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作者:肉书屋
只有自己被召见。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后院的小房间,而是正殿侧厅,正中立着一架雕花屏风,上面衬着粉白色的笼纱,厅内还是那股若有若无的冷香,秦亦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起那个外表妩媚柔弱,其实却冷漠犀利的女子。
皇贵妃并没有让她久等,不多时屏风后便传来环佩叮当的声响,伴随着笑语道:“秦大人有伤在身,不用多礼。”
秦亦还是尽量地躬身施礼,而后才又坐回轮椅上,等待她说话。
皇贵妃挥手屏退屋内的下人,仅留下云珊一人,站在屏风一旁垂手候着。而后才道:“这次名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多亏秦大人心细如发,才避免了更大的伤亡和危险,圣上这几日总在本宫面前夸奖大人年少有为,沉稳得力,定然是今后的国之肱骨。”
“圣上偏爱,秦亦愧不敢受。”
“秦大人不用过谦,圣上可不轻易夸人,尤其是年轻一辈,总说应该严厉管束,而不要平白夸浮躁了反倒不美。”皇贵妃轻笑两声,“若不是为了避免影响,圣上早就下旨褒奖大人了。”
秦亦从西萝回来。很少见到皇贵妃,而这般相对奏答更是第一次,听着她一口一个大人,与当年自己在宫内之时简直天壤之别,不过却丝毫感觉不到受用,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美女蛇三个字,似乎在她对你笑得最甜的时候,就是蓄力准备致命一击的时候。
“为圣上尽忠是下官的本分,没有能力阻止宫内变故,害圣上和各位娘娘殿下受惊,下官今日时时心内不安,娘娘再说这等褒奖之言,真让秦亦羞愧难当。”秦亦打定主意,不管她如何甜言蜜语,都一味地谦虚,以守代攻。
“秦大人果然是少年老成之人,凡事不贪功、不冒进才是稳妥之道。”皇贵妃似乎也不耐在这上面过多地浪费唇舌,很快便转到正题道,“陛下前几日提起,曦儿应该到了婚配的年纪,别的不说。这个侧妃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按照陛下的意思,现在先挑选和考察相貌品行,月底前把人选订下来先行赐婚,今年立夏前后便可以把婚事办了。”
“你在礼部做了五年,与曦儿情分又不一般,所以本宫宣你进来,便是想让你参详一下人选。而且按陛下的意思,这是曦儿第一次迎娶妃子,虽然只是侧妃,但是只要不违制,便办得热闹些,宫内也已经好几年没什么喜庆的事了。”
秦亦一直安静地听着,她知道皇贵妃不可能只是为了这点儿事情而叫自己特意进宫来一趟,虽然没怎么与她交手过,但是她深深地知道,这女人若不是有所企图,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果不其然,她接下来话锋一转便问:“秦大人似乎已经是弱冠之年,不知可曾定亲?”
她虽然貌似随口一问,但是秦亦才不信她没有调查过便如此随便一问,只不过是为了引起话题而已,便答道:“贱内桑布从西萝一行便随侍下官左右,不离不弃,臣已经允诺冠礼后将其晋为正妻,补齐三媒六聘正式迎娶过门。”
皇贵妃闻言愣了半晌才道:“秦大人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尊夫人遇到大人这般重情重义之人,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小臣能遇到拙荆,也是三世修来的缘法。”秦亦不卑不亢地道。
皇贵妃见碰了个软钉子。倒也很快便放在一旁不提,只说:“这里是陛下与本宫近几日圈定的人选,望秦大人想法考较一下诸女的品貌德行,写个折子呈上来再议。”
居然这么轻轻松松就被放出宫来,秦亦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也许是自己一直把皇贵妃当做什么蛇蝎美人,所以内心一直多加提防,所以才会有此感觉吧。“念及此处,她掀开车帘向车夫吩咐道:“先不回家,去福满楼。”
福满楼名义上是京城富商福程海的买卖,其实私下里是秦亦为尉迟曦治下的产业,也是他们各种信息的交汇中心。五年前,秦亦思忖再三,在尉迟曦与云沛鑫面前提出,利用人伢子的职业特性,构架起一张从京城散布到个道府的巨大人脉网络。云沛鑫在秦亦的构想上完善了细节和实施步骤,上表提议将人伢子定为官府治理,每年审核并发放凭据,各道府也必须每年将名册递上京城审核存档,以防止拍花子等拐卖行为的大肆泛滥。没费任何周折就得到了顺康帝的批复,于是便将一批自幼培养的死士掺进人伢子的行业,逐渐将用蛊虫控制的奴隶卖入各道府的官家抑或世家,而京城的情报网则全部由自由训练的死士构架起来。这福满楼便是各处消息的集散地,一层层的情报通过各种渠道递到楼内,各项命令再通过楼内人员布置下去。而这整个庞大的机构,全都是秦亦在一手打理,云沛鑫与她的一致认为,尉迟曦不应该参与进这项事宜,而秦亦也拒绝了尉迟曦将整个机构全部交由她决策的打算,与云沛鑫商议后,以慕容千殇统领监察部门,对楼内各项事宜均可过问、质疑、查证,这样就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她自己的职权。并且也最大限度地控制了一人独大抑或欺上瞒下的行为。
此时还未到晚饭时辰,楼内只有稀疏的几个喝闷酒或是谈生意的客人,小二见有人进门,便招呼道:“客官您好,里边儿请,请问您一共几位?”
