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发,但此刻竟然连五个手指,都已不听使唤。
右手还紧紧的握着剑柄;但此刻除了从掌心会渗出冷汛来,已经连抽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已经完全绝望,索性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戚婆婆话声说得更柔,更和蔼,像催眠般在她身边说着:“乖孩子,戚婆婆从小就最疼你,放心好了,我明天会让你和他见上一面的。
”石中英离开书房,就长身纵上墙头,再一点足,身如飞隼,凌空扑上屋棺,凝足目力,朝四面打过了一阵。
只觉整座石家庄院,一片黝黑,沉寂如死。
这一景象,已显示庄上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了。
石中英只是暗暗感到奇怪,庄中既然一个人也没有,书房里何来打斗迹象?既有打斗迹象,何以会连蓝老前辈四人都不见了?他施展“天龙驭风身法”,一连越过三进屋字,掠出后院,依然不闻一点人声,堪堪飘落墙头,就看到右侧大树上,画着一个白粉的记号。
石中英目能夜视,自然看的清楚,这记号正是蓝老前辈几人在离开龙门帮时,约定的指路标记,除了自己一行人,就没有人知道。
指路标记突然在此发现,可见蓝老前辈等人果然从此山追下去了。
这条山径,名中山径,实则是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绕过庄院小山,一路婉蜒向北,足有三里来长,两边山坡间,遍植果林。
这是石中英小的时候,也时常跟阿荣伯到后山来玩,他记得那时只是一条黄泥碎石的小径,并没有这么平整的石板路,这老贼鹊巢鸠占,居然大兴土木,连荒僻的后山,都铺上了这样宽阔的石板路。
他奔行极快,三里路程,自然转眼就到,石板路尽,就是两山夹峙的谷口了。
石中英奔近谷口,就看至右首一处石壁上,也留了一个白的记号,箭头指向西方。
石中英自然知道,出谷西行,就是北山脉,人烟稀少,山岭连绵,一直西接大别山脉。
敢情贼人猜想前可能有人埋伏,才从后山逃走。
其实前面有一个十里长的石门,石门山只有一条出潞,自然不如后山的广了。
蓝老前辈等人,既已追了下去,自己也快走才行,他脚下突然加紧,朝谷外奔去。
那知刚一奔出谷口,就看到一个人附在山坡草丛间,一动也不动,石中英看到他后形,心头募然一惊,暗道:“会是穿云镖沈长吉。
”心念方动,人已迅如飘风,一下掠到那人身边,伸手把他翻过身来,那不是沈长吉,还有谁来。
他双目突出、口角、鼻孔,俱有鲜血流出,显然是被人用重手法击中后心,口喷狂血而死,业已气绝多时。
石中英暗暗叹息一声,他是和自己一行人一起赶来的,只是他的任务,是扼守后山出路,防贼人由后山逃路,不想竟中贼人毒手。
当下抽出长剑,在山坡间挖了一个坑,把这位无名英雄放入坑中,然后覆上了泥土,口中喃喃说道:“老兄安息吧,你的血仇,石某会给你报的。
”说完,就长身掠起,朝西奔去。
一路之上,果然不时见到白粉的指标暗记,走的尽是荒凉小径,飞掠于危崖乱石之间。
他展施“天龙驭风身法”,矫若游龙,一旧气奔行二十八里,依然不见几人的踪影。
心中不禁暗暗起疑,停下脚步,忖道:“贼党明知后面有人紧追不舍,急于脱身,就不专拣这等险峻难行的路走,莫非他们是诱敌之计?”想到“诱敌之计”,不觉心中又是一动,暗想:“如果是诱敌深入,那么贼党在这山区之中,莫非另有巢穴不成?”他往前走了十几步路,但见一株巨松之下,果然又有一个白粉标记,指示的方向,是朝北而去。
石中英依着指标,又奔行了十几里,翻过两座峰岭,眼看峰峦连绵,夜雾迷离。
入山已深,不但未曾追上蓝纯青一行人,这一路上,甚至连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过,到了这里,已经再也找不到白粉的指路标记。
