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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言七八天没出屋门,心里憋闷,也无处排解,只想饮酒求醉,便找了小厮弄来一坛烈酒。
男子及冠之前不可饮酒,本来他应该在及冠礼上好好喝上人生的第一杯酒,谁成想被一道圣旨毁了兴致,满脑子只想杀了越珠,哪还顾得上品酒。
反正先下也无事可做,不如大醉一场。
卫言学着别人的样子想要一巴掌拍开坛盖,自信的摆好姿势,手中用力,只听一声闷响,坛盖纹丝不动。
“嘶!这是为何·····”
卫言吹着自己磕红的手,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庆幸小厮已经被他打发出去,不然他这般狼狈被人看到,岂不是被人耻笑。
不过,他应该已经成了这城中最大的笑话·····
越是想忘掉,就越是频繁的想起来,想要一醉解千愁,结果连酒坛都打不开······不知是多少次,卫言伫立在窗前叹气。
“二弟,跟大姐出去逛逛!”
一道女声自窗外飘来,卫言抬头一看,是他的大姐,卫清。
卫清虽是女子,却比大多数男子都生的高大,她也素来都男子打扮,卫言总觉得卫清不是他大姐,而是他大哥。
此时卫清正矮着腰,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不去。”卫言不想见人,抬手就要关窗,谁知卫清转头就去推他的屋门。
他立刻蹿过去用门闩将门抵上,对着门外喊:“大姐,我不想出门,你自己去逛吧!”
也不知卫清哪里来的力气,把他的房门晃的哐哐响,边晃边在外面劝道:“我们姐弟许久不见,你怎么把姐姐拒之门外,快快开门!”
也不知小厮去了哪里,外面也没人揽着卫清。卫言眼看门都要晃掉,只能亲自上手,死死低着门:“姐姐,小弟我真的不想出去,你去找三妹可好,姐姐你别晃了,门都要坏了······”
卫言拼尽全力死守大门,谁知门外突然没了动静,他刚想从门缝里看看卫清走了没有,却听到窗边一声响,心道不好!扭头一看,卫清已经从窗户那里翻了进来。
失策,刚刚应该先把窗关好!卫言盯着大开的窗户,暗自懊恼。
卫清翻进来,倒是没有先去劝卫言。她拿起桌子上的酒坛,往坛底一拍,然后随手就打开了卫言废了半天劲都开不开的木塞。
卫言目瞪口呆。
卫清抱坛喝了一口,说道:“此酒尚可,二弟试试。”,说罢便将酒坛递过去。
卫言拿过来还未喝,便觉的浓烈的酒味直冲鼻头,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东西一定不好喝。
但是刚刚卫清上来就是一大口,卫言便觉得自己应该也可以,说不定跟臭豆腐一样,只是闻着臭,吃着香。
他闭着眼睛,咕咚就是一口。
“呜·······咳咳·······”
一股辛辣之味直冲喉间,卫言的脸瞬间皱成了苦瓜,他一边不住的咳嗽,一边眼泪不住的流,慌忙把酒坛塞到了卫清怀里。
卫清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反应这么大,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说道:“是姐姐不好,二弟第一次饮酒不应喝这么多,这酒不好,烈而不香,不如我带二弟去喝一喝醉香楼的酒,那里的酒喝完过两个时辰嘴里仍有余香,比这酒好多了。”
“咳咳······真的吗?”卫清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此时泪眼朦胧,略带怀疑的问道。
“那是必然,姐姐怎么会骗你,不如现在就去。”卫清说什么就干什么,拉着卫言便要出门。
“哎~大姐,等等!”,卫言连忙劝阻。
第一次喝酒,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确实想要尝尝醉香楼的酒,但是他一想到要出门,便看了眼桌子上的面纱,一时迟疑不定。
难道要带着面纱出门,这大姐问起来该怎么回答,说出实情也太丢脸了。
若是不戴,万一被越珠知道,他不知道越珠会做出来什么事儿,毕竟他用来刺杀的剑还在她那里。
“怎么了?”卫清看他在那犹豫,以为他怕出去碰到好友被人耻笑,从腰间摸索片刻,掏出片铁甲,戴在卫言脸上,说道:“姐姐的面具借你戴戴,走在路上保证没人认出你来。”
卫言此时一心想要喝真正的好酒,倒是忘了面子这档子事儿,但是卫清会错了意,他也正好不用在担心遮面的问题。
毕竟自己那晚答应越珠的事情,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而且这铁甲面具比那纱巾比起来霸气多了,卫言感觉不错。
被卫清这一折腾,卫言也一扫之间的阴郁之气,有了点之前天之骄子的样子,久违的弯了眉眼,跟着卫清出门喝酒。
越珠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回府的路上。
她在宫中陪皇上看了一天奏折,早朝因为凉州乱党的事跟上将军和一帮大臣争执不下,此时无心再关心卫言更多,疲累的揉了揉眼角,只对明红说道:“跟紧他,若是出城,再来报。”
“大人,要休息一下吗。”
', ' ')('明红问道。他知道大人忙了一天,定是疲累,他不能为越珠分忧,便只能照顾好她的身体。
越珠想着离越府还有一段距离,便同意了:”那就辛苦你了。“
明红本来坐在一旁,闻言便挪到了越珠的同一侧,扶着越珠躺在了他的腿上。
他小心的把自己的剑放在一旁,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将指腹按在了腿上之人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起来。
越珠已经被他这样伺候多次,此时放松了身体,享受着明红恰到好处的按压,舒服的叹了口气。
车内一时无言。
