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蓬莱有些恩怨想必不群与你提了一点,但是具体的原由你应该是一头雾水。”
“祝灵尘的师叔程商是个剑修,我与他也算至交好友。当年神魔大战我和他并肩作战,为三千仙门争取了不少生机。然而在大战快要结束之时,我和他反目了。他伤了我金丹,我断了他灵脉,要不是凌霄赶来得及时,我们会同归于尽在无量之地也不一定。”
这些鹤不群同她说过。
白茶将嘴里的茶水咽下,试探着开口。
“我听鹤师兄说你和那位程前辈之所以反目成仇,是因为当年神魔大战你一个不慎被邪祟入体,导致指挥不当,未算到先机,白白折损了不少蓬莱修士……”
“是有这一部分原因。”
有这一部分,那说明不是主因。
说实话,她从一开始听到这个原因的时候就觉得不大对劲。
当时那个情况被魔气侵蚀的不止卓不绝一人,终南山的玄灵子,灵山的去尘,前者更是走火入魔到屠戮人修,驱使生魂,沈天昭不得不斩杀才得解脱的地步。
那如此看来玄灵子的罪孽比卓不绝重多了,都是不得已为之,那程商就算要为蓬莱修士报仇,找了卓不绝也该找终南山一起算账才是。
老者粗糙的手缓缓摩挲着茶盏边缘,神情少有的严肃,眉头也紧皱着。
“你猜的没错,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
白茶心下一动,敏锐觉察到了什么。
“也就是说程长老和你反目成仇不是因为你失控伤了蓬莱修士,而是你误伤了一个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人?”
她所说的“误伤”已经很委婉了,要是真的只是误伤哪至于下这般的杀手,竟把卓不绝的金丹损坏,甚至到同归于尽的程度。
可见应当是“误杀”才是事实真相。
卓不绝自嘲地笑了笑。
“要是误伤倒好了,我也不至于一直五百年来都活在无尽愧疚和自责中。”
“——我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杀了她。”
他说到这里混浊的眼眸有什么情绪闪烁,“啪”的一声,杯盏放置在了青石板上。
溅落的茶水滚烫,烫得他手背发红。
“准确来说,是我递的刀,你师尊亲自动的手。”
白茶瞳孔一缩,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仅是他,一旁从始至终还算淡定的青年也被茶水呛到咳嗽出声。
“?!什么,这,这怎么还和我师尊扯上关系了?这不就是你两个人的恩怨吗?”
她扭头顺手拍了拍鹤不群的背,帮他顺气。
“还有鹤师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比我还要惊讶?”
“咳咳,我,我只知道这事和你师尊脱不了干系,可我不知道你师尊才是杀人凶手啊!”
他试图平复情绪,发现自己根本平复不了,尤其是在看到罪魁祸首还悠哉悠哉吃茶的时候心头更是烦躁。
“喝喝喝,就知道喝?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商的姐姐不是因为身中魔气入了魔,才被你杀了的吗?”
“唔,是入魔了,和玄灵子那老东西一样救不回来,不过她是自愿入魔的。”
见白茶和鹤不群更糊涂了,卓不绝顿了顿,解释道。
“忘了与你们说,程商的姐姐程不语是沈天昭的道缘。和卫芳洲和谢沉碰上不同,我没帮沈天昭算过什么道缘,他们两个碰上纯属巧合。”
当年沈天昭已经觉醒了天赋,修真上下,至少是年轻一辈里他算得上三千仙门第一剑。修者慕强,剑修更是如此。
加上他生的好看,仰慕他的人自然也多,其中就有程不语。
程不语也是个剑修,只是和沈天昭资质卓绝不同,她是个废灵根,穷极一生修为也不过金丹。
本来这样差距悬殊的两人是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偏偏他们参加的是同一届宗门大比。
少年一剑,名动九州。
惊鸿一瞥,乱了程不语的道心。
也是那个时候,沈天昭在人群里看到了程不语,知道了对方是自己的道缘。
人修之间所谓的道缘和灵族的正缘不同,正缘即情缘,不会有偏移改变,是命定的道侣。而道缘的话只要有心避之,是可以转化为普通的羁绊,例如挚友,不一定非要共赴鸿蒙。
缘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尤其道缘。
要是寻常修者碰上自己的道缘肯定欢欣,只是沈天昭不同,他的天赋会给亲近之人招致祸端,天道不容于他,和他沾染上因果之人也不会被天道所容。
除了卓不绝这样能使用一些天之力,规避风险劫数的人之外,他从未和任何人深交过。
——这道缘他自然也不会碰。
“因此沈天昭在当年宗门大比结束之时把程不语叫到了小树林……你别多想啊,你师尊叫她过去借一步说话不是干什么龌龊事,而是想要用天斩断了两人因果,永绝后患。”
一听到“小树林”这三个字,白茶眼神都不对了,卓不绝连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