碧螺春放在霜若和董兴面前,放轻脚步退了出去。这时候正是秋老虎,比前些日子还要热一些,可御花园里的花木已经渐渐有了秋时萧索的迹象。
“皇上去园子也快一个月了,也不知这孩子降生的时候能不能回来。”霜若不咸不淡地开口,薰兴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薰兴放下茶盏,低声道:“娘娘地产期大概就是立冬那两天,不过皇后那儿,臣按娘娘说的向后推了五日。”
霜若笑了笑,微蹙地眉头舒展开来:“董大人说说,如果皇后在贵妃诞育皇嗣的时候意图不轨,不让太医看诊,让皇上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臣不敢猜测。”薰兴低下头去,正色道,“家父久病不愈,待娘娘诞下小阿哥后,臣打算回乡照料老父,娶妻生子,再不涉足深宫。”
“大清一向重视孝道,皇上也一定赞同大人的做法。等大人启程的时候,本宫一定送上厚礼,让大人一家衣食富足,以全孝道。”霜若满意地笑了,瞧着远处的来人,轻声道,“本宫地贵客来了,大人还请自便。”
薰兴识趣儿地从另一边走了,霜若先是命楚秋重新换了茶盏,继而又对念月道:“回头多给淳贵人送些东西,他们兄妹为咱们出足了力,不能亏待了。”
查士、顾良玉谈笑风生地走了进来,见礼之后依言在霜若对面坐下。顾良玉细细地品了茶,叹了一声好,又赞叹道:“一样地茶叶,不一样的泡法,果然不同凡响。查士,进宫要喝好茶,一定要来贵妃娘娘这儿。”
“最近太上皇一直没召我入宫,哪儿像顾兄你,总有逛御花园的机会。”查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顾良玉在,他也拘束了不少。他看看霜若隆起地小腹,笑道,“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可惜大清没有做洗礼的习惯,要不我就能做这个现成的牧师了。”
霜若笑笑:“到满月酒的时候,还要麻烦你给他祈福,至于顾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贵妃娘娘能有什么事儿求我?我现在可只领着翰林院的闲差,要不是家父不许,一早就辞官回家了。”顾良玉笑着调侃自己。
霜若一笑,客气地道:“皇上要再请一个师父教二阿哥,将来我肚里这个小的也要拜师父。在上书房做师父,也不用怎么掺和前头的事儿,我想着你正合适。”
顾良玉摇摇头,话里透着失望:“凭我与二位大人的关系,皇上是不会准的。”他淡淡地一笑,当年的光彩已黯淡了许多,“别说我了,宫里头到处都是你的传言,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啊,都是些难听的话。”查士不甘地替霜若抱不平,要是当年霜若没有进宫,那该有多好。
第一百零六章珠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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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新打的檀木家具散着浓郁的香气,让人的心绪平复了些。霜若玩儿着指甲套,淡淡的语气甚是笃定:“当年老天让我误打误撞地进了宫,后来机关算尽也没躲过这场婚事,我能有今天都拜‘机缘’二字。这回我就不信老天会这么狠心,连个儿子都不给我。”
“以后我那皇后嫂子对你也不会好,我看你也得想点儿别的办法,比如把绵宁拉过来。”蓉儿微微挑眉,等着霜若的反应。
“那还不得把她活活气死。”这话霜若没敢当真,这样的招数也只有蓉儿能想出来。
扑腾扑腾几声想,有只小麻雀飞了进来,在门槛上跳来跳去。顺手丢了一把嗑好的瓜子仁,它便唧唧喳喳地叫着跳过去啄食,霜若看着它不着痕迹地笑了,要是能像它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福气。
宫女送了午膳进来,是些素鸡、豆腐鱼之类的清淡素菜,想来蓉儿这几日胃口不佳才会做此安排。蓉儿一样尝了些,又一样一样地把这些菜的做法讲给霜若听,初时她嘴角微微上扬成一个愉悦的弧度,到了后来却失了兴味,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霜若了然地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要不你们到南方住一段时间,把那些规矩全都抛开。等别人把这事儿忘了,再回来。这一趟回来,说不准还能带回一个小的。”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现在还有个公主的身份,出了京城又有几个会把我放在眼里。”蓉儿无奈地笑了笑,目光中似有些嘲弄,“以前跟你说过,我爱阿德,甚至后悔曾有过想把他推给你的念头,现在也是一样,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
不置可否地笑笑,霜若轻指着红木架上摆着地马鞍。那是蓉儿大婚时地礼器:“既然当年跨过了这个,这一辈子就再也无法后悔。”她眨着秋水般的眼眸轻轻一眨,“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剪,不过以后要是我也遇到这档子事儿,你可也得帮着我。”
“你呀,一点儿亏都不吃。到时我带上这公主府里的人一块儿帮你张罗就是了。”蓉儿笑着数落着,眼瞅着大门那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这边飞奔而来。等到了近处,她才看清那人是如今储秀宫的大总管小六子,“瞧着,皇帝哥哥舍不得你,这么早就叫人来接了。”
小六子喘着粗气。一步跨进来右腿绊到了门槛上。慌乱中拿手一撑,一大块皮擦了下来。他哭丧着脸,语带哭腔:“主子。宫里出事儿了,笑格格掉到冰窟窿里,不好了。”
“她不是去骑马么?怎么又去湖上了。”细微的抖动从哽咽的语声中传出,霜若的泪簌簌地淌了下来,此时她心中一片空白再也容不得旁的念想。
“皇上被太上皇叫去养心殿,格格就去和华莹格格玩儿,后来不知怎么就去了御花园。”小六子颤颤巍巍地扶住她,往外面挪去,“听说当时简嫔娘娘也在那儿,是她发现格格出事儿的。”
“珠珠掉进池子里一定会叫会喊,御花园里总有人在,怎么会没人救她。”蓉儿也急了,招呼宫女准备马车,“还有华莹,她一直跟着珠珠,怎么会不叫人?”
