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质忍了忍,似乎被他的热情感染,将已到嘴边的话又了咽回去,揽着他的脑袋一阵回应。
磨蹭间,她感到腰腹处被冰凉的硬物硌得有些疼,这才伸手推他。
裴济退开少许,顺手将腰间的囊袋取下,掏出其中的药与香交给她:“给你送来了。”
丽质又推他一把,要将那两样东西收起来。
裴济却不依不饶地跟着,双手始终掌在她腰上,一点不曾放松。
他从背后搂着她,待她将盒子收好,便重新凑上去,含糊的嗓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今日我又去见了那位张神医,他说近来才将一位自小就体弱的夫人多年难孕的顽疾治好了。”
丽质“唔”了声,不懂他为何要为别人的事这样高兴。
却听他接着说:“那位夫人用的是他新改良的方子,两年下来,原本预料几乎不能好的病症都慢慢消退了,可见方子的确有用。他还说——像你这般,后来才受损,又及时用药,应当比那位夫人好治些。他果然有些本事……”
如此,一定能将她调养好吧?
丽质笑了笑,这才明白他如此高兴的缘故。
那药吃了两月,的确在一点一点改变她手足发凉、腹部坠痛的症状,虽不显著,却能让人看到希望。
“好不好的强求不来。只要能减轻些痛苦,我便心满意足了。”
裴济摇头,将她搂得更紧,摩挲着她的发丝:“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第67章 遇见
丽质与他紧贴着, 没再说话,只由他带着进了内室。
她心中隐隐明白他为何对这件事这么在乎,只是不愿说破, 不愿一再提醒他要清醒罢了。
白日莫名的脸红甚至也被她找到了答案——大约是面对这样一个纯挚坚定,又令人安心的少年郎, 她久未波动的心湖终于有了触动。
她想, 她应该也对他有几分心动了吧。
可那又如何?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他也比同龄人都更沉稳成熟,即便从前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她也信他能凭着理智与意志看清二人悬殊的身份与处境。
没什么结果的事, 不必抱太多期望。既然心有意动, 不妨趁着眼下,偶尔纵情一番便好。
身在暗处时,有一个人相依偎着取暖也不错。
“顺其自然就好。”
她抚着他在自己颈侧亲吻的脸庞, 冲他耳畔低语。
他的动作顿住,慢慢阖上眼, 将脸埋进她堆叠的芬芳长发间, 掩住眸中汹涌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能明白她话中的意味了。
他深吸一口气,退开些将她翻转过去, 一口咬住她光裸的肩,从身后覆上去。
至少, 她现在已真的信任他了吧?
……
许久,屋里旖旎的气氛仍未消退。
丽质慵懒地侧卧在床上, 感到身后抱将她环抱在怀里的男人又慢慢起了变化。
她忍不住以手肘轻推他一把, 将身子挪开些。
裴济忙又追过来重新将她搂紧,在她要挣开前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不动你,你先歇会儿。”
“先歇会儿”便是还没完的意思。
丽质蹙眉, 才要开口,却听他在耳后沉声道:“昨天夜里,徐贤妃去了。”
到嘴边的话停住了,丽质捏着锦被一角,好半晌才“嗯”了声。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生与死。
“陛下如何说?”
裴济感受到她的僵硬,将她搂得更紧,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今日有一位宗室入宫,请追赠徐贤妃为皇后,陛下允了,令以皇后之仪入葬。”
他心中亦觉戚戚,可从小到大,已经历过祖父的离去,又在沙场上见过不少刀光与鲜血,承受力也非常人可比。
丽质又沉默许久,脑中想起宫中那人平淡而冷漠的面目,捏着锦被的指尖慢慢收紧。
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次一次被印证。
分明心中巴不得徐贤妃从此完全消失,不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些令他难以启齿的事,可眼下她真的死了,他又作出这副冠冕堂皇的模样,教旁人以为他是个明君。
她不禁想起梦境里的画面。
那个丽质被他一道白绫刺死后,他是否也要作出万般无奈、痛心疾首的模样,若后来有幸存活,是否还会握着由无数将士们的鲜血铺就的安逸与权势,故作深情的怀念她?
她想象着这样的画面,指尖无声地嵌入掌心。
裴济细细观察她的反应,见状以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凑到唇边轻吻,带着她一点点松开。
丽质面无表情地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映着两团摇曳跳动的明黄烛火,透亮而澄澈,将她慢慢拉回来。
他覆身过来,企图以别的事将方才那一刻阴郁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