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正要挣脱,听见文东轻声安慰:“你先别往坏处想。”
华临的额头靠在文东的肩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退一万步说,我是说退一万步啊,”文东说,“那真是你的孩子,咱们就打官司要回来呗,平白捡个好大儿,不亏。我妈说小孩儿就五岁前最麻烦,现在咱省了,这好事儿哪儿捡去?”
华临被他逗得啼笑皆非,半晌,闷声说:“你说得轻松。”
文东说:“能有多难?实在不行,把孩子抢了就跑,他来要,去做亲子鉴定啊,你看法院判给亲爸还是他一个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外人。”
华临叹道:“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还抢孩子,什么年代了……”
不过这也就是文东的做事风格,就很简单粗暴,很社会。华临反正是干不出这事儿。
文东说:“这是最坏的打算。但问题是,事情不一定就是最坏的情况啊。”
华临没说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担心得要死也没用,先弄清楚那小孩究竟怎么回事儿吧。”文东说。
倒也是这个道理。
华临闷闷地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华临才挣开文东,说:“我送你到电梯。”
华临正在玄关换鞋呢,忽然文东把他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串摘下来,套到华临的手上,说:“我刚认识你那阵我妈给我求的,她特诚心,徒步爬的山,一路拜上去的,那庙里的师傅都被她打动了,给了她这个。我戴好几年了,再没出过事儿,我觉得这东西确实灵,肯定能保佑你。”
华临:“……”
文东笑了笑:“不过你可能会觉得我迷信。你就当个彩头吧,反正戴着也挺好看的。”
华临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你妈不容易,你好好孝敬她,千万别又乱搞,让她失望。”停顿了几秒,意思意思地关心一句,“什么时候定下来?你现在这乱七八糟的她估计也不放心。”
文东说:“这不看我,得看你。”
“……”华临沉默两秒,给他一肘子,“滚!”
文东“哎哟”一下,捂着肚子连声叫痛,说肾被捅到了,华临得负责。
华临白他一眼:“肾不长那里!”
文东一边叫痛一边憋笑,说:“俩肾啊!总不能挤一边吧?”
“滚滚滚滚滚!”华临连拽带踹地把他往外撵,“再不滚我让你真就只剩一个肾!”
文东嬉皮笑脸地说:“那不行,不够用。”
华临对着他又是一顿捶:“滚!滚远点!”
文东笑嘻嘻地假装躲避,心里美得不行。他就喜欢把华临逗成这样儿,特可爱。
……
薛有年铁了心挽回华临,他很快就在本地置了房产,就在离华临家不远——华临家那楼盘暂时无房出售——又买了车,还和本地的医学院在商谈就聘事宜,等等,一副打算回国定居的派头。
没有意外的话,华年——那个令华临惊疑不定的孩子——明天会被人带上回来的航班,薛有年今天先去幼儿园做些安排。
他从幼儿园回来,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忽然转身,抓住朝自己揍过来的手,不慌不忙地打招呼:“文先生。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文东倒是没想到这看起来一副书生气的大叔手劲儿还挺大,但很快回过神来,吊儿郎当地笑着说:“看来你挺有觉悟啊。”
薛有年平静地说:“你是一个很浮躁的年轻人。”
文东翻了个白眼,把手往回抽,见抽不动,就用另一只手握拳朝薛有年挥了过去,却被薛有年用另一只手又牢牢地抓住了。
文东屈膝抬腿朝薛有年狠狠踹过去。
薛有年侧了侧身,反手将文东扣到了车门上,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文东皱着眉头挣扎了下,没挣脱,他气极反笑:“有两下子啊!”
薛有年淡淡地说:“我不建议你选择这么粗鲁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虽然这可能是你唯一能够选择的方式,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即便是在这个方面,你也赢不了我,我学过剑道、柔道、散打、自由搏击,成绩不算差。”
文东:“……”
操,这老狗真能装逼!
薛有年看着他的后脑勺,说:“你是年轻,但年轻不代表一定占优势。”文东冷笑:“总比你这老头儿好吧!”
薛有年说:“我说过,你也会老。”
文东骂道:“我老了也不会搞我朋友的儿子还死缠烂打,你他妈的太恶心了!”
薛有年说:“这是我和临临的私事,我想,轮不到外人置喙。”
“我还就非管这事儿了怎么着吧!”文东扭头瞪他。
薛有年反倒微笑起来,他带着因为优越而产生的同情,问:“你打算怎么管?打我?现在你应该知道你打不过我了。你一定调查过我,而你调查出来的东西,一定没有我调查你得出来的信息多。你对上我,除了比我年轻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胜算。你是临临的朋友,对他没有恶意,所以我并不想为难你,还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文东听了这一番话却没有被激怒,反倒笑得身体都震了起来:“我倒是觉得你挺怕我的,你急了。”
薛有年:“……”
文东嗤笑两声,斜眼瞥他:“你一直在暗示你比我优越,其实你心里挺自卑的吧。千年的狐狸跟我玩儿聊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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