“奴才不知道,华莹格格也受了惊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小六子擦了把泪,和蓉儿一起把霜若塞上马车。
“关佳雪颜那个狐狸精敢害我干女儿,我非把她送到宗人府整治了不行。”蓉儿气得捶腿,身边地人良久没有声响,蓉儿害怕地看过去,只见泪流满面的霜若呆呆地望着前面,失了魂似的随着马车的颠簸而颤动,“霜霜,你怎么了?你说话,说话啊。”
重重地推开她,霜若面如死灰、身如槁目,红唇一翕一合地道:“死了,死了的就再也回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马车外一路喧哗,百姓的谈笑、小贩地吆喝从他们耳边滑过,可他们却再也无心去瞧这曾让他们无数次神往的地方。蓉儿默默地把霜若揽入怀中,不
胸口便被泪水浸湿。她仰天无声地哀叹,她们领受羡地尊荣显贵,却也要领受她们无法体验的步步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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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暖了,嫩绿的草芽在青砖缝间慢慢冒出头来,明珠格格逝去的愁云惨雾还没等到下葬就已消散了。一场意外,两个孩子贪玩造成的意外,在见惯了阴谋诡计地人们眼里,这场意外就像一片流云,还没定下来就已飘走。
可储秀宫并不同于紫禁城地其它地方,这里一直充溢着惨淡而诡异的气氛。念月和楚秋已经一连几天没合过眼,她们一刻都不能把眼睛从霜若身上移开。霜若这几日恍恍惚惚的,一睁开眼睛就找珠珠和颙gt;可珠珠没了,颙也只来过两次。于是她只能不停地哭,等迷迷糊糊地灌了安神汤下去又沉沉地睡去。
吱呀一声响,紧闭地小窗推开了一条缝,甫进宫的雅兰望了进去,正瞧见霜若两眼发直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霜儿可比前些天好些了?”
念月压低声音,沙哑地道:“今儿起来总算认得人了,不再找格格,还让奴婢们把格格的东西收拾了送去。可一到没人的时候,就又出神了。”
霜若总算承认了女儿的死,不再逃避,雅兰长出了口气,推门而入。等看清了霜若手中拿着的是珠珠一件还没绣好的肚兜,她慢慢地将它抽将出来:“霜儿,别看了,越看只能越伤心。伤了身子岂不是要让亲者痛仇者快?”
熟料,霜若抬眼时眼中竟含着一抹笑,不似悲积而生,倒反含着几分嘲讽:“额娘放心,珠珠死了,可我还得活下去,今早我就决定不再伤心了。”她顿了一刻,再看向雅兰时多了些迟疑,“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她这个样子,雅兰反而有些怕了,她轻轻地坐在霜若身旁,小心地问:“难道珠珠的死还有别的内情?”
“额娘,我好怕,进宫以来从没有这么怕过。我不光觉得珠珠的死不简单,还觉得有些我不知道的事儿,皇上和皇后全都知道。可他们就瞒着我,瞒着宫里所有的人。”霜若紧紧地抓住雅兰,颤抖地声音压得更低了,“皇后也就罢了,皇上那么疼珠珠,这样的事他不可能不追究,除非这当中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
雅兰心疼地抚着她如丝如玉的乌发,早已埋于心底的疑团被挖了出来:“简嫔已经被禁了足,也许和她有些关系。至于皇上,会不会是你太多心了?”