“就我一人,想要个僻静的雅间。”秦亦环顾一眼大厅,似乎面有不满地道。
“好嘞,您楼上请。”小二一打手巾板儿在前头带路,秦府的两名家丁抬起秦亦的轮椅,便径直地上了楼去。
出乎秦亦意料的是,慕容千殇居然正在楼上的密室内,眉头紧锁地看着几份密函,专注地连秦亦进屋都丝毫没有察觉。
“咳!”秦亦在门口轻咳一声。
慕容千殇猛地抬头,右手在一瞬间已经按在腰间的长剑上,左手心扣紧几枚淬过毒的飞镖。见到出现在门口的是秦亦,这才放松下全身绷紧的肌肉,却还是紧皱着眉头,沉声道:“秦兄弟来的正好,刚准备派人去寻你,你来看看这几份密函。”
秦亦心下疑惑,楼内管事都是老人,从来都没有将自己还未看过的密报先呈予慕容千殇的事情发生。
好像为了解答她的疑虑一般,慕容千殇依到屋内的塌上,右手无力地搭在额头上道:“这是我派去岭中的监察人员带回的密函,似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只带出了这么几份,还不待我问出什么,人就昏了过去,现在已经送回宅子,派了大夫去照看,你先看看密函再说。”
被他说得有些忐忑,秦亦将轮椅摇到桌前,迫不及待地翻开密函。还未看几句她的面色就变得与慕容千殇一样的阴沉,待到几封信都看完,她的脸简直沉得要滴下水来。
“你看该如何是好?”慕容千殇问道。
“此时是我的疏忽,我会自向殿下和云相请罪的。”秦亦紧咬下唇道。
“你啊。从来都是这样!”慕容千殇激动地坐起身子,“我这是跟你在讨论责任承担的问题吗?各项大的决策都是我们一同商议,且报与殿下和相国大人批复过的,这责任问题该怎么算?而且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讨论谁来承担责任,事情已然如此,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消除隐患,并且商议对策。”
秦亦垂下头,掩去自己眸中蓄积的泪水,尽力控制着声音不露出异样地道:“恒之兄教训的是,是小弟不分轻重缓急了。”她现在满心的懊丧和气恼,这薄薄的几张密函,搭进去的不仅仅是几年的心血,还有几十甚至上百的性命,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在最初的时候考虑清楚……
“我看你我还是分开去云相府汇合,找相国大人拿个主意的好。”慕容千殇道,“这么大的事情,尽快拿出对策才是正事。”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九十八章侧妃风波
云沛鑫正在家中含饴弄孙,自得其乐,不料慕容千殇与秦亦一前一后面色阴沉地求见,他察觉有事,便叫人将孙儿抱下去,这才坐正问道:“何事需做如此姿态?”
