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喜欢吗?理由呢?”不似幼时那样纯真无惧,此时的顾景每问一句都带着目的,他用沈齐说过的话来试探,“还是因为你妈妈?”
每一句都叩在沈齐心上,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意,但对他而言,无论有意无意,他的想法还是一样。
既然做了决定,那么就要尽早阻断,不能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们都喜欢你。”他想了很久,最后只能这样回答顾景。
顾景叫了一声“沈齐”,手指缓缓离开他:“我有点想哭,你知道为什么吗。”
“……感动?”沈齐像是故意的。
“不知道。”顾景摇了摇头,“我总是奇奇怪怪,连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这样的对话并不陌生,当时沈齐能理解,现在依然能够理解。就像他自己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要改正,却还是忍不住挽留。
如果不是他故意,顾景怎么可能生出这些奇怪的想法和问题?
他自己动摇了,又想去动摇别人,是真的打算带坏对方吗?
这样的沉默落在顾景眼里,就像是一个答案,回答了他最想问、却没能问出口的问题。
那么他还有必要深究自己对沈齐是何种喜欢吗?
如果得不到回应,还有必要继续吗?
及时止损,他和沈齐还是朋友,还能一起看海看落日。
戒断成功的几率应该很高,毕竟沈齐没那个意思,他也还在徘徊期。只要纠正思想,不去定义什么“唯一”“特殊”,而是把对方当作跟其他人一样的朋友,那么结果一定会如同预期。
沈齐以前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我们才多大呀,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人。
所以沈齐一直看得透彻,才不会像他一样产生迷茫。
他身边太长时间没有出现过别人,或许就因为这个,他才会过度依赖沈齐,才会错把这种依赖当作喜欢。
他已经开始自我矫正了。而且感觉良好,并没有因此难过到茶饭不思。
一天,一周,一月,一个学期飞快逝去。
学校和补习班的双重压力下,他腾不出时间想别的。高中不是初中,闲暇时间少的可怜,深秋之后,他也再没去过海边。
不知道冬日的大海,会不会像他和沈齐一样平静。
他常常会想,他们这算是回到过去了吗?他的戒断成功了吗?
感觉都不算太成功。
回到过去的话,他就不应该刻意避免跟沈齐有肢体接触,不应该在跟沈齐相处时提醒自己不能多生妄想。
矛盾的是,这就是他的戒断方式啊,如果不这么做,他能怎么做?
学校一放寒假,顾景就跟父母说要回扬州,顾青许问他:“不等爸爸妈妈放年假和你一起回去吗。”
顾景说:“我想外公他们了,今年想早点回去。”
“那行吧。”顾青许转头找来陈芳云,“芳姐,今年提早放假,明天你们把小景送到我爸家,然后就可以回老家采买年货了。”
虽说都很熟了,但他们一家吃住在主人家,夫妻俩干活儿不重,工资却高,两个女儿也常常麻烦顾景指导功课,陈芳云自然不好意思应:“要不送完小景,我再回来工作几天吧,起码等到你和段先生都放了假,否则你们回来了还要自己做饭。”
“不用,我和钟毓都是成年人了,能自己解决温饱。”顾青许说着将一个红包推到她面前。
“这不行,我不能收。”陈芳云连忙拒绝。
“当年终奖也好,当给孩子们的压岁钱也罢,你要是不收,明年咱们可别再见了。”顾青许给旁边的顾景使了个眼色。
顾景收到指令后站起来,拿起红包递到她面前:“芳姨,感谢你和叔叔对我的照顾。”
“是啊,多亏有你们。”顾青许说,“头先你们没来的那段时间,我们小景总蹭邻居家的车上下学,怪麻烦人家的。”
陈芳云被塞了红包,又被顾青许的话题带跑:“听说那家是首富来着?我在手机上看到过一些新闻。”
“而且还算是我的上司。”顾青许半调侃半认真地说,“孩子们关系要好,知情人知道他们是自己好,不知情的还以为我靠儿子巴结上司呢。”
顾景顿时眼皮一跳,错愣地看着顾青许。
“谁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陈芳云拍着桌子问,“是你们公司的?这人心思也太多了,这不是见不得人好吗?”
顾青许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急忙安抚她:“闲聊而已,别太生气了芳姐。”
“这能不气吗?先不说你,就说咱们小景,他哪一点比隔壁那孩子差?”陈芳云见过沈齐几回,看着是不错,但孩子还是自家的亲,“论成绩论外貌,隔壁那孩子比咱们小景差一大截呢。就个首富了不得了?一大家子都是生意人,新闻上老看到什么家族亲人为争财产勾心斗角,现在连跟他家孩子做朋友都要指摘别人有所图,这算什么。”
“芳姐,网上那些新闻不能全信。”顾青许真后悔跟她发这个牢骚,同时又感激她维护自己家人的一片真心,“就你看到的,我跟隔壁秦姐,我俩相处好不好?她是个直爽的人,她和她老公儿子,跟我们一家的关系都挺好。他们没什么值得我们图的,钱我们家又不缺,就缺个好邻居好朋友,能陪小景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