醉香楼内,客来客往,楼下喝酒的听曲的,吆喝的聊天的,热闹一片。
卫清带着卫言直接上了楼上雅间,跟小二交代了两句,便坐在窗边,招呼卫言:”二弟,这边来坐。“
这雅间虽然不大,但是坐七八个人也绰绰有余,中间放着一个圆桌,周围几个胖腰雕花矮凳,桌上放着一盘瓜果。除此之外,窗边还有一方小桌,桌边一左一右也放着两把椅子。
卫清放着主桌不用,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这屋子正好临街,窗户一开,楼下街市尽收眼底。
卫言在另一边坐下,他第一次来酒楼,顿觉新鲜,瞪圆了一双大眼,在屋中乱瞅,朝卫清问道:”大姐,这里的酒真的好喝吗?“
卫清正探着头往外看,笑着说道:”酒自然是好喝的,不过今天除了美酒,大姐还要给你出口气。“
卫言不解,追问怎么出气,卫清却笑而不答。
待酒菜上来,卫清给两人各满上一杯,说道:”那日没有好好陪二弟喝一杯,今天姐姐赔给你,祝贺二弟长大成人!“
卫言端了酒杯,心中一暖,连忙说道:”谢谢大姐!“
两人酒杯一碰,各自一饮而尽。
”美酒!“
”咳咳······咳咳咳咳·······“
卫清刚赞了一句美酒,便再次看到自己的弟弟咳的直不起腰,她熟练的拍他的背,疑惑道:”不应该啊,二弟,一会儿再来一杯,你慢点喝,就不会咳嗽了。“
此时只听楼下一声马的嘶叫,紧接着一片喧哗声,卫清探头一看,连忙拉卫言起身,兴奋的说道:”弟弟,快别咳了,好戏开始了。“
卫言气还未喘顺,就被卫清拉着衣领按到了窗台上,他擦了擦辣出的眼泪,定睛一看,只见路中央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马车前一个老妇人正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着什么,旁边有人正在扶她。
而马车上站着一个俏丽的红衣丫鬟,纵然她带着面纱,卫言也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她就是明红,那夜把他打趴在地的丫鬟。
既然明红在这里,那马车里······
卫言看着旁边一脸看戏的大姐,大概明白她说的出气是什么意思了。
”大姐,这样做是否太卑鄙了?“,卫言想不到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大姐会出这种损招。
”二弟此言差矣,对付越珠这种阴险狡诈的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卫清撑着下巴,眼中灼灼:“她强娶卑不卑鄙?这只是一个开始,她敢辱我弟弟,我定不会让她好过!要不是怕陛下不快,我真想拿剑在她面前比划比划,让她知道我们将军府的厉害!”
卫言看着为自己愤愤不平的大姐,摸摸鼻子,不敢告诉卫清自己已经拿着剑去越珠面前比划过了。
他心虚的移开眼,继续看着下面的这场闹剧。
此时明红还站在马车上,他警惕的环视着四周,一手按着腰间佩剑,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而他只带了八个护卫,眼下马车被围的寸步难行,他不由紧张起来。
若是此时有人袭击,他难保大人安全。
马车的门帘动了动,越珠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明红刚要劝,却被越珠抬手摸了摸头。
他只好跳下马车,扶越珠下去。
那老妇看到越珠下来了,哭喊的更大声了,唉叫着什么撞了人,欺压老百姓这样的话。
越珠刚想问个清楚,结果那老妇竟然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她胳膊上跨着个破筐,筐里的鸡蛋已经碎了大半,地上也滚着几个。
她把一身的泥污混着鸡蛋液,都蹭到了越珠的官服上。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看是个当官的,也不知道是谁,却纷纷义愤填膺的骂起来,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捡起一个鸡蛋朝越珠砸了过去,紧接着更多的鸡蛋砸了过来。
明红的手下在奋力阻挡着朝这边拥挤过来的人群,根本拦不住他们扔鸡蛋。
想走又走不了,想动手,又被越珠拦着。
明红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只能护在越珠身旁,帮她挡四处飞过来的鸡蛋。
“哈哈哈,真畅快!越珠自持爱明如子,我看她今天怎么办!”卫清在一旁哈哈大笑,卫言却不知不觉捏紧了窗框。
卫言感觉自己并不开心。
明明是那个人,断
', ' ')('送了自己的前程,还逼迫自己遮面,看到她受辱,自己应该开心才对。
但是卫言就是笑不出来。
他只是看着下面,看她被弄的满身脏污,看她在人群中进退两难,心里竟然莫名开始替她担心起来。
越珠本想安抚一下被马车冲撞的老妇,谁知这老妇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只顾一个劲儿的哀嚎。
又是撞人,又是莫名其妙被人围住,又是胆大包天的砸鸡蛋,越珠大概明白今天这遭是什么事儿了。
只是扔鸡蛋,又扔不死人,越珠心中冷笑一声,安抚了一下旁边紧张的想要拔剑的明红。
她也不急着把腿从老妇的手里抽出来,顶着一头的鸡蛋液,看了一圈四周拥挤的人群,然后状似无意的抬眼朝旁边唯一的茶楼二楼看了一眼。
窗口的两个脑袋在她抬头的时候瞬间缩了回去。
越珠垂头看了看还抱着自己大腿哀嚎的老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小夫君,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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