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作者:肉书屋
争取将水寨一举拿下。也在此谨祝李大人剿匪旗开得胜。”
二人假惺惺地互相施礼,李铮转身出了帐篷,见一旁的桑布还站着没动,似乎欲言又止,便问:“要不你这段时间先调来做我的亲兵?”他以为桑布是怕了打仗。不想跟秦亦同去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养父母就住在沼泽,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她,你放心吧。”桑布走到李铮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说完不等他有所回应,就一扭身钻进帐内,着急忙慌地收拾衣物。
三万人马在主帐前的平地集合,官员们都站在临时堆起的土坡上,秦亦扫视几眼,除了第一排的人,后边儿就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而下边儿的人看着台上之人,也觉得十分新奇,两名主官,一老一少,老的白发苍苍、腰背佝偻,少得稚气未褪、眼圈发红、脸颊还隐约带了个掌印。秦亦被看得有些别扭,却又找不到借口避开,只好把脸上的巴掌印儿,展示给所有人参观。
幸好尉迟晞很快便给她解围道:“秦亦你宣布一下军纪。”
“遵旨。”秦亦回身行礼后,从尉迟晞手中接过折子,展开平举正好挡住自己的面孔,高声念道,“违反法纪者斩,临阵脱逃者斩,扰乱军心者斩,私交通敌者斩,y人儿女者斩,滥杀无辜者斩……”一共十斩十不斩,秦亦在土坡上高声念道,各方面都有传令兵层层传到队伍的随后面去,让所有人都听到军纪。
完整地听完军纪,兵士们都极其欢欣鼓舞,若不是主要官员都在上头站着,估计早就窃窃私语地议论开来,原来,这十斩十不斩里面,并没有说不许侵占百姓抑或无主财物。下边儿这些人多滑头啊,听了这话马上觉得,这言下之意就是说,剿灭匪徒之后,匪徒的财物就可以随意拿取,
尉迟晞起身随便上前讲了几句话,大意也就是让众位将士齐心协力,而事后定会论功行赏。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四十五章领兵西行
三万军兵斗志满满地启程出发,在他们看来,用他们三万人去对付一些土匪的老弱病残,实在是太过于小题大做,但是既然抢夺到的财物归自己所有,那么就当做去打一场秋风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们启程的同是,前往沿海的军兵也在校场集合,准备出发。而剩余的官兵,决定徒步来到上游一处江面狭窄,但是在群山中极其隐蔽的渡口过江,要从外围较大范围地在裕丰城外围形成包围圈,在不惊动裕丰城反贼的前提下,拦截他们各方面的信息传递。
秦亦这边加急赶路,不足两天就来沼泽边缘,她令人在树丛中砍伐出五六块大片的空地,散乱排布,兵士也都安营扎寨,并在没处营地都挖坑垒灶,传令下去严禁吃生物、喝生水,一切入口的东西都要煮沸才可。
地下士兵对于这项命令极其不满,岭东地方炎热。又挨近沼泽极其潮湿,对于饮水的需求极大,而垒灶烧水总归不如直接去河边饮水方便快捷。众人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一边动手垒灶拾柴,秦亦去各营地视察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抱怨,她知道必须让他们自己从思想上引起重视,否则如何的严令也是没有效果的,这些当兵的平时就没有任何卫生习惯可言,哪怕有个别人比较爱干净,当了几年兵,天天一身臭汗地,也被带得越来越不讲究起来。
“你们知道这片丛林的水系上游是何处吗?”秦亦止住了身后想上前发怒的卫宇,笑呵呵地问。若是桑布也跟在她身后,就会察觉,她笑得这么诡异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士兵们原本看到顶头上司前来,都匆忙闭嘴不语,不过又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一些胆子稍大的人就都垫脚朝上游看看而后问:“是从哪里流过来的啊?”
“根据山河志上的记载,岭东一带所有的河流水路,都是从极西的地方,流经西萝国后再到岭东的。”秦亦脸上的笑容更加神秘地问,“你们可知道西萝是什么地方?”
众人见这个年轻的官员十分亲切,便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参加讨论。许对西萝有些了解的士兵都抢着说,有人说西萝那边女尊男卑,有人说萝女都热情好客,而且都很漂亮。还有人说萝族的女人可以有好多个男人……这些话都在人群中激起阵阵唏嘘和惊叹。
秦亦此时表现得像个和善的老师一般,笑着道:“大家说的都对,根据山河志上的记载,西萝‘其人多为萝族,尊女主,热情好客,恩怨分明,多善蛊’,最后一句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有个兵士试探着说:“蛊好像是毒虫?”
