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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每逢过年,孙书翠都会让翟玉到家里去热热闹闹吃顿饭,今年翟杨也终于可以一起去了。
“……别装可怜。”
“我没有。”
“你有。”
“好吧我有。”
翟杨眼巴巴看向钻戒盒子,手上空落落,心里也空落落的。怎么才戴了两天,就像是已经长在身上似的,拿下来浑身不舒坦。
翟玉无奈,走过去把那盒子揣进自己大衣兜里:“出来就戴上,行了吧?”
“行!”翟杨瞬间开心了。
“还有一事。”翟玉给他围围巾,道:“有个同辈的小朋友,管我俩都得叫哥,你不准甩脸色给人家看。”
“小朋友?郑阿姨的儿子?女儿?”
郑玲是孙书翠的女儿,就是她,当年路过,赶跑了人贩子,又把兄弟俩送到医院,说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了。
“儿子,大概在上高中。”
“放心。”翟杨在他哥脸上亲了口:“我没那么不懂事。”
翟玉看他难得这么听话,心里一动,仰头同他接了个吻。
“走吧。”
“嗯。”
翟杨还真是说到做到,而且,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成熟中不乏一丝孩子气,嘴甜又会说话,逗得孙书翠和郑玲夫妇开心得合不拢嘴,在小朋友面前又是个标准大哥哥模样,小孩叫翟玉“阿玉哥哥”的时候一丝不悦都没有,反而还亲切地跟他聊起了游戏之类的话题,直逗得那小孩抛开翟玉,转头缠着他说个不停。
翟玉在一边看他弟弟表演,简直也要被骗进去,相信他弟真是这样乖巧得体,直到吃饭的时候翟杨在桌子底下用脚背蹭他腿,翟玉才清醒过来。
——还是那个混蛋小兔崽子。
待到吃完饭,老人家露出些倦意时,兄弟俩便提出要走,让老人歇个午觉,郑玲见他们这么懂事,心里更多了些好感,穿上外套,不顾推辞,一路把他们送到楼下,看着他们开车离开。
窗外的人影一远,翟杨赶紧从他哥兜里摸出戒指给两人戴上,才终于舒坦了似的,仰面瘫在副驾驶座上。
最怕在大人面前装乖了,还有那个死孩子,妈的,阿玉哥哥?我他妈都没这么叫过我亲哥,你叫得还比我甜了。
他捏着嗓子打擂台:“阿玉哥哥~~”
翟玉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车。
“你够了啊。”
“没够。”翟杨道:“阿玉哥哥阿玉哥哥阿玉哥哥阿玉哥哥阿玉哥哥阿玉哥哥阿玉哥哥阿玉哥哥。”
“…….”
翟玉再没理他。
翟杨把车座放平了点,往后一倒:“累啊。”
“我看你得心应手得很。”
“我最得心应手的是抱着哥睡觉。”翟杨打了个哈欠:“还真有点困。”
他昨天晚上戴了铐子,不敢乱动,怕带出声响弄醒他哥,也怕冰凉铁链把人硌到,一晚上都没好好睡。
翟玉把暖气开大了点,“你先睡会。”
“不用,到家再睡吧。”
“先不回……这个家。”
“嗯?”翟杨一下坐起来:“还有哪个家?”
翟玉眼里盈着笑意:“——你猜?”
车开了快三个小时,经过高楼大厦的城区,渐渐地,越来越旧意深重,好像时光倒退,渐渐退回二十多年前的落后南景。经过一片棚户区和烂尾楼后,入目可见红瓦灰墙的低矮楼房,地砖缝隙杂草丛生,墙面浮皮开裂,看上去都没住几户人家。
翟杨甚至不知道南景市区内还有这种地方存在。
“下车吧。”翟玉道。
翟杨懵懵地站在那褐黄生锈铁门的单元楼前。
翟玉锁上车,冲他灿烂一笑,车钥匙在手里抛了抛。
“回家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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