慕容千殇与秦亦对视一眼,秦亦抢先开口道:“相国大人,大体是这样的。今日收到密保,岭中二道一郡所有的密探网络被人摧毁了,恒之兄派去监察的人员拼死带出了几封密函,请大人过目。
没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云沛鑫愣了片刻才接过秦亦手中的密函,一封一封看下去,越看面色越是沉重,能够看出这几封密函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字体苍劲有力,但是到后面两封已经越写越潦草。似乎是在仓促之间写就,最后一封更是只完成了一半。
几封信的大意是他开始发现在岭中的手下有些突然失去联系,派去查访的人也大多一去而不复返,他开始有些担心,便写密函想将情况汇报给京里,不料派出去送信之人也大多一去而不复返,他那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已经不敢再抛头露面,只能东躲西藏,隐匿行迹,最后却还是遭到了围追堵截,只将这几封密函藏在稳妥之处并留下密语,以待事后能被前去查探的其他人发现。
看样子岭中出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是能够做到消息封锁如此严密,并且将用了几年功夫搭建起来的人脉网络打击殆尽,这就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云沛鑫捋髯沉思,半晌才想起来问:“看情形岭中出事已经几近半年,怎么一直都没发现问题。”
“因为对方一直在向我们输送假情报。”秦亦铁青着脸色拿出来一摞密信放在桌山,“来之前我着人将近段时间岭中送到的情报全都找出来,我对照了一路,发现这段时间的假情报与当初的留底文书的确有错出入,但是这几封密函是千真万确的。”
原来是去做这些事情,难怪比自己来的还晚,到底还是比自己心细,慕容千殇思忖道。
“恩,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你们现在着急也是无用的。首先去确认带回密信之人有没有泄露行迹。安全永远是首位的,一旦发现有被追查的可能,马上当机立断,宁可放弃不可冒险。”云沛鑫沉吟着道。
“是!”秦亦应诺着。
“恒之去岭中走一趟吧,我会找借口给你安排个公事去岭中,你亲自去查访一番,最主要的是要想办法弄明白,他们是用什么方法顺藤摸瓜的。”
“我也要去!”秦亦红着眼圈语气坚定地说。
“不行,你不能去,且不说你身上还有伤未愈,而且身为礼部官员去岭中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你留在京城还有其他任务。”云沛鑫马上拒绝道。
“恒之先去处理归京的死士,查探一下是否有什么异常,秦亦留下。”云沛鑫竟三言两语地就先打发慕容千殇离开。
待慕容千殇拱手告辞后,云沛鑫才肃容问:“娘娘今日宣你进宫?可是侧妃的人选问题?”
“恩,刚出宫到福满楼,就出了这般事情,下官还没来得及看。”秦亦从袖子内掏出名单。
云沛鑫边接过名单细看,边询问秦亦在宫内与皇贵妃的对答,个别语句连语气以及重音都要反复地确认,而后便拿着名单沉默不语。
秦亦走到他身后去看名单。发现十来个姑娘俱是名门望族,个别的家世可以说做正妃都不会过于高攀尉迟晞。看来顺康帝和皇贵妃此番对尉迟晞的立侧妃问题还真是下足了本钱,但就是不知道这宠爱是如何的动机了。
想到这里秦亦忽然觉得十分悲哀,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可以说从懂事之后,一哭一笑、一举一动,甚至连婚姻大事,全都逃不过来自父母和旁人的算计。
“小秦,最近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云沛鑫开口问道。
“今日圣上对殿下忽然圣宠渐隆,却对众臣保举三皇子为太子一事三缄其口,若要分析其原因,却会有多种可能。”秦亦停顿一下,在云沛鑫的授意下继续说道,“其一,可能是因为昀亲王在殿内那一番话,让殿下觉得深受震动,开始对几个还在身边的孩子关切起来,这个理由似乎最不可能;其二,可能是圣上想立殿下为接替人,所以开始特别看重,这种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其三便是,圣上见三皇子的野心开始被公开化,于是想通过对殿下的恩宠,为其建立起一个对手,而在双方两败俱伤之际,便是他扶植新君的契机。”
云沛鑫捏着名单的手一抖,开口道:“原来你也想到了。”看来他也在为此时困扰。
“大人可以往好的地方去想,至少如此可以给殿下更多的机会出现在圣上面前。能够让人看到殿下更多的优点和长处。”秦亦宽慰他道。
“如今便只能如此作想。”云沛鑫无奈地道,他伸手在名单上虚点几下,“这几位都是老友之女,品貌德行、才情家教都是上佳,可以留作重点考虑。既然娘娘将此事交托于你,你便安心做好这件差事,看妃子,不但要看外在,其家世、家中姻亲等等俱是要细细掂量的。”
秦亦点头应是,见云沛鑫没有旁的吩咐,这才起身告辞。
经过三天各方面的考察,秦亦最终圈定了六名人选呈上去与皇贵妃参考,并依其要求在宫内安排了诗会,准备让皇贵妃进行最后一轮的考察和定夺。
此时已经到了二月下旬,天气渐有暖意,却也还是有些料峭,秦亦早晨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套上了件夹棉半臂,这才觉得肩头暖和许多。
皇贵妃最近似乎十分不按常理出牌,今日在后宫举办诗会,到场的里面谁也说不好今后就是哪位亲王的侧妃,是哪一宫的娘娘,却又请了些年轻才俊。说要一处乐呵乐呵。
秦亦是跟着尉迟晞一同进宫的,尉迟昑对他们软磨硬泡了许久,皇贵妃却还是不肯取消她的禁足,无奈只好罢手,于是尉迟晞安抚妹妹,便连带着秦亦也来晚了。
还未走到近前,就听到皇贵妃的声音,笑语盈盈地道:“今日大家比的就是才情,别去计较什么未出阁的姑娘还是没娶亲的小子,大家玩到一处才够热闹。让我这个老婆子,也沾沾你们年轻人的欢喜气氛。”
正说着话。有下人看到他们二人还杵在园门口,便扬声通告到:“晞亲王驾到,秦大人驾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尉迟晞神态自若,像是周围根本不存在神情各异的公子小姐。秦亦却对这些目光有些打怵,她最近最不想的事情便是惹人注意。抬眼偷偷一扫,竟然还有熟人,李铮和陆诗蕊竟然也在场下,害得秦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惜皇贵妃却还是不肯放过她似的道:“秦大人来晚了,是不是应该自罚一场,先来首诗词给万门起头呢?”