“也可以这么说,蛊的种类极多,最简单的制法就是,把许多毒物都放入一个大瓮,让它们自相残杀,而最后能够吃掉其他所有毒物活下来的,就称之为蛊。”秦亦轻描淡写地言语,让许多人都缩了缩脖子,甚至有人觉得皮肤上感觉怪怪的,痒痒得不舒服。
“而萝人的毒虫,就都是从岭山和这片沼泽中抓的。”
这句话一出,好多人都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仔细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虫子。
秦亦这才慢悠悠地说:“大家不用担心,营帐周围我们已经洒下了放虫的草药。但是水中没办法撒药,所以大家还是要多加小心的。”她又四下看看道,“你们忙吧,如果要离开营地,记得把袖口裤脚都扎好扎紧,不然万一遇到什么不认识的虫子,可就不好办了。”
说罢她领着卫宇往主帐走去,卫宇一把拉住她,姿势标准地蹲下去,将秦亦的脚托起放在自己竖直地膝盖上道:“大人,小的帮您把裤脚扎紧。”
秦亦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儿身子朝后仰倒过去。见他不顾自己的衣裤还都敞着,先来帮自己扎裤脚,登时觉得有几分感动,不过她身上早有桑布配的防虫药,所以并不担心。“对了。”她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个小荷包道,“这是防虫药,你贴身带着,可惜药材都十分难得,不然若是能给将士们都人手一个,那就好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没有过于在意,待卫宇给自己扎好一只裤腿的时候,忙后退几步,自己蹲下身子把另一条裤腿扎上,讪讪地笑道,“你现在好歹也是参将,这些小事怎么好劳动你。”
“末将此番的职责就是保护大人的安全。与大人安全相关的就都是末将的任务。”卫宇起身站好道。
秦亦伸手拍拍他的背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本官在大营中能有什么危险。”
卫宇的身子随着她的手一僵,马上退开几步道:“听说大人下午准备进山?”
“恩,要去拜访一位世外高人,若有他们相助,这沼泽能变成一马平川也说不定。”秦亦转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虽然桑布坚定地说要帮忙,但她还是有些担心,怕那个小丫头到时候会不开心,尤其是若要看到她喜欢的哥哥娶妻生子的话,不知道会会不会再次受伤。这种来自亲人的伤害和背叛,她是特别有所体会的,很难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只会被自己藏在心中最深的角落,用坚强抑或是无奈层层包裹,不敢触碰。
所以她在那天不小心触动桑布心事的时候,才会那么恨自己的不小心,她不想为了自己要攻打水寨,就逼着桑布去面对那些她不愿意回首的往事。
正边走边想得出神,忽然被人猛地拉到一旁,然后就觉得身边传来拳脚碰撞的声响,她抬头一看,卫宇已经跟一个男子缠斗在了一起。见他似乎有些招架不迭,秦亦也闪身加入战局,不料却瞬间被来人拎住衣领,跳出了卫宇的攻击范围。
卫宇见秦亦被来人轻易控制住,大惊失色,就这一招之间,就让他看到了与对方的差距,但是眼前的局面让他根本没时间考虑其他,迈上前半步指着那男子道:“你快放下我家大人。”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那男子拎着秦亦反问道,他个高手长,凌空拎着秦亦。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挨近他的身体,“你问问你家大人,她的话我都不听,更别说你了。”
“夏枫,你赶紧把我放下!”秦亦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
“你看,她说了我也不听是吧!”夏枫充耳不闻地继续跟卫宇说话。
“有本事你就一直拎着,别放我下来。”秦亦知道夏枫这人有些认死理,所以又反着说道。
“我还就不听你的,我为什么要一直拎着你,你以为你很轻快啊。”夏枫便说便松开了左手。
秦亦狼狈地落在地上,急忙跑开几步才问:“你跑来做什么?”
此处离秦亦的帐篷不远,她刚才大叫的声音将桑布引了过来,她也诧异地问:“夏叔叔,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京中好生住着吗?可是家里的下人见我们不在,怠慢与你?”