“不会。”霜若摇摇头,迷茫中仿佛已经有了答案,“珠珠死了,他只来看过我两次。每每四目相对,我就觉得他在躲着我。而且他们不让我看去珠珠,就是念月她们也不行。”
“你怀疑珠珠的死因?”雅兰皱眉,原她只觉得此事别有内情,可还没想到事情会到了这个地步,“这也许要看简嫔的死活,外面盛传是她把珠珠推下去的。如果过些日子她被赐死,那这传言就应该是真的。”
“额娘,无论珠珠是不是她害的,简嫔都会死。”霜若淡定地开口,大红的锦被映在眼中如血般刺眼,“若珠珠是她害的,她是罪有应得。若不是,皇后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搬倒她的死对头。”
雅兰颔首,想起死的不明不白的外孙女自是一阵心痛:“霜儿,你要额娘怎么帮你?”
“我要见雪顔,也要见珠珠最后一面。”霜若目光坚定,泪光中透着一股雅兰再熟悉不过的神情。
这是她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他们不愧是骨肉至亲。雅兰感慨地看着她,释然地道:“下葬之前,你求皇上把珠珠送到凌云寺做法事,挺棺一夜,到时自有人送你过去。”
出了储秀宫,雅兰望着清碧的天双手合十,她的霜儿真的变了,她几乎打算放弃的希望又重新燃起。万物因果循环,自有报应,对不起她们母女的人也终将得到业报。(月票飞过来吧,反击篇即将开0)
第一百零七章珠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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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过后,原本就很是清幽的继德堂弥漫着阵阵泥土的清香。刚刚抽芽的柳枝轻摆,撤了帘子的厅堂亮敞开阔,透着一股灵气。淑萍盖着薄毯,随着摇椅的晃动前前后后地摇着,掐指一算,这时候信定已送到了雪顔手里。
“皇子皇孙早夭是常有的事,别总挂在心里。好生调理好身子,说不准来年又能添个格格。”淑萍平静地开口,就如以往她劝其他人那样。
“这个道理,霜儿自然明白。”霜若勉强镇定地看着她,今日她来此便是为了投石问路,“今儿一来给皇后请安,二来,霜儿想知道明珠格格究竟是怎么死的。宫里众说纷纭,可霜儿谁也不信,只想听皇后姐姐的说法。”
从玉盒里拿过刚刚蒸过的帕子,淑萍慢慢地擦了擦手:“前些天我把雪顔叫来问过,她对自己因嫉生恨将小格格推入冰窟窿的恶行供认不讳。你放心,这两天本宫定给你个说法。让凶手伏诛。以慰明珠格格在天之灵。”
有那么一刻的宁静,只听得屋里地西洋钟滴答滴答地响声,霜若暗自握紧了手,貌似不经意地道:“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雪顔虽然不喜欢我,可也不像是这么歹毒的人。”
“你说只信我的话,可到底还是不信。不是她还能有谁?难道说有人看见了?”淑萍淡淡地一笑,见外面的人离得甚远,那语气放佛早已看透了世事,“看见的人只有华莹一个,可她到现在都说不出话来。本宫觉得这事儿有人担着。总比没人担着好,要不你的女儿不就真的白死了?”
“那就是说,皇后姐姐也不能笃定地说这事儿一定是雪顔所为了。”果真如她所想,霜若颤抖地问出了下一句,“皇上可知道当中蹊跷?”
“我的好妹妹,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事儿皇上是不能掺和进来的。皇阿玛健在,皇上为了一个小格格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一来是治家不严,二来忽略了朝政和皇阿玛,会被人说成重情而不重孝。这么大的罪名,皇上可担不起,你不要忘了。成亲王可还在南三所。一直没出宫。”淑萍暖声相劝,她说地可是大实话,“这样对你和皇上都好。不是么?”
“所以皇后姐姐不打算深究,甚至要把这事儿当作意外,就算日后处置雪顔,也会用别的名目。”霜若无奈地冷笑,已比先前镇定了许多。颙不知情,便是对她最大的抚慰。
淑萍喝了口温热的药汁,深吸了口气:“平日她那样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足为其。虽然没什么人证,可天道刚正,报应不爽,哪天她暴毙宫中便是偿了她的罪孽。”她顿了顿,低声道,“至于皇上,本宫自会给他一张言之凿凿地供状。”
“霜儿多谢皇后教诲,不打扰皇后休息,这就告退。”霜若淡淡地看了眼已经在闭目养神的淑萍,谋害珠珠地人究竟另有其人,还是眼前这个垂死的女人?
淑萍为颙所想的话的确在理,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平息此事才姑息凶犯?霜若微微冷哼,当然不仅于此,这么做既维护了颙gt;又借刀杀人搬掉了雪顔,继而又印证了自个儿一生无子地预言。一举三得,这才是淑萍的高招。
霜若刚刚离去,紫竹便从后面的暗门进来,她附在淑萍耳边轻道:“启禀皇后娘娘,简嫔看过信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低下头,迟疑了一会儿,“只是奴婢不明白,娘娘留着那个真凶,不也是留着一个祸害么?”
