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贺云舒在外面有多肆意, 在家里就有多冰冷。
她该分居还是分居, 该不理他还是不理他, 对两个孩子的宠爱成为对照组。
至于方太太主动要给的大平层,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那就是吊我面前的红萝卜,吃不吃都没意思。”她这样评价。
方洲想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时间往前走, 距离元旦节越来越近。
方骏一天一个电话汇报开店的进度,再三叮嘱大家一定要捧场。
方洲要和方老先生拜访旧友,去不了,只好亲自给岳父母打电话邀请,又叫赵舍,“订二十个花篮,再定几桌酒席,到时候让总经办的人去吃。”
赵舍一一记录完成,问道,“是以公司的名义,还是处理好后交给小方太太?”
他想了想,“给她吧。到时候你也去,当咱们公司的代表。”
赵舍笑道,“行。”
贺云舒接到赵舍电话的时候,刚和方太太商量好元旦参加鼎食开业的安排。
方太太对她有种奇怪的热络感,仿佛在心虚。
买房子的事,接连问了好几次,听见她说兴趣不大还十分遗憾的样子。又故意找借口说该准备年礼和孩子们的过年礼物,转了一笔钱。
贺云舒看着手机里的收款短信,其实大约是明白的。
方太太不同意方骏和苏小鼎在一起,可方骏长大了,自己手上也有钱,事业在兄长和朋友的帮助下搞得风生水起。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单方面意愿,去对付亲儿子劳心费力做出来的公司。也不能舍着脸不要,将自己和儿子的矛盾公之于众,毕竟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和谐的。并且,为了不让方骏的公司开垮,她还得亲自去参加开业庆贺,捧场。
可现实越是这样,方太太越别扭。毕竟她亲自包办大儿子的婚姻跟小儿子的自主恋爱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这种可笑,最具体的体现就是钱。
方骏爱苏小鼎,不管她好不好,都愿意将自己一切都给她;可贺云舒呢,至今连全部的夫妻共同财产都没摸清楚。
方太太心知肚明,防备她的同时,愿意给点小恩惠安抚她。
可贺云舒看得越清楚,就越是心火燎原。
“妈,方洲那边都安排好了。”贺云舒拿着手机对方太太道,“到时候赵秘书会让花店送花篮和横幅,也定了几桌酒席,给总经办的人和我们自家这些。”
方太太连连点头,“两个宝呢?”
“留家里。”她道,“外面冷,开业时候人又多,怕再生病了。”
“好好好。”方太太自然点头,夸奖她,“你安排得很好。”
贺云舒笑了,酒窝浅浅,“妈,我除了打几个电话之外,什么都没做。都是赵秘书安排得好,她很有心。”
方太太不疑有他,就夸起来,“所以,自己公司按部就班培养起来的人,用着才顺手。我看她还是有几分你的摸样,以后肯定也能兴一个家。”
“是。”她肯定地点头,“就是不知道什么男人有这个福气。”
“她谈对象了吗?”
“好像没有。”
“没有?”方太太来兴趣了,“要不,给介绍一个?表姑家那个大儿子,三十多了还没着落。”
贺云舒知道那个人,是老方先生一个远房表妹,在资产管理公司里做着财务的活。她家算是普通小康,儿子一般大学毕业,被安排去某个关联公司任职。赵舍虽然从来笑模样,但自身条件好得太多,绝对不会看得上。
她道,“我看赵秘书外表虽然温柔,但其实很有主意,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方太太就不说话了,看她一眼,借口找眼镜走了。
元旦节当日,贺云舒起了个大早。
方洲在书房收拾地铺,翻找陈年老文件。他今天约了老方先生一起,去探望某个旧交老友,多半要谈工作的事。
她路过的时候,问了一声,“大概什么时候谈完回家?我好安排晚饭。”
他回头,道,“顺利的话,下午三四点。不过,爸要是兴致好,应该会下棋下很久,晚上九十点也不一定。”
她点点头,要走。
他追出来两步,拽着她胳膊问,“云舒,你今天不会又来吧?”
方洲确实被她心血来潮的突发搞怕了。
贺云舒拨开他手道,“看你,都风声鹤唳了。我找你的时候,你明明不是挺爽吗?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在家,你要怎么玩我奉陪。”他道,“工作的事,不是儿戏。”
“怎么办呢?”她抬手帮他整了整有点歪斜的领带,道,“家是生活的地方,不能出格,当然要讲规矩;家之外,才是正经玩耍的地,对不对?”
方洲反握了她抓领带的手,抬起来亲了亲道,“你说反了。”
贺云舒扯开自己的手,对他笑笑,“好好工作吧,别跟惊弓之鸟一样胡思乱想,我没那么多功夫找你。”
显得,她好像还很爱他一样。
出行是一件难事,首先得安抚好两个小宝贝。
小熙听得懂道理了,可当道理和他的愿望不同的时候,他就不吭声。小小人儿,眉头皱得死死的,做出一副大人冷峻思考的摸样。
小琛就不一样,哭得厉害,死抱着她的腿不放。
贺云舒舍得,方太太舍不得啊。她搂着小琛哄了很久,许下一连串丧权辱国的条约。
待终于上车,方太太对贺云舒道,“小熙脾气最像老大,从小不声不响,其实最贴心。小琛就跟老二一样,有点不舒服就叫得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