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悠悠地道:“你坐宴平身边吧,帮忙添菜。”
阿娇没多想,谢郢看向赵宴平,赵宴平眉心跳了一下。
谢郢垂眸,强忍着笑意。
他真是第一次遇到赵老太太这种自以为聪明其实糊涂的人,连自己的孙子喜不喜欢女人都看不出来,若不是他与赵宴平已经打了一年的交道,如果他刚到武安县赴任时就从赵老太太这里听说赵宴平有那种癖好的流言,谢郢可能还真不敢重用赵宴平,以防他打自己的主意。
不过此时,谢郢只是默默地同情赵宴平罢了,或许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吧。
阿娇坐好后,谢郢朝赵宴平举起酒杯,目光不掩揶揄。
赵宴平没有他的轻松心情,沉着脸喝了酒。
阿娇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赵老太太对官爷与谢大人的怀疑,阿娇不怀疑,毕竟官爷对她的企图真的不能再真了。
不想在这时候夹在赵老太太与官爷中间,阿娇简单吃了点东西便退下了。
赵老太太既不喜欢谢郢,又不敢得罪谢郢,见孙子提了一个酒坛上桌,摆明要真的不醉不归,赵老太太只好也提前离席,去院子里看别人家放鞭炮了。
“老太太糊涂,大人别与她一般见识。”赵宴平给谢郢倒酒,赔罪道。
谢郢微笑:“老太太也是太看重赵兄,我能体谅。”
赵宴平看向门外,眉宇间一片愁色。
谢郢想到他曾嘱托自己帮忙找人的事,低叹道:“家父在京城有些势力,但令妹丢失太久,张拐子一死,线索几乎都断了,令妹大概也不记得幼年之事,遇到契机也不能主动配合,家父能做的也只是找京城那些人牙子、青楼询问,但一来他们可能真的没有见过你妹妹,二来就算见过,也可能并不知道那是你妹妹,或是不敢说。”
虽然都是一些小人物,但也不是权贵之家派人去审问,对方便会全部老实交待,否认可能没有麻烦,承认了反而糟糕。
更何况,赵香云未必流落到了京城。
赵宴平都懂,苦笑一声,为他添酒道:“给大人、侯爷添麻烦了,今晚除夕,去旧迎新,咱们不提那些。”
谢郢颔首,端起酒杯,继续喝了起来。
吃完席,谢郢带着顺哥儿告辞了。
赵宴平站在门外,一直到主仆俩拐出巷子,他才示意郭兴关门,转身往里走。
阿娇已经铺好了被子。
赵宴平洗完脸就躺下了,一身的酒气充满了纱帐。
阿娇感觉地出来,官爷心情不太好,可能是因为赵老太太总怀疑他与大人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旁的什么事。
要不,她继续对赵老太太撒谎去,说官爷已经与她睡了?宁可让赵老太太冷落她?
阿娇不想面对那样的赵老太太。
再看看吧,如果接下来几天官爷还是这么闷闷不乐,她再做选择。
赵宴平只是一时的愁绪罢了,大年初一,换上阿娇给他做的新衣,赵宴平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虽然不苟言笑,但也不是时时愁眉紧锁。赵老太太也忘了小白脸知县那茬,趁孙子难得休息,每天都笑眯眯的,专拣高兴的事说。
阿娇便心安理得地继续让赵老太太误会官爷了。
转眼过了初五,初六衙门一开,赵宴平继续去衙门当捕头了。
郭兴、翠娘也去将庆河边上的棚子收拾了一遍,初七大小商铺都开市,兄妹俩也带上针线活儿、胭脂去摆摊了。过了一个年,前后休息半个月,开市第一天去街上闲逛的妇人、姑娘们特别多,翠娘趁热打铁,竟卖掉了五盒胭脂,算是为今年赚了个开门红。
到了正月月底,沈樱进县城,将阿娇的两百盒胭脂送了过来,银货两讫。
赵老太太这才知道阿娇竟然有这个胆子,直接将去年赚的三两都砸了进去。
“一百盒卖了三个月,两百盒就是半年,你一次买这么多做什么?”赵老太太不太高兴地问,自从阿娇进门,赵老太太就把阿娇的银子看成了赵家的银子,阿娇可以不给她,阿娇可以挣钱了自己攒着,但就是不能浪费、乱花。
阿娇解释道:“翠娘卖的越来越好了,万一一个月卖的多了,手头存货太少,重新做还需要时间,中间断货了怎么办?”
赵老太太仍然不满:“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阿娇低下头,不说话了。
赵老太太只是嘴上凶,心里知道阿娇不跟她商量她也没资格强行插手,哼了哼,赵老太太又问阿娇勾引孙子的事:“你跟官爷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是一下都不肯碰你?他是木头,你是活人,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想?”
阿娇目光一转,请赵老太太去了东屋,将她这段时间偷偷做的两件小衣拿出来给赵老太太看,垂着眸子道:“我想等天热起来的时候穿上,兴许,兴许能让官爷多看我两眼,现在天还冷,我只穿这个睡,勾引得太明显,怕官爷不喜。”
赵老太太对这两件小衣非常满意!
阿娇穿成这样孙子都无动于衷,那她也可以死心了!
阿娇见老太太笑了,再次邀功道:“那晚我做噩梦了,求官爷给我拉拉手,自那之后,官爷说可以不用挂床隔了,所以我才做了这两件小衣。”
赵老太太更加满意,走到衣柜前将那条旧床单床隔翻了出来,哼道:“这个我先拿走,免得他不想看你那么穿,又让你挂起来,若他问起床单哪去了,你就说家里抹布不够用了,我拿去剪了做抹布。”