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一字一句,完全不通融:那文件还没正式批,就等于不存在,在我这儿就是还没开始执行,我就是不准你在这屋搞!
邵钧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就差指着罗qiáng的鼻子问,你跟谁同性恋?罗qiáng你恋他了吗,你敢说一个你们俩搞了?
邵三爷并非每天都值班,一个月30天,他其实只上10天班。他心里掰指头一算,今天这是让他赶上了,亲眼捉jian,自己没瞅见的时候,这俩人在被窝里搞过多少回?
胡岩撅着嘴,心里是委屈懊丧和难堪的情绪一股脑涌上面皮,下不来台。
他紫涨着脸,盯着邵钧,突然脱口而出:监规文件说了,是不明令禁止犯人之间搞同性恋!
胡岩那天是急了,伤自尊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把口气的重音落在犯人那两个字上。
一句话,邵钧脸就变了,被呛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
还没等屋里其他人体会出小胡这话究竟包藏几分内涵,罗qiáng突然怒了。
你说啥呢?
小兔崽子活腻歪了,你他妈的再敢给老子说一遍?!
全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愣着,看着罗老二骂人。
这究竟是咋了啊
刺猬那二愣子喃喃地,根本转不过脑子。
罗qiáng前额发迹线上那条旧疤爆出可怖的猩红色,眼底含血,盯着胡岩的眼神像两把匕首:兔崽子有完没完?够了吗?老子还摆不平你这张嘴吗?!
想混不想混?不想在这屋混了,就给我滚蛋!麻利儿卷铺盖滚,老子绝对不留你!!!
胡岩呆呆得,半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里迅速集满了眼泪,委屈得快哭出来,却又不敢哭。
罗qiáng骂完人眼也红了,喘着粗气,一团火烧得脑子都乱了。
罗qiáng声音沙哑,却还含着火星:睡不睡?老实睡觉还是给我滚蛋走人?
胡岩嘴唇哆嗦着,胸腔里梗着。
这人一声不吭,抱着被子迅速爬回自己的chuáng,一把将被子蒙住头,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罗qiángbào怒时的表情如同一头撕咬猎物的公狮子,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小狐狸你今天敢再多说一个字,老子就地弄死你不让你活着迈出这间屋,不信你就试试。
罗老二是什么人,这些年gān什么的?他能容得下手底下人在他眼眉底下滋毛炸刺儿,想挑事?
罗qiáng骂服了胡岩,扭脸看着邵钧,哑声说:邵警官,你要怎么着?窜铺罚分算我的,要关禁闭随你。
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地瞪着,眼球都充着血,心里都像有无数只手牵绊着,撕扯着。
邵钧抄着警棍的手慢慢放下来了,嘴唇微微撅着,心里突然蒙上一层令他窒息的沮丧和压抑。
胡岩那句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一锥子下去就见了血。他们都是犯人,而他是警察,一个黑道,一个白道,根本就是两条路,原本没有jiāo集,食堂里的饭是分着吃的,不是从一个锅里盛出来;就连监狱系统里的篮球赛也分犯人代表队和狱警代表队,从来就没见两个队混着打的!所以狐狸可以跟罗qiáng一个场子打球,一起庆祝胜利,拥抱着,亲着啃着,可是邵三队长就不行。
狐狸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罗qiáng睡在一个屋,就算不是一张chuáng,也能光着屁股隔chuáng看着,可是邵钧却不能,只能透着监视器,偷偷地看
罗qiáng看着邵钧锁上门走了,三馒头的眼睛是红的。
他想过去一把拽住这人,揉揉头发,说几句解释的话,可最终还是没有动,一屋的人看着呢,玩儿不起。
如果没有邵钧这个人,罗qiáng早把小狐狸抓过来泄火、蹂躏。
他不是圣人君子柳下惠,男人的旺盛欲望从来不用端着藏着。
可是他也知道,那不让人省心的馒头就在脑顶那监视器里盯着,对待有些事的心态,慢慢地,已经跟以前不一样
他枕头下压着邵钧送的生日卡,手边摆着邵钧买给他的粉红小罐子。每个犯人都把自己最值钱宝贝的东西搁在枕头边,怕被人拿了,每晚能摸着看着,罗qiáng自个儿的储钱卡随意扔在小柜子上,枕边藏的是这两样东西。
罗qiáng刚才没有护着狐狸,他其实是护着邵钧。
三馒头还是年轻气盛,少爷脾气作祟,遇事特冲动,沉不住气,就快要把要紧的话吼出来:罗qiáng你他妈打算跟他还是跟我?!
胡岩有意无意爆出的那句话,已经几乎把事实挑到明面儿上。罗qiáng清楚,今天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吃亏的绝对不是胡岩,吃亏的肯定是邵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