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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山庄园很大,中间的主楼是几位少爷住的地方,旁边的附属小楼才是管家、佣人、家庭医生、司机的居住地,每每吃过晚饭,佣人们就不被允许在主楼活动。
沈家是混黑起步,后来做大,渐渐也开始洗白,房地产,酒店行业,甚至娱乐行业均有涉足,只是码头走些私货,还是需要人盯,这就免不得洗不干净,半黑半白。
且生意做这么大,手里也不可能干净。
吃过晚饭,沈酌就去了公司学习事务,沈帜和沈遇始终没回来,沈亦一个人在书房复习功课,时不时看着外面花园的茉莉。
晚饭过后就开始下起了雨,大概是春季最后一场雨,雨细细绵绵下个不停,打的纯白花朵在园中摇曳,也让沈亦有些悲意上头。
晚上他趁着饭点又给养母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等他再打发现对面竟直接关机了。
这下他也无法说服自己是对方忙,可为什么不接自己电话呢?
沈亦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正想的入神,突然,一抹人影映入他眼帘。
少年没打伞,身上早就湿透了,远远看去身影萧条,隔这么远沈亦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寞然。
沈亦立马起身就去杂物间找了把伞,“噔噔噔”下楼就冲了出去,弄湿了家居服的裤腿。
这会儿管家佣人已经回了他们休息的楼,可按理说,沈遇不是该由司机接回来吗,怎么会这样就回来了?
“沈遇!”沈亦冲到少年身边,撑着伞支在少年头顶,看着他湿透的衣服不知所措的瞪大眼,“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司机呢?没去接你吗?”
沈遇脸色有些吓人,本就白皙的脸惨白,连唇色都毫无颜色,一双眼毫无波澜,如同一潭死水,雨水沿着头发顺他脸颊滑落,少年身形更显单薄。
沈亦眼圈有些红,里头泛着水雾,像是被他的状态吓到了,明明个儿不高,还举着伞往他这边斜,以至于自己肩膀都被打湿了一大块。
两人站在雨中没动,沈亦焦急的看他,都快哭了,却不敢拉他进屋。
许久,沈遇才接过伞,往沈亦那边倾斜了些,看他被打湿的裤腿和半边身子拉着他进别墅。
“你出来做什么?”
沈遇的声音有些哑,没有一丝温度,跟之前大有不同,牵着他的手也冰凉,沈亦急着让他快点进去换衣服,没注意两人牵手的动作,急忙道:“你没打伞,身上都湿透了,会生病的!”
进了别墅收了伞沈遇却不急着换衣服,而是看着沈亦,神色有些迷茫,声音也轻飘飘的:“我们不是刚认识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接着他就看到沈亦拿过毛巾垫脚想要搭在他头上,一双眼圆圆的,带着理所当然,“你是我弟弟,以后的几十年都是,虽然我们认识不久,可关系是没法割断的。”
沉默了许久,沈遇突然弯下腰,让沈亦将毛巾放在了自己头上,神色也荡漾开来,唇角上扬,“是吗?那就多指教了,哥哥。”
沈亦没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毛巾搭他头上就拉着他往楼上跑,“好了,快上楼洗个澡,这个时节的雨淋不得,会生病的!”
