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乾嘉宫赋作者:肉书屋
得那体态风度颇为熟悉,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宁郡主,固伦和孝公主请您到公主府一叙。”那女子有礼地道。
这一突来的变故使霜若愣愣地站在那儿,周围出奇的静。一时间百种思量在心头翻滚,渐渐地她涣散的目光聚集在那描金小轿上。
霜若向那女子道了谢,回身招来念月:“你代我去向他解释,若他得空,就替我稳住一时半刻,若是不得空,就另外约个时间。我去见十公主,去去便回。”
转身上了那描金小轿,留下一脸错愕的念月。轿子穿街走巷,不一会儿就抬了进去。霜若任由几个小丫头指引着,周围仍是那样静,像是入了一座空宅。经过的家仆婢女向她福身问安,淡淡的清香袭面,浓浓的京腔入耳,不觉脚步轻快了许多,仿佛小时候走在宫道上那般。
少年不知愁滋味,岁月斑斑,可曾想他日断肠处,泪长流,偶得春风袭面,却郁郁不前。
进了正院,几个小丫头掩笑告退。林木掩映处,一人临风而立,目中含笑,却是永琰。霜若心头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半年多没见,性子倒是静了不少,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永琰语气恬淡,心里却已暗流汹涌,时的霜若虽然安静了许多,却比原来多了几分沉稳,这一次他们仿佛分开了几十年。
霜若恭敬地福了个身,含笑道:“嘉亲王吉祥。”
永琰似是比原来清瘦了几分,可却隐然显出一股威仪,应该说是早年隐藏起来的威仪。看来,他在朝中终于开始扶摇直上。
“拜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两个人在的时候,不必拘束,还象以前一样。”永琰对上霜若清可见底的眸子,仍是那么清透。
他一直都能从杨大人那儿得到霜若的消息,其中自然包括她在十三行走动习洋文的事儿。霜若果然到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快意。
“一路可好?”他平静地问。
霜若点点头:“还好,要是没有羽若就更好了。”
“你啊。”永琰无奈地摇头,嘴角挂着笑意,“还恨蓉儿吗?毕竟她是我妹妹。”
霜若舒了口气,目光坦然:“别人给了她一件她不想要的东西,她只是拒绝接受罢了。其实我一直都和她一样,所以我从来没有真正恨过她。”
“丰绅殷德待她很好,大婚之后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闲下来就跟嬷嬷们学女工刺绣,连我都不敢认她了。”永琰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放下了,开怀笑道。
“人总是要长大的,也许有一天你也会觉得我跟她一样乏味。”霜若意有所指,得等到木已成舟才能告诉他。
“你不会,你永远都是那个霜儿。”永琰低喃着,就像一个孩子,眼神柔软得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避开。
避开他的目光,霜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告诉他:“回京的路上,我听到很多关于福大人的传闻,千万小心。”
永琰兴味十足,目光中多了几分机警,他压低声音道:“听说福长安已经秘密派人送十三行的账册回京,这是一本明帐,机会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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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广州好冷,一直下雨,码字手都不听使唤了,霜宸和同在寒冷天气里的大大们共勉一下,难得这么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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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离途(四)
永琰兴味十足,目光中多了几分机警,他压低声音道:“听说福长安已经秘密派人送十三行的账册回京,这是一本明帐,机会难得。”
“这我就不知道了。”霜若微微干笑了一下,不知他是不是在试探顾良玉的事。
墙头瓦片间刚刚长出一撮嫩草,永琰望了过去,叹道:“一本账册而已,现在拿到了也不能怎样,算了。”
“今儿是公主叫我来的,恐怕得先进去请个安。”霜若故意岔开话,她心里越来越乱,越来越觉得不知如何面对永琰。
永琰点点头:“去吧,哪天到宫里,再为我弹上一曲。”
花厅离这儿只隔了一条廊子,可霜若却觉得走了一辈子,她悄悄地回头,望着永琰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到底怎么了,不是放下了吗?
