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姐姐遭此奇耻大辱,全是他的过错。
他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紧接着又往脸上抽了第二记。
林煊见他状态不对,抬脚狠踹那男子一脚,将对方踢到一边,用力拽住他的手腕,道:“阿堂,你冷静冷静,六皇子这一遭乃是以有心算无心,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事已至此,自责也无用,还是早些拿个章程。你想清楚,姐姐到底还救不救?”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此时已经想通季温瑜绕了这么个大圈子的真正目的——
无非是坏了谢知真的名声,胁迫谢家将她嫁进皇子府。
她的性命是无碍的,只是必定要受些欺辱。
若谢家吃下这个哑巴亏,以一纸婚书息事宁人,或可请季温瑜出面证明谢知真的清白,保全谢家的脸面,而季温瑜也可抱得美人归,成就一篇英雄救美的佳话。
若谢家不肯,找上门要人,无异于公然和威严的皇权作对,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便是他们拼着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受尽众人非议的耻辱,执意将谢知真接回来,那般美貌的人儿想必也已被季温瑜破了身子,再也无人敢娶。
“救……”谢知方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找回几分清明,“自然要救。”
他才不管姐姐有没有被那个肮脏恶心的败类染指,便是她瞎了残了,被人毁了容,失去绝世的美貌与风姿,依然是他姐姐。
比他这条性命还要重要的姐姐。
“六皇子府离此地甚远,以我对季温瑜的了解,想必他等不及赶回府中再对我姐姐下手,说不得这会儿就藏在山上某处。”谢知方仰头看向满山蓊蓊郁郁的树木,“不过,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要去六皇子府察看一二。阿煊,咱们兵分两路,我继续在山里寻人,你回城中……”
“我省得,听说老王爷家的小郡王和六皇子关系尚可,我在小郡王面前还说得上话,这就去请他出面,亲自过府查探姐姐下落。”林煊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将自己已派人去搬救兵的事说了,担心地提醒他,“听你方才所言,六皇子心狠手辣,行事不择手段,你若是发现了姐姐的踪迹,切记不要一个人贸然行动。阿堂,姐姐身陷险境,已经教人心急如焚,你可不能再折在里面。”
谢知方哪里听得进去,胡乱点头应了,骑着马往山上而去。
也是天命垂怜,他行了半里地,瞧见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闪烁,走近前查看时,发现一副红樱珞串就的流苏耳坠。
谢知方精神一振,沿着姐姐留下的标记一路追赶,在天色黑透之前来到一个僻静的庄子。
几名护卫守在门口,手持刀剑,脚步轻盈,一看便知是练家子,谢知方不欲与他们交手,将口吐白沫的汗血宝马放下山报信,自提一口真气跃上院墙,飞檐走壁接近灯火通明的客房。
他顺手抓了把小石子,在屋顶倒挂金钩,将石子做为暗器,出手又快又准地击中廊下两个丫鬟的睡穴,紧接着悄无声息落地,推开房门。
地上散落着好几件衣裳,那条浅粉色的裙子尤为眼熟,床帐之中传出的娇泣更是直接将他钉死在地。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残忍黑暗的现实拍到面前时,谢知方还是恨得目眦欲裂。
“季温瑜!”他抽出染血的长剑,剑尖在青石地砖上擦出一连串火星,声音尖锐刺耳,“把姐姐还给我!”
床上的女子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含混地哭了两声,立刻被甚么东西堵住。
季温瑜的身躯动了动,披了件外袍,掀起帐幔一角,将一方沾着鲜血的帕子轻飘飘地掷了过来。
他乌发散落双肩,面容俊美无俦,里衣大敞,露出线条优美的胸膛,神色懒散而张狂,甚至挑衅般地勾起一抹笑容。
“你姐姐已经是我的人了。”他回头往床里看了一眼,心情愉悦,连带着瞧见谢知方都觉得顺眼了些,“回去带话给你父亲,我会对她负责任的。”
每一滴血在身体里翻涌奔流,形成鼎沸之态,谢知方喉咙里弥漫出咸腥的铁锈气,暴喝出声:“季温瑜,我要你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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