沈遇神色再次恢复如常,脸上带着笑让他拉自己上楼,抓着他的手柔嫩温暖,仿佛刚刚被雨淋的浑身湿气也被驱散。
……
这是沈亦第一次进沈遇房间,房间陈设简单,装修偏暖色调,浴室水声不断。
沈亦已经冲了澡换下了湿衣服,手里端着他刚煮好的面。
把面放在窗前桌上,沈亦扭头看着墙体打出来的书架有些奇怪。
楼下就是书房,沈酌沈帜两兄弟都在楼下学习,他现在也在,偏偏沈遇的房间还专门打了一个,他踱步过去随手拿起一本,是写医学心理学的书。
沈亦翻了几页,他不太懂这样的,毕竟他以前只是在普通学校上课的一个高中生,没有任何补课精力,只想好好考个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从来没涉及过这一领域。
不过看了几页,貌似是关于精神方面的书。
“咔哒”一声,随着水声停止,浴室门打开,沈亦忙放下书看过去,下一刻就又红着脸扭了回来。
“哥哥,我刚刚进去没拿衣服,在衣柜里,你帮我拿一下。”
沈遇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身上的皮肤跟他脸一样,白的仿佛常年没晒太阳,却并没有穿上衣服看上去那么纤瘦,甚至肌肉线条比那个年纪一般人都要好看。
“啊?哦,好——”
沈亦含糊应了声,忙去衣柜给他拿衣服,这样出来,只怕连内裤都没穿。
“内裤在衣柜中间的小抽屉里。”
身后再次传来声音,沈亦一顿,就匆忙打开抽屉看都没敢看随便拿了一条,然后拿着家居服跑过去。
看着他脸红透的模样,沈遇嘴角勾了勾,继而接过衣服,“谢谢哥哥。”
说完沈遇就起身准备先去吃面,然而刚起,就听到一声惊叫。
“这是什么!”
', ' ')('沈亦看到沈遇后背一片红肿的蹭伤,有地方严重的甚至皮下出血,在他白皙的身上格外刺目。
接着他又将沈遇转过来,就见沈遇胸口和小腹皆一片青紫,甚至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旧的新的擦伤。
“你、你跟人打架了?”沈亦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伤,“谁、谁打你,有没有跟沈酌沈帜他们说?”
沈亦性子软,脾气好又待人诚,从小到大几乎没挨过打,只有以前在学校背不出来书挨过几次打手板,根本无法想象被打成这样多疼。
“没事,回来时跟人发生了口角。”沈遇不在意的笑了笑,弯腰就去拿衣服准备套上。
“还没事!等着!”沈亦惊叫一声,立马冲出去回房拿医药箱。
回来时沈遇果然乖乖坐在床上等着,沈亦红着眼迅速打开药箱拿出碘伏和纱布,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仿佛挨揍的是他,“疼不疼?”
手指触到身体时,沈遇身体一僵,沈亦立马停住,接着,他才听沈遇有些低沉的嗓音响起,“不疼。”
上了药,沈亦等沈遇吃完把碗拿下去洗了才回房睡觉,雨一直没停,淅淅沥沥的下着,今天上学第一天,因为心里紧张,沈亦还是有些累,躺在床上伴着雨声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睡前一直想着好像还有什么事没问,直到睡着才隐隐想起来。
啊,沈帜一直没回家,沈酌是去公司,那他呢?
……
接下来一连几天,沈亦都没看到沈酌和沈帜,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他问过管家一次,得到的答案很敷衍。
管家刘叔在沈家三十多年,一开始跟着沈父,后来几个少爷单独住后就过来当管家到现在,其他几个少爷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唯独沈亦。
加上沈亦的尴尬身份,管家虽客气,却着实冷淡。
沈亦也不好意思再问了,每天跟沈遇一个车被司机送去学校,课下两人基本都在一起,沈遇会带他在校园闲逛,拉他去学校湖边喂鱼,只是放学时沈亦总会一个人回来。
而沈遇则每天都是晚饭后才回来,天基本已经黑透,好几次沈亦都在他身上看到新伤,他一问,沈遇几句话就将话题支开了,等他再想起来,已经回房该睡觉了,沈亦懊恼的直跺脚。
然而这几天他也始终没放弃给养母打电话,他想知道林朗的情况,却一直打不通。
联系不到人,又担心那边出了什么事,捏着手机犹豫了许久,沈亦才拨通了沈酌的电话。
接通后那边没说话,似乎在等沈亦开口。
“喂?沈酌?”
沈亦心跳的有些快,这是他第一次给沈酌打电话,在此之前,他们连话都没说几句。
“嗯。”冷淡的声音夹在纸张翻页声中传了过来。
犹豫了许久,沈亦才鼓起勇气开口,“今天放学后,我能不能去医院看看,我给妈、刘阿姨打电话,可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林朗出事,想去看看。”
电话那边沉默了,沈亦心脏都快跳出来,就怕沈酌拒绝。
“两小时。”
“什么?”