“这个真凶必和贵妃有着天大地过节,留着她,就是留着贵妃的对头。等百年之后,这个真凶定能让她
忌,到时她还想做得稳这个贵妃的位子,就得善待绵好让自个儿有个好依靠。”淑萍微微一笑,面色苍白如纸,看在人眼里,不免心惊肉跳,“信呢?”
“烧了。”紫绣恭敬地道。
“烧了,烧了就好。”眼时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今儿的精气神又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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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淑萍对珠珠的死极力遮掩,那要到凌云寺停棺的事就只有去求颙。快傍晚的时候,外面飘起一阵小雨,霜若正在往南书房的路上,眼见着雨越来越大,她连忙吩咐抬辇的太监疾行。步辇方一落地,雨便簌簌地下来了。
这时辰颙正在东厢房里用膳歇息,女眷们也只能在这个时候过来。这是南书房里的规矩,稍早一些皇帝批阅奏章,女眷不得而入。稍晚一些,说不准皇帝就已翻了其他妃嫔的绿头牌。
德安见来人是霜若,加上前些日子上的事,自然忙不迭地进去通报,没一会儿便把霜若迎了进去。
白莲教生事,这些天政务着实繁忙,加上丧女之痛,颙gt;v了许多。霜若进来的时候他暗自打量了一番,他已经两日没有去见她了:“下雨天也不在储秀宫好生养着,也不怕着了凉。”
霜若在他身边坐下,尝了口桌上的素菜,虽然食不知味,却也勉强微微一笑:“政务繁忙,不能再亏了自己的肚子。我那儿都开荤了,你这儿又何必这样?珠珠在天上看到了,也不会安心的。”
“你没事儿了?真的没事儿了?”颙gt;x喜。珠珠没了他的确伤心,可若霜若也从此了无生气,他也不知该如何承受。
霜若点点头,眸子淡淡一转,犹如往日灵气逼人:“她是个好孩子,总是盼着我们好的。以后我会给她过生祭,让她年年都知道我过的很好,她的皇阿玛也一直没有忘了她。”
有些话总是要说,不能一直瞒着她,颙gt;u和缓些,慢慢地道:“未免皇阿玛苛责,此事只能暗地处置,等我真正坐稳了皇位,再重审此事。”
雪顔一死,又谈何重审。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恐怕连颙自己也十分明白。霜若心中难受,可既然他们都是迫不得已,又还有什么好说的:“有这句话就够了,我相信珠珠在天上过的很好,以前她就吵着要到云彩上坐着,这样到了晚上她就可以摘到天上的星星,现在她如了愿,就不会计较凡间的事儿了。”
“她是个贴心的孩子。”颙重重地一叹,眼中隐隐有了泪光,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乎帝王。可珠珠不同于绵宁他们的娇憨可爱,让他真正尝到了为人父的甘甜,陡然逝去又怎能不让他动容,“每次你训她,她都躲到我这儿来。可一到晚上,她就想尽办法让我送她回去,还小声告诉我说‘额娘一个人怕黑’。”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霜若轻擦着永gt;:+对你又何尝不是?每次闯了祸,都让我替她遮掩,就是为了不让你生气。”
“可惜,之前万般宠爱,等到她去了,连个像样的丧礼都不能给她。”颙无奈地哀叹,就算是一件朝物琐事都要加盖乾隆的宝印。太上皇还是原来的皇上,皇上还是原来的太子,任何可能引起纷争的事都是做不得的。
“珠珠未满三岁,不能有和硕公主的封号,丧事从简合乎祖训。事到如今,我只求她下葬之前能在凌云寺停棺一日,让玄悲大师好生为她做一场法事。”霜若轻声恳求。
颙点了点头,这么做也有违祖制,可到底是个变通的办法。他紧握着柔荑,他的顾忌,他的无能为力,只有霜若可以明白。
雨渐渐停了,他无言地携霜若上了步辇,直往储秀宫去了。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映出片片彤云,染红了他们的视线。四周只传来宫人们跪拜时衣料发出的声响,他们对视了一刻,相携的手握得更紧,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第一百零八章怀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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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从此纹灯影。
——纳兰性德《如梦令》
这些日子延禧宫里暗中添了不少的人,乍看这些人只是寻常的宫人,可看得久了便知这些人都是内务府里极精明的人。他们也不死守着门户,只是经常在附近走动,一有人走近,便被无声地拦开了。
储秀宫里派人来看过几次,都不得门而入,最多也就是派了个丫头在另一头守着,看什么时候送了白绫子进去也好知会一声。
过了晌午,趁着有人用饭的时候,两个桃?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