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负心人,众人看向季无鸣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燕惊雨动了下肩膀,将两人的对视彻底隔绝,才小声说了句,“满香楼。”
季无鸣还是没想起来。
少年郎撇嘴,主动道,“那日安阳城水一方,我在满香楼二楼瞧了你一眼,你也是穿着今日的衣服,裹着大氅,惊鸿一瞥顾盼生辉。自此见之不忘,思之如狂,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满心满眼都是你。”
“阿蛮姑娘啊阿蛮姑娘,我想你念你,你却连我模样都记不清,当真好冷好硬的心肠。”少年郎撑着下巴,笑得张扬肆意,表白道,“不过你越是如此,我便越是对你心悦臣服。”
季无鸣神色越来越冷,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反手将大氅下的剔骨刀抽出,刀锋遥遥指着他:“你找死?”
第14章阿丑奴
14.
谁也没想到看着冷冷清清的美人脾气这般暴躁,大氅之下竟藏着一把用来剥皮碎骨的剔骨刀!
刀身比平常的剔骨刀要长三寸,轻薄锋利,泛着森冷寒光。
掌柜的常年在柜台里算账,哪见过这阵仗,直吓得腿软,跌坐在台阶上。
季无鸣一抽刀,林月知和燕惊雨最先反应过来,先后按住自己的武器。然而不等他们动作,就见眼前黑影一闪,那半张脸毁容的黑衣男人运起一掌狠辣的当头拍来。
高手间交锋本就瞬息万变,男人猝不及防一击,众人都没来不及反应。
季无鸣眼底森寒一片,手腕一提横刀去挡。
一掌一刀相接,一刚一阴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力碰撞在一起,两人同时被对方的内力震退。
季无鸣撞在楼梯扶手上,楼梯踏板狭窄,他不免踩空,身形不稳的一晃,黑衣男人见状再次运起一掌,欺身逼近。
燕惊雨手腕一抖,袖中短刀横劈而去,侧身将来者不善的男人拦住。
青衣少年沉下的眉眼凶狠非常,浑黑的一双凤目蓄满杀意,让人看着直打怵。
林月知隔了几阶楼梯,啐了声“混账”,直接踩着扶手高举手中大锤劈头砸过去,只是终究慢了一步。
流星锤的锁链铮鸣,她怒不可遏娇声暴喝,“吃老娘一锤!”
黑衣男人避无可避,硬受了一锤,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被逼退数步。
“哼!老娘可还没死呢,岂能让你等小儿逞威风!”林月知半蹲在扶手上,因为刚才季无鸣受袭自己没能及时阻拦气恼的很,脚下一蹬挥着流星锤,张牙舞爪的就要扑砸而去。
“……”黑衣男人双手一沉摆出起手式准备迎击,也是丝毫不惧。
“——阿丑!”冷冷的一声从楼上不轻不重的落下。
黑衣男人浑身一僵,林月知也被燕惊雨一把抓住后衣领悬空拎了起来。
“竖子,休要阻我!”林月知脾气上来完全是不管不顾,扭头就咬过去。
燕惊雨眼疾手快将刀翻转,刀背往前一送,被一口叼住。铁腥味从舌尖蔓延至整个口腔,林月知不甘心的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却挣不开青衣少年的钳制。
燕归天和南宫晟都沉着脸,忽而见到这一幕,瞬间有些绷不住,笑又笑不得,表情不由得有些扭曲。
季无鸣已经站稳收刀,让燕惊雨将人放了下来。
他瞥了眼林月知的侧腹,“你打不过他。”
算是解释了燕惊雨拦住她的原因。
林月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些不甘心,又咬着后槽牙不得不承认。
她如今旧伤未愈,能以一当十打过不入流的匪盗,可若上擂台比武的话,对上顾从都不一定能百招之内获胜。
这个黑衣男人打眼一瞧就知道内力深厚,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她对上,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是我莽撞。”林月知低头认错。
季无鸣没责备也没宽慰。
林月知武功高强,在宫中地位是仅次于他的护法之一,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她若是意识不到错误,那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她若意识到了,便不用人废话,自己会尽力改正。
季无鸣垂眸理了理衣服。
那少年郎从窗口探身望下来,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是我这家奴无礼,阿蛮姑娘可有大碍?”
季无鸣头也没抬,反而是燕惊雨黑憧憧的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他,凶神恶煞的像一头盯住猎物的恶狼。
忽而有人喊了“邓捕头来了”,就见几名衙役分开人群直闯进来。
领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便是朝廷招安的绿林好汉邓捕头。
“谁人在此闹事?”邓捕头声若洪钟,瞧着倒是威严。
掌柜的已经定了心神,也没想到捕头们会来,往常报官都不定来的!
他“哎哟”一声麻利的爬起来,飞速跑下去招呼官家,当然也不忘让其他下人给季无鸣这伙不好惹的家伙们引路。
季无鸣提步上了三楼,听到楼下的说话声。
“邓捕头,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掌柜的谄媚的迎上去,一边给人奉茶一边解释,“哪有什么闹事,不过就是客人们发生了些口角,已经讲清楚了。”
邓捕头看他一眼,“果真?”
不好惹的已经都上了三楼,掌柜的往周围一指,倒是十分坦然,“您瞧瞧。”
邓捕头便没再说什么,只道,“我在附近巡查,听闻这里闹事,便来瞧瞧,没有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