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有些讽刺,就像一个骄纵的宠妃,嘴上这么问,其实并不想听到肯定的回答。
她漂亮的眉毛微微挑起,身上的华服、首饰全都是明宗赏赐的好物,可谓一身荣宠。
魏融忽然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最初她提出结盟,魏融以为她只是为了活命选择忍辱负重。第一个月她在他身下一动不动,与明宗周旋时却可以娇笑媚叫,让魏融分不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她在明宗面前展现出来的娇媚都是假的,她一个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内宅女子,为何会有这么精湛的演技?如果她对明宗的娇媚是真的,那为何不直接给明宗生孩子,反而要委身给他?
魏融猜不透。
而她怀孕后的这三个月,越来越恃宠生娇,秋月宫的摆设几乎全被她求着明宗给换成了崭新的,仿佛她是真的享受做皇上的贵人了,而不是单纯为了活命。
“禀贵人,皇上一切如旧,可惜除了贵人,其他娘娘那边都没有传出好消息。”魏融低声道。
苏梨笑了,只要其他后宫女人如灵珠展现的那般都没有动静,那她这胎就算是个公主,至少也证明她的肚子比其他人争气,为了这点,明宗便不会因为她生了女儿一下子冷落她,苏梨就有再赌一次的机会。
当然,苏梨并不想一直生孩子,肚子里这个都是无奈才怀的,最好一举得男,苏梨就可以专心朝着太后的宝座奋斗了。
稍顷,教坊司送了歌姬舞姬们过来。
苏梨见魏融一直站着,命人给他赐座,好歹也是御前大太监,这点待遇还是该给的。
魏融道谢,坐在了距离贵妃榻几步远的位置。
——
后半晌魏融才回了明宗身边。
明宗处理完政事,随口问他:“贵人都做了什么?”
魏融一一地讲述,明宗听了都有些羡慕,好笑道:“这个陆贵人,比朕过得还舒服。”
魏融笑道:“那也是皇上先给了贵人福气,贵人才能母凭子贵。”
明宗回忆陆贵人进宫后的表现,觉得这是个聪明识趣的女人,会撒娇会邀宠,但也是真的疼她那第一个儿子。明宗不喜欢太心机深沉的女人,也不喜欢太感情用事的,陆贵人这样的刚刚好,有真心,才会懂得感恩。
“她有没有跟你打听什么?”明宗又问。
魏融如实道:“贵人问了皇上这三个有没有宠幸别宫的娘娘们……微臣这么答了,贵人笑了笑,随后就高高兴兴地听曲看舞了。”
明宗猜也知道,他希望后宫的每个女人都快点给他生儿子,那些女人们却只想自己生。
利之所趋,人之常情。
经过此事,明宗越发肯定他已经彻底摸清了陆贵人的底细,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完全位于他的掌握,翻腾不出多大风浪。
——
又过了三个月,苏梨的肚子开始大了起来,京城的天也变得冷嗖嗖的,苏梨终于肯乖乖待在秋月宫养胎,再也不要去外面乱逛了。
为了打发时间,苏梨画了一副现代流行的麻将牌,让明宗派人给她做出来。
明宗好奇地问她麻将怎么玩。
苏梨给他解释了一番,明宗听了一点就懂了,这麻将其实与本朝流行的一种叶子牌非常像,只是玩起来更新鲜有趣。
明宗同意了苏梨的要求,没多久苏梨就得到了御赐的麻将牌,骨面竹背,摸起来清凉光滑。
苏梨先邀请明宗、魏融以及专门伺候她的李太医一起玩了起来。
苏梨坐在明宗的下首、魏融的上首,她是老手了,盯魏融盯得紧,很少会给魏融机会吃她的牌,等苏梨需要什么了,苏梨就在桌子底下偷偷扯明宗的衣袍,朝他挤眉弄眼。明宗还等着苏梨给他生儿子,自然有求必应,苏梨要什么他就喂什么。
赢了银子的苏梨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像当娘的人,反而像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
明宗越来越喜欢苏梨了,那种长辈对伶俐小辈的宠爱,反正苏梨本来就是他的孙辈人。
陪玩了三局,明宗要去做事了,李太医不方便再陪苏梨打,苏梨出去逛了两刻钟,回来后让魏融、小安子、如意陪她。
半个月前,苏梨晚上睡觉时腿抽筋疼醒了,她自己没当回事却惊动了明宗,明宗就把他最最信任的魏融派到了苏梨的秋月宫,魏融的官职权势没变,反而更大了一点,因为明宗说了,如果秋月宫遇到紧急情况来不及去请他,魏融可以全权做主。
新的牌局凑了起来,这次苏梨是真心打牌了,不再要求上家喂她。
魏融默默地打牌,并不会故意去看她。
玩着玩着,就在魏融好不容易可以吃苏梨一口牌的时候,他刚把牌摆出去,正要把苏梨那张放到他这边来,忽听苏梨哎了一声。
魏融手抖了一下。
小安子、如意都吓坏了,急着来到苏梨身边,扶着皱眉吸气的苏梨问她怎么了。
苏梨看向肚子,又笑又气地道:“这孩子踹了我一脚。”
小安子、如意松了口气,魏融的后背早就汗如雨下,那毕竟是他的骨肉,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已经快满七个月了,叫他牵肠挂肚了七个月,若此时出事,魏融……他不再往下想。
“贵人不宜久坐,今日就到这里吧。”
虚惊一场,魏融离席,弯着腰对苏梨道。
苏梨想了想,扶着腰道:“确实有些乏了,公公帮我捏捏腿吧。”
她第一次叫魏融伺候。
魏融却像早已习惯了一般,微笑着托起苏梨的一只胳膊,扶她去了贵妃榻上。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