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完衣服下来,顾寒生牵着她下楼。
两人一面往楼下走,顾寒生一面说,“我最近都有些忙,现在是十二月,明年二月份是除夕,等过了除夕,我们去外头走走,出国或者去哪儿都行。”
凉纾没说话,安静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什么心情吃早餐了,她跟顾寒生一起出门。
天气阴冷,顾寒生将搭在臂弯的大衣给她穿上。
凉纾低头看着那双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胸前的排扣上翻转,一会儿工夫,她前襟的扣子被扣了个严严实实。
她低声抗议道:“这样不好看。”
最后一颗扣子扣上,他似是挺满意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外头冷,这样好看也保暖。”
“不好看。”她又摇摇头。
顾寒生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摩挲,使劲儿搓了两下那手才有点儿温度,“我让司机多备了些热毛巾在车上,记得用。”
“嗯。”她点头。
两人一起出门,顾寒生看着她上车离开别墅。
而本来也要出门的顾寒生却又往屋里走去。
曲桉在他进门时走过来对他道,“老太太大概还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到。”
顾寒生没说话,朝楼上走去。
……
曲桉接待了温明庭。
温明庭脱掉手上的手套,朝楼上看了眼,“阿纾呢?”
曲桉没说话。
很快,客厅里响起脚步声,顾寒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
温明庭一怔,倒是没想到顾寒生这个时候还在家。
很快,她侧头看了眼安静站在一旁的曲桉,眼中冷光乍现。
顾寒生嗤了声,“您不用看她,这两三个月里,零号公馆您来去好几次,我很难不察觉。”
“你一定要护着她?”温明庭问他。
“那是我妻子,我不护着她我护着谁?”顾寒生嘴唇动了动。
温明庭慢慢走到他附近的沙发上坐下,态度照旧强硬,她说,“我没承认的时候,她就不可能是顾家儿媳,顾寒生,除非你要在这件事跟我耗到死。”
曲桉大惊,偷偷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顾寒生脸色骤然变得冷漠,“我尊您是长辈,是我母亲,有关阿纾,我不求您能理解,但至少起码的不打扰我以为您能做到。”
“那样的人在我们顾家,你怎么对得起顾家的门风?”温明庭厉声回击他。
“那样的人……”男人薄唇冷冷地勾了勾,“阿纾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不需要别人置评。”
温明庭猛然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出食指指着他,“你简直疯了!你能不在乎,我不信长此以往,她心里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一大早零号公馆就弥漫着硝烟。
温明庭跟顾寒生吵了一架,起身马上就走。
身后,顾寒生叫住了她,“没有什么长此以往,希望您今后不要再这么打扰阿纾。”
然而温明庭头也没回,直直地朝门口走去。
……
公司里还有事情忙,顾寒生在温明庭离开后就去公司了。
凉纾被司机一路送到目的地。
有些小雨,司机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将手中的伞举高,“太太,我就在外头等您。”
凉纾想到电话里殷叔的话,她笑笑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打电话给你你再来。”
按照约定,她恐怕还得陪陆礼贤吃完中午饭才能离开。
她虽然恨那些人,但陆礼贤从始至终都是对她很好的那个,不关是以前还是现在。
司机想到顾寒生叮嘱的,有些犹豫。
凉纾看出他的为难,便说,“先生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说。”
如此司机便放心了。
“那太太您这边结束给我打电话。”
凉纾接过他手中的伞往别墅大门走去。
这一片别墅区坐落在一片广袤的白桦林,秋尽冬来,树叶凋零,棵棵白桦笔直地伸向天空。
前日刚下过雪,此刻依稀能听到积雪从树梢砸落到地的声音。
四周都是凋零的黄色,有些荒凉。
地上枯草泛着痕迹,白雪映在黄草丛上,远远望去,是一片寂人的颜色。
有人打开了别墅大门,凉纾却不着急迈进去,她先给殷管家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功夫,殷管家朝门口走来。
她这才进去。
“殷叔,爷爷身体怎么样了?”
殷管家叹气,“不太乐观。”
他领着凉纾进门,侧头看了凉纾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凉纾拧眉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礼贤如今身体病重,陆氏又乱成一锅粥,他活了大半辈子,最在意的恐怕就是陆氏,想想就知道该有多操心。
殷管家摇摇头,“没事,老爷子也经常念叨你来着,以前还怕你日子过得不好,但得知你嫁给了顾寒生,想来应该是不会太差。”
说到这里,殷管家又问凉纾,“怎么样?跟那样的人在一起,他对你好吗?”
关于顾寒生,凉纾不想多说,只点点头,“不算太差。”
“那就好。”
进了屋,别墅里很空,也很冷,简直没什么人气。
凉纾四处扫了几眼,觉得很疑惑,“殷叔,这里没有佣人吗?”
陆礼贤如今的身体状况,所需的佣人绝对不会少。
殷管家显得很镇定,他笑笑,“经历了那么多事后,陆家几乎成了一盘散沙,老爷子如今只喜清净,有一两个人伺候着他也就够了。”
说完,他走在前面,“佣人出去采购了,我带你上去。”
楼上的格局很简单,凉纾跟着殷管家进了一间书房。
殷管家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凉纾面前,凉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是老爷子给你礼物。”
凉纾盯着矮几上那份被暗黄色牛皮纸包裹起来的文件,她拧眉问,“这是什么东西?”
“老爷子将他在陆氏的股份分了百分之五给你。”
凉纾被这个消息惊愕了。
“为……”
殷管家打断她的话,“阿纾,老爷子恐怕没多少时日了,这是他的心意,你好好看看文件,我去请他过来,他该是有些话跟你说。”
说着,殷管家就快步往门口走。
“殷叔,”凉纾叫住他,“这份文件我能不能不要?”
殷管家回头,同样略微浑浊的眼里充斥着不忍跟心疼,“阿纾,收下吧。”
房门关上。
凉纾被此刻的情况惊吓到。
她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盯着面前的文件有些手足无措。
手中的股份转让协议让她觉得烫手。
她想起小时候,她被扔到深山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后来回到陆家时瘦的脱了相,所有人都对她抱以冷漠,只有陆礼贤待她好。
在陆家的那些日子,如果不是有陆礼贤护着,恐怕她早就被那群人给啃的骨头都不剩下。
就在凉纾心情如同潮涌时,外头传来了骑车引擎声。
她走到窗边去看,只刚刚好看到一盏汽车的尾灯。
黑色的骑车像走在蜿蜒的白桦林间,直到彻底被树林掩住。
凉纾还来不及反应,身后传来门锁落下的声音。
她心里一沉,大步朝门口走去,房门果然打不开。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
凉纾拍着门板,企图引起外头人的注意,“有人吗?开门!”
然而那脚步声越走越远,频率十分均匀,可见对她的话压根就视而不见。
“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她一连吼了好几声,可惜……
四周安安静静,静的她能很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在房间里反复踱步,心乱如麻。
她带来的东西全部都放在楼下,因为殷管家说陆礼贤如今极少接近电子设备,哪怕是手机……
当时她怎么就那么蠢呢?
这书房就这么大,窗户是落地式的,除非她能将这窗户给打碎,否则很难出去。
而这一切是谁的手笔?
既然是殷叔引她到这里来的,那么这事肯定跟陆礼贤有关。
而陆礼贤为何……凉纾突然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