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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尚书也是见猎心喜。
批卷者是最早深刻的明白加入那些看似无厘头的科目是多么的正确的一件事,往常考的门数虽然更多,却细细规划那都是文方面的,现在这么一分,瞬间对于哪方面的人才锁定更精准了,也方便朝中各个机构挑人了。
比如有一位算数单科能排进前十,其他科目勉强能看,总分直接被拉到二甲末的,楚尚书几乎是一眼就挑中了,对数字这般敏感必然会算账,此人舍我户部其谁。
还有我工部啊。蒋尚书直接抢人,算账那不是有手便会?此等人才给你浪费,还是来我工部吧。
楚尚书顿时不干了,怒斥道,蒋赖皮你要脸不要?你工部靠个附加题笼络多少人才了?那黎杰芎还是榜眼!这一个二甲末你也与我抢,你非是故意与我作对乎?
你户部缺人,我工部也缺人,这人才之事自然各凭本事。蒋尚书八风不动,完全不受楚尚书的话干扰。
俞仲翎假惺惺在中间劝架,都是同僚何必吵得这么不可开交呢,互相谦让一下。
谦让?那不若俞仲翎先带头吧。楚尚书瞪他道,我早瞧房观彦是人才,果然是毫无缺漏之处,我户部人才凋敝,正是需要之时,你不若便将他借我个三年五载
俞仲翎一口唾沫星子就喷他脸上了。
然而想抢房观彦的又何止一个楚尚书,六部哪个不垂涎状元郎?便连默默无闻观星台都站了出来,天文地理,这可是唯一一个满分,连连叹了三口气,神色很是复杂,这着实勾起了周承弋的好奇心,便也取看了。
其中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守城的那一段。
【北胡人抓了城中的百姓在外面叫嚣喊战,城中守备空虚,裴将军被困死狭谷关不得出,原守城将士李乾想要开城降,全城百姓不肯降北胡,汝川王遂杀李乾,率城中仅有的三万将士历经守城一战,汝川王府尽数殉城而亡。】
【弹尽粮绝,城中只剩老弱病残和三千伤病,十七岁的裴明拿过染血的令牌毅然登上城墙。】
【我没有办法形容那一天的惨状,惨的不是厮杀的血流成河,而是有一把无形的尖刀捅进五脏六腑去搅弄,疼的四肢百骸连骨头缝里都像是吹进了凉风。】
【因为我们不应战,城外的那些畜生当着我们的面活埋战俘,虐杀百姓,奸、y侮辱女子。里面有个快及笄的姐姐,眼睛特别大特别亮,她给裴明送过野山花,我不认识那种花,我只听别人说,那是表达爱意和感谢的。】
【我不仅看见了她,我还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还有她我的】
【我亲眼见到他们的兽行,我感觉我的眼睛都是红的,我求裴明开城门,说我们一起拼出去,我喊他大哥,我哀求他,我磕破了脑袋,城墙的灰砖上有我的血。】
【裴明说不能开。我清楚的记得他的眼神,像是山上的狼,眼里淬着的恨意滔天,可他说不能开,开了死的不仅是城里的百姓,整个沧州壁垒都将撕开一道口子。】
【汝川不能丢。】
【午夜梦回时,我能忘记很多事情,唯独这一句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带着刀跳下了城墙。即便是换成今日,我依旧会这么做,裴明做的是最正确的决定,可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因为我们的无能被虐杀,我情愿与他们一起死。】
【是钟离元帅神兵天降拯救了当时已经毫无希望的我们,她闭上眼睛的时候是笑着的,而我抱着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她,和城墙里头劫后余生的人却在痛哭。】
这篇文章从文笔来看相当稚嫩,有些地方更是描绘不清,白话的程度已经直接赶上现代网络小说了,但周承弋却看得心脏忍不住紧缩。
周承弋没想到的是房观彦后面的一句,裴炚说的这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原来裴将军前前后后一共娶过三个妻子,裴家三兄弟都是嫡子都非同一个母亲所生。
裴将军随军出征之时,发妻生下裴明后大出血而亡,后来皇帝指婚了第二任妻子生下了二子裴炚,那是一位武将之女,性情爽直豪放,不爱红装爱戎装,也曾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却没想到落的那般下场。
第二位夫人死后,裴将军不欲再娶妻,却终究拗不过亲娘,这才娶了远方表妹为妻,便是裴晔的母亲,足有四年才圆房生下裴晔。老夫人过世后不久,在表妹的提议下两人和离,表妹终于还是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苦等自己多年的心上人。
不过因为是远嫁,双方都不想多打搅,逐渐便断了联系。
之后想给裴将军后宅介绍人的便都消停了,裴昇亦也没有再娶妻的想法,孤身养三个儿子到如今,偏偏原本要好的老大老二因汝川之事生出嫌隙,时常像两只斗鸡一样,说几句就拍桌子急眼,再加上个小的,他是真的头疼。
裴家三子唯裴晔进南书房读书,还不是以伴读的身份,便是皇帝体谅裴将军育儿不易了。
周承弋确实没想到裴炚含糊写着的那个她竟然是指的亲生母亲,意识到之后,再看那
', ' ')('句被省略的话,便仿佛看到了裴炚写稿时的悲恸哽咽。
他抹了一把眼睛,转头随意说了句,你们四个能成为好友,该不是因为你们都是有着凄惨的少年期吧?
