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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束新鲜纯洁的白玫瑰一无所知地绽放着,每一片花瓣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顾青叹了口气,舍不得把花丢掉,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器皿,带着小朋友去买了个花瓶。
“只要花瓶吗?”女店主推荐道,“最近的百合和向日葵正是花期……”
“不好意思,我只需要花瓶……”顾青有些局促,“有人送了我……白玫瑰……”
“白玫瑰?”女店主善意地笑道,举起一个磨砂的玻璃花瓶,“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看来送花的人很有心呢。这个花瓶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你。”
顾青付了钱,抱着花瓶牵着女儿回了家。小家伙像他的影子一样,高高兴兴地左顾右盼,缀在他的腿边。
“我足以与你相配”吗?怎么可能呢?他没有任何地方配得上大小姐。
带过孩子的都知道,琐碎的家务事多到数不清,最是耽误时间。等吃完饭洗完澡唱儿歌把孩子哄睡,他忙忙碌碌把家里收拾好,自己再洗澡洗衣服,最后躺上床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是什么事呢?顾青迷迷糊糊地想,眼睛困得睁不开了,昏昏沉沉地睡去,什么也不想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他把女儿送到幼儿园门口。顾筱钰仰着头殷切地问道:“爸爸快去结婚吧,要迟到了。”
顾青哭笑不得,只能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快进去吧。”
“一定要快点哦。爸爸你说过,好孩子不可以迟到的。”顾筱钰一本正经地说。
“……嗯嗯。”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婚姻的束缚力虽然谈不上多强,但毕竟是具有法律和道德双重效力的,顾青打心底里觉得,大小姐太任性了,简直像过家家一样,结婚哪是这么轻飘飘的事?
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到民政局的时候,这一天的婚姻登记业务刚刚开始。大小姐居然没有迟到,她踩着点儿笑盈盈地走进来,获得了一片吃惊的眼神。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的资料档案,连续问了好几句:“你们确定吗?”
“确定。”白露甚至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维持着礼貌微笑颔首。
工作人员用匪夷所思的眼神在白露和顾青两人间逡巡,白露的指尖优雅地点了点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催促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工作人员盖上了红章。
顾青默不作声,宛如梦游的NPC,跟着玩家到处走,完成结婚任务,得到一份丝绒的红色小本本。分量很轻,却又重若千钧。
“你是怎么过来的?”大小姐满面春风。
“……地铁。”顾青心情复杂。
“那坐我的车吧,一起去上班。”
“不、不用了……”
“上车。”
“……哦。”
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呢。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相处模式有什么不对,只是当他们从同一辆车上下来,一起走进大门的时候,在公司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顾青不想吸引别人注意,有意落后白露几步,但是大小姐停下了脚步,就这样看着他,等他走过来。气氛凝滞了两秒,大小姐整好以暇地注视着他,好像只要他不动就可以一直等下去。众目睽睽之下,顾青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差点紧张得同手同脚。
同事群里如同八级地震,毫无预兆,惊天动地。
“你们看到了吗?”
“卧槽”
“青哥怎么做到的?那可是大小姐啊!”
“嘤嘤嘤,人家也想要漂亮的富婆姐姐”
“梦里什么都有,洗洗睡吧”
“这cp我是万万没想到,堪比伏黛”
“什么鬼?青哥很帅的好不好?”
“伏地魔没毁容前也很帅!”
“这都什么邪教cp?我压一根黄瓜,最多一个月他们就会分。”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那还用说?你是没看见青哥脖子上的牙印还是没闻到他身上梅子酒的信息素,赤裸裸地宣示主权好伐?”
“那我压两根黄瓜,两个月,青哥的性格我还是蛮喜欢的。”
“嘘,安静,大小姐来了!”
八卦上头的社畜们瞬间静如鹌鹑,装模作样地在各自位置上搬砖,余光不经意间往顾青那边飞。
“来杯晨间的咖啡吗?”大小姐嫣然一笑,亲自把热腾腾的咖啡端过来。
“我……我不喝咖啡……”顾青窘迫地小声,脸上腾地红了。
“尝尝看嘛,我加了牛奶和棉花糖,一点也不苦的。”白露眉眼弯弯地撒娇。
顾青:我讨厌喝咖啡——但是她对我撒娇哎。
他脑子一懵,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白露亮晶晶的眼神里,接过咖啡尝了一口。虽然他不懂咖啡,但是入口的
', ' ')('味道非常好,香气浓郁,口感细腻,甚至有一种淡淡的花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甜而不腻,从舌头一直暖到了心脏。
“好喝吧?”大小姐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
“好喝。”顾青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你看,不是所有没见过的东西都不合口味,总要尝尝才知道喜不喜欢。”白露意有所指,“你说对吧?”
“……对。”道理谁都懂,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无数选择的机会和容错的空间。如果没有大小姐这一出,他是不会去尝试价格不菲的名贵咖啡的。“谢谢大小姐。”
“我有名字。”白露旁若无人道,“枫丹白露的白露,正好我也是白露时节出生的。”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顾青顿觉压力很大,支支吾吾:“白、白露……”
白露满意地摸了摸他通红的耳尖,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脖颈侧面,如蜻蜓点水,若有若无地暧昧暗示。明明没有任何过界的动作,但是仿佛自成一个亲密结界,四周的社畜们好似走在路上突然被踹了一脚的狗,满嘴上司硬塞的狗粮,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一开始,大家看着稀奇,讨论热烈,三五天后见怪不怪,一两周后视若无睹,两三月后,连扫地的阿姨都懒得八卦了。
周二:
“大小姐今天又送了什么?”
