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质睨他一眼,显然不信。
方才听李景烨的话也知道,从前狩猎,裴济一人能压过所有人的风头,可见他骑射精湛,远超常人。
她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长弓,指尖从光滑的紫衫木与粗粝的弓弦上慢慢抚过。
远看觉得不沉,此时握在手里才觉得有几分沉重。
她前两日也略试过几张短弓,眼下将这一看就十分不凡的长弓握在手里,不由也侧立直身子,端平双臂,一手握弓,一手拉弦,摆出个架势。
可这张弓十分硬,任她如何用力,弓弦都纹丝不动。
裴济轻笑一声,在她斜睨过来的视线里上前两步,立在她身后,取出一支箭,一手覆住她握弓的手,另一手带着她将弓弦拉满。
丽质睁大双目,看着他毫不费力的模样,几乎能听见弓弦被一点点拉开的声音。
两人身躯再度紧贴在一处,若有似无地摩擦,带出一阵热意。
裴济目光顺着箭镞方向远往,在她耳边道:“这张弓是我祖父过世前赠我的,那年我八岁,尚体弱多病,别说拉满,便是举也举不动这弓。直到后来到河东,在军营里苦练了一年多,身强力壮时,才慢慢能用此弓。”
丽质听着耳畔低沉的声音,不由侧目去望他。
在极少的独处时间里,他鲜少说话,今日是头一次在她面前说了这么多关于他自己的话。
裴济察觉她的动作,也恰垂首向她望去。
二人本就离得极近,此刻更是鼻尖相触,呼吸交缠。
空气一下又热了,方才平复的异样再度翻涌而出。
裴济握着她的手一松,只听咻的一声,羽箭猝然射出,力道十足,狠狠钉入了不远处一棵树的树干上,恰好将那碗口粗的树干射穿。
四下又静了。
裴济垂眸望着被他半圈在怀里的女人,终究没抵住心底沉沦的念头,搂着她的腰,俯身含住她的唇瓣,激烈地亲吻。
丽质半阖着眼,攀住他坚实的臂膀,任由他带着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被他从唇瓣一路亲吻至脖颈。
他原本还能控制的动作渐渐有些蛮横起来,连落在颈间的吻也用了几分力道,锢着她的双手更是用力地拉扯她的衣襟。
丽质轻推他,喘息着摇头。
此地虽暂时无人,却并不隐蔽,她不想冒险。
裴济慢慢停下动作,一动不动伏在她肩窝处克制着自己。
丽质看了他片刻,忽然道:“将军,抱妾上马吧。”
裴济心中疑惑,却仍是依言将她打横抱起,极力克制着身体的反应,将她送上马去,正要坐上另一匹马,却被她拉住示意,踩着马镫坐到她身后,与她同乘一骑。
她掉转马头,往深林方向慢慢行去。
裴济蹙眉,吹了声口哨,示意自己的马儿跟上,正疑惑要问,却忽然浑身一僵,热血上涌。
丽质横坐在他身前,一只柔软纤细的手不知何时已悄悄钻入他的衣物间,慢慢下滑,轻轻握住。
“你——”他的眼神遽然幽暗,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只觉一切感官都集中在了一处。
丽质没说话,只继续动作,令他越绷越紧,情不自禁又俯身与她吻在了一起。
两匹马儿在林中悠悠行走,时不时颠动两下,带出阵阵轻微的暧昧声响。
幽暗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窥伺着,既震惊,又愤怒。
……
约莫半个时辰后,二人才缓缓分开。
裴济将二人衣衫整理好,将她送回树林边缘,望着她独自骑马回了营地,这才掉转马头去寻石泉。
缓坡边,石泉早已等候多时,本该拽在手中的大雁已不知所踪,一见他回来,不由有些吃惊地打量他一眼,随即在他迅速变冷的视线里收敛神色,道:“将军,方才陛下已派人送了两头才猎的鹿回来,说是今夜要吃炙鹿肉,饮鹿血酒。”
裴济闻言蹙眉,一面往回去,一面问:“陛下怎要饮鹿血酒?可有说是谁的主意?”
鹿血益精补阳,养气散寒,素来为贵族们奉为珍品,于身体亏空者大有裨益。可也正因如此,不能随意饮用。
古来不少帝王贪图享乐,因饮鹿血后,能觉精神十足,身强力壮,便时常饮用,其中不乏饮多后反而滋补过甚,身亏而亡的。
如今李景烨不过二十六的年纪,正身强力壮,如何需要用这些东西?平日里他大多知晓节制,按理说不会主动要饮此物。
果然,石泉道:“说是萧将军说起在吐蕃征战时,曾尝过一回鹿血酒,滋味甚妙,效果绝佳,令陛下来了兴致。”
萧将军说的便是宰相萧龄甫之子,因吐蕃一战,虽并无实际军功,却已从长安令升做了左金吾卫将军。
这父子二人一向喜欢揣度圣意,阿谀谄媚,偏陛下又信任他们。
裴济几乎能想到当时他父亲与杜衡二人极力劝阻,却被陛下不耐打断的情景。
陛下虽看来温和,却多疑固执,一旦认定,旁人劝说只会适得其反。
他心中不赞同,可无奈之下,只好不置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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