沈亦一愣。
“给你两小时的时间去看,天黑前回来。”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亦脸上立刻露出了笑,脸上的软肉都鼓起来,清脆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去,“谢谢!”
办公室翻看文件的手一顿,沈酌视线落在了开着扩音的手机上,冷白的侧脸刀刻斧凿一般冷硬,然后伸出手,挂断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沈亦将手机揣进兜里,脸上止不住的笑,最后一节课一下,他就拎着包小兔子一般奔向了车。
司机早就收到了沈酌的指令,直接将沈亦送到了医院。
病房号沈酌已经发到了他手机上,沈亦很快就找到了病房,站在门口整理了下跑乱的头发,推开门,就看到了屋里熟悉的人。
“妈妈!小朗!”
背靠门坐在床边的女人一怔,猛的扭过头,就看到漂亮的少年站在门口,一双眼兔子一般,嘴死死抿着。
女人明显没想到他会回来,倒是病床上瘦的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少年,一看到他眼睛一亮立马就要起来,“哥哥!”
“别动,别动小朗!”女人吓了一跳立马就去摁。
“小朗!”沈亦也立马跑到床边,手牵上少年伸过来的手。
“哥哥,你回来了,你还走吗?”林朗却并不想躺,挣开刘翠莲的手扑着就要往沈亦身上去。
十七岁的少年本该奔跑在阳光下,青春正盛,如今却躺在床上瘦成这样,仿佛油尽灯枯一般。
沈亦突然就想起,中学时一个混混欺负他,林朗拿着板砖就将混混砸进了医院,为此刘翠莲还赔了钱,学校让他给混混道歉,林朗却死活不肯,情愿被退学也不肯道歉。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兄弟俩抱成一团,林朗枯瘦的胳膊死死抱着沈亦,仿佛要把沈亦勒进骨血里。
刘翠莲见势不对忙将两
', ' ')('人拉开,若有若无的挡在林朗身前,“小亦,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打您电话打不通,我担心小朗。”沈亦擦干净眼泪,将刚刚放在脚边的果篮递出去。
听到这话,刘翠莲脸色有些不自然,林朗脸色也微微变了,抓着被子的手收紧,再次推着刘翠莲,想要抓住沈亦,却被刘翠莲死死挡住,干笑了两声,“这段时间都在医院陪小朗,手机没电了,今天才充上。”
听到这里,刘翠莲不是不接他的电话,沈亦才松了口气,重新露出笑脸。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沈亦不舍的起身,他怕今天要是超时,以后再跟沈酌说想来就不好开口了。
只是林朗一直抓着他,神情倔强,怎么也不肯松开,最后还是刘翠莲拼命将人摁在床上他才走。
沈亦坐在车上默默掉眼泪,林朗最后歇斯底里要留下他的模样太让他心酸,他突然有一瞬间想,要不不回去了吧。
可没有沈家的帮忙,林朗根本无法好好治病。
回到庄园时,天还没完全黑,沈亦坐在车上擦了擦脸才下去,刚动,就看到了准备出门的沈遇。
“哥哥。”少年大步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似有话说,却看到他红红的眼睛,“哥哥,怎么哭了?”
“没事。”沈亦摇头,“怎么了?”
沈遇眼睛深不见底,一丝情绪也没露,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沈亦,“沈帜管理的那个会所经理拿了账目过来,我这会儿有急事出去,哥哥能帮我给他吗?”
“沈帜回来了?”沈亦有些诧异。
“嗯,下午就回来了,这会儿应该在房间里。”
“好,给我吧。”沈亦接过东西往屋里去。
沈遇看着他的背影唇紧紧抿起,突然,沈亦就转过了头,沈遇一愣,就见他扬起笑,“晚上早点回来啊。”
“会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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