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两人第一次接吻时的姿势和动作, 但心境大不相同, 路淮津凑过去,将毛巾捂上了她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黑暗,冰凉的感觉,眼眶生理性的热意消退大半,但她被他习惯性的担心和照顾弄得鼻子一酸,眼眶又开始发烫。这时,路淮津开始跟她解释,把刚才跟陈可说的话不紧不慢,又跟她解释了一遍。
说完,他把手松开,视线对上了她的眼睛,“在你之前,我从没喜欢过别人,也没谈过恋爱,他们都觉得我是不是有毛病……”
说到这儿,他自嘲一笑,“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挺好的,但还是让你哭了,我怎么那么混蛋。”
说完,他看向陈听,她眉心微蹙,挣扎犹豫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多半还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想来也是,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从陈听第一次见喻晴时起,她在心里埋下很久的,有关于“白月光”的怀疑非但没有被打消,反而在各种误会与巧合中显得似乎更加清晰合理,她会胡思乱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又怎么能期望她能全然相信他嘴里的话?
他甚至不敢问她,愿不愿意相信他。
半晌,陈听垂着眼摇了摇头,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我想不明白,头好疼,你让我再想想行吗?”
路淮津点点头,问她,“我在这陪你?”
陈听没抬眼,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路淮津走后,屋子里很安静,她拿起手机,被光源刺得眼疼,但还是像自我折磨一样,各种搜索相关的帖子,一看见类似于“如何判断男朋友有没有白月光”、“男人撒谎的时候一般会有以下六条表现”的帖子就会点进去,挨个看评论。
各种说法都有,看得她更为迷茫,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不知道几点时,陈听脑袋昏昏,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转天一早,陈听起床后强打精神,修了俩小时的片,她什么都没吃,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到饿醒时,已经到了下午一点,陈听起床准备点个外卖吃,刚拿起手机就看见信息列表中,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夹杂其中。
【你好,我是喻晚,可以见一面吗?】
陈听手指蹭着手机壳边缘,捏到手指泛白,才回了消息。
约的地点还是咖啡店,陈听之前约了何若语要来这家店探店,一直没来成,没成想第一次来,居然会是和喻晚见面。
陈听没化妆,因着昨晚没睡好,白皙的眼下透出淡淡青黑,她皮肤白,这个状态不显憔悴,反倒多了些许病态厌世的美。
打过招呼相对坐下,还不等陈听开口,喻晚便开门见山问了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陈听摇摇头,“你姐姐让你来的?”
喻晚摇头,看着陈听:“路淮津让我来的。”
陈听听到她说出路淮津的名字时,那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又来了,她不是一个遇事逃避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碰上这件事,她第一反应就是想逃,于是,只能极力忍住站起来就跑的冲动,朝喻晚看过去。
喻晚面容平和,笑了笑说:“他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很喜欢他,早上接到他电话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意外,但不意外的是,他会来找我,都是为了你。”
陈听愣了愣,她想过喻晚讲出来的话可能会让自己难以接受,没成想,听她一说,似乎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什么?”
“他跟我讲了我姐有意误导你的事,也跟我讲你似乎不太相信他,求我帮忙。”不是请,而是求,高傲如路淮津,什么时候求过人。
喻晚一笑,看着陈听说,“我是真的挺羡慕你的,高中的时候,我很喜欢他,优秀但不张扬、疏离,却也能礼貌待人,还能尊重所有的老师同学,但我跟他差距实在太大,我从来不敢说,后来,知道我姐姐跟他哥在谈恋爱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跟他多出一些联系来,但在仅有的几次见面后,我发现,他看待我,始终只是他哥女朋友的妹妹,仅此而已。”
陈听抿了抿唇,一时间自责和愧疚全部涌上心头。
喻晚又说:“我为我姐的事情跟你道歉,我们父母双亡,家里没人帮衬,她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几乎把所有的工都打过一遍,实在过怕了苦日子,所以才会眼里只有钱,以至于后来差点犯了大错……我也没想到她因为跟姐夫离婚的事情记恨上路淮津了,甚至也想破坏你们的感情,希望不要影响到你们。”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又说:“我之前出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自己变优秀,能配得上他,但后来发现,我其实只是不接受曾经与他云泥之别的自己罢了,我现在很开心也过得很充实,也已经不喜欢他了,祝你们幸福。”
陈听看着她,小声说:“谢谢你。”
久违的丢脸和难为情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跟路淮津闹脾气就算了,还闹到了姐姐和喻晚这里……
喻晚跟路淮津同龄,怎么看她都觉得在看个小妹妹,笑着说:“有误会吵个架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他打电话给我,我听着他声音还挺哑的,估计跟你一样,也是没睡好,你们俩见个面说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人品我了解,绝对不是那种会骗你的人,之前你们公开上热搜的事我也都见到了,能看出来,他确实很喜欢你。”
陈听点了点头,满脑子都是愧疚,他对她又是耐心地哄、又是连以前的同学都找来跟她解释的,反观她呢,对他的信任却连喻晚都不如。
跟喻晚分别之后,陈听站在马路牙子上给他打电话,响停之后,没人接。
她估摸着他可能在忙,想要直接跑到公司去找他的冲动在这个瞬间被被尽数打消,她打了个电话给陈可,支支吾吾替路淮津解释了一番,不免被陈可取笑了一通,她气急,但又没法辩驳,现在满脑子只想当面跟他说清楚。
就在这时,上次商务合作的品牌方那边发微信在催,眼看已经快到了deadline,陈听终是先跑回了家里修图。
她点了个外卖边吃边弄,一边还要注意着微信,看他有没有发消息过来给她,奇怪的是,约莫到了下午五点,他也还是没有回消息和电话,以往即便他再忙,也从没这么久没理她过。
心里莫名发慌,但她效率不减,收了个尾之后便把图发到了群里,问他们还有没有什么修改意见。
正起身,拿起手机,犹豫稍许,还是再给他打了个电话。
陈听抿唇,心跳在听到拨出后的机械音后加速,对方接起后,那头有点吵,陈听别别扭扭“喂”了一声,没有预想中他的声音,而是赵铭睿着急的声音:“陈家妹妹,你在哪?”
陈听瞬间懵了,“啊?我在家啊……”
将手机拿开再看备注,打的是路淮津的电话没错,她一时间着急了起来,急忙将手机挪到耳边。
“看我,都忘记跟你说了,我过来接你去惠林哈,路哥他进去做手术去了。”
惠林医院是岳晋源家开的私立医院,陈听之前听路淮津说过,她一时间脑子像是不会转,反应了一秒才问出声:“他怎么了?”
手在发抖,声音也是,陈听稳住心神,听赵铭睿说:“他这挺复杂,胃出血,恰好碰上急性阑尾炎,总之需要胃镜止血,还要把阑尾给切了。”
陈听六神无主,带着哭腔道:“我自己打车过来。”
说完她把电话挂断,东西都没收拾,拿着手机便冲了出去。
赵铭睿拿着路淮津的手机,也是挺懵。
先是接到了岳晋源的电话,说路淮津腹痛,进了手术室,让他去路淮津公司替路淮津拿手机,刚拿着手机到停车场准备赶去医院,就接到陈听的电话,他这才想起来,刚才岳晋源还叮嘱了一句,让他接陈听过来。
越琢磨,赵铭睿越觉得不对劲,照理说就路淮津这恋爱脑,再加上他和陈听最近的腻歪劲儿,居然能他人都进了手术室但陈听还不知道?
他琢磨着,一脚油门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