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煊!阿煊!你帮我看看,这是姐姐的字迹不是?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谢知方挥退众人,笑得更傻更呆,恨不得将书信糊到林煊脸上。
林煊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嘲讽道:“瞧你那点儿出息!还不快拆开看看,姐姐说了些甚么?莫不是她那边出了甚么事罢?”
“呸呸呸!乌鸦嘴!我往那边安置了那么多人手,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能出甚么事?”谢知方口中说着,小心翼翼地撕开书信边缘,捧着素雅的信笺如获至宝,“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姐姐必定是被我的诚心打动,打算给我一个机会……”
他看完前两行,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越往下表情越难看,到最后将好端端的一张纸揉成团,重重掷在地下,抄起桌上宝剑,对帐外扬声喝道:“来人!备马!”
林煊见他反应不对,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姐姐真出事了不成?难道是六皇子……”
“出事?我看她好得很!”谢知方拔出锋利的长剑,将面前的方桌砍得四分五裂,死无全尸,又抬脚踹翻沉重的虎皮座椅,“她当我是死的吗?我他娘的还好好的活着,还在这里为她出生入死呢,她想嫁给谁?”
他犹如困兽一般在帐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嘴里神神叨叨地念道:“我让宋永沂带她出海见见世面,本意是想让她看开些,明白姐弟结为夫妻并不是甚么了不得的大事,谁能想到她竟然学会和别的男人私定终身?是,这是我亲自宠出来的,原也没甚么好说,可宋永沂那两只眼睛是用来喘气的吗?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给我戴绿帽子?”
他越想越气,醋海翻涌,拽着一头雾水的林煊发问:“那个甚么狗屁药店掌柜,有哪一点比得上我?是比我高,比我功夫好,还是比我长得好看?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我就差把心肝脾肺掏出来给她了,她还要我怎么样?你说,她和那人发展到哪步田地了?她们牵过手没有?抱过没有?是不是还做了很多更加过分的事?”
谢知方只觉绿云罩顶,气得理智全无,双目隐隐泛出血色,喉咙腥甜,又有了吐血之症。
“你先别急,姐姐不是那等随随便便的女子。”林煊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出声安抚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来一目十行地过了一遍,表情也凝重起来,“此事说不定……说不定别有隐情。”
“我管她有没有隐情!”谢知方捂着抽痛的心口,声量不受控制地放高,“我这就去临安当面问一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除非她一剑捅死我, 否则休想嫁给别人!”
林煊正待劝他,听见帐外有人禀报:“将军,属下发现了夷族大皇子札儿台的踪迹,距离此地仅二十里远,咱们要不要追过去?”
蛮夷的汗王今年春天得了重病,将一应事务交予大皇子处理,这大皇子生性狡猾,善于用兵,和谢知方你来我往地较量了七八回,竟然难分上下,渐渐成为宁王的心腹大患。
反言之,若是能够拿下此人,一统蛮夷、河清海晏便指日可待矣。
谢知方咬了咬牙,到底按下儿女情长,下令道:“追!即刻整饬叁军,一刻钟之后,随我出征!”
在副将的协助下,他穿好雪亮的铠甲,回头看向满面忧色的林煊,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滞涩:“阿煊,你在帐中歇息一夜,等打完这一仗,陪我一同去临安。”
林煊郑重点头,道:“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莫要冲动,万事小心。”
据史书记载:隆安八年十月十五夜,定国将军谢知方率兵追杀夷族大皇子,误中敌方埋伏,不幸身死,尸骨无存,一千五百名精兵无一生还。
那一天,恰好是他十五岁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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