“来了?先来看看我绣的样子。”蓉儿随意地朝她招招手,仿佛之前的事儿从没发生过。
“十公主吉祥。”霜若还是福了个身,目光紧紧跟随着蓉儿,希望她们真的可以忘记从前。
“自家姐妹,不必多礼。和十五哥哥聊得好吗?”蓉儿察觉到霜若的彷徨,物是人非事事休,时间迟早会让她们面目全非,她们都是聪明人,不会抓着过往不放。
霜若一笑,坐在她身旁的圆凳上:“还是老样子,不过看得出他过得不错。”
“他现在正是风生水起,半年多的功夫,封了亲王,整顿吏部也很有成效,再过两个月玉茗也要生了。要是再生个小贝勒,那就更好了。”蓉儿如数家珍。
“玉茗要生了?这么好的事儿,他也不说一声。”霜若心里一酸,勉强笑着。
蓉儿无奈地笑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他对你好就行了,不像丰绅殷德时冷时热的。”
“他待你不好,他敢?”霜若还是忍不住为她不平。
轻拍她的手,蓉儿平静地道:“世事难料,不过当年即使我没有嫁给丰绅殷德,也不一定会幸福,而现在的状况也不一定就是不幸。”她顿了顿,像是想了很久,“霜霜,你和十五哥哥一定要好好的,我没有得到的你一定要得到。”
“在宫里锦衣玉食,甚至权柄天下,要是再能琴瑟和鸣,还真是美事一桩。可笼子就是笼子,金丝笼也是笼子,以前不知道还好,可这回知道了又怎会甘心。”霜若婉尔一笑,平静地像蓉儿透露。
蓉儿看向她,似是饱经风霜:“人生如戏,一旦开场,无论生旦净丑,都只有唱下去。”
“姐姐的意思是?”霜若一皱眉,她需要蓉儿的支持。
蓉儿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不到十拿九稳,千万不要断了宫里的路。不然,无论是恭大人还是你,都没法承受,我不想看着你被毁了。”
“姐姐放心。”霜若面色有些凝重。
蓉儿说得对,就算与顾良玉的计策失败,她还可以进宫。到时候她虽然失去
了处身事外的机会,可还会和以前一样,恭府也会更加富贵。
何况她隐隐觉得,顾良玉那儿会有变故,这些天这种感觉越来越强。顾良玉做事虽有些风骨,可到底急功近利,爱耍阴斗狠,难保不会有变故。
“一见面就说这个,看样子怎么年纪轻轻的,都快成黄脸婆了。来,帮我看看这件小衣服,给玉茗的孩子绣的。”蓉儿笑了笑,用眼神示意霜若有人来了。
一个宫女正向她们走来,霜若回眸一笑:“嗯,样子吉祥,针脚细密,玉茗和未来的小贝勒、小郡主都会喜欢的。”
世事无常,他们无法知道以后究竟能得到什么。记得查士曾经说过,无论多强烈的念想都会被时间消磨得一干二净。真不敢想,三年、六年、九年之后,她会得到什么。
一回府念月就神色匆忙地迎上来,四下无人时低声道:“小姐,奴婢把您的话都跟顾大人说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下山的时候却见着一件怪事,小姐猜猜奴婢看见谁了?”
“谁?”霜若疑道,难道是宫里的人。
念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是大小姐,奴婢听思琴说,大小姐今天约了人踏青。”
“是林柯吧?虽说快成亲了,可咱满人不讲那些规矩,如此也无可厚非。”霜若不以为意。
念月眼睛一瞪,低声道:“哪儿是呀,思琴说是一位不认识的公子,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
微微一愣,霜若缓缓牵动嘴角,语义阑珊,“也学人附庸风雅了。”冷哼一声,“可别给林柯哥哥惹出事儿来,不然,我可不饶她。”
霜若自认不是一个尚德的好人,可她就是不喜羽若这样j邪却又伪善的人。羽若与人私会之事若是搁在以前,她非得大闹上一场,可既然羽若就要嫁给林柯了,而她又视林柯为兄长,木已成舟,她也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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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吹起来!”吹鼓手一阵吆喝,顿时锣鼓声大作,各色奇珍异玩裹着红绸抬进了尚书府。前厅被塞得满满的,定睛一看黄金、翡翠、玛瑙、珊瑚、象牙、西洋精巧器皿一应俱全,足足有一百零八抬。
晌午的阳光照得人眉目干涩,霜若坐在绣凳上,轻簇峨嵋。她烦躁地摇摇团扇,没几下又觉得凉,只能无奈地扔到一边:“念月,外面吵吵嚷嚷的,闹什么呢?”