他这话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的调侃,没想到房观彦沉默须臾,点了点头。
周承弋知道不该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裴三郎和你我都知道了,骆异和符谦呢?
骆异无亲友,符谦父母早亡亦无手足。房观彦回答道。
骆异和符谦两人的少年期几乎都是围绕着钱在转的,骆异是为了求学和生存,符谦是为了维持侯府的开支,不过这两人身份差距这般大还能做朋友,还是因为都属于那种达则兼济天下之人。
也便是三观吻合。
周承弋同时也了解到裴炚能年纪轻轻做校尉纵然有叨光之嫌,那也是因为他立过功的,要不是他一心想做文官非要考太学,现在官衔应该会更高一些。
至于房观彦自是不必说的,当年誉满京都的《讨胡试檄》一文可正是出自他笔下,小小年纪便有一腔忠肝义胆,便是做一个普通人,那也得是行善事的普通人。
周承弋不得不感叹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虽然好人能交到坏人朋友,坏人也可能与好人关系不俗,但最核心的,绝对便是观念上一致的人。
扯远了些,《每日新闻》上除了这个官方故事专栏之外,也还设有民生板块,给百姓们提意见和建议的机会。
这事由长安书坊旗下的报童们一传开,一时之间驿站靠替人写信赚钱的落魄书生们倒是有了固定的生意,同时乡下也多了不少情愿接受扫盲教育的人。
总而言之,此刊物如今成为了朝中官员书案必备之物。
蒋尚书连《乐府》都订,自然不可能放过《每日新闻》,他也是看过黎杰芎的采访稿件的。
有趣的是,黎杰芎说话算话,余映同样也是说话算话之人,她以一分只差成为今年科举的探花,也就是说黎杰芎如果没有答对那道附加题,那么两人的位置便要颠倒了,且是绝对的优势。
她策论、文言那都是单科 婚约
周承弋今日去上朝的时候,心气就有些浮躁。原因便是昨儿个房观彦打马游街之后回了丞相府,和丞相父子两人终于是正大光明的聚了一次。
周承弋也不好打搅,只能一个人回了东宫,结果凌晨便因为一些少儿不宜的梦躁醒,不是没试过消减,却怎么也不得出,最后憋着再次睡了过去,清晨他被叫醒的时候,少见的清醒,便是神色有些不好。
长夏瞧他脸色都不敢多言,整个东宫气氛都颇为沉闷,连凛冬这个迟钝的都感觉到了不对。
周承弋人在朝堂上当吉祥物,心却早已经飞向丞相府中,他远远瞧见房丞相走来,还特意往他身后看了好几眼,自然是没有他心心念念着的人的。
虽然皇帝说了只要房观彦过三甲,便许他三品官准许他上朝听政,然则如今整个新科进士吏部都尚未入籍,房观彦素来不是搞特殊的性格,想来会在琼林宴之后才正式入朝报道。
可架不住周承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明知道原因还是忍不住往宫门口望。
房丞相想不注意到他失望的神色都难,只好无奈的道,昨日观彦太过高兴,喝了不少酒,现在还醉着呢。
那么些酒量还喝许多?我叫人煮点醒酒汤送去。周承弋立刻便道。
房丞相好不容易得到和儿子培养感情的机会,自然不可能叫周承弋插进来,严防死守的道,这些便不劳烦殿下了,老臣府中侍从都许久没见过少爷了,自然会好生伺候着。
他悄然的卖惨。
周承弋是真的想见房观彦,但也不至于去硬插入父子仅有的温馨时光,只可惜的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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