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没回答,冲前面的老秦,“回家吧。”
车启动,缓缓驶出停车场,夜幕下冲进了街灯之中。
贺云舒将手扯出来,握住包,很谨慎地看着他。
他道,“今天下午和人聊了蛮久,完了就过来接你。”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不想打。”他有点懒洋洋地靠在座椅背上,头微侧,双眼如豹,“你今天很忙?”
她点头,“每年年底都要忙一阵。”
“我也是。”方洲道,“后天集团开大会,要宣布蛮多事。职务调整影响大,下面人意见也多,各有各的不满意。老实的就等着宣布,机灵点的就到处打探消息。还有递话去爸那边的,烦得他不行。”
贺云舒耳朵立得老高,听见他主动提及年底调职的事,问,“我也好奇,怎么年年人事大变动?”
“做得好的嘉奖升职,做不好的平调反思,一个位置上太久的也要动动,谨防铁板一块。”
天天跟人使心眼子呢。
她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总经办呢?会动吗?”
方洲紧盯着她,“一般情况下,不会。”
不会?难道赵舍多疑,惊弓之鸟?
贺云舒心里有打算,被他看得后背汗毛直立,然计划好的事不能临阵反悔,便道,“我看上你那边一个人,能给我用用吗?”
“谁?做什么用?”
“妈老说我这个工白忙活,没什么钱。我这段时间认真想了一下,也确实。可马上辞职也没着落,青黄不接的。我看赵舍很能干,不如把她借给我用半年。这半年里,叫她按照我的意思做点什么项目,等做起来了,我再辞职。”她也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车里的光不太亮,照得方洲脸上光暗分明,特别是眼中,一点幽光浮现。
“赵舍吗?”他意味深长,“她只是个秘书,按规矩办事还行,帮人创业立足却浅了点。不如,把简东给你吧?”
贺云舒既说出口便不会改,坚持道,“赵舍温柔和顺,大方得体,妈也很喜欢她。至于简东,实在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
她就冲他笑,不方便出入方家,更不方便和他培养奸、情啊。
一个好的贤妻良母,在让位之前,总会找个合格的备品,力求不影响对方的家庭生活。
这一点,贺云舒自信自己做得很好。
第三十三章 无路可走
方洲面上风轻云淡, 实则乌云罩顶。
他没同意将赵舍借出去, 只说留在公司有它用。
贺云舒则笑道,“我也很需要她帮忙。”
那个笑很平和, 嘴角的笑涡浅浅的一点。以前方洲最爱看她那笑涡, 一见便心平气和,如灌蜜糖一般;现在, 那里装的却不是糖,是毒。
方洲不知道自己妻子居然是个那么了不起的人,无声无息地将赵舍忽悠得团团转。
“我会给你更好更能干的人。”他说。
贺云舒收了笑, 偏头看着窗外的路灯, 道, “不会再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方洲没回应, 只沉着眼睛看她, 脑中反复出现一个问题——生病, 能让一个人彻底改变性格吗?
是的, 贺云舒生病了。
方洲将手机拍好的那些药盒子发给一个相熟的周医生看,那边回说是治疗躁郁症使用的, 看情况安慰剂已经使用过, 进入后期的药物干预。病程应该在半年以上, 或者还有更长的追述期。问他是谁在用药, 最好不要胡乱吃,应该有医生指导。
他没说是贺云舒, 问道, “能治吗?”
“当然能。按时吃药, 保持精神放松,培养兴趣爱好,多运动,少操心——”
“得了这个病,有什么表现?”
“情绪变化比较大,没由来地发怒,不满意,看什么都不顺眼,等等。”
又问,“怎么对病人呢?”
“当然要耐心,温柔,包容,还有顺从。”
“顺从?”
“一定程度上的顺从,随着她的意思去做,尽量减少她情绪变化的外因。”
方洲自以为找到了贺云舒性情突变的依据,又问,“什么原因导致有这个病呢?”
“原因就复杂了,需要病人亲自来检查才能判定。”
“你就大概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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