“小姐,那是求亲的调子,福大人来咱们府上下聘了。”念月匆忙从外面进来,拉起霜若,“老爷去了夫人那儿,现在还没过去。”
“我去兰苑看看,你到前面帮着招呼招呼。”霜若快步往兰苑走去,阿玛是怎么了,连福长安都敢怠慢。
兰苑里春光浮动,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寂静,就连墙角的灰尘也在阳光下舞动着,且不说偏房里的欢笑嬉闹,就连一向没有声响的雅阁也有了动静。看来已经知道了前面的事儿。霜若颔首示意门外的婢女们退下,附耳于窗旁。
“老爷,您和福大人同朝为官,羽若和林柯的婚事又是皇上指的,这么拖着,不是抗旨吗?”雅兰明显地不快。
“我也没想拖着,可他突然就来下聘,又说近日就要成礼。我原想等霜若进了宫再谈这事儿,免得出差错。”恭阿拉恨恨地叹气。
“羽若出嫁、霜若进宫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再说羽若也不小了,姐姐总得赶在妹妹前头。”雅兰劝道。
“其实也不全为了这个,最近福长安又在朝里犯浑,一切都依他,我们成什么了?”恭阿拉用力将茶碗往桌上一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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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广州5度,十年难得一见啊,宸宸还要去选照片,这次的艺术照特意照了一张格格照,应一下这本小说的景,呵呵。
第十七章离途(五)
“老爷,我从没求过你,只是这次羽若和林柯的事儿一定要赶在霜若前头,可别得罪了福长安。”雅兰顿了良久,像是察觉自个儿语气重了。
“二小姐,裁衣的师傅来了,正在轩里候着呢。”管家在霜若身后轻道。
“霜儿,来了多久了?快进来。”恭阿拉一愣,随即温和地笑问,“你也听见了,说说你的看法。”
“尽管阿玛、额娘说的各有道理,可女儿还是认同额娘的做法。”霜若向身后的齐贤微微一笑,转身进了雅阁。
恭阿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会帮着你额娘。”
“我说得对,怎么就不能帮着我了。”雅兰把霜若拉到身边坐下,笑着看向她,“你说说看。”
前头又是一阵喧闹,似有些嘈杂之意,怕是福长安的人闹起来了。恭阿拉也闻声看去,显然也有些急了。
“阿玛,女儿也知道福大人行事霸道,可一来,咱们这么拖着不是自讨苦吃吗?羽若迟早还得嫁过去,弄得两家尴尬,倒不如顺从了他的意思。”霜若起身绕到恭阿拉身后,轻轻地给他捶背。
“那二来呢?”恭阿拉抬头,神色阴霾。
霜若一笑,声音又柔了几分:“二来,正如额娘所说,嫁娶之理长幼有序,阿玛作为礼部尚书更应遵从此理。何况福大人颇爱面子,林柯正式迎娶羽若的时候一定会办得风风光光,不会让咱们失了身份。”
“听听,霜儿几句话就说到我心里去了。”雅兰笑道,女儿总不在身边,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出落得早已胜过她所想。
见恭阿拉还没有应声,霜若撒娇道:“女儿知道阿玛疼我,怕光顾着忙姐姐的事儿耽误了我。可哪个女子不想早日嫁得如意郎君,羽若和林柯可不容易啊。”
羽若早些离开恭府到底是件好事,进了福府,就如蓉儿一般改了性子也说不准。
“是啊,老爷,您就应了吧。管家,到前面通传一声,老爷随后就到。”雅兰一边打边鼓,一边吩咐管家,丝毫不给恭阿拉转圜的余地。
“罢了罢了,拗不过你们母女,我这就过去。”恭阿拉无奈地摇头笑道,“你们母女好好聚聚,霜儿,快出阁的姑娘别整日到处乱跑。”
恭阿拉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这回,恭府的面子、他的面子还有霜若的面子都顾及到了。哼,好一个礼部尚书,这丫头就知道他的软肋。
从夹袖中抽出一纸花笺,恭阿拉将它撕得粉碎,抬手一扬,片片随风飘舞,宛如春日里的桃花粉蝶,在阳光下翻飞着,熠熠生辉。转瞬就已落到假山处的小池塘里,阴霾又一次笼罩了恭阿拉。
一边是羽若的猜测,另一边是一切如常的霜若。稍有差池,多年之功毁于一旦,恭府早晚也会形神俱灭。
外面的东西被逐件搬进里面来,雅兰身子不适就让霜若出来打点。此时院子里,香兰掩映,柳絮纷飞,霜若一眼扫过,却见林柯也在那边帮仆佣打点东西,他单薄的身影在丝丝碧绿之中更显瘦削。
霜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背后轻拍他:“林柯哥哥,让他们忙,你可是尚书府的准女婿。”
“霜儿?”林柯喜从中来,这么久没有见过她了。
把她拉到一边儿的台阶上坐下,霜若看着仆佣忙来忙去,轻问:“你跟羽若的事儿就这么急?”