秦亦心里暗骂,这女人怎么就跟自己过不去了呢,还诗词,我给你做个现代诗你听得懂吗,咱还不弄那长篇大论的,就写个网字你自己分析去。不过腹诽归腹诽,她却还是躬身赔笑地推脱道:“娘娘可折杀小臣了,臣哪里会做什么诗啊词的。”
“秦大人不必过谦,坊间对您的夸赞可谓街知巷闻,却还从未见过大人的佳作。”
“能一睹秦大人的墨宝,那可算没白来这一趟。”
皇贵妃话音未落,人群中便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她轻轻一咳压住那些絮语,便又道:“秦大人,不是本宫不向着你,主要是众人均对你极有兴趣,还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才好。”
“母妃让你做,你便做一首,有什么好推脱的。”尉迟晞也么见过秦亦作诗,充其量是偶尔画个画什么的,乐得顺水推舟。
秦亦眼见自己是无法躲开这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个商量道:“小臣还是为娘娘做一幅画来赔罪的好。”
“作画宫廷内专门有画师,本宫为何用你?”皇贵妃在纱帐后抬起团扇掩嘴轻笑,似乎只是在于秦亦玩笑。
“小臣所作之画,定然与宫内画师之作有所不同。”秦亦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哦,若真如此,云珊。你伺候着秦大人作画,我们先行作诗游戏,然后欣赏秦大人的大作。”皇贵妃今日兴致似乎极好,“也别弄这什么劳什子纱帐,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是我的子侄一辈,架着这东西平白疏远了距离。”她命人除去纱帐,却还是避讳地用一条轻纱覆面,可惜不但没有起到遮掩作用,反倒让她柔媚的模样增加了几分朦胧,比那些青涩的小丫头可谓是强上多倍,瞬间便艳压群芳。
秦亦不敢正眼多看,只能在一旁稍作打量,便拉着云珊商议绘画的用具问题,好不容易解说明白东西,再回头却见他们已经开始击鼓传花,花落谁家便做诗词一首,刚开始众人还有些放不开,全都小心翼翼地拘谨着,时候久了气氛才慢慢热闹起来。
待到他们玩儿的尽兴之时,秦亦的画也已经收尾,这个朝代没有油画的颜料,秦亦只能尽量配得颜色准确。由两名内官扯着画布的四角来到环规费身前,她惊讶地眼前一亮,只见画上远处是隐隐约约的大片宫殿,而近景则是大树下的八角亭,里面坐着一名女子斜倚着立柱,看着两个孩子在眼前玩耍。那两个孩童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看似相差三四岁的年纪,都玩儿的十分开心。而远处宫殿内的假山上,还站着一抹明黄的身影,虽然看不真确,却让人就是觉得他是远远地凝视着玩耍的子女以及歪靠在立柱上的妻子。
那斜倚立柱而坐的女子,画的便是皇贵妃本人,虽然并不是写实的手法,连身上穿着的衣物都不是今日所穿戴,但是那几笔勾就的神态,却又让人知道那女子就是皇贵妃,不能说是形似,而是一种空前的神似。
“亲大人果然不同凡响,这幅画本宫便收起保存了,不知道秦大人舍不舍得?”皇贵妃今日一直十分和善,与众年轻人很快便打成一片,都帮着她说话。秦亦原本也不打算把画留下,便顺水推舟地奉承了几句,便将画作呈了上去。
就在秦亦刚刚忙完画的事情,准备好好看看这些有可能会成为尉迟晞侧妃的女孩子,俗话说长姐如母,秦亦在心中早就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弟去爱怜和保护,如今却觉得自己竟有了些许为人父母的心思,无论看见谁家姑娘,她看到后都从心里人家觉得配不上尉迟晞的护犊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