“不是不是。”夏枫见到桑布,立刻就眉开眼笑,“京里太气闷,我住不下去,正好看着配药的草药不多了,你又不许我去偷,我只好跑回这里来采些草药,还没走到山下就发现这边有好多人,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咱们有缘分,我刚进林子没多久,就碰到了她。”他便说便用手指向秦亦。
卫宇虽然看出秦亦与这个奇怪的男子认识,但还是一脸戒备地挡在她的身前,对着夏枫满脸得不信任。心里更是惊疑不定,虽然队伍刚刚扎营,但是四周的警戒工作已经全部到位,这人能不惊动任何人地穿过几层警戒线来到这里,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住在这沼泽中的人,都有这般本事,那这回的剿匪,就不是众人想象中的手到擒来那么容易了。
“咱们回帐篷说吧。”秦亦拔脚朝帐篷走去。“卫宇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卫宇将所有的疑问都藏在心里,见桑布也弯腰钻进了帐篷,神色微微一黯,原来秦亦还是没有把自己当做心腹。但是转念一想,能够让自己在外守卫,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他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认真执行命令。
秦亦虽然被夏枫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但是她还是欣喜大过于郁闷,因为有了夏枫在,去找桑布的养父母就不用必须让她自己出面,所以她看向夏枫的眼神,就有些狂热的欢喜。
夏枫被她盯得后背有些发毛,后退两步站在桑布身后,才觉得稍稍安心后问:“你干嘛用那种饿了好几天的眼神看我?”
“我……”秦亦气结,“你以为你很好吃?我饿了看你能管饱啊!”
桑布扑哧笑出声来,一屁股坐在铺盖上,揉着肚子道:“你俩真是上辈子的冤家,怎么一见面就斗嘴。”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四十六章君心难测
“大家沿着这个方向分散开。由于这里附近地形复杂,所以人员疏密程度不做具体要求,就以后一个人能看到前一个人为准,这样分散开来,每人都要保证能看到自己左右的两个人,听到哨音就马上朝现在出发的方向顺序收拢,不要自己乱跑。”树林边聚着群战士,一个看似领头的男子低声说着,“咱们的任务是搜索林中,并且驻守,路过行人一律扣留盘查,向西的放行、向东的一律拦截,听明白没?”
“明白!”众兵士也压低声音,但由于人数较多,还是惊动了林中的飞鸟。
而与飞鸟一起被惊动的,还有在林中树上小憩的尚延和玉绾。
“哎,你看,那小皇子终于行动了。”玉绾推推根本懒得睁开眼睛的尚延。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尚延闭着眼睛在树上翻了个身,“我没有你那么精力充沛,我要休息。”
“起来起来,你快看。你的小野猫也来了!”玉绾一惊一乍地说。
“什么?不可能,这么个小树林又没什么战略意义,她怎么会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尚延还是半撑起身子朝林外看去,却只见外边儿已经空无一人,登时知道自己被骗,沉下脸道,“你若真是这么闲得无聊,那咱们就继续赶路。”说罢起身朝树下滑落而去,瞬间就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玉绾也急忙跟在他身后溜下来,跺脚道:“你这人真是无趣,跟你开个玩笑都急。还是再歇歇吧,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我看你精神地很,歇什么歇。”尚延斜眼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色,丝毫没有疲劳的痕迹。
“我是不累,但是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多睡会儿吧!咱们等天擦黑再走。”玉绾关切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尚延脸色更加难看,猛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林外走去。
“你这人……”玉绾被他气得眼圈泛红,忍不住想自己本来只是在家一心钻研武学,养养狗种种菜,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这两年为了跟他一起才开始出来东跑西颠,结果人家非但不领情,反倒一直把她当做包袱和累赘,动不动就甩脸色。
但是见他不多时就走得不见人影,她怎么狠心都没办法转身离开,只好追着他消失的方向快步赶去。
接下来的路程。尚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昼夜无休地赶路,等二人翻过齐都城墙的时候,连玉绾的脸色都十分憔悴,而他自己根本就像个厉鬼一般,两眼满布血丝,面色惨白,下巴也冒出参差的胡茬。
他也不做梳洗,直接这般模样就进宫面见齐渊铭。
齐渊铭也被他二人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后有些动容地说:“你们俩个也不要太拼命,总要注意身体才好,即便是消息十万火急,也抵不过你们两个的身体要紧。”
“多谢主上关心!”二人忙跪下谢恩。
玉绾从发间抽出簪子,双手微微用力,玉簪切口整齐地从中断裂,里面露出一卷薄得透明的丝卷。她双手托起高举过头呈给齐渊铭。
齐渊铭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丝卷,没有忙着展开却说:“你们二人下去好生休息,最近没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出去,休整一段时间吧。”
玉绾对于外面的这些事务并不是很懂,她之所以愿意到处乱跑并不是因为她明白这些的重要意义,而是为了能够亲近和保护尚延。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异议,心里还有些雀跃地想赶紧回到家里,好久没见到师父,家中的小狗不知道长大了多少,墙角种下的瓜秧现在应该已经沉甸甸地缀满金黄的南瓜。
相较于她的欢欣鼓舞,尚延却突然抬眼去看齐渊铭,这本是极其犯上的举动,但他毫无畏惧,目光如剑一般直射向齐渊铭的双眼。
玉绾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她虽然满心沉醉于武学,但从小就开始接受的,全都是为主上、为齐国死不足惜的教育。而主上对她来说,是不敢有半分不敬去仰望的存在,所以尚延这般的举动,足以把她骇得花容失色。
可齐渊铭不但没有震怒,反而有些闪躲地避开了尚延的目光,转身好像要走,口中只说:“回去好好休息吧。”
“主上!”尚延膝行几步绕到齐渊铭的面前,上半身挺得笔直,但是不敢再抬眼去看,只沉声道:“主上,裕丰城被围已经大半个月,璟朝如今已经二十余万精兵南下剿匪解困,我等回程之时,尉迟晞正领兵从外包抄,却还未正面进行过冲突,正是主上率军东进的大好机会,当初臣等离开的时候。主上是多么意气风发,向我们预想描绘征战的壮观情形,但我们昼夜赶路带回的消息,主上为何看都不看就要离开?”