石中英望着黑蒙蒙的山势,暗暗皱了下眉,心想:“像这样的深山崇岭,就算清指路标记,也极易迷路,偌大山区,自己又到那里找他们去吧?”“啊。
”石中英忽然想起过去这些年来,每一位师父,都一样告诫自己,江湖上人心险恶,诡橘多诈,遇事务必冷静,切忌盲从。
白粉标记忽然中断,若非贼党诱敌之计,那么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不好,妹子一个人留在庄上,莫要出了岔子。
一念及此,心头登时大急,双脚一顿,急匆匆循着原路,奔掠而去,差幸他从小接受九位名师的严格训练,除了武功之外,就是各种应变常识。
方才一路行来,每一留有记号之处,他都看了特别仔细,因此,这时循原路退出,虽在深山黑夜,凭看来时的记忆,还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但饶是如此,石中英还是费了不少气力,才从四顾荒凉的山峻岭间,重又回到了石家庄。
石家庄当然还是黑黝黝的不见一点灯光,不闻一丝人声。
石中英身如飘风,从后掠墙而上,一路翻房越脊,直奔书房,急匆匆飞身落地,连掀帘都来不及,口中叫了声:“妹子。
”冲进书房,呈现在眼前的一切。
和方才一样,并没有人动过,只是不见左月娇。
“果然不见了。
”石中英心头一急,返身退出书房,提高声音,又叫了声:“妹子。
”当然没有人应他。
“难道真的被贼党掳去了?”双足一顿,飞身上屋,四周还是一样的沉寂,他略为住足,心中暗自盘算:“妹子会不会回到”翠翎小筑“去了?”一念及此,立即长身纵起;朝东掠去,奔出东院门,好到翠翎小筑。
修竹丛中,一角小楼,还是那样幽狰。
石中英无暇多想,匆匆越过平台,老远就看到朱红小门敞开着没有关,心中不禁一喜,忖道:“妹子果然回来了。
”急步奔入,仰首叫了声:“妹子………楼上一片沉寂,没人答应。
石中英登上楼梯奔到左月娇的房门口,一手掀帘而入。
房里并没有人,但他目光一掠,就看到中间小圆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火筒,那火筒正是自己在临行时交给左月娇的。
由此已可证明,她己回来过了。
那么她人呢?石家庄院,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何以蓝老前辈一行以及妹子,会离奇失踪了呢?他想到方才一路上留的白粉记号。
这是自己一行人在离开龙门帮时,约走的联络记号,除了自己几人,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那么,自己这几个人中,莫非有了内奸。
事先已把消息泄了出去,贼党才会设下陷饼,张网以待,他心头逐渐沉重起来。
如今一起从龙门帮出发的七个人,除了沈长吉已死,蓝老前辈和妹子等五人离奇失踪,生死未卜。
眼前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救人的责任,全落在自己身上。
这样茫无头绪的事儿,又到那里去找呢?他缓缓走近圆桌边上,伸手取起火筒,看到桌上还有一盏油灯,心中忽然想道:“是了,妹子一定在回到房中之后,才把油灯,把火筒放在桌上的。
”“照说,她点起油灯之后,应该把火筒收起来才对,她没收火筒,就放在桌上,那是说在她刚刚点起油灯之际,就发现了什么,来不及再把火筒收入怀里了。
妹子左手掌心,握着一把飞针,火筒应该执在右手,她连收起火筒都来不及了,那准是急于拔剑了。
““莫非贼人就躲在房中?那么这里应该有打斗的痕迹了。
”石中英随手打亮火筒,点起油灯,仔细朝四周察看了一下。
这下,果然不出他意料之外。
他在床前不远的地上,发现了十数支软钢制的花须针,一就认出那是左月娇的。
接着,他又在房门口墙角下,发现了一支缠着布片的竹箭,箭长不过五寸,钢链上还带着一丝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