“八重樱的点心。”
“亚撒西呐”
“呜呜呜我也想吃。”
“你在想屁吃,那是现做的,还冒着热气呢。”
“哇的一声哭出来”
周三:
“大小姐又来了。”
“终于有我可以get到的同款了,诸君,我喜欢奶茶!”
“什么味的?”
“你去问问就是了”
“我tm是个Alpha好不好?大小姐的信息素太霸道了,无差别攻击,我哪敢过去?靠近顾青两米之内我就觉得浑身难受了。”
“嚯,这么夸张,还好我是Beta。”
“我去问一下青哥……他说不知道,酸甜口的……”
“看颜色,我猜蜜桃乌龙!”
周四:
“今天又是啥?小熊饼干?”
“有点幼稚吧?”
“你们懂个屁?青哥有个女儿,这波啊,这波叫对症下药。”
“大小姐这是上赶着给人当后妈?好离谱”
“你们有没有想过,不是后妈?”
“不是后妈是啥,是亲妈?更离谱了好不好?”
“哇偶,社畜Beta带球跑,霸总大小姐追妻实记?我承认,我低俗,就好这口!”
周五:
“大小姐今天怎么不过来投喂了?”
“你当喂宠物呢?”
“难道不是?”
“我说你们没看见顾青桌上的芭比娃娃吗?上面还贴着贴纸呢。”
“大小姐真是我见过最少女心的Alpha了……”
同事们的议论纷纷,一度给顾青带来了些困扰,但他性子沉稳,被生活磋磨得平淡如水,任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上班下班两点一线,依然兢兢业业,看着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习惯之后,注意力也就逐渐分散,不再给予太多关注。
顾青悄悄松了口气。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这天午休的时候,他主动走向了大小姐的休息室。这是大小姐的要求,一开始顾青也拒绝过。但是拒绝的后果,就是大小姐跟着他来到了公司食堂,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坐在一起用餐,还故意用筷子夹起炸虾送到顾青嘴边。
大小姐旁若无人地秀恩爱,顾青臊得没脸见人。三十岁的内向Beta当场社死,恨不得从窗户跳出去。从此他乖乖地听大小姐的话,午餐时间主动到她的休息室来,享受着二人世界的用餐时间。
大小姐从不亏待她自己,她总是很擅长把所过之处改造成她喜欢的样子。收购这家公司后,上上下下都跟着她想要的节奏走,大到每一个重要的项目,小到休息室的咖啡机和盆栽,都得符合她的心意。
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就像换季时一天天转暖的温度,不知不觉就令人习以为常——等顾青反应过来自己习惯了她的存在的时候,春天都快过去了。
大小姐送的风信子,发芽长高,郁郁葱葱地鼓了一串花苞,开出香气四溢的紫色花朵,挨挨挤挤,热闹了一个月,逐渐凋零。
顾青还来不及感伤,桌上的盆栽又换成了绿萝。
“早知道就不送风信子了,香气太浓把我的信息素都盖过去了。”大小姐不满地抱怨,“还是绿萝比较省心,你觉得呢?”
顾青只负责点头。他对这些细枝末节不怎么在意,一切都听之任之。
白露把她的休息室布置得十分舒适,色调淡雅温馨,很适合干点什么放松身心的事。
“我想吃橘子。”她一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望
', ' ')('着进门的顾青。
男人轻轻关上门,沉默地走过来,拿起果盘里的橘子,剥开橙色的外皮,再仔细撕掉丝丝缕缕的白色经络,递给她。
“这个皮我也不吃。”白露挑剔道。
顾青对再剥一层透明的橘子皮没有意见,只是橘子汁水丰沛,除皮的时候难免沾上点点汁液,酸甜的味道几乎一瞬间就刺激到了顾青的味蕾,促使他口舌生津。
顾青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因为天气温暖而松开的衬衫领口,喉结微微滚动。从侧面看过去,白露的目光很难不落在弧度饱满的胸口上,肉眼看过去好像又变大了。
顾青剥好的橘子肉突然就不香了,白露坐在椅子上,揽着他的腰,红唇轻启,一张嘴含住了送上门的手指,连橘子瓣带手指一起吞入口中,舌尖有意无意地舔过食指的指腹,卷去橘子溢出的汁液。牙齿坏心眼地咬下去,留下明显的牙印。
“好甜。”她把瑟缩的手指舔了个遍,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帮我把这个橘子剥完好不好?我要用橘子瓣泡气泡水。”
这是什么奇怪吃法?顾青在心里吐槽,湿漉漉的手指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难以做好,难以抑制地轻颤。他无奈地后退了一步,避开白露在他腰上来回抚摸的手,小声提醒道:“外面有人……”
“这是单向玻璃——我以为你知道。”白露理直气壮,似笑非笑道,“况且,看见外面有人路过,不是更刺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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