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弋掌心微痒,是房观彦眨了眨眼。
说起来,小世子以前张口闭口自称小爷,不知道现在可还是不是这样。
周承弋牵住房观彦的手,拇指亲昵的摩擦他的手背,说着望了望天。
这里也是高墙耸立,抬头望见的一方天色也总是湮灭在墙外,可却并不压抑,反而觉得自由。
因为守丧期年节宫宴办的低调,元宵节便是稍微开放了些,坊间的禁令也已解除。
两人出王府准备去宫中吃宴时,就瞧见长安街头都摆起了小摊子,还挂起了河灯什么的,再稍微暗一些,定然如同夜间萤火,喧闹而温馨。
四哥!周承弋一踏进殿中就被扑了满怀,年少的女帝褪去了庄重的帝袍,穿的稍微喜庆了些,还童趣十足的扎了两个小辫子,连帽子都没有戴。
周承玉完全没有什么身为皇帝的自觉,仰着头有些得瑟的左右转了转脑袋,让周承弋看自己的辫子。
好看吧?是母后给我扎的!她声音轻快娇俏。
结果话音未落,周承弋就直接揪了上去,是挺好看的,就是长你头上有点违和。
周承玉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拍开他的手,转而就投入房观彦的怀里,还不望对着周承弋冷哼,哼!你就是嫉妒我可爱!
一回生二回熟,房观彦这次倒是淡定不少。
周承弋眉头一皱,伸手就捏着女皇陛下的后衣领将人提溜了起来,手法像是提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你干嘛?骤然腾空,周承玉扑腾了两下,一把抱住他的手,看着像是随时都要往手腕咬一口的架势。
我还想问你要干嘛呢,整天缠着你皇嫂干什么?去去去,赶紧去批奏折去。周承弋还记得她亲口承认喜欢房观彦,占有欲顿时就涌了上来,很是不讲道理的把短腿女皇往旁边一放,还做了驱赶的动作。
周承玉本来也就是下意识的撒娇,真没什么想法,结果一看周承弋这严防死守的样子,瞬间就叛逆了起来。
年龄差老大的兄妹两竟然就因为这事,像两只斗鸡一样不消停的闹腾起来。
周承爻原本收了那张纸条,胸闷气短的掐着时间想要去找周承弋说道说道,哪里知道起身慢了一步,那边就直接吵了起来,没有给他丝毫能插进去的机会。
他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发作,反而是招呼房观彦过来,他们两幼稚的肯定要闹好一会,听闻你们一直赶路,尚未用膳吧?先吃点垫垫肚子。
多谢亲王殿下。房观彦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也便没有推迟,礼数周全的行礼道谢。
不必叫的这么生疏,你若愿意,便随弋儿叫我一声二哥吧。
说着不待房观彦反应,就自然的介绍了身边温婉的王妃,这是你嫂嫂。
房观彦自然都是认识的,只是头一回被当作家人之间的介绍,有些发懵的跟着叫了声嫂嫂。
亲王妃用绣帕压着唇笑了两声,眼睛半弯成月牙,温婉的气质中透出几分古灵精怪来,若是宴儿在这里,瞧见阿彦你的模样,怕是走不动道,吵着闹着要跟你回府去。
周平晏作为目前皇家的嫡皇长孙,如今还莫名被周承玉友好相待,可以说此生富贵滔天了。
然而这位小王爷抓周的时候什么都没要,就抓了一盒胭脂,还不知怎么打开了,沾了满头满脸的红,高兴的直拍手,后来瞧见好看的就走不动道,看着他们流口水。
这个好看不仅不限男女,甚至还不限物种。
据传闻之前为了追徐瑞小世子养的那只大白鹅,把屁股都摔青了,也没哭没闹,反而被人抱起来的时候,还蹬着腿挣扎着要去摸大鹅呢。
然而这大鹅之前被人捉住拔过毛,还是两次,虽然每天还是昂首阔步一副骄傲的不行的模样,但一旦有人想要接近,扭头就往外跑。
房观彦会知道这件事也是周承弋说的,他当时还若有所思的道,看重的可能不是鹅毛,而是鹅毛下的躯体吧。
铁锅炖大鹅多香多好吃啊!
房观彦当时听他说这句话,有种第一次看《他在那里》时,生出了几分惊悚感。
那边兄妹两幼稚的吵架,另一边真正的小朋友周平晏利索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奶声奶气的喊着娘亲。
他生的一副好模样,肖似王妃,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招人疼。
与王妃说的有些不同,周平晏看着房观彦的脸没有走不动道,甚至还埋头一阵俯冲就藏到了周承爻背后,小脑袋瓜一顶一顶的,让他身体不好的老父亲忍不住戗风咳了两声。
周平晏悄咪咪的探出一点头,死劲盯着房观彦瞧。
房观彦想了想,端起桌上一杯水递过去。
周平晏细细嫩嫩的手指伸出捧起杯子,然后缩回周承爻背后咕咚咕咚喝了。
阿彦长的好看,连宴儿都害羞了。和妹妹吵架吵赢了的周承弋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来,说话的不仅嚣张还很大言不惭。
房观彦脸瞬间就红了。
王妃莞尔,周承爻对着用你猜二字敷衍自己的弟弟没什么好脸色,决定短暂断绝一下亲戚关系。
至于吵架吵输了的周承玉,鼓着脸不甘心的去找闵太后撒娇哭诉。
闵太后将手里的梳子交给身后的宫女,温和的抚摸周承玉的头,也不知施了粉黛,还是心情确实不错,她脸上有了血色,瞧着比先前见着的好多了。
出席这场宴席的都是同女皇关系良好的皇室,比如安阳长公主一家三口,惠敏郡主等。
至于像周承安之流,贬为庶民的贬了,重罚的重了,还有些没有露面的她也没有追究,免得逼狗急跳墙,只是让人暗地里搜集他们的信息,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发作。
不得不说周承玉年纪小归年纪小,在皇帝跟前学的本事却是半点都不小。
而且她既有皇帝的仁中带狠的手段,同时也保存这一颗更年轻的勇于探索求知的心。
皇帝在时,多为稳中求进,而周承玉登基,却是进中求稳。
从发配官员去沧州,让资历不足的人坐上要位就可见一斑。
期间周承弋说起其其格,安阳长公主显然还记得自己女儿的名字,她眼中有惊讶和喜悦,同时也有释怀。
她过的好就好,我放心了。长公主擦了擦眼泪如是说道,后来便没多过问此事。
这场真正的家宴从头到尾都很轻松,没有搅局的人,也不必那么遵守礼仪,各自说着一些事,然后三五成群打马吊。
定国公喝的有些多,周承爻带儿子,闵太后精神不济下去了,周承玉不会玩,长公主、王妃、惠敏郡主三缺一,房观彦上了。
可我,我不会。一直都淡然处之的房子固此时也有些茫然慌张,他无措的回头看周承弋。
你有新手保护,没事儿,尽管打。周承弋端了椅子坐在他身后。
周承玉也好奇的坐过来看,还给他打气。
房观彦眨了眨眼,他喝了些酒,不至于醉,反应却有些慢。
长公主上了牌桌就是个急性子,一边洗牌一边道,你师承唐鹤年,似乎是掐算的一把好手,你若是实在不行就算算卦打。
可以这样?房观彦迟疑的掏出三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