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夫人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儿子,可惜是个傻子,听他这悲惨的身世顿时怜爱起来,让师爷认了他做弟子,师爷意动,但到底宫一来县衙时间太短,他不愿贸然行事,便打算再观察一些时候。
话题扯远,这宫一确实机灵,一照面就给时不遇把两匹马牵到合适的地方拴好了,打了招呼后又与他攀谈,发觉时不遇个性沉闷不喜多言后,便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有余光时刻注意着水一方门口。
等顾从领着人出来,立刻迎了上去,还能一一叫对称呼,行事作风滴水不漏。
唯一有点意外的,就是这人浑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并不呛人也不引人注目,寻常人不会注意。
季无鸣备受老头荼毒,包裹里总是不知何时就被塞了裙子、胭脂、首饰的,都是几钱银子的好东西,林月知倒是喜欢的紧。
如此这般,也就导致季无鸣的衣物上也染上了香气,闷得时间一长,洗都洗不掉。
同样注意到宫一身上脂粉气的,还有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南宫晟。
不过宫一也大大方方,腰间别着明显是姑娘送的旧香囊。
“几位大侠请随我来,县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县老爷听了邓捕头的汇报,确实是在等顾从,见到这满满当当的人进来,先是一愣,紧接着就露出喜色来。
“可是武林盟主燕归天燕大侠?”
他竟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燕归天,当即散了眉间的愁绪,连喊好几声燕大侠,道,“这案子我查了数天都没个头绪,如今连验尸的仵作也被害了,已不知如何是好,燕大侠来的正是时候啊!”
燕归天徒然被压了担子,抿紧唇只道,“燕某尽力而为。”
老头向来厌烦这些无用的虚礼,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容诡气阴森的道,“有时间在这里说废话,尸体都凉透了!”
宫一立刻上前带路,“大侠们且随我来。”
县衙后有一处专用来停尸的房间,屋子不是很大,在常年不见阳光的背阴处,整个鬼气森森的,夏日过来都冷不丁的打寒颤。
往常至多停两三具尸体,现在不仅停满了,还有两具是另搭桌子放的。衙役们各个头皮发麻不敢留在这里,停好尸就离开了。
季无鸣率先上前掀了白布,干瘪的尸体顷刻露了出来,整个就是一人皮骷髅,即便没有血也分外恐怖吓人。
即便已经见过几次,县老爷和邓捕头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纷纷别过头去,唯有宫一不动声色的走近了些。
燕惊雨余光撇过去一眼,很快就收回来。
季无鸣已经挪步到另一具尸体边上了,他一个个将白布掀开,都是只看了一眼,转了一圈回来后,像是确定了什么,脸色一片沉冷。
老头已经下了地,一瘸一拐的走到第一具尸体前,他一看尸体的样子就“呼哧”的从喉咙里发出两声怪异的动静。
他先伸手在尸体各处分别按了按,检查确实没有伤口,起身时忽而瞧见紧闭的眼睛下似有一条血线。
老头扒开他黏在一起的眼皮,就见上下眼睑凝了一层血痂,血泪争先恐后的滚落,那眼眶中却是空空荡荡,隐约还能瞧见里头的黄白之物。
“脑浆震碎,浑身不见一处伤,是个内功高手,又杀人取珠,要么是看见了不该看的,要么就是个疯子。”
“小雀儿,划一刀。”老头指了指尸体。
燕惊雨上前,也没用刀,只并出两指指尖轻轻一划,便割出一道细长的伤口,然而伤口苍白无血色,半晌也没有血珠涌出。
“又被吸干了。”县老爷脸色难看至极。
老头未作声,让燕惊雨又割了几具后,才点了点头,“死因是被震碎脑浆,同时吸干了血液,眼珠可以判定是死后取走的。”
浑身血液几乎被吸干,所以眼珠取走后没有立刻流血,而是在眼睑下凝了血痂,等扒开眼皮,里头积攒的血才一并涌出。
老头擦了擦手,难得说话听起来正常,下结论道,“凶手会一种以血为媒介的邪功。”
以血为媒介?林月知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季无鸣。
季无鸣神色冷肃的点头,正要开口,突兀的有声音插进来。
“血魔功。”时不遇笃定的吐出三个字。
林月知听到这三个字,豁然将视线落到时不遇身上,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自然就有正邪之分。所谓邪功,江湖先后出过不少,如吸星大法、苗族驭尸术等,而血魔功便是叱罗婵融合这两样邪法和本派武功之后才得的名字,因此目前知道此功法路数的人并不多。
燕归天等人连幽冥教都是最近才知道的,又怎么会知道血魔功。
闻言疑惑问道,“血魔功是何?”
“是——”时不遇徒然顿住,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似乎自己也记不得是什么,半晌都说不出下一句。
季无鸣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将话题接过,“血魔功是幽冥教教主叱罗婵修行的功法。”
季无鸣对血魔功有些了解,他同叱罗婵交手过数次,再加之,苗族驭尸术本就是他娘亲仡濮嫣所在的荆州湘城一带苗寨传下来的武功!
仡濮嫣同季正寒搬到漠北后再也没回过苗寨,她身体不好,又有邪宫上下一心的护着,便没用过这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