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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雨眼睁睁看着祂穿墙而过，二十几年来建立的唯物主义世界观碎了一地。
“啊……那个，灵犀？”他想起卷轴里的记载，小心翼翼地开口。
灵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下一瞬间就站在了祭坛上，手里拈了块米黄的桂花糕，像只猫咪似的闻了闻。
“这就是桂花糕吗？好香。”祂抬起手，忽然看到手腕空荡荡的，惊讶地晃了晃，“咦？”
在沐雨呆滞的目光里，灵犀闪现到了祭坛门外，诧异地抬头：“灵气好弱啊……鸿钧死了吗？”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在灵犀头上炸开。
灵犀吓了一跳，气急败坏：“我只是问你死了没有，你打我干什么？”
沐雨看得一愣一愣的，把破碎的三观收一收，似乎是某种刻在灵魂传承里的东西苏醒了。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熟悉得像久别重逢。
他走到灵犀身边，借着身高的优势摸了摸祂凌乱的长发。“好啦，不要生气了，尝尝我买的桂花糕。”
灵犀委屈巴巴地鼓着脸，甩了甩被电得麻痹的手，啊呜一口把小巧的桂花糕吞进嘴里。
沐雨从手腕上撸下一个黑色发圈，熟练地给祂扎了个马尾。
秋天的阳光清朗宁和，就像一杯温度适宜的茶，令人神清气爽。
从山顶往下看，满山红遍，层林尽染，一片深深浅浅的红，泼泼洒洒，灿烂浓艳。
灵犀随意地坐在悬崖边，悠悠地晃着小腿，一边看着风景，一边把一盒桂花糕都吃掉了。萧萧的秋风吹起祂的红衣，猎猎作响，瀑布般的长发几乎垂到地面，发丝如柳枝般飘动。
就像从遥远的神话中走出来的，神秘绮丽，幻梦一般的美人。
沐雨看得呆住了，不知怎么冒出一句：“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灵犀转头看他：“跟你回家？”
“啊，就是，这山上虽然风景很好，但总归太寂寞了，我住的地方要热闹得多……”
灵犀好奇地问：“有好吃的吗？”
沐雨连忙点头：“有啊，到处都是，什么好吃的都有。”
就这样，两三句话，他把灵犀拐回了家。
中间出了两个插曲。一是灵犀踏着无形的阶梯走到了半空中，被心惊胆战的沐雨哄了回来。
“我们走石梯好不好？”
“石梯？”
“……这个，石梯附近有卖吃的，我们去买吧。”
“好呀。”灵犀乖乖地飞回他身边，沿着山路往下走。
二是灵犀的外貌和着装，但凡遇见游客，回头率百分百。
路人激动：“是cosplay吗？什么角色呀？”
沐雨：“不是。”
路人兴奋：“那是要去表演吗？”
沐雨：“不是。”
路人肯定：“那肯定是汉服爱好者了！”
沐雨：“……”
行吧。他买了一大包吃的，拉着灵犀走进山间蜿蜒的小路。
灵犀捧着一盒草莓冰激凌，开开心心地吃起来。金色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来，斑驳的光点在红衣上跳动，仿佛一串串古典的音符。
沐雨一低头，便看到那双雪白的脚，无声无息地掠过青苔碧草，没有留下分毫痕迹，也没有沾染一丝尘土。
祂虽然存在于这个世界，却又仿佛一个美丽的海市蜃楼。
令人惊叹，却遥不可及。
沐雨正浮想联翩，就看见灵犀把吃完的冰激凌盒子随手扔在了地上。
“……”
幻梦破灭。
沐雨默默地捡起来，随口道：“垃圾不能扔地上，得扔垃圾桶。”
灵犀歪头，不解地问：“为什么？”
“扔地上会污染环境的，你看这山里景色这么好，如果到处都是垃圾，那不是很难看吗？”沐雨活像一个哄孩子的幼儿园老师，循循善诱。
“哦。那烧掉它可以吗？”灵犀似懂非懂。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
没有但是了，灵犀的指尖冒出一缕幽蓝的火焰，瞬间把垃圾烧得干干净净，连灰都不剩。
“好了。”灵犀双眼亮晶晶的，或像一只抓老鼠送给铲屎官的猫咪，满脸写着“快来夸我”。
沐雨：“……真厉害。”
等回到山下的停车场，灵犀已经解决了两袋薯片，以及它们的包装袋。
沐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灵犀抱进去，俯身系好安全带，把后座的玩偶熊猫塞进祂怀里。
“乖，不要乱动，我们回家。”
灵犀乖巧地抱着熊猫，好奇地揉捏着毛绒绒的圆耳朵。
半路遇到堵车，似乎是前方发生了车祸，沐雨一边觑着后视镜，一边给救护车让道。
“好像车祸了。”车子像乌龟一样慢吞吞地挪动，沐雨放下车窗，远远地望着事发地点。“不知道有没有伤亡……”
', ' ')('“有啊，死了两个。”灵犀抬头望了一眼，吸着奶茶含糊地说。
沐雨惊讶地扭头：“你看到了？”
“白无常来了呀，带走了两个鬼魂。”灵犀比他还惊讶，“你看不到吗？”
沐雨：“……”
“你怎么会看不到呢？”灵犀疑惑地指着白无常的方位，“就在那里呀。”
沐雨顺着祂指的方向看去，半空中什么也没有。
尴尬的静默之后，沐雨取下面具，决定实话实说：“其实……大巫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虽然我也叫沐雨，但只是家族传统罢了。每一代最有天赋的人，都会继承这个名字。所以，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也看不到鬼魂。”
灵犀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在他漫长的生命里，凡人就像蝴蝶，翩跹地飞过祂的指尖，留下绮丽的影子。五彩斑斓，绚如烟花，转瞬即逝。
许久之后，灵犀沮丧地垂下眼睛，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猫。
他轻声喃喃：“这样啊……凡人的生命真是太短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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