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说:“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沈齐回道:“才不是突然,我妈其实早就喜欢上我爸了,但她不是爱情至上的女性,她有很多顾虑。”
“一来,她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瞬间的感觉,或许因为某个行为,让她对那个男生产生了爱慕,可她并不了解真正的他,她需要时间观察。”
“二来,也就是后来,她观察发现,那个男生的家庭比她想象中遥远,那个男生也比她想象中还要优秀。她不希望被安上攀高枝的名头,她自己本身也不想在求学期间被爱情绊住手脚,像这种偷偷观察的行为,她不想再做了,她开始一心投入学习,她想让自己变得比所有人都要优秀。”
“所以在那之后,尽管她收到了情书,她也没有回应他的示爱。”沈齐顿了顿,嘴角泛起笑意,“直到毕业一年之后,她听说他被家里逼着去相亲,终于忍不住了。”
顾景能想象到后面了:“所以是差点丢了。”
“对啊,就差一点。”沈齐松开手指,将项链举到眼前,夕阳镂空吊坠跃上他的眼睫,“我爸当时说:‘如果等不到秦小姐,那么跟谁相亲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家族安排的联姻罢了。’”
他并不想跟顾景高谈阔论爱情,只是突然想到,就分享了他父母的故事。
顾景听完有感触,但感触的层面尚较肤浅,就比如“一瞬间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一瞬间的感觉才能叫爱情。
他想了想,想不通,也不再想了,对沈齐说:“以后有时间,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爸妈的一些事。”
“也像这么浪漫么?”沈齐对他父母爱情的评价一直如此。
顾景对浪漫没有多大感触与了解,想了一会儿,说:“他们可能更为了追求自由,自由的爱人,自由的自我。”
沈齐笑了一下:“行,等以后再说。”他站起来向屋内走,“我先带你翻两本漫画,在我房间。”
顾景不露声色地看了眼他的手,心里想他怎么不把项链还回来。
可能是暂时忘了。
“跟我来。”沈齐推开玻璃门。
顾景舀了勺椰子冻放进嘴里,跟在他后面。他们没走电梯,甚至没穿室内拖鞋,从泳池进入屋内,就这么一级级台阶往上走。
不赶时间,所以走得很慢,路过一层转角平台时,顾景脚步微顿,他的角度正对着间屋子,能看到屋里有人在擦拭一架钢琴。
沈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好奇他在看什么。
顾景的目光不像是落在钢琴上,更像是落在打扫那人手上。
即将落布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窄口花瓶,于是他看见,一朵不复鲜艳的玫瑰盛开其中。
打扫的阿姨将它拿起,再放下,这一动作也被沈齐看见。
他怔住片刻,张口解释:“那是……”
“我好像见过它。”顾景说着看向沈齐,“是我摘的那朵吗。”
沈齐呼了口气,转头继续向上走:“是又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偷摘了学校北门外的玫瑰。”
顾景成功被他转移了话题,追过去说:“不是偷摘的,我后来问了门卫叔叔,他说可以摘,只要不连根拔起,明年花还会再开的。”
“随你怎么说喽,我又不会去问。”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
沈齐背对顾景,嘴角弧度许久落不下,转进房间,推来一个纸箱让他挑:“看看吧,哪些是你感兴趣的。”
顾景从箱子里拿出几本,坐在沈齐对面的地毯上,翻着书皮问:“这里太多了,我挑得眼花,你有特别推荐的吗。”
沈齐很快找到一本,指着封面上的名字说:“这个,热血青春题材,主角是校园乐队的吉他手,我看着觉得不错。”
“那就这个了,”顾景从他手上接过来,“我看完再跟你交流。”
沈齐震惊道:“你要现在看完?”
顾景抬眼看着他,见他双手捧起一摞:“这么多本呢,而且作者还在连载中。”
“哦,”顾景想了想,“我可以外借。”
外借这个词给沈齐听笑了:“你当我是开图书馆的?”
顾景伸手:“借书登记册。”
“这个还真可以有。”沈齐找来笔记本和钢笔,“给你写着玩儿。”
顾景摘掉钢笔的盖子,翻开笔记本,留出扉页,在下一页写上书名,借书人,借出日期。
至于预计归还日期,他犹豫不决,便问沈齐:“你多久看完的一本。”
“记不清了,”沈齐说,“预计归还日期可以先空着,不用这么精确。”
“好吧。”
顾景是伏在地毯上写字的,写完合上笔记本,归还时手臂抬起,无意带起了什么。
沈齐捡起不知从何处掉落的项链,才想起来:“要我现在帮你戴吗。”
手臂撑着上身,太久了感觉酸麻,手边的漫画翻到十几页,顾景松开手指,书页迅速归整。
回忆无声翻涌,他抬起头,看着被沈齐置于掌中的银色蝴蝶兰。
上一次也是沈齐帮他戴的。
那天,他们成为了朋友,他送了沈齐一朵玫瑰,沈齐说要带他去海边捡落日。
后来他们真的去了,去了不止一次,沈齐对他特别好,比从前认识的所有朋友都要好。
可是他却因此产生了别样的想法,他期望他们的友谊能如同这两条蝴蝶兰项链,彼此且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