“家父定的日子。”林柯低下头去,竟有点脸红。
他害羞了?霜若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子脸红:“羽若去凌云寺祈福,求了什么签?”
林柯用力抿着嘴,良久迸出几个字:“上上签。”
听他叹气,可神色却依然如常,既然福家的眼线遍布京城,想来羽若也没做出什么事儿。
“上上签是吉兆,别苦着脸。新郎官儿不都是这样,骑在马上向路人拱手的吗?”霜若有模有样地向两边拱手。
闷笑一声,林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知道了,准新郎官儿这就去向主人请安。”
“林柯哥哥。”霜若叫住他,右眼有点跳,“你身边那么多郡主、格格、官家小姐,明明可以选个更好的,就这么算了?”
“霜儿,你不懂,有些人和事儿不是咱们自己能够决定的。”林柯一笑,嘴角翘起,像一牙弯月。
愣愣地站在原地,霜若暗暗垂下眼眸,林柯所不能决定的,是他对羽若的感情可以让他忽略一切,还是说这桩婚事是福长安的意思。她不安地看着地上的影子,有了不好的预感。
“羽若也有一块你那样的玉佩,你们姐妹都有,真好。”林柯头也不回地道,有些事糊里糊涂地下去,倒也省得波折。
他忽然想起那天和霜若在御河边上,如果他没有因为冷脸而却步,而霜若没有遇到永琰,那该多好。可惜,他们都回不去了。
“小姐,小姐?”念月一连唤了几声,却还只见她望着林柯的背影,“裁衣的师傅来了好一会儿了,您得快点儿。”
“走吧,咱们快点儿。”霜若一笑,转身向往沁雪轩跑,“前面的事儿都妥当了?”
“都好了,您不知道,福大人没一会儿就走了。他留下的那个管家,扯着嗓子到处叫唤,跟叫魂似的。”念月撇着嘴摇头,一手推开房门。
“奴才给郡主请安。”裁衣师傅行了礼,细细打量着霜若,“奴才先给郡主量身,一会儿再挑料子。”
霜若点点头,配合着师傅的要求。念月闲着没事,拿起桌上的料子看了又看,那模样像是检视着稀世珍宝。
“小姐,这可是难得的好料子。”念月赞叹道。
老师傅熟练地量好了尺寸,指着前面的料子:“郡主,这匹宝蓝色的湖绸是湖广总督送进宫的贡品,日前宫里的娘娘赏给了夫人。夫人吩咐,除了这匹专门给郡主裁旗装,剩下的也由郡主先挑。”
“有劳师傅了。”霜若示意念月那几块碎银子给他,“师傅先回去忙,我一挑好就让念月送去。”
念月送了老师傅出去,看着那些料子心痒:“小姐多留一些,别老是让着大小姐,想想她是怎么对咱们的。”
她所指的是这次回京路上,因为羽若突然让二人提前起程而没有将细软收拾妥当,以至于路上所费均要看羽若的脸色。
小气的丫头,以后可别得罪她,霜若一笑道:“这两匹我留着,那匹桔子色的留给你做几身衣服,剩下的都给羽若送去。”
“哟,妹妹这儿挑料子呢,姐姐我可赶了个正好,等会儿就不用劳烦妹妹和念月了。”羽若笑得灿若桃李,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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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缘何(一)
“哟,妹妹这儿挑料子呢,姐姐我可赶了个正好,等会儿就不用劳烦妹妹和念月了。”羽若笑得灿若桃李,推门而入。
羽若显然听到风声生怕自己吃亏,才匆忙赶来。一时间,念月又惊又怒,刚才的话羽若一定听到了。
“念月,给我们拿些点心。”霜若怕她尴尬,对羽若热络地笑道,“姐姐大婚在即,本来就该先挑,想是老师傅送错了地方。姐姐就多挑几匹喜色的缎子,裁些喜庆的衣裳。”
“本来还怕夺你所爱,既然这样,就谢谢妹妹了。”羽若翩然转身坐在她对面,长叹一声,“看看这绣屏和古筝就知道妹妹是个巧人儿,不像我笨手笨脚的,到了福家准得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