齐渊铭神色怪异,嘴唇蠕动几下,却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主上!”尚延又跪行上前两步,“为了这调虎离山之计,真可谓是倾尽全国之力,国库剩余无几不说,光适婚女子和青壮劳力,咱们就各送出去了五万。主上,整整十万人啊!女子都是容貌清秀,男子都是壮实健硕的,那可都是未来十年应该从事生产生育的中坚力量,为得不就是咱们世世代代想要东进的愿望吗?为了这个心愿,每一代的君王都绞尽脑汁、殚精竭虑,为了这个心愿,多少男儿在战场上失去了生命永远不能重回家园,多少家庭为此支离破碎。但是主上,没有人埋怨,没有人退缩,对于咱们齐国的儿女来说,这个心愿超越生命和家庭的全部意义。是可以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存在。主上,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已经摆在您的面前,这是一条用百姓的生命血泪,朝臣的鞠躬尽瘁铺成的路,您现在已经站在起始处,应该激动、兴奋、感慨……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啊主上!”
大殿内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齐渊铭背手站在殿中,没人看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沉默让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玉绾捂在嘴上的手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松开,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尚延。从小时候他被人下毒,捡回了命却毁了嗓子以后,自己从未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虽然自己从未嫌弃过他的声音,可那种声音也是听了多年才稍微习惯,但若说觉得不再刺耳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尚延的声音是那般好听而感人,让她的眼泪不知不觉间已经打湿了身前的衣襟。
殿内此时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都压抑着自己的哭泣,不敢发出半点响动。尚延依旧直挺挺地跪着,他似乎不听到齐渊铭的回答、不见他看那丝卷上的情报就不肯起来。
但是长期的缺乏睡眠和急速赶路,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精力,上殿之后情绪波动强烈,说话之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见主上一直沉默不语,他最终撑不住了,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玉绾正在默默拭泪,却只见尚延“呼嗵”一声倒在地上,额头与地面撞击的部位流出鲜红的血,齐渊铭听到声音猛地回头,一见此情形,俯身抱起他的上身,高声叫:“传御医,都杵着干嘛,赶紧去传御医!”
喊罢不许别人帮忙,自己将尚延抱入后面的暖阁,轻轻地放在塌上。玉绾焦急万分地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主上眼角划过一丝晶莹,却也无心去细想,只盯着尚延那张消瘦而没有血色的脸,鲜血染红了额角和发丝,给他的惨白增添了几分诡异的华丽。
玉绾死死地咬住嘴唇,她在心里悄悄地恨自己,为什么路上不假装撑不住多休息几次,为什么二人一路同行却没有发现他强撑底下的身体亏虚,为什么就连刚才他感人至深的话语说完,自己都只顾落泪没有抬眼去看看他的面色。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啃噬着她的心,嘴唇咬出了血丝,她却又暗暗加力。她在惩罚自己,想用伤害自己来减轻心底的后悔和自责。
等待御医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因为御医根本就是被两名侍卫架着跑来的,但在玉绾看来,就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似的,让她等得好累好累,看到御医进屋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做不出任何微小的动作,连开口说话都没力气发出声音。满屋子的忙乱,似乎跟她隔着看不见的一堵墙,嘈杂的声音也都像从远处传来,句句入耳却又毫不真切。
她还没等弄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就见王妃身边的女婢匆忙进来,对着主上说了什么,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将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她的嘴唇动作上:“王上,王妃她刚才在房中晕倒了。”
拼尽了这最后一点儿力气,她也瘫倒在地上,厚实的地毯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但是齐渊铭迟疑片刻就匆匆离去的脚步,却步步都踩在她的心里,疼得她恨不得想立刻死掉一样。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四十六章毛脚女婿
第一百四十六章毛脚女婿
秦亦此时正在自己的帐篷内犯难。她反复地对桑布说:“你若是不想回去,真的不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